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公主和女相(5)
公主和女相(5)
辛夷才将人給帶走,還沒問出什麽有用的訊息來,便聽下人上報說宋勵來拜訪。自宋致一事後,辛夷與宋家便不相往來,誰知道那吊兒郎當的纨绔公子會突然上門?不過這也太巧了吧?才把吳興帶走,宋勵便來了。
她的眉頭緊蹙,雙手不自然地交疊在一起,她知道當年的事情與宋勵脫不了幹系。見還是不見?猶豫了一陣,她暗道了一聲“罷了”,便冷着臉吩咐道:“請他進來。”
比起表面溫文爾雅的宋致,這宋勵可謂是放浪形骸,我行我素。在京中尋常百姓的眼中,宋二公子就是個人憎狗厭的。辛夷也極其讨厭他那輕佻的笑和晦澀的視線。宋勵好男風,全城人皆知。比之晉王的遮掩,他可謂是坦坦蕩蕩。
“下官見過相爺。”宋勵裝模作樣地拱了拱手,那雙眼眸卻直視着辛夷,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念。
辛夷的眉頭蹙得更緊,她淡淡地問道:“何事?”
宋勵眼珠子轉了轉,笑應道:“在下聽說辛相帶回一個士子?”
果然是為了吳興來的。辛夷暗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宋勵笑了笑,又道:“那人是在下的好友,不知何處得罪了辛相,在下替他道歉。”說着,又是拱了拱手。
“我倒是不知,宋公子還有住在貧民巷中的友人?”辛夷冷笑道。宋勵的狐朋狗友哪個不是纨绔?
“在下傾慕他安貧樂道的志趣。”宋勵理直氣壯道。
這話讓辛夷只想發笑,她漫不經心道:“吳公子是故人,我只是有事問他。”
“不知何事?”宋勵笑眯眯地開口道,“我聽說辛相秉公直斷,自然是不會冤枉我那友人的,對麽?”
辛夷又瞥了宋勵一眼,這厮還真會說話。可不是說自己抓走了吳興是不合規矩的麽?辛夷面上不顯,仍舊一片沉靜,她道:“這是自然。”
宋勵又道:“不知辛相欲問何事?不如由在下代勞?”
辛夷還沒回答,便聽得外頭傳來了一句“不必了”,那悠游自在邁入了府中的,可不就是神出鬼沒的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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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又來了?
辛夷斂住了自己的思緒,倒是宋勵一時藏不住驚愕,好半會兒才向前一步,笑嘻嘻地開口道:“見過公主。”那模樣,十足的輕佻和放肆。
姜然瞧都不瞧宋勵一眼,快步走到辛夷身側,冷聲道:“宋二公子想要替本公主問什麽呢?”這一句話,便将事情給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宋勵的笑容僵住。
姜然和辛夷自然是不同的,他沒有那個膽氣從姜然的手中要人。“原來是公主瞧上了吳興。”他收斂起笑容,又道,“在下自然不敢打聽公主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還在這兒做什麽?”姜然這一句斥責可謂是毫不留情。
宋勵的眉頭狠狠一皺,卻也只能說了一聲“告辭”。在他們的圈子裏,自然是聽到些許流言的,譬如昭和公主,非辛相不嫁。難不成是真的?他暗暗地嘀咕,眸光幽沉,似是替那人感到不值。
“多謝公主。”辛夷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情緒。她想見到姜則的臉,卻又不願意面對她惡劣的性子和冷然的神情。此事算是姜然幫助她,要不然還有一陣虛與委蛇。
“一個身處破巷子的士子與你有何關系?”姜然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辛夷默然不語。
姜然嗤笑了一聲,她的眼神閃了閃,又道:“問出事情之後,便差人好好護着他吧。”
辛夷一震,她險些忘了這茬。宋勵會過來,顯然說明此事傳到諸人口中,若是之後吳興遇害,那就與她逃不開幹系。如果這事鬧大,自诩秉公執法的她,若真如此,免不了會自責,卸去這一身官袍。“多謝公主。”辛夷這次的感謝,可是真情實感很多。
姜然一臉倨傲地說完了此事,便扭過頭邁着步子離開了。只是在身影即将消失的時候,她突然頓下了腳步,似是在等待什麽。然而屋中的辛夷久久沒有動靜,她蹙了蹙眉,冷哼一聲,步子邁得更快,很快便消失在了辛夷的視線中。
辛夷沒有察覺到姜然的情緒變化,只是暗想道,這相府到底算什麽地方?一個個都這般無禮地闖入,可她偏偏奈何不了。投個好胎還真是頂重要的事情。
吳興到底不是犯人,自然不能押入石牢中,只是“請”他在後院作客。知道了辛夷的身份,他的眉頭始終緊皺着,似乎在說與不說的邊緣徘徊。
在送走了兩位不速之客後,辛夷便前往吳興所在的屋子。她也不急着詢問,只是一邊喝茶,一邊打量着神情焦灼的吳興。
“你與辛延他,是什麽關系?”最後還是吳興先忍不住,出聲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家弟。”辛夷面無表情道。
吳興的臉上沒有太多的震驚之色,光看辛夷的面容,他便猜到了幾分。
“你知道什麽?”辛夷望着吳興頹唐的神情,淡淡地問道。
吳興其實不大想提起當年的事情,他如今的落魄與那事不無關系。那一榜所有士子功名都被取締,且十二年內不得赴考。這無疑是無妄之災。可是比起趙辛延,他還算是幸運的。原本兩人只是覺得自己倒黴,可偏偏趙辛延被人糾舉賄賂朝廷大員。那領着官差前來的,赫然是宋家兄弟。
“辛延兄曾經告訴我,他得罪了宋勵。”吳興嘆氣道。
辛夷追問道:“如何得罪的?”
“宋勵想要與辛延兄交好,但是被辛延兄拒絕了。”吳興硬着頭皮道。
這交好自然不會是字面意思。辛夷聽了吳興的話面色鐵青,已經勾勒出往事的大致面貌。宋勵此人陰狠毒辣,怕是被辛延拒絕了,便記恨于心,找了機會置他于死地!
“他怎麽死的?”辛夷紅着眼問道。
辛延入了牢獄,死因卻沒有注明,痕跡被人為地抹去,她不相信是病逝。
吳興的眼神有些呆滞,半晌後搖頭如撥浪鼓,連聲道:“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