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一般來講,進監獄的正常流程如下:
1.被逮捕,問詢,如果确定為嫌疑人則将案卷轉交檢察院,之後案件移送法院,犯罪嫌疑人會從公安局的拘留室轉移到看守所。
2.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等待判決,判決下來之後再移送監獄。
但,因為喬翼橋他們是走後門進監獄的。
所以他們沒有經歷看守所的流程,而是直接要去那神秘的監獄了。
阿壩州是一個典型的高原,地勢高亢,四周皆是崇山峻嶺,著名的九寨溝、黃龍、卧龍、四姑娘山等等景區都在阿壩州之內,還有可愛的大熊貓的栖居地。
不過。
這些美麗的景色和喬翼橋他們完全沒有關系。
他們的旅游目的地只有一個——阿壩監獄。
經過司法部聯系,阿壩監獄表示一定積極配合,于是派了幾名幹警來到火車站接喬翼橋他們一行人。
還有……一輛帶着鐵絲網的大巴車。
在上大巴車之前,一位中年幹警将他們攔了下來。
“各位好,我接到司法部通知,特意帶你們亦正娛樂的十三位工作人員到阿壩監獄完成為期兩個月的采風工作。因為你們與司法部都要求,說想要體驗到原汁原味的監獄生活的要求,所以等一會兒你們到了大巴車上之後,一切體驗就會開始,請各位做好心理準備哈。”
“在上車之前,我先簡單介紹一下咱們阿壩監獄的情況。”
“現在阿壩監獄一共有在押犯兩千多人,一線幹警二百人左右,分為五個監區,但一會兒咱們要去的是第六監區,這是專門為你們收拾出來的,畢竟不能讓你們真的跟犯人們一起同吃同住,但在別的方面,你們和他們的生活會是一模一樣的,希望能給各位有良好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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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剛入監獄會被分到入監教育隊,進行一到兩個月的入監教育,但咱們沒那麽多時間,所以入監教育的時間被壓縮至兩周,但咱們要完成的工作是一樣的,所以請不要忽視這段時間。”
“至于其他的具體事項,遇到的時候我會再給你們解釋,我就是接下來大家兩個月生活的負責人,我叫胡建軍,是咱們所宣傳部的科長,但以前也是一位一線幹警,做了三十多年了,你們來這采風,最重要的是安全,請你們都認真聽我和其他幹警的話,謝謝各位配合了啊。”
喬翼橋點頭:“一定。多謝胡隊長。”
“好了,閑言少敘,”胡隊長拿出一個大塑料盒子,“請各位把手機、鑰匙等一切個人物品交給我們的幹警,我們會替大家保存好,這一步應該在看守所就做了,但你們不去看守所,所以只能這樣了。”
“好吧。”
喬翼橋帶頭,然後姜大哥等十幾個人也都交出了個人物品。
出了蔣思盟。
“我……可以不把小手絹交出去嗎?”蔣思盟僅僅攥着自己已經盤破了的小手絹,“我真的很需要他。”
然後幹警冷冰冰的:“請你配合。”
蔣思盟這小子是學計算機的,很有天賦,也是這一群人裏長得最不像罪犯的那個。
但是他有個小怪癖,一直喜歡揉一個小手絹。
那個手絹是他從小就一直在搓的,像是一個安撫巾。
長大了也有點離不開。
“不行,”胡隊長走了過來,“在監獄裏只有極少數的個人物品可以允許被帶入,你的小手絹就算通過了我們的報備,為了防止細菌和病毒侵染獄內,也需要進行消毒處理。”
蔣思盟一想到自己的小手絹要受到非人的對待,心都涼了。
他只能戀戀不舍地把小手絹放到了塑料箱子裏:“你們一定要好好對待他。”
“放心吧,你們的物品我們都會好好保存的,”胡隊長說道,“現在,請你們記住,你們已經是犯人了,以後的一切都是統一管理、統一規範,不要做些出格的事,好了,請你們上大巴吧。”
喬翼橋他們就帶着忐忑的心情,各自上了大巴。
然後。
咔噠。
每個人都帶上了銀手镯。
這其實不是喬翼橋第一次帶戒具,因為之前在警校學習的時候實踐過。
但身後這幫人則是徹頭徹尾的第一次,此刻都不免覺得很……
興奮。
姜衛國晃晃胳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哎呦,這還挺沉的……”
“啪——”
話音未落,一警棍已經敲到了他的椅背上。
胡隊長一臉嚴肅:“禁止說話!剛進所就想被關禁閉了?”
這一棍立即讓一群興奮的“罪犯”回到冷靜的狀态。
姜衛國撇撇嘴:“這麽兇……”
而再說出這三個字的結果是他被調去了大巴車第一排,和兩名幹警并排坐。
這下,他不但不能再說話,腰背還要挺直,不然就會直接被警官警告。
就這樣,車開了四個小時,姜衛國就認真坐了四個小時。
還沒法上廁所。
喬翼橋心裏一陣暗爽。
這位最不聽話的小弟,罕見的如此老實了。
但他也知道,姜衛國心裏肯定憋着氣呢。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作。
車緩緩進山。
在山窩之處,灰白色的高牆聳立在一片空地上,高牆上面是鐵絲網,四角還有四個高塔,應該是武警的崗哨。
喬翼橋帶着點職業病又看了看監控,發現即使只是大門處,監控都不少于十三四個,而且每一個監控都在定期緩緩移動,完全沒有視線死角。
其實,喬翼橋選擇來阿壩監獄采風的原因也很簡單。
這裏不僅僅是“千裏大轉移”的發生地,而且既保留了80年代所建的比較殘破的建築,也有2008年之後新建的部分,華國監獄近四十年的變遷,他們可以全部體驗到。
甚至,風景還很好。
終于到達阿壩監獄的時候,姜衛國的腰都酸了。
但這只是開胃菜罷了。
等他們經歷完,換衣服、洗澡,進入了監倉,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首先,這個監倉非常狹窄。
喬翼橋要求,希望他們能先進80年代建的監舍住兩周,也就是入監訓練。
但實在沒想到條件這麽差。
在這麽小的空間裏,擺了六張上下床,而剩下一個人就是要打地鋪才行。
幾個人争執了一下,左德正成為了打地鋪的那個人。
可還沒等他們收拾好,胡隊長就又過來了,拿着一沓紙,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支筆。
“我讀監規,你們來記,必須全部背下來。這是咱們監獄的監規。我随時抽查。”
幾個人趕緊拿了紙筆,開始抄錄。
“第一條,擁護憲法,遵守法律法規規章和監獄紀律;第二條,服從管理,接受教育,參加勞動,認罪忏悔;第三條,愛祖國,愛人民,愛集體,愛學習,愛勞動;第四條,明禮誠信,互助友善,勤儉自強……”*
這監規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六十條。
抄完,姜衛國不禁發問:“都得背嗎?”
胡隊長瞪了他一眼:“以後說話要先喊報告,重說!”
姜衛國咬咬牙:“報告,請問這些都要背下來嗎?”
“一字不能差!”胡隊長看向衆人,“現在,每個人在自己的床位旁邊站好,站直,大聲朗讀、背誦!我随時抽查!”
一群人趕緊站好,開始背誦。
他們幾個本就都身材魁梧,站在監倉裏簡直就是腦袋貼着腦袋,但還必須要大聲讀出來。
半小時後,喬翼橋感覺自己耳朵都要聾了。
其他人也是。
但只要喬翼橋和姜衛國沒動。
其他人也不敢偷懶。
一小時後。
所有人聲音都啞了,而且也站的累了。
喬翼橋倒是還好,畢竟曾經受過的苦比這個多多了。
但其他人都不太行。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胡隊長忽然來了。
他随手一指:“你站的這麽差,你來背背第十八條。”
被指到的小米:“啊……好像是不能違法亂紀?”
衆人都憋笑。
小米原來是學植物學的,外號小米糊。
一直都特別能吃能睡,一直都很迷糊。
但胡隊長并沒有慣着他。
“你出來,”胡隊長聲色嚴厲,“站也站不好,背也背不下來,今天讓你看東方紅。”
小米站到監倉外面,撓撓頭:“什麽是東方紅啊?”
“你看到走廊左邊的窗戶了嗎?”
小米點頭:“看到了。”
胡隊長:“等你看到那個窗戶紅了,你再回去!”
“那不是要站通宵嗎?”小米懵了。
胡隊長繼續:“這中間我會随時過來檢查,你要是站的還不好,明天接着站!”
小米瞬間癟了下去:“好……“
胡隊長看向監倉內:“你們其他人,現在排隊去洗澡、洗漱,然後上床,睡覺!“
其他人趕緊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去澡堂。
水是拔涼拔涼的。
但這和剛剛一直站着相比,已經不算什麽了。
大家都處理好個人衛生,然後趕緊回到了監倉。
沒想到胡隊長又道:“今晚開始,兩兩一組值夜,就按床鋪順序,每一組一小時。“
“啊?“衆人哀嚎,“還要值夜啊……”
“不許議論!現在開始,你們兩個先值夜,等一個小時後叫醒下一床的人!”
姜衛國和蔣思盟趕緊站到了監舍門口。
第一夜,誰也沒睡好。
但沒想到起床之後的生活更慘。
他們還要軍訓。
新人入獄教育,主要就是幾大板塊:防逃防脫教育,也就是訓話;背《監規》;練走姿、坐姿、站姿、跑姿、蹲姿,甚至還有怎麽擺放個人物品和疊豆腐塊,也就是軍訓;最後就是職業訓練,為他們之後的勞動改造做準備。
可以說是,沒有一個版塊不折磨人。
訓話的時候全體都要蹲着聽。
軍訓也絕對不能偷懶,沒有一點陰涼的地方。
個人物品擺不好就要全部重來,豆腐塊疊的不标準就要一直疊。
職業訓練也是苦上加苦,他們要做的是制作打火機的電芯。
這就需要将一個小金屬片塞進打火處,除了姜衛國是學機械的,比較擅長這個,其他熱都做不太來,甚至喬翼橋也有點費勁,往往是一小時只能裝五、六個,遠遠達不到标準,而且因為金屬片太小太薄,食指捏着的地方都要磨破了。
生活上也是處處折磨,因為老監區條件艱苦,吃飯要蹲着吃、吃的也差,每周只有二、四、六有葷菜,蚊蟲也多,點蚊香又太嗆……
身體上累成這樣,晚上還要值夜。
值第一班和最後一班的還好,可以睡個完整覺,但要是值中間的班次,尤其是淩晨兩三點突然被叫醒,那真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哦對了,還有個小事,那就是所有人都被剃了不到半厘米的青皮發型。
喬翼橋也不例外。
幾天下來,大家都被折磨的不行。
喬翼橋卻很開心。
其一,他本來就不太在意身體上的痛苦(除了餓),而且這簡直是一口氣積累了太多素材。
比如新入獄的人手指頭通常都是破的、經常忘記喊報告、吃完飯腿都是酸麻的、甚至因為睡覺的時候都不能關燈也不能蒙頭導致的完全睡不好,還有那種呼之欲出的疲憊感、勞累感、完全得不到尊重的感覺,漸漸消瘦……這些細節,靠想是想不到的。
但也正是這樣的種種細節,才能讓一部電影變得無比真實,如果不是自己真的體驗過,完全達不到這種程度。
其二,他發現自己這幫小弟長得都還蠻不錯的。
常言道,寸頭青皮才是考驗一個男性顏值的最佳标準。
姜衛國本就長得兇狠,眉毛粗重、眼神淩厲,而鼻子更是高挺筆直,此刻剃稱了寸頭,狠戾的氣質更加突出了。
蔣思盟雖然沒有了安撫巾,成天失魂落魄的,但架不住他面皮兒白,甚至能看到額頭上隐隐的青筋,鼻梁上有個小小的駝峰,看上去有種病美人的感覺。
剩下的幾個小弟也是各有各的突出點,有的眉峰淩厲,有的唇紅齒白,各個都挺有記憶點的。
而且各個都是一米八五的大個,肩寬腰窄,長胳膊長腿,體脂肪也不高,看上去很像是那麽回事兒。
喬翼橋看着他們這一幫家夥都在想,是不是當初自己收編他們,也是看中了他們這幫家夥的顏值?
應該不是。
和顏值相比,還是他們各自的技術更讓喬翼橋感興趣。
不過這些天來,除了顏值,喬翼橋關注的還是更多關于生活方面的細節。
确實挺苦的,這他自己也深有體會。
果然坐牢不是來度假的。
但喬翼橋一直很好奇,這麽苦的日子,難道囚犯們真的不會想逃嗎?
之前“千裏大轉移”中的那些囚犯,怎麽會在自由就在眼前的時候,還決定留在這裏呢?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因為他那12位小弟,已經到了極限了。
在第一周即将結束的夜晚,姜衛國找到了喬翼橋:“老大,讓我退出吧。”
喬翼橋笑着:“怎麽,堅持不住了?”
姜衛國含淚點頭:“這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尤其是那個胡隊長,他天天針對我。”
他們之前過得都是無比自由,無憂無慮的日子,對于權威本也不放在心上。
再加上知道這次是采風,沒想到會被這樣對待,對胡隊長也是積怨已深。
喬翼橋只道:“實話跟你說,我是想在下部作品裏選你們當演員的,但你們要是吃不了這點苦,恐怕也沒法演戲。”
姜衛國不确信了一刻:“我們真的能當演員嗎?”
喬翼橋:“你看阿默,看李巍,看蘇朗,都是從什麽都不會演變成小有名氣的演員了。你們只要放心體驗,釋放本性,到時候怎麽拍,就是我這個導演的事了。”
調教演員本就是導演的必修課,喬翼橋自認自己在這方面還算有點本事。
而且他更相信,所謂演員就是要放大自己身上的某種特質,比起那些匠氣太重的演員,喬翼橋更喜歡本身特質就足夠有戲的演員。
這也是他更喜歡“體驗派”的原因——角色要和演員有些相似之處才算最好。
姜衛國卻巧妙捕捉重點:“你說,讓我們釋放本性?”
此刻的喬翼橋還沒意識到姜衛國說這話的含義,點點頭,認真道:“沒錯。”
姜衛國嘿嘿一笑:“知道了。”
誰知道,在一天之後,姜衛國神秘兮兮弄出了一張紙。
他打算搞點事。
比如……
越獄。
這正好是他的強項。
在入獄之前,他們就想要搶銀行,當時的計劃都已經做的十分規整了,幸虧被喬翼橋即使發現才制止了。
而他現在,又産生了一個“越獄”的計劃,趕緊把十一位兄弟拉過來一起研究了。
實不相瞞,這個越獄計劃十分簡單。
無非就是先讓小龍話療降低胡隊長一行人防備,小龍是學心理學的,之氣甚至能做催眠的治療,然後其他人靠武力制服胡隊長等一群人,最後讓蔣思盟進入中控室打開門,一群人直接跑出去。
這個計劃雖然簡單了點,但一群人細細推演了半天,抓住了幹警們換班交接的時間,然後又測算了逃跑的距離和他們每個人的速度。
最後結論就是,應該能成。
一群人商量完計劃,看向喬翼橋:“老大,你覺得我們的計劃怎麽樣?”
喬翼橋:“……”
讓你釋放本性,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還行,”話到這份上,喬翼橋也只能默許,“你們先等等吧。”
其實說實話,他也有點好奇,如果監獄裏的犯人真的想越獄,獄警會如何應對。
可惜從他收集的資料來看,最近十年,我國監獄幾乎都沒有什麽越獄事件了。
但他們畢竟是來采風的,本來已經是給胡隊長他們添麻煩了,喬翼橋怕這樣一來又給他們增加工作量。
所以,在第二天的時候,他給司法部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一下這裏的情況。
沒想到靳主任聽完,哈哈大笑:“沒事,你不用擔心給我們添麻煩,正好當我們練兵了,你讓他們大膽去試試吧。”
喬翼橋還是不放心:“我手底下的人都是練過的,萬一受傷就不好了吧。”
“沒事,”靳主任的語氣十分輕松,“大膽嘗試。”
“……好吧。”
沒了喬翼橋阻攔,一群人說幹就幹,晚上就行動起來。
然後,小龍正好值夜班,找準機會,就和當值的兩位幹警聊了起來。
“哥們兒,”小龍道,“你們每天上夜班,累不累?”
幹警:“……”
“我整天這麽站着,都覺得腰疼腿疼的,身體一整天都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後背,酸的要死。”
這是心理學中的精神暗示,暗示他們身體會疲憊。
然而,兩位幹警還是不為所動,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隊長們,我想去上個廁所行不?”小龍又道,“最近老是吃不飽,我就只能瘋狂喝水,天天想上廁所。”
按照他們的計劃,小龍應該支開一位幹警,然後另一位由他們聯手解決。
那位幹警點頭:“你去吧。”
小龍疑惑:“你不跟我去嗎?”
公共廁所在走廊盡頭,按理說他們值夜的人如果想去廁所,幹警是會陪着一起去的。
“你去就是了,”幹警皺眉,“不想去就待着。”
小龍:“……”
“我去、我去……”
然後,小龍就一步三回頭的看着那兩位幹警。
心裏默默期待,出師不利,後續的就交給兄弟們了。
等小龍走遠之後,姜衛國不免緊張起來。
只能靠武力了。
他活動了一下身上的關節,然後輕輕“咳咳”了兩聲。
這是他們的信號,意思就是馬上行動。
可沒想到,正在這幫家夥準備翻身下床的時候,走廊裏又響起了“咔咔”的腳步聲。
胡隊長竟然來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正好監倉內亮着的燈閃爍了兩次,姜衛國心知時機已到,于是又重重咳了一聲。
所有人立即接到信號,翻身下床。
然而。
胡隊長也清了清嗓:“你們要是想跑出去,還是算了吧,大晚上的別折騰了。”
衆人:“?!”
但他們此刻已經都站在地上了,不往出跑,豈不是很尴尬……
于是,姜衛國帶頭沖鋒,剩下的十一個人也都向前奔去。
可是連同胡隊長在內的三位幹警已經拿出了警棍,做好了防禦架勢,三個人死死卡住門口。
幾人擡手想打,但胡隊長瞬間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噴霧,朝他們一噴。
瞬間,辣椒素噴霧的氣味席卷了整個監倉。
“咳咳咳咳——!”
一群人完全不可控制地咳嗽了起來。
這還不算完。
下一秒,他們只覺得手腕都被什麽東西扣住了。
姜衛國本能想擺脫手铐,但是僅僅辣椒素噴霧就已經讓他喪失了全部戰鬥力,而現在的手铐也早已和2000年代的不可同日而語,根本擺脫不開。
小龍從走廊裏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片混亂。
他下意識就往門口跑去。
結果,到了走廊盡頭,門沒開這是其一。
其二,他看到了持武器的武警朝他們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晃了晃手中的武器。
小龍:“呃……我運動運動,這就回去。”
武警:“晚安。”
一場越獄計劃徹底流産。
過了整整一個小時,姜衛國他們一群人才勉強能睜開眼。
而胡隊長已經把腳铐都運來了。
胡隊長:“唉,都說了讓你們好好睡覺,怎麽就不聽呢?”
姜衛國一遍淚流滿面,一邊不死心,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們的計劃的?”
胡隊長指了指一邊的攝像頭:“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你以為只有在值班的兩位幹警看着你們嗎?攝像頭後面還有三四位幹警一直在看着每個人的動态。”
“而且,現在的攝像頭不止是簡單的攝錄,還能分析到你們每個人的動作,你們監倉所有人都沒睡,還不時朝門口查看,我們的預警系統早就啓動了,甚至不需要我們控制,武警那邊就已經就位了。”
“更何況,你們想靠武力強行突破是不可能的,我們每一位獄警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兩位幹警也有配合,一定有能力至少鎮壓一個監倉的犯人。”
“再說了,你們就算打過了獄警,也沒觸發武警的警報,那你們怎麽出門呢?所有大門都要從外面刷兩次卡,裏面刷兩次卡,每道門的卡也是不一樣的,你們不光分不清順序,還要輸入幹警的密碼和指紋,真的能做到嗎?”
胡隊長說完,看着一群人還是不服,然後又朝他們揮揮手。
“跟我來吧。”
于是,一群痛哭流涕的犯人,再加上一個一直吃瓜看戲的喬翼橋,就跟着胡隊長走到了監舍樓外面。
胡隊長指着遠處灰蒙蒙的高牆:“那些牆有五米高,你們翻得上去嗎?”
姜衛國搖搖頭。
“就算翻得上去,這四角的崗哨也随時在盯着,就算你們沒被崗哨和攝像頭發現,真的上去了,那牆上還有鐵絲網,帶電的,電壓是一萬伏,你們知道是什麽概念嗎?”
一群人也一起搖頭。
“一萬伏就是連頭牛也能電的不省牛事,更何況是你們了。”
然後,胡隊長讓手下打開了監獄的大門。
“你們再看看大門之外,是幾千平方公裏的山區,連一戶人家都沒有,最近的城鎮也在十幾公裏之外,你們好不容易越了獄,還得直接進行荒野求生,多不值當,是不是?”
一群人瘋狂點頭。
“好了,我們回去吧。”
等回到監區的時候,一群人想要逃跑的心氣兒已經幾乎全都消散了。
更何況,帶着的腳鐐沉重無比,即使只是走了這麽幾步路,衆人的腳腕已經都被磨破了。
可沒想到胡隊長又說了話:“在監獄裏逃跑是大罪,其實是可以加刑的,但念在你們是來采風的,就做個稍微弱一點的處理吧,每個人關五天禁閉,還要帶戒具。”
“啊?”
姜衛國徹底服了。
“當然了,你們也別以為關禁閉就很舒服,到時候你們的戒具也不是這樣帶的。”
胡隊長說完,就把姜衛國的手铐解開了。
姜衛國本以為之後就會這樣輕松下去,但沒想到很快他的身子就被胡隊長按了下去,成了個彎腰的姿勢。
然後,“咔噠”。
胡隊長把他的手铐到了一條腿的後面。
“這叫‘馬下腰‘,之前在影視作品裏沒見過吧?”
一群人搖搖頭。
“行了,就這樣走去禁閉室吧。”胡隊長大手一揮。
姜衛國臉都憋紅了。
即使是保持這個姿勢一分鐘,他都已經要到極限了。
更別提走路了。
短短幾十米的路程,他幾乎走了二十分鐘。
只能彎着腰一步一步的蹭。
臉被血液充的通紅,不光腰疼,腿也生疼,腳腕更是都被磨破了,手腕也沒好到哪去。
渾身上下簡直沒有一個舒服的地方。
他開始後悔了。
為什麽想要越獄啊,在監倉裏老老實實睡覺不好嗎?
就算是站軍姿也比這個舒服多了!
而他的十一位弟兄,也無一不是這麽想的。
問就是後悔。
喬翼橋瘋狂觀察小弟們的表情,捕捉一切細節,積累素材。
什麽馬下腰之類的,可是在別的影視作品裏都沒見過的!
沒想到胡隊長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去吧?”
喬翼橋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都說了,你們之間要互相監督,你知道他們有越獄計劃,雖然沒參與,但也沒有上報,這禁閉室你也有份,”胡隊長說道,“不過戒具就不給你帶了,你也去禁閉室吧。”
喬翼橋:“……”
行吧。
于是,一心吃瓜沒想到反受其害的喬翼橋也走到了禁閉室。
禁閉室四四方方,不過三四平米,勉強有個睡覺的地方。
喬翼橋之前經常在影視作品裏,看到什麽主角囚犯主動犯錯進入禁閉室,就圖一個清淨。
他本身也是這麽想的,在這裏面多清淨,沒準還能想想劇本什麽的。
但現實中完全不是那樣。
禁閉室裏一直亮着強光,別說休息不好,就連平時待着都會感覺到煩躁。
而且這種無聊特別消磨人。
在禁閉室不能看書、不能打牌,每天只能坐着。
只有拉粑粑的時候,禁閉室的小側室才會打開。
而小側室只有兩平米左右,頂上一圈有窗戶,喬翼橋能看到值班的警官和武警從上面經過,看守着他們。
喬翼橋吃過不少苦,但還是這輩子第一次這麽喜歡拉粑粑(用智能馬桶的時候除外)。
因為每天解決完生理問題之後的半小時,可以在側室放風——說是放風,其實也就是能在小側室裏轉轉。
之後就又要回到禁閉室內,無聊極了。
喬翼橋想沉下心來想想劇本,但其實在這種狀态之下真的沒法思考什麽,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兩件事——上廁所和吃飯。
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禁閉室裏進了只蒼蠅,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簡直就是在禁閉室裏最有意思的事了。
直到四天之後,胡隊長才來看了他們。
但也不是單純的看望,而是會和他們聊天,打開心結。
喬翼橋雖然沒怎麽和胡隊長聊,但能隐約聽到隔壁不時傳來哭聲。
想來也是,在這裏待着這麽多天,只要能有個人來說說話,怎麽都是好的。
這就是人最脆弱的時候。
五天結束後,喬翼橋胡子都長出來了不少。
踏出禁閉室的一剎那,他久違地體會到了什麽是幸福。
而姜衛國他們也是。
他們比喬翼橋還慘,還要帶着戒具,就算是上廁所和吃飯也不能摘下來。
出來之後,所有人都對視一眼,說不出話。
犯罪的後果實在太可怕,可怕到足夠讓人想要向陽而生。
但沒想到,後面還有更幸福的。
禁閉結束之後,他們這一群人也離開了入監教育隊,進入了正常的監舍生活。
新蓋的監舍比老監倉可好多了,不僅是上床下桌,晚上開的燈還是柔性的。
一群人久違地睡了個好覺,連第二天的工作和出操都在默默感恩。
而且,他們發現,除了每天固定的工作之外,閑暇時間還可以幹自己的事。
小米他們開始泡起圖書館,姜衛國帶着大家去運動場打籃球,還有學編織的。
喬翼橋則是開始真正構思起了劇本。
每天,他都纏着那十二個人給自己講他們的心路歷程和當天幹了什麽。
光是這些素材,他都記了幾萬字不止。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一個挑戰接踵而至。
有一個全監區的合唱比賽。
每一個監舍都可以自己組隊、報名。
喬翼橋他們本來不想參加,但聽說第一名能獎勵兩箱方便面,瞬間就衆志成城了。
這還是喬翼橋生平第一次,這麽想吃泡面。
哪怕是鮮蝦魚板面他都認了,主要是有味兒就行。
胡隊長決定帶着他們練習。
很快,他們就确定了,要唱的歌是《團結就是力量》。
但這幫人……非常不團結。
這段時間雖然各人都在幹各人的事,但其實也經常有小摩擦,不是誰穿錯了別人的衣服,就是誰的肉菜比別人多,等等……
雖然大家都忌憚着“馬下腰”,不敢再打起來,但內心裏還是各有小九九。
胡隊長接手之後,也似乎都知道這個情況。
于是,第一天練歌,他沒有急着讓大家開口,而是帶着大家去別的監區逛了一圈。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進別的監區。
喬翼橋經常在想別的服刑人員是什麽樣的,但直到去了,才發現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本以為所有人都是兇神惡煞,帶着各種不滿,一言不合就會打起來。
但沒想到那些服刑人員都十分……“兄友弟恭”。
就算是從小賣部買來的吃的,都記得分享給兄弟們。
然後。
趁着大家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胡隊長帶着一群人走上了臺。
胡隊長對別的服刑人員喊道:“大家靜一靜,我們這裏有一些新犯,想唱個歌給大家聽。”
一群人:?
接着,胡隊長就讓他們十三位按三排站好。
“團結,就是力量,一、二!”
十三個人被迫唱了起來。
突出一個七零八落,每個人節奏都不一樣。
吃飯的服刑人員都笑得不行。
喬翼橋也覺得很丢人,因為他分明看到有一個人的鼻涕都笑出來了。
等他們唱完,胡隊長對他們說:“這滋味好受嗎?”
姜衛國立即搖頭:“不好受,胡隊長,快帶着我們回去吧,我們想好好練唱歌了。”
人們都說知恥而後勇,就算是囚犯也不例外。
胡隊長卻只說:“等一下。”
然後,大家看到一位別的管教忽然走了進來,大喊一句:“準備啊!”
所有服刑人員都放下了碗筷,将雙手放在腿上坐好。
很快,又有一個班的人進來打飯。
為首的那人剛邁進來,只聽那位管教又大喊一聲:“一、二……”
緊接着,所有囚犯都開了口:“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錯過……”
那位犯人忽然一愣,停下了腳步,看着大家。
飯堂裏的犯人們越唱越齊,一時間竟然如同地動山搖一般。
“黑夜又白晝、黑夜又白晝……”
“人生為歡有幾何?”
“春去春回來,花謝花會再開。”
“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願意,讓夢劃向你的心海……”
“……”
那位犯人起初還是震驚,但很快淚水充滿眼眶,就在一句句“春去春回來,花謝花會再開”之中留下熱淚,嚎啕大哭。
喬翼橋他們雖然不知道到底這是什麽情況,但也不免為之動容。
“那人是長期犯,已經坐了十三年的牢了,表現一直很好,用心忏悔,終于明天就出獄了,”胡隊長說,“其他犯人自發想要唱一首歌送送他,《花心》這首正合适。”
喬翼橋方才明白怎麽回事,不免覺得十分感動。
失去了十三年自由和青春,已經為自己犯過的錯受到足夠的懲罰了嗎?
喬翼橋不知道他內心是怎麽想的。
那位管教在大家唱歌的時候,也開了口:“你要記住,從明天你踏出這個監獄的一刻,你人生真正的磨難才開始,你人生真正的挑戰也才開始,你會面臨很多困難,會受到很多有色眼光,會受到排擠、歧視、諷刺、打擊,但請你不要再走回頭路,因為那些苦都是你必須要受的,你必須要為你曾經犯下的錯付出代價。”
說完,那名囚犯嗚咽着點頭:“我知道的,隊長,你對我很好,我都知道的。”
那名管教拍拍他的肩膀:“但你也不要怕,就大膽向前走吧。春去春回來,花謝花會再開,加油!”
餘下的,只是那名犯人的哭泣了。
在場不少唱歌的人眼眶也紅了。
喬翼橋也不例外。
所謂監獄,最可怕的懲罰是什麽?
是限制自由,是吃不好穿不好,是每晚睡覺時還有開着的燈嗎?
不是的。喬翼橋想,也許最可怕的,就是失去青春,是失去了面對世界挑戰的勇氣,是失去了做一個正常人的權利。
永遠的失去了。
沒有東西能彌補這些缺憾。
就像是沒有一場冬雪能彌補人們沒看到夏日的盛放。
這才是犯罪之後最可怕的懲罰。
一行人帶着各自的心思,跟着隊長走回了監區。
姜衛國想了半天,終于對喬翼橋開了口:“老大,我們錯了,我們以後一定再也不去犯罪了。”
喬翼橋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沒事的,犯了錯的不一定是壞人,只是犯過錯的人而已,一切都還不晚。”
姜衛國認真道:“以後,我們一定跟着老大好好過日子,做個有用的人。”
喬翼橋也認真道:“好,我們一起。”
在餘下來的日子,喬翼橋他們都做着各自的事,每晚卻會聚到一起練《團結就是力量》。
許是那首《花心》真的打動了他們,一群人都收斂了脾氣,竟然越練越好。
在那場歌唱比賽中,他們這群外來人竟然拿了個第二名。
喬翼橋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幫人努力的樣子,不免覺得感動。
也是借這場比賽,他們也算是在別的囚犯面前露了臉。
所以最後的兩周時間,喬翼橋就沒再繼續體驗囚犯們的生活,而是每天跟着老胡或者別的幹警一起,對這些犯人,尤其是那些長期犯,進行了采訪。
除此之外,他也對幹警們進行了一對一的采訪。
不少阿壩監獄的幹警都在這工作了二三十年了,是當初那場“千裏大轉移”的親歷者。
監獄裏不讓用電腦,這些采訪又比較敏感,不适合錄音,喬翼橋就純手寫,記完了好幾個筆記本,中指都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直到走的那天,喬翼橋估算了一下,他記下來的文字數量,恐怕不低于三十萬字。
回到亦正校園之後,他就把自己鎖進了屋裏,每天只和薩布裏聊聊天。
一個多月之後,他終于搞定了劇本,懷着忐忑的心情發給了靳處長和沈肆老師。
這次,二人的回複都很快。
靳處長說:“催人淚下!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的劇本!把所有幹警的努力,囚犯們的轉變都寫的很好,還寫出了我們監獄系統近三十年的變遷!請你一定要把它拍出來,需要任何事都找我提,我一定幫忙!”
沈肆說:“劇本相當完整、感人、流暢!還有一些小細節,我稍微用批注幫你改了一下,這大概是我從業三十年來看過的最好的商業片劇本,即使給我寫也未必能比你好到哪裏去,如果咱們國家的創作者都有你這份心,誰還愁沒有好作品?你接下來可以一邊修改細節,一邊進行下一步了。”
喬翼橋終于安心。
看來努力沒有白費,他這兩個月的吃糠咽菜是有效的。
他給沈肆送去回複:“謝謝沈肆老師的修改和肯定。請問老師,下一步是什麽?”
沈肆很快發來消息:“你該去融資了。”
這話也點醒了喬翼橋。
是啊,他該去融資了。
他聽屠愈講過,這個行業其實一直都有很好的劇本和項目書,但能拍攝出來的是鳳毛麟角,大多都折在了融資這一步。
于是,他趕緊把小何拉來,二人讨論了一周,最終确定了這部片子的成本。
大概在一千五百萬萬左右。
這已經是一部正規商業片的底線了,還不算後續的宣發等等。
他拿着預算表去找了屠愈和花蕊娛樂,但兩家公司最多可以出到五百萬。
還有一千萬的坑需要填。
誠然,他現在是拿過獎的導演,新作品劇本的成色也不錯,如果一家家去問那些大公司,應該也能慢慢拉到投資。
但找那些大公司的人太多了,喬翼橋問了秦铎,要是走那些公司的流程,這一套下來很可能要過大半年。
他現在手裏的錢支撐不了這麽久了。
他必須想別的辦法。
而這時,一個行業內朋友的朋友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31界金鶴獎創投會正式開啓,誠邀各位創作者投稿……”
喬翼橋忽然被點醒了。
對啊,創投!
所謂創投會就是電影項目的集散地,所有有才華的人都可以來參加,只要提交劇本和制片計劃就可以了。
而金鶴獎是華國電影圈最有分量的獎項,其下設的創投會也是會被所有創作者盯上的。
這個創作者指的可不是鹿特丹電影節那些新人創作者,即使是很有經驗,拿過幾十億票房的編劇和導演遇到新項目,也都願意來金鶴獎的創投會走一圈。
只要被選入金鶴獎的創投會,不但代表着這片子很有可能會受到金鶴獎評委的青睐,方便日後拿獎,還會被行業內所有頂尖娛樂公司看到這個項目。
那些公司……
說實話,從指頭縫裏流出來的資源都夠像陽光城和花蕊娛樂這樣的小公司努力十年了。
想到這,喬翼橋不再糾結,立即投稿。
正好所需要的一切材料他都有。
而金鶴獎只開放了一個月的投稿時間。
即使只有一個月,投稿數量也超過了五千。
幾乎華國目前所有在做的項目都想來試試水。
但金鶴獎創投會最後只會選擇其中30部作品進入線下展示環節。
投稿之後,喬翼橋就開始焦慮刷新。
五千個項目,評委們不可能一個一個看,而金鶴獎又是最注重商業性和藝術性的,很可能評委們看兩眼覺得沒趣就直接淘汰了。
喬翼橋至今仍然不覺得自己的監獄題材讨喜。
畢竟是一群壞人做主角,對觀衆很有挑戰性,很多公司可能都會顧慮這些。
整整一個月,喬翼橋每天都去看金鶴獎的官網。
又過了十好幾天,在淩晨三點,喬翼橋改完最後一稿劇本,又點開了官網。
然後,他發現,入圍名單公布了。
他趕忙一個個看下去。
前面幾個入圍的,都是行業裏很有成就的導演和編劇了。
再往下,是一些新項目,雖然導演和編劇沒有名氣,但是都有很強的制片人支持。
最後則是一些已經入圍過別的創投會、受到過業內肯定的作品。
喬翼橋幾乎都灰心了。
但是,在名單最後兩條,他忽然看到了自己!
第29位,《高牆倒塌時》,導演/編劇:喬翼橋,制片人:何榮耀……
喬翼橋:!!!
他入圍了!!!
興奮勁兒還沒過,他很快看到了第30位。
這也是一位老朋友……
第30位,《罪惡都市》,導演/編劇:吳宮……監制:王逸歌
喬翼橋又想起來,之前雛鳥計劃時,吳宮得意的樣子。
還有那個三年之約……
喬翼橋忽然笑了一下。
到底誰行誰不行,就讓我們在這個項目裏碰一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