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前往楚父母所在的縣城路途不近,外加上天還時不時飄下小雪,楚玉茹特意租借了馬車和雇傭了車夫,讓路上能舒服一些。
爹娘家中一直備着她的生活用品,楚玉茹帶幾件衣裳就夠了,一個小臂長的手提箱拎起來輕便小巧。
為了避免兩人一同前往村口引起村民無端誤會,車夫駕着馬車直接等在院子門口。
馬車不算大,但坐兩人綽綽有餘,還能靠在軟枕上舒展雙腿的小憩一會。
擔心路上寒冷,裏頭擺着小爐子,可以熱水也能取暖,極大程度提高出行的舒适。
也是楚玉茹親自前往挑選抉擇後訂下來的。
東西放去了馬車後面,楚玉茹在馬車旁等了一會,才等到姍姍從家中出來的錦絮。
他手裏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拎着快步走來,塞的馬車後面放行李的地方滿滿當當。
楚玉茹大致看了一眼,手指劃過其中一個盒子,雕刻着兩個字,人參。
其他的油紙裏包着各種養生藥材,甚至于連男子的胭脂錦絮都帶了。
楚玉茹眨巴眼睛,“路上怕是沒時間熬這些藥材。”
“這些不是我吃的。”錦絮很少笑的露出牙齒,大多是抿唇笑,浮于表面。
可這次楚玉茹明确的感受到了錦絮的開心,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眼睛亮晶晶的,解釋道:“這些呢是我跟村子裏的人買的,我詢問過了都是溫補的藥材,送給楚父養生用。”
那日吃一頓飯的功夫,錦絮敏銳的在楚父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他喜歡什麽,暗暗記在心中,總是會有一天需要用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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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預計的要快許多,錦絮知道楚玉茹打算帶着他一起回家時,當天興奮又焦慮的到後半夜才睡着。
雖知道楚玉茹這麽做大概只是不放心他一個人,但對錦絮來說,是一個好的開端。
說明楚玉茹在慢慢重視他的存在,想到這兒錦絮心情更加好了。
時間不能耽擱,免得下起大雪來路不好走。
馬車的木門拉起,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安靜的連對方的呼吸都能聽見。
楚玉茹坐的筆直,連膝蓋都并攏規矩的放着,不敢随意的碰到旁邊的人。
馬車緩慢駛出村子,不少兒童追在馬車後面,好奇的讨論車廂裏坐着誰。
村內的村民算不上富裕,能坐上馬車出遠門的少之又少,一些村民也駐足的打量着。
楚玉茹抓了把盤子內的饴糖,推開窗戶分給了跟在馬車一側的孩子。
簾子剛好遮擋住了錦絮,那些身板矮小的孩子看不見裏面,滿腦子都是甜甜的饴糖。
村子的孩子都認識楚玉茹,一邊追一邊咬着饴糖問,“楚姐姐要去哪裏?”
“我去我的爹娘那裏過年,快出村子了,你們快些回家。”楚玉茹把手中的饴糖全分給了孩子,囑咐道。
馬車出了村門孩子們便停下了腳步,沖着越來越遠的車揮手告別。
臨近過年偷孩子的、盜竊的、搶劫的頻發,所以孩子們只能在村子裏玩,從小被大人提耳教導,謹慎的厲害。
楚玉茹同樣跟孩子們揮手告別,直到看不見她們了才收回視線,短短一會的功夫身上便染上了寒氣。
錦絮體貼的遞給她熱茶捂手,“那些孩子很喜歡你。”
“我每次帶着獵物下山,她們總喜歡圍在我身邊詢問,似乎對大山很好奇。”
楚玉茹抿了口茶水,暖暖的熱水進胃中,舒坦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她們太小了,還不能山上。”
錦絮拿過車廂角落的鐵鉗子,看似無意的撥弄詢問道:“你喜歡孩子嗎?”
火星子随着撥弄飄了出來,還沒落下便沒了光亮,火燒的更旺盛了些。
“不知道。”楚玉茹搖搖頭,把杯子的還剩下的茶水喝幹淨。
手掌攤開,掌心中放着一塊切的略大的饴糖,“還剩下一個。”
錦絮愣了一下,笑了起來,捏起放進了嘴裏,得意洋洋的微擡下巴,“我倒是覺得,我的這個,比她們的好吃。”
外面飄起了小雪,如棉花被撕成一片一片撒下來,已經行駛了有一段距離了。
楚玉茹将側窗簾子掩起,不讓半點冷風透過窗戶縫隙鑽進來。
直起身子,已經僵硬的肩膀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放緩了頻率,生怕吵醒靠在她肩頭睡着的男人。
錦絮原本是靠在車廂壁上睡覺,誰成想馬車路遇石頭,颠簸的他身子歪了,好在楚玉茹眼疾手快的扶住。
他不過是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迷糊的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楚玉茹側頭垂眸的看着靠在肩膀上的人,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似乎睡的很沉,輕微的動靜根本無法驚醒他。
為了避免冒犯,楚玉茹不僅膝蓋并了起來,雙手還規矩的放在了大腿上,含情的桃花眼中滿是局促,就那麽瞪着爐子裏跳動的火。
天色已近黃昏,錦絮慢慢從夢中醒來,他沒着急着離開,反而是享受片刻的寧靜。
待到女人動了一下,他才洋裝剛睡醒的揉着眼睛起身,見楚玉茹不動聲色的活動肩膀,一副歉意的表情道,“怎麽不叫醒我?”
“是我吵醒你了嗎?”
話同時說出口,兩人皆是一愣,随後不約而同別開臉。
餘光看見了楚玉茹泛紅的耳朵,錦絮心情頗好的開口,“徐璟越也會在嗎?”
“他大概年後會跟着舅舅舅母前來拜訪。”楚玉茹回道。
錦絮不着痕跡的松了一口氣,那這樣說兩人應當是撞不見的。
徐璟越大概是知道了他和王翠之間的關系,要是說去給楚父楚母聽...錦絮藏在袖中的手掐住了手掌。
心思百轉千回,錦絮拉過毛毯蓋在腿上,肩膀拉攏下又是一副脆弱模樣,緩緩開口道:“那日王翠說的休了我......”
聽到話題,楚玉茹緊張了起來。
“我跟她沒天地之證,父母之言,哪怕是紅蓋頭我都沒有,她憑什麽說我是她的夫郎?”錦絮氣的肩膀抖了起來,眼淚瞬間續滿了眼眶,“我不過是她買回來的要打要罵的下人罷了,她憑什麽......她憑什麽那麽說我。”
楚玉茹手忙腳亂的去摸身上的帕子,卻摸了個空。她一個女人沒那麽多手帕,唯一的上次已經塞給了錦絮。
如珍珠般的淚珠滑落,楚玉茹一着急扯着袖子就給他擦去,笨嘴拙舌的不知如何安慰。
只見錦絮從胸口處掏出了折疊整齊的手帕,那是楚玉茹的,上面還繡着幾片和錢袋一樣竹葉。
“差點忘記把這個還給你了,我已經洗幹淨了。”錦絮的小珍珠一顆一顆往下掉,唬人的厲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是楚玉茹真的拿回去......錦絮攥着帕子的手骨節泛白,恐怕也是難以抽出來的。
衣服不一定幹淨,面料也比不上手帕柔軟,稍微用點力氣錦絮柔嫩的面頰就被擦紅了一塊。
楚玉茹不敢再用袖子,“你要是不嫌棄,拿它擦眼淚吧。”
睫毛被打濕,眼睛周圍紅紅的,就連嘴巴也染上了紅豔血色,錦絮乖巧的點點頭,把帕子又收回了胸口處。
胡亂的捧起自個的寬大袖擺,跟擦物件一樣把臉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