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犯了什麽罪，要勞駕十二位首席聯手抓我？”
“我犯了什麽罪，要勞駕十二位首席聯手抓我？”
“紅塵，放開吧，”魔女的聲音與神情都很鎮定，輕巧地從紅塵懷中起身，“這裏被包圍了，我要送你離開。”
“我不要走。”
魔女溫和地搖了搖頭。突然又是一聲炸響，這次卻近得離奇。
居然是青楮從茶幾上攤開的識字讀本中鑽了半個身子，在窗外震耳欲聩的氣爆餘波中，沖魔女大叫大嚷：“你做了什麽？！他們下了伏魔令，整個首席魔女辦公室都在搜捕你！”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震天價響，這是另外十二位首席魔女從傳送陣中現身時的警告：提示附近平民撤離，此處即将發生交火。
青楮望向窗外，眼中不由流露出恐怖，“她們來了。”
不用看魔女也早就感受到了十二個強大的魔法能量體正漂浮在這間民宅的上空。顯然，那是十二位首席魔女，前來逮捕第十三位首席魔女。
“你到底惹了什麽禍？”
“不知道，可能跟我摘下手钏有關……”
“我每天洗澡都摘下手钏也沒見誰要抓我啊！”青楮從書中伸出手，“快跟我走！”
“跟你走，你也有危險，”魔女一揮手，數不清多少個念動咒萬端齊發，扯着紅塵把他瞬間推到了青楮手中，“你帶他走！”
青楮的魔法不由分說地一把卷住紅塵，兩個身影瞬間掉進書縫的黑洞之中不見蹤影，識字書啪地一聲合上了。
魔女手腕輕轉，像是在活動關節，頭頂的屋頂被這一細小的動作訇然掀翻。反正首席們一旦進攻，這房子也會被打爛，魔女懶得從前門繞路，直接飛入了星空之中。
在空中圍成圓陣的十二首席，個個黑袍沉垂，面色陰鸷。注視着被掀飛的磚瓦房頂升上高空，又垂直落下，一邊下降一邊急遽地縮小，固縮成一個鋼珠似的小球，被騰空而起的瞽目魔女捏在手中。
“你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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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聽到那個傳說中的魔女的聲音，禮貌而冰冷。
四周安靜得可怕，瞽目魔女輕而易舉就能使出她們見都沒見過的魔法，十二首席不敢放松一絲警惕。
“看看你的腳下，”終于，十二位黑袍魔女中的一位出聲道，“整個城市一片黑暗。”
“我是瞎子。”
“全國都停電了，這全是你的錯。”
瞽目魔女無動于衷地懸停在圓陣中央。她完全聽不懂這些話是在說什麽。
“我犯了什麽罪，要勞駕十二位首席聯手來抓我？”
一位黑袍發出付之一哂的嗤笑，“聽聽，小魔女還蒙在鼓裏呢。”
“首席魔女制度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能以最快速度集結最強力量，在有必要的時候，抓捕瞽目魔女。”另一位黑袍語氣沉悶地說。
魔女頭一回聽說這件事，沒有表現在臉上，但仍然震驚不小。其他的十二位首席魔女居然是作為自己的預備監獄而存在的……？
“真是榮幸。”
話音未落，随着瞽目魔女指尖輕彈，那顆小鋼珠飛射出去。霎時間仿佛千萬個超音速的鋼珠化作風暴，朝所有人傾瀉而來。魔女們勉強張開自己最為強力的護盾，狼狽地防住遮天蔽日的彈雨。為了維持住岌岌可危的護盾，連分心說話的餘裕都不再有。
瞽目魔女就像剛剛只是丢了個垃圾在空中似的，無聲微笑着。
事态已經很清楚了，十二位首席也并不是傻子，恐怕她們聯手也打不過她一個，更別提按上面要求的活捉了。
瞽目魔女收回那顆小鋼珠，瞬間天地清明，風平浪靜，她想開口繼續問個明白，為首的魔女卻一騰出手來便下達指令：
“樊籠陣。”
其餘魔女都開始了結陣的念咒，其中一個在魔力的風場中被吹掉了兜帽，露出一頭鮮辣的紅發，“等等，先別動手，我們不是來決鬥的！”
“對付她別無他法！你指望她乖乖就範嗎！”
成陣需要時間，作為掩護，一半的魔女法杖中開始噴射出蓄能的火光。紅發女巫見狀尖叫起來：“……不能用毀傷性魔法！這不是軍事行動！你們沒有授權！！”
“魔女是暴力武裝力量，魔女參與的所有行動都是軍事行動。”為首的那個說道。
多謝了，不過多人魔法奈何不了我。瞽目魔女在心中對那個企圖勸說同僚嚴格遵守行動章程的魔女輕輕一笑。
首席魔女們需要十二個人才能組織起大規模的多人魔法，但瞽目魔女只需要一個人，甚至無需法杖，就能發動一場魔能隧穿。
魔能隧穿，設計之初是由一百八十位魔女共同完成的巨型咒語。原理是在同一時刻發射出天文數字級別的微魔能子，能夠穿入或穿越環境內的一切魔法實體，又無損耗地穿越回來，這樣往往返返地震蕩足以蕩平一切。
瞽目魔女的隧穿魔法直接抹平了十二魔女體內和正在發動的一切魔法波動，就像是環境坐标系的無數點陣都被強制歸零，徹底清空。魔女們的逮捕行動還沒開始就失敗了。
瞽目魔女仍然漂浮在原地，不知為何擡起頭，用一雙盲眼望着天空。
她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藍色。
和平年代的和平締造者，戰争年代的戰争機器，他們這樣稱呼我。瞽目魔女想到。
你們都是很強大的魔法能源體。魔女心想。所以，在我的探測中，全都像慢動作一樣清晰可見，破綻百出。
* * *
國會塔內，會議室。
正在召開針對能源資源兩位高級負責人的一次閉門質詢。
此次質詢結果将深刻影響此後的能源開發方案，也是道非能否升任的一次關鍵會議。結果，會議進行到一半，會場突然斷電了。
現場陷入低聲的騷亂，十幾秒後，部下飛跑進會場，道非和臺上的委員會成員們幾乎同時得知——此刻，全國都斷了電。
要知道，道非是靠扶持自己方案中質優價廉的能源對供電渠道進行圈地搶地，才在三年前成功擠走力主開發新能源的競争對手，成為了如今的能源部負責人。如今在質詢途中斷了電，簡直就是當場打了這位負責人的臉。
“怎麽會斷電？她的魔力應該是無窮無盡……”道非咬牙切齒地低聲問部下。
“應該是手钏被棄用了。”
“不可能，沒人能打開那個手钏。”道非不能離開會議，只得以首席魔女辦公室負責人的身份草草簽發了逮捕令，要求首席魔女立即控制瞽目魔女，并重新戴上那枚獨一無二的手钏。
“愣着幹什麽，去調用國會塔儲備電啊！”道非怒道，“還有，今晚必須給我找到她！”
負責現場安全的魔女們此時點亮了發光術，道非一擡頭，忽然看到了坐在委員會席上的卦小姐。不知道為什麽，他仿佛看到她正在發光術躍動不定的冷光中，對他露出幽幽冷笑。
是她。
道非突然無端地想道。
* * *
星雲虹吸術，能夠豎起真空的豎井屏障，術式發動時，從地心到數萬光年外的星空，豎井之內的所有魔法都被驅離，直接形成一道魔法真空，是一種僅存在于理論假設中的魔法。
十二位首席魔女有幸成為整個魔法世界第一批親身體驗到星雲虹吸的人。
夜空中，魔女們由于處于魔法真空之中而紛紛墜落，距離地面還有五厘米，一股力托住了她們每個人，讓她們緩緩落在地上。那股魔力又搖身一變成了釘魔陣，把她們每個人都死死困在地面。
“……根本不可能，星雲虹吸儀是國家花了幾十個億研發的戰略設施……為什麽她一個人……一個人就……”
很快，遍地都落滿了動彈不得的魔女，四下都能聽到魔女們的痛呼與低聲咒罵。
瞽目魔女輕輕落在她們之間，像一片沒有重量的僞影。
突然，地上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
是那個紅發的魔女，有氣無力地癱倒在釘魔陣中，絕望地向瞽目魔女的袍角伸出手。
從她的魔法中察覺不到惡意，瞽目魔女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發發慈悲吧，我媽媽在醫院裏……她要靠魔電儀器維持生命，拜托了……求求你，求求你，戴上手钏吧……”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瞽目魔女完全聽懵了，為什麽她媽媽在醫院維持生命會和自己有關？這一晚上似乎全是她聞所未聞的事，好像只有她不知道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因為這個國家的電力系統，名字就叫瞽目魔女。”
地上的另一位魔女罵罵咧咧地讓紅發魔女閉嘴，但後者全然不理，“道非在用你的魔法當做能源，給全國供電。”
“可是，可是……”可是這說不通……“能源危機早就解決了，道非三年前就找到了能源礦……”
瞽目魔女突然頓住了。一切轉眼之間不言自明。
“道非三年前找到的是你。你就是他的能源礦。”
此時，路燈突然亮了，但魔女無法看見，只聽到紅發魔女的驚呼。
“怎麽了？”
“恢複供電了。看來儲備電已經接入電網。”紅發魔女登時變得憂心如焚，“我要去看看媽媽那裏怎麽樣了。不知道儲備電有多少，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她看了瞽目魔女一眼，神情矛盾而悲傷。
“這麽說很殘忍。但很多人都希望你能重新戴上手钏。”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