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放人
放人
“将軍。”
白及叩了叩江宴軍中書房的門。
“進來。”
白及走至江宴木案前,将袖中的信筒拿出,放到了江宴的木案上。
“托勒那邊傳來的信。”
江宴伸手拿過信筒,用刀劃開了信筒上的火漆,将裏面的信抽了出來。
——
當年之事已查明真相。母妃生産之時确為巫醫暗中做了手腳,使其難産而亡。
幕後之人早在當年便将巫醫及巫醫之親屬暗自殺害,然有所疏漏,巫醫全家被殺當晚,巫醫之子被友人相邀宿在了花柳之地。幸免于難,此後其暗中輾轉逃亡,于半月前被我找到。
真正被殺死之人實是一名前來請巫醫為其新婦接生的年輕男子。
我知兄長找此人有大用,已着人緊密護送前往大涼,為安全起見,還請兄長命人于大涼與托勒交彙處哈日烏拉前去接應。
江宴讀完信後,眸中神色霎時暗沉了下來,他起身走至木案邊的燭臺前,将信紙伸至晃動的燭火上。
移動燃燒的火苗很快便燃至他手指處,晃動的火焰映射在了他暗沉的雙眸中,似點起了滿眸怒火。
“将軍!”
白及趕忙将燒至江宴手指上的信紙一角抽出,即刻扔進了燭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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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紙的碎片霎時被火焰包圍,紙片迅速縮小,即刻便化作了黑色灰燼。
江宴冷聲道:“你先下去吧。”
他擡眸看着暗沉的窗外出了神,手指細細摩搓着袖中的方帕,不久後,眸中的陰郁終還是消散了些,他回過神來,看着身後還未出去的白及,問道:“還有要事禀報?”
白及看着江宴此刻神色好轉了許多,心中不再猶豫,開口說道:“将軍,烏氏國相于兩日前喬裝打扮進了上京。”
“昨日半夜入了謝府。”
江宴确信道:“謝府?”
“他們行事隐秘,屬下并未查到他們此次入上京所為何事。但那些人似乎是奔着謝府的青雲去的。”
白及解釋:“便是夫人幼時救下的一名少年。”
“方才盯梢的人來報,青雲出了謝府,去了城南的一個荒廟。”
江宴眸中又冷了一分:“她幼時救下,視作親弟的少年?也是她未出閣前的侍衛?”
白及看着江宴又轉冷的面色,面色也嚴肅了起來,“确是。”
江宴從房中的武器架上,拿起自己素日的佩劍,“抓人!”
白及急忙叫上白前幾人,騎馬跟上江宴的逐鹿,往城南而去。
白前見江宴一臉冷色,不明所以,在馬上悄悄低聲問白及:“主子怎麽了?”
白及瞥了白前一眼,“不想再被罰,就別多嘴。”
白及心中暗嘆一句,青雲這身世經歷,像極了複刻版的盧寅忠,難怪主子會如此在意。
城南荒廟內,寒風淩冽,吹動荒廟破敗的木門吱吱作響。
木窗上破碎的薄紗,此刻被寒風吹動得飄搖擺動,似是一個個鬼魅的衣袖。
青雲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說道:“我說過了我不會和你們回去,烏氏的生死存亡關我何事?我如今只是謝府的侍衛。”
身着黑色鬥篷的烏氏國相輕笑了一聲:“只是謝府的侍衛?”
“你可知道你身體裏留着的是誰的血脈?堂堂烏氏王子,血脈尊貴無比,竟自甘堕落到為他國一個臣子看家護院!倘若此事被納罕王妃的在天之靈得知,可會後悔當年為護你委身于烏達厲?”
青雲聞言眸中頓時閃過抑制不住的怒火,“別提我母妃!”
“看來你這些年倒也沒被安逸的生活消磨了我烏氏人的傲骨,你既心中還有恨意,此時就該同我重歸王庭,拿回屬于你的位置。”
青雲壓下心中的不甘和痛意,擡眸看了一眼面前破敗的佛像:“往事都已過去,我該朝前看。烏達厲不得民心,時日一長,自會有人将他拽下王位,不是非我不可。”
烏氏國相道:“若非這些年烏達厲将先王之子、自己的手足盡數殘害,只于你一人尚存于世,我又怎會千裏迢迢冒險潛入大涼找你?你是先王之子,血統純正,如今王庭內部各個部落盡數不滿烏達厲的殘忍暴|政,你此次重回王庭,定會一呼百應,能使烏氏內部今早安定,烏氏人民盡快休養生息。”
“你難道忍心看着先王勵精圖治創下的部落版圖不足百年便盡數毀于烏達厲之手嗎?”
青雲面上閃過一絲猶豫,卻又似捕風捉影,他道:“已經十年過去了,我的長相早已改變,若是你想挽救烏氏,大可随意找個傀儡,扶他上位,你做烏氏真正的王。”
烏氏國相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身為先王之子,竟是沒了一絲雄心傲骨!先王對我有恩,我怎可謀權篡位,自立為王?!納罕王妃長相貌美無比,先王亦是俊美無俦,你繼承了他們二人的相貌,怎是随意便可找人替代的?”
“如今你只要站在烏氏王庭便可令人信服。如何非要推三阻四!”
烏氏國相此次潛入大涼是瞞着烏達厲的,在此不能停留太長時日,否則引起烏達厲的疑心,他這兩年的委屈求全便會前功盡棄。
見青雲面色堅定,他質問道:“你寧願放棄烏氏王位,抛棄當年的仇恨,也要留在上京。究竟是你真的不在意,還是因上京有你更在意的人?”
“可是謝家的那個女子?你喜歡她?”
青雲面色閃過一絲慌亂,他即刻否認:“你想多了。”
烏氏國相見他面上的神情,輕笑了一聲:“你還是太過年幼,謊話說的一點都不令人信服,我亦是從你這個年紀走過來的,你眸中對她是否有情意,一眼便可看出。”
“那姑娘确實不錯,只是若我沒記錯,她去年已經嫁人了吧。她如今的郎君可是大涼的骠騎将軍,還是大涼君主的皇子,你以一個侍衛的身份能配得上她?”
“不過若你願意做烏氏的王,我可以命人将她撸來給你做王妃。”
青雲面上頓時閃過一絲怒意,“你別打她的主意!她喜歡嫁給誰便嫁給誰。”
烏氏國相面上笑意更濃了,“想不到我們烏氏竟還出了個憨傻的情種。”
一個年輕烏氏侍衛疾步走至烏氏國相身邊,低聲說道:“事已辦妥。”
烏氏國相細細聽了聽黑夜中夾雜的幾聲雜亂的馬蹄聲,對青雲道:“你既一心想待在大涼,我也不好強求,就此別過吧。”
他對身旁的侍衛說道:“我們走!”
烏氏侍衛帶着國相從後門離開,與守在荒廟後面的烏氏勇士彙合後,即刻出了此地。
青雲見他突然放棄,心中頓生疑窦,只是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如今已是宵禁時刻,他不好繼續留在外面。
青雲正準備出門回府,便聽到一陣清晰的馬蹄聲朝此傳來。
宵禁時刻,駿馬明目張膽地向此處疾馳……
青雲心中頓時生出了一個可能,他急忙跑去破廟後門。
門果然被人從外面堵住了。
烏氏國相故意透露出消息,給他扣上一個私通外敵的罪名,堵了他繼續在大涼安然度過一生的可能。
他右手成拳,懊惱地錘了一下被封緊的後門,随後認命般地自正門走出,迎面見上了馬上之人。
……
翌日清晨,謝扶桑醒了過來,她擡眸看了一眼身旁平整的床鋪。
江宴竟一夜未回。
同素日一般,她洗漱完,由銀花為她梳發。
她自鏡中看到銀花面上欲言又止的神情,說道:“有什麽話便說,我又不責罵你。怎麽如今在我身邊待得還不敢說話了?”
銀花放下手中的梳子,急忙道:“夫人,謝府來人說将軍昨夜将青雲帶去了他軍中的牢房。”
“什麽?”
江宴是大涼的一品将軍,他軍中的牢房安置的不是大涼奸細便是敵國探子,平白無故青雲怎會被抓了進去?
謝扶桑來不及細想,急忙帶着銀花坐馬車去了江宴的軍營中。
白前收到屬下來報,急忙去軍營口接人。
“夫人怎麽來軍中了?”
謝扶桑來不及與他寒暄解釋,直接問道:“你們将青雲關押到哪裏了?”
白前猶豫着此事自己能不能說,畢竟白及曾說過讓自己不要多嘴。
“我問你呢,你們将青雲關押到哪裏了?”
白前聽着謝扶桑語氣中似生了些怒意,他想起素日将軍與夫人想來恩愛和睦,謝扶桑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反正此時将軍也正在地牢中審青雲,應是能将夫人帶過去的。
他急忙道:“在地牢裏,夫人請跟我來。”
不久後,謝扶桑被白前帶至了地牢中的一間靜室內。
白前道:“夫人先在此稍後片刻,我這就去請将軍。”
不遠處的一間審訊室內,江宴看着面前稚氣還未褪去完全的少年,問道:“熬了一夜了,還不肯說真話嗎?”
少年堅持道:“我的确是去城南買酒的。”
江宴冷笑一聲,“買酒?!宵禁後去買酒?你以為我信嗎!”
白及面上此時也冷沉如水,他同江宴在此陪青雲熬了一夜了,他曾向江宴提議過對青雲用刑,逼他說出背後圖謀,卻被江宴制止了。
白及知道江宴定是在顧及着謝扶桑的想法,不肯對青雲施刑逼迫,只是向他施加心理壓力,想以此讓他心中防線潰敗。
只是青雲面上瞧着一副稚嫩無辜的純真模樣,心中倒是堅定,一夜下來,也未透露出其它話語。
白及看着江宴面上壓抑不住的怒意,視線下移,江宴手中的茶杯已有了幾絲紋縫。
二人僵滞時刻,白前走了過來,向江宴低語了幾句。
江宴聞言後,頓時收起了面上的冷色,起身朝靜室走去。
走至靜室門口,他對室內站着的女子問道:“你怎麽來這裏了?”
謝扶桑急忙朝他走過去,問道:“你昨夜一夜未歸?便是為了審問青雲?他犯了什麽罪,勞你一個一品将軍親自審問?”
謝扶桑話中并無嘲諷之意,她想知道江宴同青雲之間究竟有何誤會,竟如此興師動衆。
她已強行平複了自己語氣中的急切,自覺如平常一般,在同江宴心平氣和地交談。
只是這話到江宴耳中便變了一層意味,他看着面前女子潦草用發帶系住的秀發,身上衣物穿得也很單薄,渾身上下都在透露着她心中對青雲的擔憂。
她今日的焦急慌忙,她生平第一次踏足他的軍營,竟只是為了青雲?
嫉妒突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面上的暖色也微不可查消失得無影無蹤,江宴冷聲道:“他昨夜宵禁後去了城南,而烏氏國相也在那時出現在了那裏。”
謝扶桑問道:“所以,你懷疑他與烏氏暗通款曲?”
未等江宴回答,她急忙為青雲解釋:“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你不是說過嗎,烏氏如今忙于內亂,根本無暇插手大涼朝政,何況青雲并未入朝堂,他未參與朝堂之事,怎會是敵國奸細?再說了,他五歲時便被我帶回了謝府,我親眼看着他長大成人,深知他的脾性,他絕不會是忘恩負義,背叛大涼之人。”
江宴聽着謝扶桑最後一句話,神色更冷了幾分。
他的生母江黎也曾為盧寅忠向顧斥候長說過類似的話,可實際上呢?盧寅忠此人陰狠狡詐,忘恩負義,後來竟收買了巫醫害死了江黎!
他語氣中夾雜了幾絲抑制不住的怒意,“人心隔肚皮?你怎知他心中所想?你所看到的不過是他想讓你看到的罷了。”
“盧寅忠的前車之鑒你難道不知?深夜前往城南,與烏氏國相行跡相符難道不可疑?”
謝扶桑柔聲道:“我知道盧寅忠的事一直讓你耿耿于懷,但你不能草木皆兵啊。盧寅忠是盧寅忠,青雲是青雲,他們是不同的人。青雲不會做盧寅忠的惡行,也沒有盧寅忠的心狠手辣。”
“至于他昨夜為何會去城南,我雖不知,但想來定是有苦衷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願說出真相,定是有自己的緣由。我知道捉拿敵國奸細是你的職責,若是青雲當真有問題,我自然不會阻止你。”
“可你就憑昨夜宵禁後他去了城南便斷定他是奸細,這是不是過于捕風捉影了?你未查清楚真相,便将他抓來了你軍中牢房審訊,日後上京的人會如何看他?他心中可會寒心?”
江宴面色差極了,他冷笑道:“我捕風捉影?我不分青紅皂白拿人?你就這麽确信他沒半點問題?”
他大聲質問道:“他會寒心,我便不會嗎!你一早便跑來我的軍營,只是為了給你的侍衛求情?你字字句句都在為他開脫,裏裏外外都在為他說話,可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才是你的夫君!”
白及和白前聽着靜室內的争吵,心驚膽戰極了,白前面露愧疚懊悔之色,輕聲詢問白及:“我是不是又做錯了?”
白及未回答,他也不知道今日白前将夫人帶過來是否是正确的。
謝扶桑此刻耐心也被消磨得所剩無幾,江宴明明知道青雲在她心中是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可他将青雲抓來審問,卻不曾告知過她一句,昨夜他一夜未歸,也不讓人去府上報個信,今日他還一副冷硬模樣。
謝扶桑心中頓時也生了些氣性,反問道:“那你呢,你就沒有秘密了嗎?”
江宴神色冷靜了幾分,“你什麽意思?”
謝扶桑再不複方才的柔色,她冷聲說道:“萱公子并非只是簡單的夜彌人吧?他是夜彌王族之人。”
“之前在後臺看他卸妝,我曾隐約瞧見他手臂上有聖鳥朱鹮的印跡,當時我并未多想,我只當他是喜歡才故意畫上去的,畢竟他在唱戲時總會變換各種造型。”
“可後來你對我說他是夜彌人,我便有了猜測。”
“不過他是什麽身份我并不在乎,他既然在大涼隐姓埋名十幾年并不參與政事,便是有不想為外人道的苦衷罷了,總歸不是為了害人,我便當做從不知曉這個秘密。”
江宴冷笑道:“所以,你為了護青雲如今才肯說出來的?他對你如此重要?”
謝扶桑看着江宴不上道的回答,心中又生了幾分氣,問道:“你為什麽非要扭曲我話中的意思?”
“我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過去,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知道個所以然的。你沒有隐瞞衆人的秘密嗎?”
謝扶桑笑了一聲:“你的身份也不簡單吧!”
江宴看着謝扶桑,眸色多了幾分懷疑與審視。
謝扶桑側過身去,不去看他面上的神情,只道:“不要這樣看我,我可沒有調查你。你前些日子送給我的木簪,尾部墜了狼牙制作的裝飾。”
“那狼牙經過雕琢制成細長的花瓣狀後仍有四五厘米,可想而知,那狼牙原本便應有七八厘米,世間少有,應是從狼王身上拔下來的。你曾去過西北,若是在此期間得到的也沒什麽。”
“可那只狼牙表面被人經常把玩,已經玉化了,而狼牙玉化可是需要很多年,說明你自小便有了。”
“當然,你也可以說是護國将軍給你的,或者是從其他人手中購買的。”
“可那狼牙根部被鑲了白銀包裹,複以華麗繁複的紋飾,白銀上還鑲嵌有四顆質地極其質潤細膩的金絲玉,而金絲玉只産于托勒國,被托勒人稱為太陽石,只有托勒極為尊貴的人才能佩戴,絕不會對外上貢。”
謝扶桑無視江宴面上已有了慌亂的神色,繼續說道:“和夜彌貴族有聯系,和托勒貴族有關系,你的身份絕不是外人所知道的那麽簡單。”
“這些事情我從未同別人說過,也未曾問過你,因為我信你,信你不會做出傷害大涼的事情,信你隐瞞事情是有自己的苦衷。”
謝扶桑口中語氣雖表現的毫不介意,可江宴知道她心中定還是介意他瞞着她這些事情的,他心中的怒氣一時被擔憂和慌亂代替,他怕自己因此同謝扶桑有了隔閡,急忙撈起她的手解釋:“你若是想知道,這些我都可以告訴你。你提到的萱公子,他母親是我義父的妹妹,早年嫁去了夜彌,夜彌王待她不好,後來萱公子和他母親被接回了托勒。我義父是……”
“不必了,”謝扶桑打斷了他口中的話,拂掉他的手,說道:“被我猜出來才不得不告訴我的秘密,便不用告訴我,我不喜歡強人所難。”
“若是你一定要按死規矩辦事,懷疑青雲,不肯放他離開,那我替他作證。你不是說他昨日深夜去了城南有嫌疑嗎?是我讓他去的,再過些時日便是新歲,我想讓他在城南酒館買些酒,除夕夜的時候喝,沒想到他竟連夜去了城南買酒。”
她看向江宴,眸中不再有暖意:“現在可以放人了嗎?”
江宴眸中閃過不可置信,酸悶感湧入胸腔,讓他有些難以喘息,沉默良久,他低聲問道:“你竟如此偏信于他?”
謝扶桑未回答,她口中的證詞不過是讓大家都有臺階下的借口,只看江宴接不接了,她不知道江宴為何在此事上如此偏執,但她覺得自己不能退步,今日這事不論被抓的是她哪個在意的親人好友,她都會如此做的,而非江宴口中的偏信于青雲。
一時之間靜室霎時安靜了下來,二人皆是掩下眸中其它情愫,冷眼看着對方。
這場冷戰,終究還是江宴先敗下陣來,他轉過身去,用沉寂許久的聲音開口:“白及!”話語中似壓抑着滔天不甘與怒意。
白及走至靜室門口,恭敬道:“在!”
“放人。”
白及極快地看了一眼江宴面上的神情,即刻拿出鑰匙将關押青雲牢房的門打開,不甘道:“你可以走了。”
謝扶桑側身穿過江宴,沿着地道向裏走去,見到迎面走來的青雲,她走進仔細檢查了他一遍,詢問道:“他們沒對你用刑吧?”
江宴站在靜室門口聽到謝扶桑這句話,眸中頓時湧出些怒意,嫉妒心不受控制地闖入他的腦海中,江宴強行攥緊手掌,壓下了心中醜陋陰暗的想法。
謝扶桑帶着青雲走過靜室門口,她突然停住腳步,猶豫了一瞬低聲對一旁的江宴說道:“謝謝。”
江宴手掌的力度頓時又重了一分,絲絲鮮血從掌心溢出。
看着謝扶桑和青雲遠去的背影,他苦澀道:“他們?……道謝?”
成婚兩載,他在她心中竟還是個外人。
地道內再看不見她的身影,磅礴的怒氣與妒忌終于抑制不住,他狠狠将右拳砸向了面前凸起的木質門框。
指節頓時滲出了鮮血,白及驚慌道:“将軍!”
江宴收回右手,将怒意掩回眼底,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他冷聲道:“派人遠遠跟着他,若是他做出有損大涼利益的舉動,即刻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