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日
生日
周六下午四點鐘，趙姨到了，她買了很多菜，都是姜至愛吃的。
家裏的口味一直偏清淡，趙姨把控的很好，今天祁鶴在家，他跟趙姨說，可以給做一些平常不常吃的菜系。
像湘菜川菜這些，姜至其實還挺喜歡，只不過一直順着祁鶴的口味，她後來吃習慣了。
“祁先生以前可不準小至吃這些。”趙姨在清洗牛肉，本來準備做土豆炖牛腩，既然祁鶴這樣說，她準備做一個孜然牛肉。
趙姨能看出來，這段時間祁先生和小至之間的關系緩和融洽很多，不像之前，小至見他總像是老鼠見了貓。
現在小至敢和他說的話更多了，偶爾鬧一點脾氣，祁先生也不生氣，反而順着她。
趙姨沒買什麽辣椒回來，她尋思再做一個剁椒魚頭，蒸個排骨，其餘也都做小至愛吃的，加起來總共九道菜。
祁先生生日都不讓她做這麽多，也就小至有這個待遇。
除此之外，冰箱裏還有一個大蛋糕。
這個蛋糕是祁鶴特地提前兩天找人定制的，蛋糕上鑲着白色翻糖做的蝴蝶結，幾朵淺粉色的花，油畫風抹面，精致華麗，一整個女孩子的取向狙擊。
姜至說她今天出去看電影，早上九點就出門了，算算時間，到下午六點，也總該回來。
趙姨做完所有的菜，已經是黃昏。
祁鶴進到廚房，準備為姜至做一碗長壽面。
菜已經很多，他依舊要給她做這一碗面。
這一次生日，也算是真正慶祝她獲得新生。
祁鶴太少下廚房，也就做一碗面勉強可以，他挽起衣袖，煮開水後，将面條下到滾水裏。
鍋裏的水沸騰起來，大顆大顆的冒泡，祁鶴垂眼盯着，看到面條散在滾水中，迅速軟化。
碗底放了油醋汁，一勺糖，一勺鹽，幾顆燙好的白菜，另外，還煎了一個雞蛋。
面條不好放久，時間快到七點，祁鶴在把它們撈出鍋後，給姜至發了信息。
【回來了嗎？】
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
十分鐘後，姜至才回消息:【我剛從密室出來，現在準備回來了！】
看來她這一天過得很充實，不僅去看了電影，吃了飯，還去玩了密室。
難怪到這麽晚。
祁鶴:【要我來接你嗎？】
姜至:【不要麻煩了，我自己回來。】
祁鶴往窗外看去。
天色不僅是黑了下來，更加陰沉，明明白天烈日當空，現在刮起了風，溫度驟降，像是要下雨了。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外面雨水傾盆而下。
祁鶴皺眉。
他又等了十多分鐘，見姜至還沒回來，想她肯定是沒有帶傘。
他從櫃子上拿了把傘，準備開車去接她。
姜至的消息在這時候又發了過來:【祁先生，我暫時回不來了。】
祁鶴:【因為下雨？】
姜至:【有部分原因。】
于是祁鶴動作停下。
換做以前，他會說讓她發地址過來，他馬上過去接她，對于姜至，他從來都是很愛護，哪怕自己很忙，說接也一定會去接。
現在是她自己說不回來。
祁鶴站在門口，看着雨水啪嗒啪嗒不停的砸，他關上門，又返了回來。
祁鶴沒有問她為什麽，他讓趙姨先回去，把菜都先放廚房熱着。
祁鶴想起給她過的第一個生日，是她十五歲生日，當時祁鶴并沒有過生日儀式感這個意識，加上不讓她吃蛋糕，于是那個生日也沒有蛋糕吃。
姜至很乖，她并沒有因為這些就感到委屈或者其它什麽，畢竟對那時的她來說，可以好好活下去，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恩賜。
她永遠都那麽懂事又聽話。
後來她過生日，趙姨會給她做好吃的，姜至也會在這一天盡量的待在家裏。
生日就要在家裏，和家人一起過，吃上一碗家人做的長壽面，這樣才是過生日最大的意義。
現在她長大了，過生日選擇不回家。
出去一整天了，還不回來。
祁鶴不知道他此刻該是怎樣的心情，比起某種失控，憤怒，他更多的竟是一種無力，讓他有一天，竟然會在面對姜至時感到無力。
他都沒辦法很好的控制自己，又能對她怎麽樣。
他現在會因為她說不回家過生日而感到坐立不安，特別是想到，她不回家的原因。
是有人陪她過生日。
祁鶴一個人在陽臺上站了很久。
二樓房間的陽臺臨路，在坐落稀疏的別墅區，視線可以眺望到很遠，雨水還一直在下，偶爾濺落到他的手臂，祁鶴恍若毫無察覺。
快要臨近十二點了。
祁鶴看到遠處姜至的身影。
林風徐給她打着傘，手上提着個盒子，看樣子是蛋糕，雨下得小了一點，依舊濺落一地，啪嗒啪嗒的響，他們停在路口，在快樂的交談。
是很快樂，他從姜至的表情看出來的。
林風徐看了眼時間，他要把手上的傘給姜至，姜至推回去不肯要，大概是說，她馬上到家了。
林風徐還是堅持給她。
他把傘塞到她手上，蛋糕盒子也是，然後他後退幾步，朝姜至擺手，轉身往外跑。
很快上了出租車。
雨水阻擋住視線，祁鶴卻把這一幕幕看得十分清楚。
他目光漸沉，看到姜至打着傘進了大門，他停了幾秒，轉身下樓。
姜至想祁鶴這個時間肯定已經睡了，她在門口把傘合上，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看到客廳燈開着，姜至怔了下。
接着一擡頭，就看到祁鶴從樓梯上走下來。
外面雖然下大雨，姜至卻不像上次那麽狼狽，她身上只是濕了一點，鞋子挺髒，已經脫了，另外她把傘放在門外，并沒有帶進來。
姜至沒想到剛回來就看到祁鶴，想起現在這個時間，她不由心虛，想解釋一下她為什麽回來這麽晚。
眼看都快十二點了，确實不好。
可真的不是故意的……
“祁先生，我——”姜至開口，話到嘴邊，祁鶴接過她手裏的東西，什麽話都沒說，反而拿帕子給她擦臉頰上的雨水。
她發尾也濕了一點，祁鶴手心攬住，幫她把還在滴水的發尾擦幹，燈光打在他側臉上，陰暗分明，姜至乖乖站着，呼吸一點點凝滞。
比起預想中祁鶴會生氣，或者起碼教訓她一頓，她現在的反應讓姜至更不知所措，她乖乖站在那裏，讓祁鶴給她擦。
他身上氣息低沉，低聲問她:“今天玩的很開心？”
“還好。”姜至回答:“上午和許乘他們一起吃了飯，下午去看電影了，然後去玩了密室。”
密室會玩比較久，在裏面待了兩個多小時。
“電影有點無聊，但是密室很好玩！”
姜至對此做出評價，她從裏面出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人有點恍惚感，會覺得還沉浸在那樣的一個故事當中。
“吃蛋糕了嗎？”祁鶴又問她。
看她手上提着這個，也不知道她來不來得及吃生日蛋糕，畢竟馬上都要十二點，一天就要過去了。
“我吃了個小的，因為怕吃大的浪費。”
姜至現在手裏提着的這個，是林風徐送給她的，蛋糕店常有的款式，會比較特別一點點。
不過每一個蛋糕都是珍貴的單品，姜至會都很珍惜。
祁鶴說:“那先回房間把濕衣服換了，等下再下來。”
姜至點頭答應。
她穿着拖鞋蹭蹭上樓，祁鶴把房間空調溫度調高，又進到廚房，把所有的菜都熱了一遍，以及，他又煮了一碗面。
姜至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一桌子的菜。
每一樣都散着熱氣，濃郁的食物的香味在房子裏彌散開，姜至注意到，這裏每一道菜都是完整的，沒有被動過。
“祁先生你晚上沒有吃飯嗎？”姜至立馬就反應過來。
祁鶴沒回答。
他不說話，其實就相當于默認。
“這是趙姨專門為你做的。”祁鶴看向這一桌的菜，然後他把面端了出來。
“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
是第二碗。
比之前那碗，可能做的更好一點。
祁鶴說:“吃得下就吃一點，不然生日馬上要過去了。”
姜至晚上在外面吃了點小吃，不是很填肚子，她看到祁鶴的這碗面，驚訝于這麽晚了他竟然還給她煮面。
姜至笑起來，說:“我吃得下的。”
她拿起筷子，端了碗過來吃。
祁鶴的手藝和趙姨比還是有一點差距，不過他做的本身就珍貴又有價值，姜至大口的吃，都顧不上是不是燙，總之把嘴巴塞得滿滿當當。
祁鶴給她遞水過去。
“吃慢一點。”頓了頓，他又說:“吃兩口就好了。”
如果吃不下的話。
姜至咽下去，搖頭，“長壽面要都吃完的。”
而且祁鶴這一碗面也不是煮的很滿當。
姜至想，當然要吃完。
于是她吃得大口又大口。
趙姨今天竟然還做了這麽多菜，孜然牛肉和糯米蒸排骨最香，可惜姜至的肚子只有這麽點大，每樣只能嘗上一點。
一碗面差不多吃完，祁鶴問她:“還需要點蠟燭許願嗎？”
在這最後十分鐘裏。
如果許過了，那現在就算了。
“不用了吧。”姜至放下筷子，擡頭看了眼時間。
祁鶴沒說什麽，只是應道:“好。”
他今天的反應實在太太太奇怪！姜至都弄不明白，她把面碗放回廚房，看到祁鶴要上樓，上樓前他和她說:“冰箱裏有蛋糕，要是還喜歡的話就明天吃。”
冰箱有蛋糕？
祁鶴買的嗎？
姜至于是跑過去，打開冰箱，撞入眼底精致華麗的大蛋糕，上面寫着“小至生日快樂”，在它面前，瞬間其它所有的都變得黯然失色。
姜至愣住。
她回頭，突然心尖發酸，喊了一聲:“祁先生——”
祁鶴停下，問:“不喜歡這個？”
那很抱歉，因為重買，來不及了。
“不是的。”她眼眶發紅，說:“我感覺到你在很用心給我準備這次生日。”
可她卻到現在才回來。
祁鶴看向她，停了許久才說。
“你的生日，當然你最珍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