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贏錢
贏錢
豎日清晨，幾縷晨曦透過雕花木窗，照進內室的屋子裏，水藍色帳幔下的拔步床上，葉宣睜開了惺忪的睡眼。随後便坐起身來，喚碧桃進來幫她更衣梳洗。
待葉宣梳妝打扮好後，便站起身擡步出了內室。
外間的紫檀木雲紋飯桌子上，碧雲已然将早飯擺放好。
葉宣徑直走到飯桌旁坐下，碧雲盛了一碗紅棗薏米粥，放在葉宣面前。葉宣拿起羹匙，舀起一勺放進口中，這粥香甜軟糯，唇齒留香。
配着幾碟開胃的小菜，葉宣很喝完了紅棗薏米粥，便将筷子放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着唇，随後起身，走出了屋子。
昨日半夜下了一場大雨，葉宣睡得香甜并不知曉，如今院子裏大大小小的積水，正是昨晚那場大雨留下的痕跡。
幾個小厮、丫鬟拿着工具，清掃着院子裏的積水、落花和樹葉。
葉宣喜愛的那幾盆月季、薔薇，經歷了雨水的洗滌，有些失了生氣，那花瓣上的幾顆大小不均的晶瑩水珠，不知是殘留的雨水，還是初晨的露珠。
但雨後的空氣卻格外清新，讓人心曠神怡。
葉宣小心的避開了地上的積水，以免弄髒了身上的淺藍色水波紋的蘇繡羅裙，穿過垂花門，出了松月堂，沿着青石板路，往福安堂去。
到了福安堂正屋內，葉宣朝着羅漢床上的，謝老夫人請了安，又向坐在錦杌上的，大夫人趙氏和二夫人孫氏，打了個招呼。
随後，葉宣落坐在錦杌上，陪着謝老夫人說話。
經過昨日，孫氏已然知曉，葉宣葉子牌玩得不好，便出聲道：“咱們就這麽喝茶聊天，也有些無趣，不如來上幾局葉子牌，昨日我只在一旁看着，過了過眼瘾，今日有些手癢，倒是想上手玩幾局。”
孫氏說完，一雙眼睛望着謝老夫人，餘光卻瞟向一旁的葉宣身上。
昨日她沒能上場，讓旁人贏了不少銀子，今日可要抓住機會，讓葉宣多出些銀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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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喝茶的葉宣，沒想到她扳回一局的機會，這麽快就來了，便将手上的茶盞放下，順着孫氏的話茬答應下來。
葉宣答應的爽快，這讓孫氏有些遲疑，她沒有聽錯吧？
緊接着，葉宣便邀請謝老夫人也一起，謝老夫人聞言，笑道：“昨日老大媳婦也未上場，今個兒，你們妯娌幾個玩吧，我老婆子在一旁觀戰就是。”
大夫人趙氏聽着婆母都發話了，自然是樂意奉陪的。
謝老夫人身旁的萬媽媽，便叫小丫鬟将紫檀木八寶紋桌子搬過來，這樣一來，謝老夫人也不必再移位置了。
孫氏見狀，便想移步搶先坐到，離謝老夫人最近的那個位置上去，卻不料，謝老夫人直接點名讓葉宣坐過去，孫氏只好生生止住了，擡起的步子。
大夫人趙氏，餘光瞥見了，二夫人孫氏的小動作，嘴角勾了勾，在心裏說了句：不自量力。
待葉宣落座後，孫氏直接坐在了葉宣的對面，大夫人趙氏則與兒媳李氏，相對而坐。
第一局葉子牌開始，謝老夫人饒有興趣的瞧着葉宣手中的牌，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葉宣會如何排兵布陣了。
謝老夫人叫葉宣坐在身旁，就是想瞧瞧葉宣是如何出牌的，畢竟昨日葉宣的戰績，她是知道的。
而孫氏提出玩葉子牌，左不過是眼紅，昨日旁人掙了銀子，心裏不平衡，今日想拿葉宣當冤大頭，在她身上掙銀子。
都是一家子，葉宣自是不好拒絕的，免得旁人議論她小氣、輸不起。
不過她老太太可得瞧清楚，萬一輸得多了，她得将葉宣替下來，給她撐個面子才行。
而注意力都在葉子牌上面的葉宣，可是不知道，這麽一會兒子功夫，身旁的謝老夫人，可是替她操了不少心思。
一局罷，葉宣贏了牌局。
大夫人趙氏爽快的掏了銀子出來，葉子牌就是圖個樂子，輸贏無所謂，玩盡興了，才是最重要的。
孫氏一邊掏荷包裏的銀子，一邊自我安慰，葉宣這局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而昨日和葉宣一起玩葉子牌的大奶奶李氏，已然隐隐察覺，今日的葉宣，好似與昨日有些不同。
坐在羅漢床上的謝老夫人，此時悠哉悠哉的端起茶盞品茶。
她這三兒媳，牌技也沒有那麽差嘛。
下面兩局葉子牌玩下來，都是以葉宣的勝利結束。
謝老夫人便完全放心了，一邊品茶吃着點心，一邊看着小輩玩樂。
大夫人趙氏牌瘾上來，交了銀子，催促着再來幾局。
二夫人孫氏這幾局下來，已經輸了五六兩了，想着今日自己手氣背，便打了退堂鼓。
可又瞧着其她人興致勃勃，也不好撒手不玩，讓人笑話她肚量小，只得硬着頭皮繼續，當然，還存有下一把贏回來的僥幸心理。
大奶奶李氏此刻，已經可以完全确定，葉宣的出牌套路變了，變得有技巧，讓人摸不準，下一張會出什麽牌。
可瞧着自己婆母還在興頭上，也不好離場，只能陪着繼續玩，就當圖個樂子了。
屋內人的心思百轉千回，而此刻，天邊的旭陽，沖破遮擋的雲層，和煦的光芒如瀑布般傾斜而出，盡情的撒在青石板上。
須臾間，大地已是暖洋洋一片，而被雨水洗滌過的紅花綠草，也重新煥發了生機。
屋子裏，牌局繼續。
雕花木窗外，碧空如洗的天上，白雲變幻莫測。倏忽之間，已是烈日當空，那刺眼的光芒，照射在蒼翠欲滴的樹枝與樹葉相交的縫隙中，一陣微風拂過，樹影婆娑，搖曳多姿。
福安堂內，牌局散時，已是快到正午了。
待衆人散去，羅漢床上的謝老夫人，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笑意盈盈的喝茶。
一旁的萬媽媽，滿是詫異的說道：“今日，三夫人的手氣實在是好。”一個人贏遍了大夫人、二夫人、大奶奶三個人。
謝老夫人緩緩将手中的茶盞放下，擡眼望向萬媽媽，出聲道：“哪裏是手氣好，是背後有高人指點。”
萬媽媽恍然大悟，言道：“您是說……”
謝老夫人和萬媽媽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葉宣從福安堂到松月堂這一段路上，步伐輕盈，每走一步便感受到，腰間荷包沉甸甸的重量，心情格外的舒暢。
原來，贏錢竟是這般令人心神愉悅。
甚好。
邁進垂花門，進入松月堂正屋內，葉宣徑直坐在了靠着雕花木窗下的小榻上。
日頭大了，這一路走回來倒是有些熱了。
這時，碧桃端着漆木托盤走過來，将一碗冰鎮過的綠豆湯放在葉宣面前。
葉宣眼睛一亮，端起冰鎮過的綠豆湯，嘗了一口，解膩消暑，頓時感覺身上都涼快了許多。
碧雲笑嘻嘻的，跟一旁的碧桃分享道：“你可不知道，咱們夫人在福安堂，連本帶利都贏了回來，那孫氏的臉都輸綠了。”
“果真，那還是咱們侯爺教導有方。”碧桃跟着說道。
碧雲深以為然，跟着應聲。
葉宣聽着，可就不太樂意了，将口中的綠豆湯咽下，出聲道：“那……那也是，我學的，好。”
這兩個小丫鬟是誰的人，一字一句，誇的都是謝珩，她也有功勞的好不好。
碧雲與碧桃相視一眼，而後齊聲說道：”夫人最厲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葉宣嘴角微微揚起。
不多時，待謝珩踏進屋子，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外面一多半，照射進來的陽光。
葉宣聽到腳步聲，蹭的一下，從小榻上站起來，興高采烈的，快步走到謝珩面前，将腰間的荷包取下，拿在手上，舉起給謝珩看，像極了一個求嘉獎的稚童。
謝珩從葉宣手裏将荷包接過來，這是一個淺紫色繡着一只藍色蝴蝶圖案的荷包。
謝珩掂了掂重量，确實不少，而後問道：“都是你贏的？”
“嗯。”葉宣驕傲的應了一聲，燦爛奪目的眸子如浩瀚的星河。
她這個‘徒弟’可是沒有給謝珩這個‘師傅’丢人。
“夫人聰慧，這裏面大概有四十兩銀子吧。”說着，謝珩将荷包還給了葉宣，走到小榻旁坐下。
葉宣聽了謝珩的誇獎，自然高興，擡起輕盈的步子，随着謝珩的步伐，坐到小榻的另一側，看向碧雲問道：“有，多少？”
她沒顧上數，碧雲記性好，應該知曉。
碧雲聞言，回答道：“侯爺，夫人這荷包裏，足足有五十兩銀子呢。”
謝珩聞言，眸子裏有些許意外，他還說少了？
葉宣也有些意外，竟然有這麽多？
碧雲見狀，看向葉宣，提醒道：“夫人忘了，大夫人玩的起興，就加了碼，二夫人見大夫人加碼，不甘被比下去，也跟着加了。”
碧雲說罷，葉宣才回想起來，是這麽回事。當時，孫氏輸了不少銀子，但為了撐面子，硬着頭皮跟着趙氏加碼，結果，全輸給她了。
孫氏提議玩葉子牌，本來是想掙她的銀子小，結果自己的銀子反而進了她的腰包。
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葉宣想起孫氏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模樣，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發覺謝珩向自己投來的目光時，葉宣抿住了唇，試圖将嘴角的笑意壓下去。
“夫人贏了牌局，便這般高興？”謝珩出聲問道。
小小的葉子牌，就能讓葉宣這般高興，謝珩慶幸自己，選擇了對的方式。
葉宣聞言，“嗯”了一聲。
她笑的真正原因，反正是不能告訴謝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