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這個新人，是個仁慈祭司吧？】
【這麽說有點太早了，雖然她确實幫助了神眷者不少，但同時也把他們耍得團團轉。而且，現在只是第一次進入游戲，她很有可能還沒有體會到祭司與神眷者之間的關系。】
【樓上別太扯，游戲都出現這麽久了，這星球上恐怕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祭司和神眷者的關系。】
【不管怎麽樣，你們不覺得很刺激嗎？哈哈哈，以前都是看着玩家膽戰心驚地攻略，現在出現個這麽會玩的，一時間還真讓人以為這是娛樂版的游戲。】
【這樣的操作确實能博眼球，但同時，也會帶來巨大的風險。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李如意這樣的人。】
網上激烈的争論，蘭喻暫時顧不上了，他再次給會長發了條信息确認後，忍不住皺起了眉。
李如意只是個新人，究竟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雖然，他已經放棄吸納李如意進入晴天會的決定，但看見這樣一個新秀即将隕落，還是令他心痛。
随着游戲存在的時間越久，人們似乎開始偏離最開始的方向，比起通關，更多的是争權奪利。
更可怕的是，為了避免出現新的天賦極高的神眷者或者祭司，壯大對方的力量，有些高層會專門派人去獵殺他們。
已經有多久沒有看見如此耀眼的新人了？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看慣了這些紛争，他有時候會覺得很是無趣。如果不是會長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早就走了。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去，比起進游戲，他更喜歡的是帶新人。
蘭喻神色黯然地盯着天幕，手指不自覺地摩挲着胸口的玉觀音。
他幫不了她，一切的困難只能靠李如意自己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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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鵬收拾完，他漲紅着臉，苦哈哈地跟每一個人道歉，态度特別誠懇。本來對他有些意見的人，也都沒了脾氣。
而除此之外，老鵬還專門感謝了李如意。這個中年男人，頭發有些稀疏，腆着大肚子，背有些駝，看上去跟早已被生活壓彎了腰的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此時他站在李如意面前，綠豆大的眼睛裏充滿了感激。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與高高在上的李如意相比，仿佛低到了塵埃裏。
“祭司大人，真是太感謝了，要是沒有您，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明明我已經很小心了，實在是沒想到，還會出現錯誤。”
老鵬确實覺得很憋屈，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切肉的時候，帶下來鴨腿上的一小塊皮。
這不是他該犯的錯誤，可偏偏就大意了。
李如意淡淡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你要做的，就是更虔誠地侍奉于神明。”
老鵬忙不疊地點頭，雖然李如意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淡模樣，但正是她的公事公辦，才挽救了他的命。
否則……
他看向方叢生，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怨恨，低下頭跪在了金色的蒲團上。
貢品上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虔誠地祈禱。
規則說，上貢鴨子後需誠心祈禱三個小時，等鴨子的味兒都散去後才能離開，這麽看來并沒有什麽問題。
李如意閉上眼，也不知道要祈禱些什麽，就幹脆在心裏天馬行空地想一些事情。
吱呀……
細微的動靜在寂靜的大殿裏，格外清晰，像是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可按照規矩，在祈禱的過程中，是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擾。
李如意睜開眼。
施詩他們還都安靜地跪着，大腿并攏，雙手合十，姿勢一模一樣，從她的角度看去，仿佛是打印出來的模板。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暗的問題，他們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青白，皮膚上的水分仿佛蒸發掉了，白色的皮屑沾染在上面，似乎一抖就會掉下無數雪花來。
原本飽滿的臉頰凹陷下去，幹皮緊貼在顴骨上，隆起得有些高。嘴巴的顏色褪去，像是枯萎的樹枝，皺巴巴地貼在臉上。
奇怪……
她明明沒有觸犯任何規則。
轉過頭，她看向門口，不知何時，緊閉的厚重紅木大門已經開了條縫。原本陽光燦爛的外面，此時卻如同黑夜般陰森，透不出一絲光來。
濃郁的黑暗擠在縫隙裏，像是在窺探着什麽。可細細看去，不論哪個角落都什麽也沒有。
就在她警惕之際，臉頰掃到了什麽濕滑黏膩的東西，像是蛇光滑扭曲的身子，又像是毛蟲帶刺肥碩的腹部。
她猛地回過頭，正對上一雙腫脹的眼睛。眼睛仿佛是被水泡過，大得幾乎要擠出眼眶，眼白的部位布滿了紅色血絲。不，仔細看去，那并不是什麽紅色血絲，而是一條條頭發絲粗細的紅色小蟲，在裏面瘋狂地爬動。
而剛才碰觸到她臉頰的正是泡水鬼的頭發。
覺察到她的視線，泡水鬼興奮地裂開嘴，露出一口爛牙。嘴巴裏的牙龈都腐爛了，紫紅色的小指頭大小的爛瘡，填滿了口腔。
如同黏膩的水蛇般蠕動的頭發瞬間拉長，纏在她的脖子上，一圈圈不斷收緊。
李如意感覺到了窒息，不僅僅是胸口的窒息，更是來自無法忍受被污物碰觸的窒息。
她冷眼相對，冰冷無波的面容，與泡水鬼猙獰興奮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泡水鬼以為她已經放棄反抗，得意極了，笑得更大聲了，幾乎能看見喉嚨深處，掉了一半的喉頭。
惡心惡心惡心！
李如意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被辣沒了，她喜歡追逐獵物的快感，喜歡鮮血流淌過指尖的溫熱，但絕不喜歡腐爛發臭的東西纏在身上！
她面無表情地把手伸向供桌，抓起一把子幹辣椒，直接塞進了泡水鬼的嘴裏。
來啊，互相傷害啊！
很敷衍地在心裏對神靈說了聲對不起，死死按住泡水鬼的下巴，讓它吐不出來。
為了給神明最好的體驗，她專門選了變态辣。此時沖天的辣味在泡水鬼的口中炸開，簡直如同硫酸一樣，刺激着它口中的創口。
疼疼疼！
泡水鬼哪受得了這些，原本已經泡得發白的臉上瞬間膨脹出通紅的血色，大大的兩顆眼珠彌漫上了水霧，嘩啦啦地順着眼眶流出來，幾乎要把身體裏的水分蒸幹掉。
成縷的頭發早已從李如意的脖子上散開，努力扒拉着她的手，想要将自己的嘴解放出來。
李如意一看它的動作就受不了，松開手讓它滾蛋。
泡水鬼這才大張着嘴，一股腦把辣椒全都吐出來。可嘴裏面的辣味只是減輕，并沒有消失，它怨恨地瞪了李如意一眼，飛快地跳進了偏殿的馬桶裏，咕嘟嘟地瘋狂喝水。
聽着廁所裏的聲音，李如意臉色愈發沉了。
這個不講衛生的家夥！
她幹脆站起身，走進廁所，拿起香皂開始瘋狂洗手。
而原本還呆在馬桶裏的泡水鬼，看見她窮追不舍，立刻硬着頭，拼命往下水管道裏擠。臉擠變形了，眼珠子也調出來，都阻擋不住它。
終于進去了！
泡水鬼興奮得咔咔叫喚，還留在馬桶裏的眼珠轉了兩下，也飛快地跳進去，咕嚕咕嚕地順着管道滑了出去。
等洗好了手，李如意又拿出紙巾，沾了點水，對着鏡子擦拭着剛剛被碰觸過的地方。
就在這時，頭頂的燈泡滋滋啦啦地閃爍起來。光線暗了下去，周圍襲來冰冷的氣息，猶如鬼門敞開般，令人毛骨悚然。
光線再次亮起，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後。
足足有一米九多，随着影子的出現，原本還算寬敞的廁所變得格外擁擠。一聲白底金絲的長袍端正地裹在身上，每一片蓮花金紋，都仿佛在發光。
頭發很長，幾乎垂到腰後，臉上帶着純白色的面具，只露出空洞洞的兩只眼睛。
李如意透過鏡子與祂對視，第一次感覺到了危險。可這份危險并沒有讓她覺得害怕，反而如同找到了心愛之物般，欣喜若狂到幾乎戰栗。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髒收縮的速度在加快，如同有力的水泵般，不斷擠壓出血液，讓每一寸的血脈都更加活躍地跳動。
祂在觀察她！
很有趣不是嗎？高高在上的神，居然對如同蝼蟻般的人感興趣。
李如意沒有回避祂的目光，甚至輕笑着啓唇：“大人，剛剛事态緊急，借用了些貢品，請您不要介意。”
明明是她的錯，可她卻說得理直氣壯，半點沒有驚慌賠罪的樣子。
“你犯錯了。”
那聲音嘶啞而沉悶，如同被火燎過一般，留下粗糙的疤痕，刮過她的耳膜。
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李如意卻像是被一記重錘砸中了腦門，腦袋裏嗡嗡作響。等反應過來後，鏡子裏的她已經開始從鼻子耳朵裏流血。
她無奈地笑了笑，強忍住眩暈，拿起紙盒裏的紙，給自己擦了擦。
“這可有點難看了。”
《手冊》滋滋地冒着溫度，幾乎要把她燙傷。
李如意只當沒感覺，轉過身看向神明。
她與神明的距離非常近，近得她能聞見對方身上的味道。與祂身上充斥的陰冷不同，似乎是因為長期受供奉，那味道帶了些淡淡的香火味，意外地有些好聞。
她揚起嘴角，一派天真地看着神明，笑着問：“我犯了什麽錯啊？”
是陰陽祂被戴綠帽子，還是做的飯太難吃啊？
可這個也不怪她，從小她就是個廚房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