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6.
具俊表見到絲草的時候,她正拿着聽診器給孩子看病。她的頭發已經很長了,松松一挽,平添了幾分成熟的女人味。具俊表心頭一痛,他以為在他的庇佑下,金絲草可以一直照着自己的性子來,然而他沒想到自己這般無能,他母親竟将她逼到這個地步。
坐在他肩頭的俊瑛看見媽媽忙不疊要往下爬,被他捉住抱在了身前。
隔着層玻璃,具俊表定定地看着金絲草,不敢移開視線,生怕這又是個夢。而診所裏又出現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長相俊秀,過去拍了拍金絲草的肩,笑着說了幾句什麽,金絲草便放下手中的一疊病例,伸了個懶腰,笑着抱怨了幾句什麽,那是只有對着十分熟悉的人才會露出的神情。
具俊表不由想起來崔時晗口中的那個“姐夫”,面色一沉,大踏步的走進去。
俊瑛終于着了地,歡呼雀躍地口裏呼着“媽媽,媽媽”奔到金絲草懷裏,金絲草驚喜地攬住他,旁邊的京時勳也是一愣,順勢便看到了俊瑛身後面色鐵青的具俊表。
“他是誰?”具俊表臭着一張臉,毫不客氣地發問。
金絲草這才看到他,方才驚喜地表情轉眼收了去,換上一副漠然神色,“同事。”具俊表啊,他還是這麽幼稚。
京時勳很快明白了這個男人的身份,面色和煦地朝他點了點頭,又摸了摸俊瑛的頭,用塊糖将他哄出了絲草的辦公室,留給他二人獨處的空間。
具俊表看見自己兒子這麽聽別人的話,臉色更臭了。
金絲草開門見山道,“如果你是為俊瑛的撫養權的話,我是不會放手的。”
具俊表僵硬,“那我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金絲草打斷他,“具俊表,過了這麽年了,別再耿耿于懷了。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這樣對彼此都好。”
具俊表不可置信道,“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那我這些年的努力算什麽?你把我當成什麽?”
她頓了頓,道,“我在這裏的日子才是最開心的。”
金絲草擡頭與他對視,目光悲涼,“放過我吧,具俊表。”
這些年他一直努力,努力讓自己成為母親左右不了的人,努力讓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但這個人現在在他面前,對他說: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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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何能放過她,又如何能放過自己?
。
俊瑛在院子裏歡快地吃着糖,京時勳摸了摸他的頭,“在首爾過的怎麽樣?”
俊瑛只顧點頭。
“跟你爸爸相處的怎麽樣?”
俊瑛露出了一絲困惑。爸爸是什麽東西,能吃嗎?
“你時晗姐姐呢?”
俊瑛哇的一聲哭出來,“姐姐在哪裏?我要找姐姐。”
京時勳正要回去問具俊表,倏然又一輛車在院子裏停下來。尹智厚下了車看到前面停着的另一輛,瞬間就認出了那是俊表的車,轉頭便看到了哭的正專心的金俊瑛和一旁溫和耐心的白衣男人。
崔時晗從車上下來,一眼便看到京時勳,歡快地朝他招手,“姐夫!”
見她步子虛浮地往這跑,京時勳也迎了過來。崔時晗一腳跌了過去,尹智厚伸出手,卻什麽也沒撈着,只見崔時晗樂不可支地挂在京時勳身上道,“我回家啦!”
尹智厚緩緩将五指收攏,垂下手臂。
京時勳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還知道回家,一聲不吭把俊瑛拐走,電話也不接,沒叫絲草急死。”
崔時晗有些心虛,“這不是都好好的回來了麽。”又摸摸一旁的俊瑛,“是不是呀少爺?”轉而驚訝,“等等,少爺怎麽在這裏?!”
尹智厚看向京時勳,“俊表在裏面?”
京時勳不答,“你是什麽人?”
崔時晗抱着姐夫的胳膊,道,“他叫尹智厚,跟具俊表是朋友。哦對了,他也是個醫生呢!”
尹智厚看着面前的人也穿着一身白大褂,又聽得一個“也”字分外刺耳。不由皺了皺眉。
“具俊表?就是裏面那個人?”京時勳轉向她。
“具俊表就是少爺的爸爸。”崔時晗疑惑地看看俊瑛,又看看尹智厚,“他在裏面嗎?”
“那是俊表的車。”
“你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京時勳伸手按着她的額頭,溫柔地責備道,“自己一個人就這麽不注意身體,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崔時晗噘着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點小病有什麽的嘛。”
尹智厚忽然道,“她不是一個人,她這段時間住在我家。”
京時勳愣了愣,崔時晗臉刷的紅了,“不是那樣的,他知道我曉得絲草在哪裏才收留我的,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哪種關系?”尹智厚淡定地道,“難道你不是我的前女友嗎?”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崔時晗挫敗的扶着額頭。
京時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崔時晗,反手将她拉到屋內。崔時晗心虛地左立不安,扒着房門便要鑽出去,被京時勳一把按住,“他說的是真的?”
崔時晗有口難辯,又不能說是自己威逼利誘的,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京時勳皺眉,“你們才認識多久?就住一起了?”
“不是那樣的,他是覺得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不安全他不是那樣的人。”
京時勳看着她,“那為什麽分手。”
崔時晗瞟了他一眼,心說又不能說他跟你一樣也喜歡絲草姐只能含糊道,“你看絲草姐跟具俊表也沒能長久嘛,他們那些大少爺不接地氣,哪能适合我們。”
京時勳松了一口氣,摸摸她的腦袋,溫柔道,“想得通就好,他不适合你,別走絲草的老路。”
。
終于熬過一番說教,姐夫雖然性情溫柔,嚴肅起來也還是很有家長的威嚴的。崔時晗出來看見尹智厚還靠在院門口,已有幾個小孩好奇地圍了過去,七嘴八舌的。“你是誰啊?”“你從哪裏來的?”“真笨,他肯定是從首爾來的,今天金醫生說有人要從首爾來呢。”
崔時晗走過來将他們趕跑,對着尹智厚道,“你怎麽還不走啊?”
尹智厚默了一默,“你這是過河拆橋麽?”
崔時晗噎住了。
尹智厚将手掌覆過去,“頭不暈了?”
崔時晗躲開,“沒發燒,不暈了,一到家我就什麽毛病都沒有了。”說着便揚起嘴角,很得意地模樣。
尹智厚看着她,忽然道,“是因為我也是醫生?”
崔時晗愣了愣,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麽,沉默一陣,點點頭,“因為姐夫的關系,我從前就對醫生很有好感,想着以後要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醫生。”
尹智厚垂下了手,良久無話。
崔時晗有些受不了這種氣氛,轉身便想進房間,突然又被他按住肩膀,“只是因為我是醫生?如果我不是醫生呢?”
崔時晗忍住眼淚,心想還好是背對他,有些舍不得說的話也都能說出來了,“那我應該就不會纏着你了。”
尹智厚松開了手,自嘲地笑笑,“我明白了。”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她以為他什麽都不在乎的,他總是那樣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