第71章
第71章
宗默早上醒來, 又被某人八爪魚似的纏着。時間還早,他便也多在床上躺一會, 打開微博刷了刷。
熱搜第一:#宗默
熱搜只是自己的名字, 可他都有一段時間沒工作了,不知道是哪兒來的熱度。
宗默點進熱搜查看,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篇長文。
大多網友自然沒有閱讀長篇大論的耐心, 但這篇文章的題目極為吸引眼球:《當紅小鮮肉傍金主上位史》
宗默:……
盡管沒有直接指名道姓,但熱搜挂的是他的名字沒錯。
這篇文章就像羅列罪狀一樣,将他從出道開始獲得的資源一條一條梳理下來。并反複發問質疑, 孤兒出身的他是怎麽做到一出道就擁有自己的工作室、獲得這些資源, 以及憑什麽以稀爛的演技在咖位上壓過各位老戲骨。
這些倒全都是宗默穿過來之前的事。
字裏行間還包含着若有若無的,對于他幕後金主的猜測。究竟是什麽樣的大佬, 他付出了怎樣不齒的“代價”, 甚至還能請來堂堂影帝為他做配。
宗默:……
比起被冤枉的惱怒,更多的卻是無語。陸泊給他做配還真和阮池無關, 而是因為主角攻受之間無法斬斷的緣分!
揭露美好背後的醜陋和罪惡總是最能博人眼球。這篇文章發自半夜, 還沒幾個小時, 在流量不大的大清早, 熱搜就爆了。
宗默随便掃兩眼熱搜廣場, 滿是肮髒得不堪入目的揣測。他的內心卻毫無波動, 甚至還在走神,腦中一片空白。
為什麽包養被揭露的劇情還是來了?
但和小說裏有些不一樣,其實不是被揭露包養, 而是被造謠包養。
宗默沒細問阮池到底和主角受簽了什麽樣的合同, 免得又勾起在湖邊那段不愉快的記憶。但, 這顯然是一份工作合同, 而且已經到期了。
小說裏, 主角受突然的蹿紅擋了不少人的路,他被包養的事遭到揭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最後靠着主角攻的幫助成功澄清,卻沒能證明自己沒有被包養,阮池也沒有幫他解釋過。
他只表明被包養是身不由己。因為需要支付皮包公司大量違約金,他不得不退學打工,實在沒有辦法才接受了阮池的幫助。雖然名義上是包養關系,但兩人之間并沒有過任何親密接觸。
他就這樣洗白了,阮池代替他接着被罵。
被包養還可以說是身不由己,而包養別人則是于情于理都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阮池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挨罵,這點倒是和現實當中的一樣。
現在的阮池和宗默一樣也是藝人,擁有自己的粉絲,兩人又有大量cp粉。宗默心想,就算被曝出包養別人這樣的黑料,阮池也不至于被罵得太慘,何況他本來就不在意外界的風評。
可阮池破産了。
有了這樣的黑料纏身,他大概率會無法再接到演藝工作。
宗默怎麽都想不出合适的解決辦法,心裏一陣煩悶,剛坐起身,阮池便被他帶着醒了過來。
阮池醒是醒了,仍閉着眼睛想重新抱上來,發現身邊只有一雙腿之後才睜開眼,擡眼看向坐着的人,立時發現他神情的不對。
“怎麽了?”
宗默抿唇,盡管他想一個人承擔這莫須有的謠言,可阮池只要眼睛不瞎遲早都會知道。況且,他也覺得以他們如今的關系,不該再對彼此有所隐瞞。
宗默便直接說:“阮總,我上熱搜了,有人說我被包養……”
阮池凝眉,迅速坐起來,拿起手機查看。
臉色越來越沉,眉頭越擰越深。
這件事來得有些突然,或者說,反常。
“你先別看了。”阮池說。
“為什麽?”宗默下意識先問了句,而後猜到阮池說不定是以為自己看到那些污言穢語會難受,想了想說,“但這件事不是和我有關嗎,那我和你一起看?”
阮池“嗯”一聲,任他把腦袋湊過來。
內容還是那些內容,從別人的手機裏看起來就沒什麽感覺了。宗默又扭頭看看阮池,強自忍住想揉他眉心的沖動,不小心瞥見手機屏幕上方彈出一條微信消息。
陸泊:[你是怎麽辦事的?]
宗默:……
雖然覺得不該偷窺阮池的隐私,可發信人是陸泊,很難讓他不好奇!
阮池也不避開他,點開消息回了個“滾”,然後右上角打開陸泊的個人名片,點擊删除好友,确認。
宗默:?
阮池重新切回微博,看了一陣,開口道:“有很多營銷號在推波助瀾。”
宗默看過小說,親自當了這麽久的明星也積累了不少經驗,便猜測道:“有人在故意黑我?我擋了別人的路了?”
“長了眼睛的都能猜到你背後有人,不會有這個膽子。”
“但你現在破産了……”
“這些營銷號看起來是在黑你。”阮池說,“其實是在引導網友去猜你背後的金主是誰。”
宗默一愣。
阮池繼續說:“這是沖着我來的。”
宗默急道:“但你破産了,這該怎麽辦?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是不是你以前的競争對手幹的?”
小說裏的阮池沒破産,但被揭露包養別人之後,也讓公司元氣大傷,股價貶了不知道多少。
而對于破産了的阮池來說,事情的後果或許還要更加嚴重一些。
阮池望過來,喊道:“宗默。”
宗默對上他的眼神,心領神會:“你是不是生氣了?”
阮池:“嗯。”
“是因為我被造謠嗎?”
阮池靜靜注視着他:“嗯,他們不應該把你扯進來。”
宗默試着安撫道:“我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人怎麽說,問心無愧就好了。只是如果他們接着造謠你包養別人,你以後還能在娛樂圈發展嗎?”
阮池深深地凝注着他,努力壓制幾乎湧到嗓子眼的怒火,溫聲道:“寶貝。”
宗默雙頰一熱:“嗯?”
“我要出去一趟。”阮池說,“你在家等我。”
“嗯。”宗默點點頭,并不怎麽糾結阮池要去哪要去做什麽,只關心道,“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最遲明天。”阮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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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集團某分公司。
阮銘是個有能力的人,又已年過半百,管理公司的經驗比那些空降小年輕豐富了不知道多少。即使只是一家小小的分公司,也讓他打理得風生水起。
但這只是區區一家分公司而已。
阮銘擡眸,眼中閃過幽毒陰鸷的暗芒。
阮欽則是樂呵呵地,對他道:“二弟,資金準備好了吧?等包養別人的醜聞爆出來,阮池那幾家公司的股價肯定得暴跌,等我們收購了之後,看他還怎麽得意。”
“嗯,說不定都不用我們出手,阮池就會自己承認幫那小子澄清。”阮銘涼涼道,“你也該去幹點正事了,我這不是閑聊的地方。”
讓弟弟這麽一擠兌,阮欽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卻也只能忍着,悻悻道:“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阮欽坐電梯下樓,途中還忍不住拿出手機一直刷,笑得合不攏嘴。直到電梯抵達一樓開門,他擡起頭來準備出去,恰好對上了一雙比二弟還要凜冽百倍的眼。
阮欽大驚,當即就要躲回電梯裏,來人卻猛力拽過他的衣領,狠狠一巴掌将他删得一個踉跄。
阮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打得眼冒金星大腦空白,重重跌倒在地,手機遠遠飛出去幾米,摔了個稀碎。
“傻b。”
阮池全然不顧地上怔愣的人,居高臨下地吐出兩個字,接着代替他進入電梯。
阮欽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在圍觀的公司員工或驚恐或憐憫的眼神裏,馬後炮似的怒罵一聲:“我靠!”
阮池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闖入CEO辦公室。
分公司的員工根本不能,也不敢攔下集團真正的主人。
阮銘還以為是有急事彙報的秘書忘了敲門,不悅地掃過去一眼,卻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阮銘霍地一下站起來。
阮池則沉靜地緩緩上前,腳步有節奏地一頓一頓。阮銘卻莫名膽寒,心髒跟着一顫一顫。
他悄悄咽口唾沫:“阮池……你想做什麽?”
阮池沒少在老宅裏和聚會上發瘋,但有阮老爺子在場時他不會多麽放肆,充其量陰陽怪氣尖酸刻薄罵上幾句。
而其他人都不會當着老爺子的面和他一個小輩計較,皆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等他罵完也就夠了,不至于當場打起來。
但老爺子不在了。
說實話,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阮池也不怎麽收斂。
現在看來,沒打起來更是因為他們從未真正碰到阮池的底線。
阮銘再咽口唾沫,顫抖的聲線透露出緊張:“你別發瘋,這裏有監控……艹!”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阮池突然的一腳踹在脆弱的腰腹上。他吃痛蹲下去,阮池毫不手軟,揪住他的領子将他拽拉起來,狠狠地直往牆上砸。
“監控,當然要有監控。”阮池冷冷道,“我還要好好再欣賞一遍,也順便給你的好兒子好孫子們留個念想。”
阮銘還沒回過神來,靠着牆緩解腦震蕩。眼睛剛找回焦距,就見阮池已經走去了幾步開外,拿着一個陶瓷花瓶重新回來。
阮銘吓得忘了躲,只能垂死掙紮一般唾罵道:“我艹!你瘋了吧?!”
他一點都不懷疑阮池是真的想殺人。
可他根本來不及躲,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在頭頂上炸開,尖銳的陶瓷碎片如疾雨墜落,裸露在外邊的臉部肌膚首先一涼,接着便是滿臉密密麻麻的刺痛。
痛歸痛,但花瓶到底沒直接砸到他腦袋上。他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性格,當即又是一聲怒罵:“我艹你……”
阮池卻還沒完,一腳踢在他膝頭,迫使他不得不跪倒在陶瓷碎渣裏。
雙膝和腿部承擔着全身重量砸到滿地的碎片上,阮銘倒抽一口冷氣,吐出來的字眼仍然惡臭不堪。
阮池充耳不聞,蹲下身來,悠哉地從碎瓷片中挑出來一塊尖刀形狀的碎片。
“有個游戲……好像叫做快刀插指縫?你聽說過嗎?”
阮銘壓抑着恐懼和疼痛,不住低聲吸氣,卻不肯再開口應答眼前的人。
他幾乎可以肯定阮池瘋了。
可身後是牆,他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據說玩這個游戲要閉上眼,我先試試看。”
阮池話音落下的同時手起手落,趁着阮銘還沒緩過神來,将碎瓷片猛紮入他的手指之間,在陶瓷地面上劃出刺耳的噪聲。
“可惜,紮偏了。”
“可惜,又偏了。”
阮銘心知自己應該抽手躲避,卻僵硬得一動不敢動,只怕自己一躲,阮池就會“一不小心”紮中了。
“下次還是閉上眼吧。”阮池遺憾地說,又用陶瓷碎片挑起他手背上薄薄的皮膚,
“不要再用你的髒手碰不該碰的東西了啊,知道了嗎?”
阮池慢條斯理站起來,冷眼睥睨着他,最後扔下一句:“我一定會殺了你,垃圾。”
說完卻不急着走,不緊不慢地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抄起桌面上擺着的相框,走回阮銘面前蹲下,将手中的相框展示給他看。
擺在自己辦公桌上的,無非是家人和愛人的照片。阮銘看着照片中笑靥如花的兒子兒媳和孫兒的全家福,卻感受不到任何喜悅,只覺遍體生寒。
阮池這才悠悠地把自己的話說完:“和你的小垃圾們。”
阮銘咬牙切齒,聲音卻低了下去:“嗎的,你這個瘋子……”
在感情上再淡漠涼薄的人,即使不能感同身受只要足夠聰明,也能輕易找到別人的軟肋在哪。
阮池這是在原樣奉還……不,是在加倍奉還給他。
阮銘頓覺如墜冰窟,悔不當初。
阮池拿着相框,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慢騰騰走出幾步後,倏地一轉身。
長臂一揮,大力将相框擲出,直接沖着牆邊人腦袋的方向。
玻璃相框在耳邊驟然碎裂,阮銘驚懼交加地緊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