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手
出手
大夫人趙氏手腳麻利，不過三日便選出了兩個家世清白，模樣俊俏的女子出來，先是送到了福安堂請謝老夫人過目。
謝老夫人對趙氏辦事自然是放心的，随即派了萬媽媽帶着兩個姑娘往林深堂去。
林深堂正屋內，萬媽媽介紹完兩個姑娘的底細之後，兩個姑娘便上前給孫氏敬茶。
這妾室茶若是喝了，就意味着孫氏承認了這兩個女子日後便是二老爺謝珉的妾室了。
孫氏恨不得将手裏的帕子撕碎，但瞧着面前的萬媽媽，深知這是謝老夫人的意思，孫氏只能忍下心頭苦楚，硬着頭皮喝了妾室茶，又分別給了兩人荷包。
萬媽媽見狀，便福身出去了。
因着是謝老夫人送來的，孫氏也不敢太過怠慢，吩咐人将閑置的院子收拾出來，給兩個妾室住。
當晚，謝珉便留宿在了妾室的房中，氣得孫氏将手邊的茶盞摔落。
第二日，孫氏便給兩個新進門的妾室立起了規矩，罰站，罰跪都有。
謝珉從外面回來，瞧見嬌滴滴的姑娘在大太陽下面曬着，當即就不樂意了，還搬出了謝老夫人，孫氏只好生生咽下這口窩囊氣。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是十月了。
這天，葉宣正在廊下插花，碧雲便快步走進來說景陽侯府的馮大奶奶來了。
馮允成是家中長子，按照規矩，現在葉宛是該稱呼一聲馮大奶奶。
葉宣便叫碧雲将人請進來，說來，除了葉宛回娘家時在葉府見過一面後，她也有一個月沒有見過葉宛了。
只見，葉宛梳着一個随雲髻，戴着兩支紅紅寶石發簪，身上穿着一件桃紅色海棠花紋的杭段羅裙，笑吟吟的擡步走過來，行至廊下，福身喊道：“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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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宣将手中的花枝放下，笑道：“進屋說話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坐在了雕花木窗下的小榻上，碧雲捧着茶點上來。
葉宣招呼葉宛喝茶，葉宛端起茶盞嘗了一口，便直誇這茶葉味道好。
“妹妹今日來，可是有事？”葉宣笑着問道。
“今日天兒好，我在家裏無聊，便想找姐姐說說話。”葉宛嘴上雖然這麽說，但眼睛卻誠實的瞥向了一旁的碧雲。
葉宣這便知葉宛上門，确實有事情找她，便讓碧雲等人下去了，屋子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苒苒，這裏沒有外人，你有說便說吧。”葉宣喊了葉宛的乳名。
葉宛性子安靜沉穩，與張揚的葉容迥然不同。今日突然上門，想來是有正事。
葉宛嘆了口氣，看着葉宣說道：“三姐姐，我今日上門，确實有一件事。”
葉宣瞧着葉宛臉上泛起愁雲，想着應該是遇上難事了，便将糕點碟子往葉宛的方向推了推，出聲道：“有事便細細講來。”
“前兩日，易國公夫人帶着四姐姐上門，面上說是走動閑聊，實際上是給我夫君塞小妾的。”葉宛說着，語氣中便帶着幾分委屈。
“那小妾，馮允成可收下了？”葉宣出聲問道。
易國公夫人馮氏是老景陽侯的嫡長女，現在襲爵的景陽侯馮康的生母是妾室，雖說扶了正，但地位到底還是比易國公夫人矮了一截。易國公夫人又是馮允成正兒八經的姑母，姑母心疼侄子，給侄子房裏塞小妾，情理上也說得過去。
提到這個，葉宛點了點頭，出聲道：“我與夫君成婚不過月餘，這易國公夫人帶着小妾上門，分明就是添堵，夫君本是不願的，公爹和婆母也覺得面上無光，是要婉拒的，可那易國公夫人的樣子，擺明了要将妾室留下，景陽侯府怎能比得過易國公府，更不好直接撕破臉，便答應了。”說到後面，葉宛的眼尾便紅了。
葉宣聽罷，雖同情葉宛，但也沒有說話，這到底是馮家的家務事。
“四姐姐當時也在場，待四下無人時，四姐姐她還得意的摸着肚子，說她腹中已然有了孩子，易國公府上下都拿她當個寶貝，更是直接了當的告訴我，送小妾的主意就是她出的，為的就是惡心我。”話落，葉宛的眼淚已然從眼角滑落，葉宛便拿起手中的帕子，去擦拭眼角的淚水。
葉宣聽完，詫異之餘想起了一件事情，問道：“可是因為當初馮允成沒有瞧上葉容，而是相中了你？”
葉宛擦拭完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聲音也帶着幾分哽咽，“在家中時，葉容便處處針對我，我知曉自己是庶出，便處處忍讓，想着嫁了人便好了，如今夫君待我好，公爹婆母也未曾有不滿，我想着該能過上舒心的日子了，可就因為葉容記恨我夫君當初沒有瞧上她，讓她丢了臉面，現在便來攪和我與夫君的情分。”
葉宣聽完，想着易國公夫人本就瞧不上自己的庶弟襲了爵位，葉容又記恨馮允成，婆媳兩個一拍即合，便打定主意給景陽侯府添堵，好出了自己心頭的氣。
“那馮允成……”後面的話，葉宣不好意思問下去。
葉宛情緒平複了些，言道：“夫君當日便與我說，他心裏只有我，絕不碰那兩個妾。景陽侯府也不是養不起，好吃好喝待着就是了，只是那兩個女子妖妖嬈嬈的，瞧着就不像是正經女子，又成日在我與夫君面前晃，惹人心煩。”
“既如此，你還擔心什麽？”葉宣出聲問道。
當初她也聽母親說了，一開始景陽侯夫婦本是不答應這門婚事的，是馮允成堅持要娶葉宛，景陽侯夫婦這才松了口。
只要馮允成心思堅定，別說兩個小妾，就算是十個八個也挑撥不了她們的夫妻情分。
“我也是這般想的，只是葉容這般作踐我，我心裏氣不順，便長了個心眼，讓丫鬟悄悄去打聽，這一打聽才知曉，自從葉容診出喜脈之後，趙令行便成日的泡在青樓裏，二人因此起了龃龉，葉容還動了胎氣。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知曉了一個更大的秘密。”
“什麽？”葉宛這話，勾起了葉宣的好奇心。
葉宛壓低了聲音，“葉容的身孕對外說是兩個月，其實已經三個月了。”
葉宣聽罷，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葉容與趙令行成婚不過兩月，但卻有三個月的身孕，那就說明早在成婚前，葉容便已經與趙令行厮混在一起了。
葉宛瞧着葉宣詫異的模樣，繼續道：“葉容自己的姻緣不順，便來攪和旁人的，這易國公府又壓景陽侯府一頭，這一回是小妾，我真怕後面還不知道有什麽手段等着呢。”
說罷，葉宛嘆了口氣。
她的生母英姨娘一直被身為正室的鄭青意壓着，而她也同樣被嫡女葉容壓一頭，如今嫁了人，還是脫不開這個宿命，她又沒有什麽法子改變。
葉宣瞧着葉宛這幅委屈又無奈的模樣，生出了恻隐之心，握着葉宛的手說道：“苒苒，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景陽侯府壓不過易國公府，但魏國公府可以。
葉宛聽罷，感激般的點了點頭。不管事情成功與否，葉宣肯幫她的忙，已然是最好的了。
正事說罷，葉宣拉着葉宛去院子裏采花，再插進瓷瓶裏，又說了些開心的事情，快到正午的時候，葉宛才告辭回了景陽侯府。
用罷午膳，葉宣陪着謝珩去了書房，在研墨之時，将葉宛方才所說的事情告訴了謝珩。
她原本以為葉容只是讓鄭青意養的嬌縱了些，卻不想心腸竟然這般惡毒。她與趙令行也算得上是一丘之貉了。
可謝珩聽完，神色如常，一臉平靜。
葉宣放下墨錠，試探的問道：“侯爺，你莫不是已經知道了？”
謝珩将手中的公文放下，拉着葉宣坐在他腿上，言道：“是，除了這件事，夫人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葉宣聞言，眼睫撲閃了一下，試探的問道：“是隐衛？”
謝珩既然能派燕七暗中保護她，又不被她所知，那派其他的隐衛盯着易國公府，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夫人聰慧。”謝珩輕捏了一下葉宣的手心，笑着說道。
聽着謝珩的話音，隐衛盯着易國公府有些日子了，想必其中有不少陰私，随即問道：“那侯爺準備如何做？”
謝珩神秘兮兮的說道：“待事成之後，再告知夫人。”
這下子可将葉宣的好奇心勾起來了，扯着謝珩的袖子，撒嬌道：“侯爺別話說一半，給我透露點消息。”
謝珩瞧着葉宣這般俏皮，自然是禁不住的，偏将人往懷裏摟了摟，貼耳說了幾句。
葉宣聽完後，神色複雜，眸子陡然放大，問道：“那侯爺打算……”
“自然是順水推舟，讓火再燒的大一些。”謝珩平靜的說道。
這些日子，隐衛已然收羅了不少證據，只待一個合适的機會。
三日後，幾個百姓在羅禦史府邸處守株待兔，待羅禦史一下轎，便立即上前跪在地上，訴說冤情。
羅禦史為人剛正不阿，便将幾個百姓請進了府內，當天晚上就寫好了折子參奏易國公府二公子侵占良田為私用。
與此同時，玉京府衙又收到一封匿名信，易國公府二公子趙令行偷放印子錢，已然鬧出了三條人命，都被其母易國公夫人用銀子擺平。
聖上聞言，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玉京城的牆沒有不漏風的，不過半個時辰，事情已然傳遍了大街小巷。
而松月堂內，碧雲也津津有味的給葉宣講着來龍去脈。
易國公夫人馮氏寵溺幼子，對其是有求必應。然而趙令行喜好美色，經常在青樓一擲千金，大肆宴飲，這花費的錢財都是放印子錢得來的，出了事，便有易國公夫人私下出面解決。
易國公府高門大戶，尋常百姓哪裏惹的起，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如今事情捅破了，被趙令行欺壓過的百姓，便紛紛到衙門擊鼓喊冤。
葉宣吃着核桃仁，聽得起勁。
而碧雲喝了茶，潤了潤嗓子，繼續往下說。
當初，鄭青意獅子大開口，問趙令行要了不少聘禮，沒有寫到明面上，而是收入自己的囊中，其中便有趙令行侵占的京郊良田。
而鄭青意在外面仗着自己是易國公府二公子的岳母，也偷偷放了印子錢。
牆倒衆人推，現在趙令行出了事，連帶着鄭青意這條漏網之魚也被抓出來了。
只要是放印子錢，就沒有不帶血的。
而玉京府衙的官兵，此刻已經去了容安伯爵府，請鄭青意過堂問話。
鄭青意這才慌了神，求着二老爺葉鈞保她出來，葉鈞見鄭青意還是執迷不悟，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