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chapter 78
在和沈餘煙所有的約會當中，令姜這是第一次沒有提前前往, 而是等對方點抵達餐廳之後才動身。
因為她現在想要抓住每分每秒, 哪怕多練習一分鐘補兵, 一分鐘走位, 一分鐘的熟練度, 都是恩賜。
大約是傍晚六點過，母女兩人在酒店的餐廳會和。
地點是令姜選的, 沈餘煙說了就近, 她索性就選了自己樓下。
母親還是老樣子, 通身幹練的裝扮，看起來應該是過來辦公, 而非特意盤問。
令姜心中微微松氣，還算心态平和的在沈餘煙對面坐下, 她明知故問：“媽媽，你怎麽來了。”
沈餘煙替她倒了一杯茶，說：“怎麽，我不能來臺灣看你？你是加入職業戰隊, 不是坐牢。”
令姜面色微頓, 生硬的答：“是你要求我沒成績之前, 不要回家的。”
“呵。”沈餘煙輕笑，“那麽我的要求有錯嗎？令姜，重壓之下必有勇夫，而你呢，重壓之下為什麽仍是一敗塗地？”
令姜一時語塞, 沉默良久才硬着頭皮解釋：“我回到職業隊才一個多月，總會有進步的過程，洲際賽還沒結束，決賽我們還有機會。”
“是嗎？”沈餘煙犀利質問，“我憑什麽相信你們決賽還有機會？田忌賽馬，不出所料，決賽你們将再戰SKY，機會渺茫。令姜，如果你所謂的職業夢想就只是這個狀态而已，我想也不必浪費兩年的時間。”
話說到最後，竟是直接變成了威脅。
令姜臉色突變，眼裏的情緒轉了轉，最終忍住了內心的翻湧。
她并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沈餘煙吵架，甚至決裂，只是頗為受傷地看着對方道：“媽媽，您一定要選擇這時候來紮我心，來激我和您吵架嗎？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現在機會渺渺，所以我承受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好不容易才脫離高壓。就算您不可能安慰我一句，但至少別再兜頭向我潑涼水行麽。”
女兒的語氣近乎懇求，沈餘煙卻仍舊是冷硬的表情，“令姜，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大可不必這樣激動。我又沒說這次洲際賽輸了，你就必須立刻給我回去念書，只是就現狀過來提醒你，能留給你在這個圈子的時間并不多，你經受不起幾次失敗。如果你的職業生涯總是充滿粉絲的謾罵，充滿你痛哭的畫面，我找不到讓你呆滿兩年的理由。”
最後，她到底還是心軟了。
按自己在車上的構想，她此時應該直接說，若是洲際賽失敗不如就立刻回家好了，一丁點時間都不用浪費。
可是，沈餘煙面對滿是受傷的女兒，話到喉嚨又改變了說法。
饒是如此，令姜的反應也與她所想的如出一轍。
她表情一僵，所有的柔軟瞬間消失，騰地從椅子裏起身道：“是麽，結果還沒出來，誰敢斷定我就是在浪費時間？LPL目前最好的新人成績，也不過是出道一個月拿下夏季賽冠軍，我會用成績向你證明，向所有人證明。我明天要打比賽，今晚還得訓練，就不陪媽媽吃飯了。”
言畢，令姜轉身利落離開。
意外地，沈餘煙竟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連罵她一句目無尊長都沒有。
因為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令姜是怎麽樣的人，沈餘煙最是了解。
也是這樣壓力巨大不容差錯的時候，越不能去寬慰她；相反，繼續給她施加壓力，讓她知道自己沒有絲毫的退路，她反而會憋着一股勁往前沖。
而她作為女兒職業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無疑是最适合的人選。
沈餘煙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打電話讓人替自己買了張決賽的門票。
随後，她便沒有再繼續逗留，起身理了理衣裙離開了酒店。
翌日，KTW所有隊員都起了個大早，為了不重蹈遲到覆轍，為了再争分奪秒和LPL別的隊伍商議戰術。
抵達現場之後，他們才發現別的隊伍并不比自己好多少，所有人都極度重視這最後的決賽，每個人都同樣緊張。
簽到完畢，舉辦方先進行了硬幣選邊，今天上帝似乎比較眷顧LPL的戰隊，他們擁有了第一、三、五局的選邊權。
所謂選邊權，即優先選擇紅色方或者藍色方的權利。藍色方擁有最先選擇英雄的優勢，而紅色方在大龍等野區資源争奪時，有些微優勢。拿到優先選擇權，雖然不可能擁有太大的優勢，卻可以更自主的選擇究竟執行哪套陣容。
不多時，便有工作人員前來詢問，LPL賽區第一局要派哪知隊伍出征。
決賽仍舊是Bo5，五局三勝制，往往第一局的勝利能夠提升士氣，按照LCK的習慣，百分之九十會派SKY出場。
于是，幾個教練無聲對視，最後默契點頭。
LPL第一局派出目前一局未勝的KTW隊伍，如同大衆所預料的那邊，用最弱的去和敵人最強的博弈，就算輸了也不會太有壓力。
對戰雙方公布之後，連英雄聯盟官方和各大直播間的标題都是：田忌賽馬，KTW獻祭SKY。
沒有人看好他們，就連僅存的那些粉絲，也只是留言拜托他們不要輸得太慘，至少打滿三十分鐘之類的話。
賽前等候的時候，令姜壓力空前，坐立難安，像是回到第一次上臺，盯着三十九度幾的高燒般慌亂。
她不想在休息室影響隊友的情緒，索性起身去衛生間，這種緊張萬分的時候，她總愛洗把冷水臉讓自己鎮定下來。
俗話說得好，在電競圈有兩個地方不能亂去：比賽現場的廁所和不知所謂的綜藝節目。
令姜剛到門口，就遇見了不速之客——LG的ADC。
他那時對自己說了句不知所謂的韓語，至今，她都不知道含義。
這人也是白發，和Top差不多高，單眼皮，戴金邊眼鏡，典型的韓國人長相。
他的游戲ID是joker，高仿faker，似乎韓國人也稱他為AD大魔王，人稱小faker。
但令姜覺得他比起faker差遠了，整個人由內而外都散發着高傲的情緒，給人趾高氣揚的感覺。
下意識地，她想遠離這個人。
“Hi。”對方卻主動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與她問候。
等會臺上臺下或許還會見面，令姜不好意思冷處理，勉強扯出笑容回應，旋即就側身往女廁走。
“hope you don't so suck today。”驀地，男人忽然冒出一句不算标準的英語。
希望你今天別打得太爛。
他竟然在嘲諷自己，令姜忽的想起他前幾天也是這樣趾高氣揚的模樣。
她蹙眉，臉上笑容盡褪，冷冷地回：“你才是。”
如同那天他對自己說韓語那般，令姜故意回了漢語，至于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她已經不關心，轉身直接進入衛生間。
這邊是女廁，男人不至于跟進來，但她還是有些心虛，走進隔間鎖上了門。
令姜坐在馬桶上，心緒有些不寧，她忽然很想知道那天的韓語是什麽意思。
沉吟一瞬，她用語音請教了Top。
不多時，Top便回複她：
【誰啊？竟然這麽沒風度，和你說這樣的話。】
令姜：【你別管誰，到底什麽意思啊，我快被折磨死了，非知道不可。】
Top：【馬上就比賽了，你們隊是第一個上場的吧，你确定要現在知道？萬一影響比賽狀态就不好了。】
令姜：【拜托，你這樣說，傻子都知道是不好的意思了，你說呗，我帶着憤怒比賽狀态更好！】
Top：【真想現在知道？】
令姜：【別磨磨唧唧的好嗎，你是不是男人？？？】
Top：【真爛。】
令姜：【你咋一言不合人身攻擊呢？？？】
Top：【我在替你翻譯，別當真，這樣的人不配做職業選手，你可以直接舉報】
那人勾唇笑得不懷好意的模樣，忽的湧現在令姜腦中。
她雙拳漸漸緊握，心中還是不可遏制的感受到陣陣憤怒，掌心的手機不斷嗡鳴震動，全部是Top發過來的信息。
【喂，你沒事吧？！】
【都說了別問，我這人從不拒絕女孩子的要求，你不知道嗎？？？】
【remember，你給我出來，別裝死！】
【不會哭了吧？等會比賽教那位爛人好好做人就行，別影響了自己的狀态OK？！】
【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像個挑撥離間的小人啊喂！】
令姜在不斷的自我調節，便沒有立刻查看到這些消息，她坐在原地，不斷吸氣呼氣。
好半晌，她才終于覺得心中的怒火平息下去。
而與此同時，衛生間外，響起了熟悉的男聲。
“令姜？”是江眠趕過來了，他擔憂的問，“你還在裏面嗎？比賽要開始了，快出來做最後的調整。”
她深呼吸，起身沖水，先回答了外面的江眠，“馬上，我洗個手！”
旋即，她才回複Top：
【謝謝你，我沒事，等會會好好比賽的。】
【上繳手機了，決賽結束回上海之後，請你吃飯。】
做完這一切之後，令姜才打開門站立到鏡前。
她擰開水龍頭，将冰涼的液體捧在掌心，澆在臉上。
再擡頭看着鏡中的自己時，心中那些浮躁的情緒，剎那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到這一刻，令姜才明白韓雲進說的那些話。
KTW走到現在本就是全新的，不僅僅是她，江眠和甚野他們通通都是新人。
原本他們就一無所有，根本沒有聯賽冠軍，更遑論世界上的好成績。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麽好害怕的，因為根本沒有什麽能夠被失去。
看着鏡中的自己，令姜慢慢展露笑容，她感覺自己整個都煥然一新起來。
她整理了下儀容，沒有再逗留，走出衛生間。
“沒事吧？”江眠頗為擔憂的看着她。
令姜朝着少年揚唇一笑，點頭，“嗯，沒事。眠皇，比賽真正的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我繼續撸下一章！
争取把決賽打臉在睡前寫出來=33=
是滴，沒錯，我要三更了【叉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