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吳恬站在酒店門口,只覺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從頭發絲涼到腳底板,然而臉卻熱的燙人,就像被扇了十幾個耳光,無地自容。
作為一個小有名氣的網紅,吳恬剛在網上曬了恩愛,轉頭就親眼看見未婚夫劈腿。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她足足深呼吸了十幾個來回,才終于定下了神。
媽的!臭不要臉的賤男人居然敢劈腿!
吳恬戴上太陽鏡,遮住了大半張臉,把高跟鞋踩成了風火輪,氣勢洶洶地進了酒店大廳。前臺一個姑娘守着,見了她很有禮貌地問好:“您好,需要辦理入住嗎?”
吳恬溫柔一笑,說:“剛才進來的那個女生,我是給她送貨的,她要求送貨上門,但沒留具體的房間號,請問能告訴我嗎?”說着,她揚了揚手裏的購物袋。
前臺姑娘小有戒心,剛要拒絕,吳恬紅唇一勾,精巧的下巴微微揚起:“不告訴我也沒關系,你給她打內線問問。”
前臺姑娘覺得吳恬說得對,真的拿起電話。
吳恬身高腿長,盯着前臺打電話,幾個數字過眼記住。她還沒等前臺說完話,就把購物袋扔在大廳,直接去按了電梯。
還順走了前臺的水晶煙灰缸。
在電梯上那幾秒鐘,吳恬已經冷靜了下來。賈平川那鼈孫敢偷吃,可見對她也沒什麽感情了,她這樣直接沖上來容易吃虧。可時間太短,還沒等她想好怎麽辦,她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敲響了門。
“誰啊?”賈平川在門內喊道。
“house keeping!”吳恬掐着嗓子說,她勸自己穩住,大不了當面說分手,一拍兩散。
來開門的果然是賈平川。他沒料到門口站着的能是吳恬,錯愕地愣住了。也就是他這一愣,吳恬以為平息的怒火噌噌噌的燒到天靈蓋,她想也不想,揚手就往賈平川腦袋上招呼,那水晶煙灰缸是真沉,頓時把賈平川砸倒在地,鮮血順着賈平川的指縫流了出來。
“啊!!殺人啦!!!”門裏反應過味來的林姍姍尖叫起來,惶恐地瞪大眼睛。吳恬見大勢已定,索性丢掉了手裏的煙灰缸,大步跨過前男友,把驚魂未定的小三同志按倒在床上,痛快地扇了兩個大耳光,罵道:“喊什麽喊!沒見過世面的玩意!”
林珊珊确實沒遇到過這麽彪悍的對手,她被打懵了,也實在沒有力量反抗,扯着嗓子嚎叫:“放開我!平川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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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恬又是兩個大耳刮子下去,憤恨地說:“救個屁救!一對兒不要臉的東西!放心,老娘玩兒膩的男人,今天就送你了!”說着,又把林珊珊甩在地上,踹了好幾腳。
林珊珊體重也就八十來斤,弱不禁風的樣子,明顯不如吳恬這種沒事愛健身的人強壯,被打得嗷嗷叫,卻毫無還手之力。
賈平川被開了瓢,好容易緩過來些力氣,也顧不上這一地的血,急忙去拉扯吳恬:“甜甜,你聽我解釋啊,事情不是這樣的!”
吳恬被攔住了動作,怒火更加旺盛,她回手就是一巴掌,不顧滿手粘稠地罵:“滾你媽的解釋!賈平川你給我記住了!你被甩了!”
“我打死你!”逃脫的林珊珊趁這功夫摸到了那個煙灰缸,一心想要報仇地沖了過來。
吳恬背對着林珊珊,賈平川見勢不妙趕緊去用胳膊擋,真是個多災多難的煙灰缸,幾分鐘之內,第二次見了血。
一場鬧劇在警察叔叔的制止下結束。傷者被送到醫院就醫,警察叔叔了解情況後進行調節,往大了說這就是故意傷害,只要賈平川追究,吳恬就得去派出所報道。
但他良心未泯,沒好意思追究。
警察叔叔教育幾句走了,林珊珊淚眼婆娑地瞪着吳恬。吳恬大義凜然的翻了個白眼,身上被濺到的血花就是她勝利的證明。
“再見,狗男女。”她冷哼一聲,丢下幾個字就走了。林珊珊想追上來又不敢,只能陪着賈平川。
吳恬捉奸倒是有氣勢,她昂首挺胸地走出醫院,高跟鞋踩得咯咯響,什麽破玩意?老娘還不稀罕呢!
走出了大門口,包裏的手機就響了。吳恬翻出來手機,來電顯示着兩個字,清河。
孟清河是吳恬的發小,就吳恬這個臭脾氣,從小到大,身邊的人跟走馬觀花似的換,只有孟清河,從始至終陪在她身邊。
雖然孟清河上學的時候就跟她出了櫃,而她是個直的,不太理解女人為什麽會愛上女人,但她願意接受朋友的與衆不同。兩人一起長大,對吳恬來說,孟清河跟她的感情,早已經超越了一般的友誼,是親人般的存在。對親人一般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所以吳恬呼了口氣,調整了一下狀态,接聽了電話。
“喂,清河!”
“嗯,我回來了。”
孟清河從小就穩重話少,能一句話概括的意思絕對不說兩句,可就是這麽普普通通的幾個字,從孟清河的嘴裏說出來,吳恬強撐着自己的那口氣倏地就散了,壓在心底的委屈和酸楚一股股的往外冒,直往眼睛上奔,讓她話沒說出口,眼淚就出來了。
我難受!
吳恬就這麽一個感覺,她放棄了假裝堅強,實話實說道:“清河,我被賈平川那個王八蛋綠了!氣死我了……”
“嗯?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這才是真朋友啊!吳恬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捧着手機淚如雨下,跟孟清河約了地方見面。
*
孟清河來時,還拖着行李箱。
吳恬點了一大桌啤酒,已經自顧自喝上了。
“少喝點酒,傷胃。”孟清河放下行李箱,向服務員點了些菜,又撤掉了一大半酒。
吳恬委屈地扁嘴,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不傷胃就傷心啊。”
孟清河笑了笑,從風衣兜裏拿出個項鏈盒子給吳恬:“生日快樂,別傷心了。”
“哇!謝謝啊!”吳恬對飾品的喜愛仿佛刻在基因裏,她不客氣地打開盒子觀察,兩眼放光道:“限量版啊?不便宜诶清河,破費啊!”吳恬不是沒看見那個行李箱,孟清河應該是出差剛回來就給她打電話了,連家都沒來得及回。
“你喜歡就好。”孟清河挂着淺笑,給吳恬夾了一筷子菜。
孟清河人如其名,給人的感覺總是清清淡淡,又透着點嚴肅認真的勁兒。她将長發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後,露出标準的鵝蛋臉。她皮膚白淨,五官立體,眸光清涼如水。因為總是穿着職業裝,所以渾身上下都是職場精英的氣息。
如果不是從小認識,孟清河跟吳恬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做朋友。吳恬把項鏈收進包裏,惆悵道:“禮物我收下了,但生日還是免了。過了這個生日我可就二十九啦!差一步就到三十,太恐怖了!”
孟清河給自己倒了杯酒,舉起酒杯說:“好,咱們不過生日,永遠十八歲。”
“永遠十八歲!”吳恬眉開眼笑,跟孟清河碰了杯,咕嚕嚕喝完了一大杯。
吳恬酒量不好,喝完這兩杯,酒意就湧了上來。眼角眉梢的笑容退去,情緒重新跌入谷底,也就是對面坐着孟清河,她不怕說出心裏話:“清河,我從來沒想過,賈平川會背叛我。”說着,眼淚再次滴落。
孟清河心尖一疼。
吳恬表面風光,追求者無數,整天被鮮花和贊美包圍。但私底下,她個性太強,永遠不服軟,永遠不服輸,談過的戀愛都無疾而終,每個男朋友到最後,都說受不了她的脾氣。
可賈平川不一樣。吳恬前幾天還幸福滿滿地告訴孟清河,她跟賈平川快結婚了。
吳恬喝多了話就多,絮絮叨叨把跟賈平川的恩怨都說了一遍,也不管孟清河愛聽不愛聽,反正她要發洩。
孟清河也像過去無數個“吳恬心情不好”的時刻一樣,做個忠實靠譜的聽衆,時不時地安慰兩句,再貼心的給吳恬倒酒夾菜,直到吳恬搖頭表示不想吃了,孟清河去結賬。
走出餐廳,吳恬迷迷糊糊地被孟清河攙着胳膊,看着川流不息的大馬路,呢喃道:“清河,難道真的是我的問題?”
孟清河看着這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卻經常讓她感覺到心疼的臉,輕輕地說:“不是你的問題,從來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