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他不吃廉價窩邊草◎
勾起一抹甜笑, 擡手朝無人機輕快揮了揮手,明笙這才轉身走自己的路。
身後仍有嗡嗡聲。
如影随形。
嗡嗡聲勾得人心癢。
她頻頻回頭,可惜機器不會說話, 更不能交流,她意興闌珊, 索性走自己的路。
懶得再多看一眼。
炫酷無人機跟了她一路, 直到她走到公交車站, 才調轉方向往回飛。
明笙若有所思望着它遠去的身影。
——所以,是做隐形的護花使者嗎?
回了學校, 收到信息, 那位為了愛情滞留外地的學姐也回來上課了, 原以為晚班總算可以輪着上了,誰知這位學姐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跟菲姐辭職。
——徹底撂擔子不幹了。
菲姐差點七竅生煙,好說歹說, 又是加工資又是說一串好話,明笙只好松口。
答應幫到下月初。
上次趙清清遇險,終于讓她意識到晚歸的危險,咖啡館這份工不想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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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姐再三謝她,承諾招到新人便不讓她再上晚班。
她只好繼續上班。
這晚突然下大雨, 窗外漫天雨簾,淅淅瀝瀝下個沒完。
咖啡館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是宋霄誠。
“剛好有事路過這裏,聽說你在這家店上班,就過來看看。”他如此解釋自己的來意,“不會打攪你, 給我來杯冰美式吧。”
明笙吃驚:“晚上不會睡不着嗎?”
“今晚要熬夜畫個圖。”
他坐下開了電腦, 桌上一杯冰美式, 一份甜點, 一坐就是半小時,身姿板正,果然沒有一分一毫要打攪她的想法。
做事很專注,但偶爾會擡起臉,溫潤目光定格在吧臺正在忙碌的明笙臉上。
兩人免不了目光相接。
這時就會有點尴尬,不約而同地用笑容掩飾過去,又低頭繼續手裏的事。
這是同窗讀書時就養成的默契。
宋霄誠再起身時窗外的雨已經小了。
走到吧臺前,他放了一樣東西。
一把傘。
“手裏有把多餘的,給你用吧。”他語氣溫和,不待明笙拒絕,便轉身走了。
“等一下!”
明笙分明記得,他進門時,手裏只有一把濕漉漉的傘。
抓過傘,她追出門。
宋霄誠健步如飛,淋着雨,已經走到馬路對面。
他在對面朝她招手,微笑如初。
時光好像忽然倒流,回到高三那年的夏天。
他在馬路對面,頂着烈日驕陽,向她招手。
“明笙同學,大學見!”
舊日回憶在腦海裏重現,像是放一部老電影,有厚重膠片感。
明笙一沖動,腦子還反應不及,等恍惚回過神,發現步子已經邁出去。
她跨過馬路,站到宋霄誠面前。
唇角揚着清淺笑意。
“宋霄誠。”她啓唇,“哪,你的傘。”
宋霄誠看了看她手裏物歸原主的傘,視線轉回到她臉上,微笑說:“不是說好給你用了嗎?”
“給了我,你就淋雨啦。”
“淋就淋了,說不定我喜歡我淋雨呢。”
他将雨傘塞回她手裏,目光粼粼:“我在法國淋了一場雨,突然有了靈感,靠這個靈感拿了獎。”
明笙聽得新鮮,睜大眼睛:“這麽神奇的嗎?”
“嗯。”宋霄誠頓了頓,“那天下雨,我替你去看了巴黎歌劇院。”
“那時我們讀The Phantom Of the Opera(歌劇魅影),你說想親眼看看巴黎歌劇院,聽魅影戴着面具,在舞臺上唱Think of me……”
頭頂一片巴掌大的梧桐葉飄然落在明笙的肩上,宋霄誠微微傾身,幫她拿下。
他目光裏摻雜一抹傷感。
“原以為我們會一起去看的,那天才發現,只有我一人,你好不仗義。”
“我記性好差,劇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明笙幹巴巴笑,眼睫遮住眼底的黯然。
“是嗎?”
宋霄誠難掩失望,手指捏着指尖的梧桐葉,再擡眸,深深凝望她容顏,“其實,是一出悲劇。”
“我們那時年紀小,不該用心去欣賞一出注定是悲劇的悲劇。”
宋霄誠走了,走的時候拿走了那片梧桐葉。
明笙傷感目送,只覺得內心一片荒蕪。
他離開,好像帶走了許多東西,令她悵然若失。
轉身正要回店裏,突然聽到身後有引擎聲轟鳴。
坐過的豪車不算少,她對這種聲音格外敏感。
狐疑扭過臉。
視線裏,一輛銀色法拉利疾馳而過,車窗緊閉,看不見裏面的人。
卻是她異常熟悉的車牌。
她站在原地,手裏捏着把傘,突然不知所措。
雨滴兜頭落下,臉上沁涼。
一天後,她在圖書館接到一通電話。
“您好明笙小姐,我是您的私人瑜伽教練曉曼,方便給我五分鐘嗎?我們要預約課程時間喽……”
瑜伽教練?
明笙慢半拍地想起,是有這麽個事。
——那破班別去上了。給你找個瑜伽老師,你去上課。
當時說這句話時,他完全是單方面通知的語氣,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确實是他的個人作風。
說一不二,獨斷專行,天生就适合做獨-裁者。
當然,忤逆獨-裁者的後果也很嚴重。
明笙忍下心頭種種不适,語氣溫柔地和私教姐姐商榷自己的時間,最後想了想,問:“我可以下月初再開始上課嗎?”
私教問起原因,明笙直言要打工到月底,實在抽不開身。
腦海裏老是想起前一天他駕車離去的那幕,明笙不安,思量再三,又給某人發信息。
【瑜伽課我想下月初再去可以嗎?】
【學姐辭職了,老板一時半會找不到人,求我幫到下月初】
等到困得眼皮打架,終于等來手機振動。
隔着手機屏幕都能感覺到簌簌的冷氣。
廖廖兩字。
【随你】
明笙一下子清醒,漆黑的夜裏陷入深深的茫然。
是因為接二連三撞見她和宋霄誠私底下見面,才會突然又冷言冷語吧?
偏偏她又不是那種會軟聲細語撒嬌讨好人的性格。
惹他不快時,常常膠着,有時候也會生出“我搞不定”“很疲憊”“快點結束吧”這樣的消極想法。
明笙茫然時,擡起受過傷的食指。
曾經被碎片割開的傷口已經痊愈,只是疤痕還清晰。
有過疤痕的私情,大約就是這樣吧。
很脆弱,随時會撕開一個新的血口,舊疤添新傷。
兩人再度回歸斷聯狀态。
要斷不斷的狀态最難受。
雖然明笙不去刻意打聽他的消息,但傅西洲實在是太有名了,這一天,他手臂受傷的消息傳到明笙耳裏。
“聽說他看上體育大學的啦啦隊隊長啦,最近三天兩頭往體育大學跑,還跟體大籃球隊的那些大塊頭battle,人家前鋒犯規把他撞倒,就受傷咯。”
也許是“傅西洲”這個名字太過招搖,每回和他有關的消息,總帶了點桃色味道。
這回的啦啦隊長又是何方神聖?
圍繞他身邊的莺莺燕燕太多,幾乎都是別人主動,明笙也搞不清楚他主動喜歡過什麽人。
她只知道——
他大約心情不好。
他受傷的消息就像一根針,紮得明笙坐立不安。
最近是觸了黴頭嗎?
怎麽接連受傷?
“他傷得嚴重嗎?”她終于忍不住問舒曼曼。
“聽說有點擦傷,裹着紗布呢,啊哈哈,大帥哥原來操的是玻璃美人的人設啊。”
舒曼曼像發現了新大陸,捂着嘴叫喚,“明笙不會吧?你也要跟我搶傅西洲嗎?那完了,最強競争對手出現了,我肯定搶不過你……”
明笙紅着臉否認:“随口問一下,誰讓你們天天在寝室裏讨論這個人。”
“什麽這個人,他可是傅西洲!”
舒曼曼突然來勁了,炯炯有神地審視明笙:“明笙你要不要試試喜歡一下傅西洲啊!真的,你倆的顏值很搭,我願意真情實意磕你們這對天顏CP!”
“啊不行!我要去給傅西洲遞小紙條,讓他別去找什麽體大啦啦隊長了,我們寝室有個明笙,那才是……”
“曼曼!”
明笙真害怕舒曼曼這張嘴再吐出什麽離譜的,“我求你打住!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雖然在室友面前極力掩飾,不過當天晚上,明笙還是給他發去關心的慰問。
【你打球受傷了嗎?是不是很嚴重?】
【不要再受傷了呀,明明之前的刀傷還沒好】
消息發出去後,等到了夜裏一點,卻等不來哪怕只字片語的回複。
明笙對着手機屏幕,輕咬唇瓣。
周五晚,她悄悄回到暮華裏。
蜷在沙發等了一夜,卻不見那扇門被人推開。
翌日。
照例不打算回家,明笙回到學校,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撥通一個號碼。
那邊很快接起來:“喂,明笙?”
“李京爾。”明笙鼓足勇氣,“你妹妹的生日趴,還打算邀請我嗎?”
“那當然。”
李京爾給了她一個肯定回答,不待明笙主動開口詢問,就将派對的時間地址告訴她。
明笙沒有踏足這樣的場合,還沒去就望而生畏。
小心翼翼問:“你妹妹平時喜歡什麽?”
去人家的生日趴,總不好兩手空空。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但願李莞爾喜歡的東西,她消費得起。
“她平時會收藏一些香水。”
李京爾語氣惬意,也不拿明笙當外人,語帶雙關說,“我們兄妹喜好差不多。”
明笙赧然,吶吶道了聲“謝謝你們的邀請”,才挂了電話。
她是窮學生,不懂香水,只好虛心請教菲姐。
菲姐推薦了兩款小衆香水,價位适中,勉強算送的出手。
兩瓶香水加起來要花掉她打工半個月的工資。
明笙咬咬牙,下了單。
派對時間在周日晚。
她挑了一件粉色毛線開衫,緊身的白T勾勒曼妙曲線,搭配一條青春氣息濃郁的牛仔裙。
比不得那些潮男潮女,但比平時在校園裏素面朝天要用心許多。
明笙還算想得開。
這種滿是富二代的場合,她怎麽打扮都會顯得寒酸,索性不糾結了,她覺得好看就好。
這已經是她衣櫃裏最正式的衣服。
咖啡館傍晚時分格外忙碌,等明笙脫下工裝,那邊的生日趴已經開始。
李京爾在微信裏問她:【要放鴿子?】
【抱歉抱歉,工作耽擱了,二十分鐘後到】
派對在一家高級pub。
看起來被包場了,pub門口停了一溜的昂貴超跑,場面十分壯觀。
高大威猛的保安堵在門口,對疑似狗仔的客人進行例行盤問。
明笙沒有邀請函,除了一張漂亮臉蛋,其他都平庸。
卻進去的十分順利。
只因趴體主人李京爾就在門口,手臂一伸,隔開保安,充當護花使者親自領她進門。
他也是今夜主角,一身矜貴手工定制西裝,鼻梁上架着金絲邊眼鏡,俊逸風流。
富二代裏也有紳士好人緣的,李京爾就是這種人。
“大牌總是最後一個到,該不該叫你一聲‘明大牌’?”
李京爾笑着打趣她。
“對不起啊。”明笙小聲道歉,“咖啡館今晚客人特別多,老板忙不過來。”
“所以差點就想不來了?”
“也沒有。”明笙跟他算不上熟,難免拘謹,“禮物準備好了,總要來的。”
她将香水袋子遞過去,語氣誠摯,又帶點小心翼翼:“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生日快樂。”
“當然不嫌棄。”
李京爾笑盈盈接過,說:“明笙,你要是看上去不那麽緊張,我說不定會更快樂。”
明笙綻笑,卻笑得十分勉強:“我努力努力吧。”
李京爾淡笑不語。
他走在前,帶她去找妹妹李莞爾。
明笙局促跟在後面。
李家雙胞胎出身卓越,又交友廣泛,李莞爾是運動健将,沒上大學前便是國際馬術冠軍,随着大佬媽媽出入大大小小社交場合,練就一身極強氣場。
明笙只見過她兩面,對她印象頗深。
她卻不認為李莞爾會對她這樣沒什麽存在感的小透明有印象。
只希望待會見面不要太過尴尬。
眼睛還是忍不住四處亂飄。
趴體來了不少賓客,男男女女,環肥燕瘦,有氣質高貴一身頂奢的女孩三三兩兩聚集,人手一杯香槟,聊着最近剛入手的大牌高定。
也有人衣着性感,妖嬈倚在男人身邊,露出胸前背後大片春光。
頭頂射燈明明暗暗,掠過每一張臉孔陌生、表情浮誇的臉。
目之所及,并沒有見到那個想見的人。
明笙像是一頭紮入浮華世界的小白,一張清純不安的臉,寫滿格格不入。
開始有點後悔來這裏。
分明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莞爾在那邊包廂癱着。”
李京爾試圖用聊天纾解她的緊張,“她酒量不太行,一杯就倒,偏要學人豪飲。”
“她應該是太開心了。”
明笙嘴上附和,在心裏挺感謝他的平易近人。
“西洲也在那裏。”
李京爾出其不意的一句,令明笙的局促攀到最高點。
她腳步微滞,欲言又止。
李京爾保持微笑,耐心等待她開口。
“他的手……還好嗎?”
李京爾悠悠然的語氣裏聽不出同情:“打球那麽兇,手會好才怪。”
“要麽折騰自己,要麽折磨兄弟,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他雙目炯炯看着她:“明笙,你呢?”
明笙愣了一下。
“應該……不太好吧。”她吞吞吐吐,目光游離。
李京爾了然,也不逼問,只是做了個“請”的動作。
兩個女孩喝多了,搖搖晃晃朝李京爾過來,一左一右拽着他不肯松手。
“李京爾,你厚此薄彼,不厚道。”
“就是啊,冷落我們倆,我們難道不漂亮嗎?”
兩個女孩借着酒勁,一個硬拉,一個推搡,李京爾滿臉為難。
“走啦,磨叽什麽呀,我們那裏一幫人等着你喝酒。”
“妹妹不給力,客人只能我來招待。”
李京爾扭過臉歉然看向明笙,“你自己進去可以嗎?”
明笙遲疑,點頭。
李京爾放心離去。
看着那廂李京爾被男男女女淹沒,明笙在原地踟蹰了一小會兒。
這周遭的一切都太過陌生,令她望而卻步。
其實想逃跑。
身後有莽撞賓客撞翻了侍者手中一盤子的香槟,空氣裏漂浮着濃濃酒精味,讓人暈陶陶的,有股不真實感。
此起彼伏的大笑聲從後現代風格的包廂裏傳出。
男男女女,好不開心。
她終歸沒勇氣半途而廢,緩步,站在了包廂門口。
一眼看到了包廂中間,衆星捧月的男人。
包廂昏暗,光影暧昧,傅西洲就坐在狹長沙發的一角,長腿交疊,姿态慵懶,占據着絕對的C位。
就連光影都對他格外寵愛。
輕緩劃過他高挺的鼻梁、硬朗棱角分明的下颌,再到手中搖曳的紅酒,他可以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就已是奢靡的最佳代言人。
兩個漂亮女孩一左一右坐他兩側,殷勤豔笑挂在臉上,左邊這個酥-胸半露,性感又大膽,塗着紅色指甲油的纖手若有似無擦過他的衣袖。
又輕佻,又挑釁。
右側的蘇映月臉色不虞,卻礙于人太多,無法發作。
傅西洲笑容淡淡,半卧着,左手果然裹了紗布,完好的右手散漫晃着酒杯,對女孩們的暗中較勁視若無睹。
他已經習慣左右逢源。
反正他在哪兒,女人就會想盡辦法主動貼上來,甩都甩不掉。
下一秒,他轉過臉。
原本含笑的視線驟冷,臉上的笑意旋即消失,冷峻又淩厲。
目光相觸,一股沁入心脾的冷意從腳底竄起。
她心生退意。
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後悔。
後悔來這裏。
後悔自找羞辱。
李京爾告訴她,他人在這裏。
卻并沒有告訴她,他身邊環繞着各色女孩,那些才是他圈子裏的人。
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這樣的場合,她要見縫插針跟他說上句話都難。
所有的勇氣在他冷淡的眼神中,傾瀉殆盡。
明笙慫了。
“喂,你為什麽在這裏?”
蘇映月眼尖發現門口的她。
拿捏不了在座的情敵,她便把矛頭指向門口無辜的明笙,以洩心頭怒火。
她聲音刺耳,引得包廂衆人紛紛看向門口。
八卦聲四起:“哎,這是誰啊?”
蘇映月聲音嬌滴滴,又傲慢得不得了:“我知道她,傅西洲家司機的女兒啦,住他家工人房。”
“怎麽哪哪都有她。”
她當着衆人不滿嘀咕:“這par也真是的,怎麽什麽人都能進來……”
明笙的臉騰地滾燙如火燒。
她不适應那麽多陌生人打量的目光,也受不了成為這些人評頭論足的對象。
她沒有見到李莞爾。
包廂陰影處有醉醺醺的女孩橫躺着,染成奶奶灰的頭發垂落。
不過那麽多目光聚焦着她,明笙已經沒有勇氣進門追問那個人是不是李莞爾。
“司機女兒啊。”有纨绔嘻嘻吊着嗓子,“西洲,該不會來接你回家的吧?”
一陣大笑綿延開。
“你覺得呢?”
傅西洲似笑非笑晃着酒杯,懶洋洋搪塞。
只是一雙幽暗眼眸,隔着一點距離,沒什麽情緒地睨着她。
那纨绔語調暧昧:“我覺得嘛,八九不離十了。”
傅西洲還沒有作聲,蘇映月倒是先跳出來替他發聲:“瞎說什麽呢,西洲什麽人哪,他才不吃廉價窩邊草。”
“哦,他不吃廉價窩邊草,吃金貴的蘇小姐你,是吧?”
“什麽吃不吃的,讨厭死了你。”
蘇映月聲音嬌滴滴,其實滿意別人将她和傅西洲聯系在一起,裝模作樣掄起胳膊要揍對方。
明笙臉頰火辣辣。
趁着侍者端着酒瓶進入包廂,一言不發,從門口迅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