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探
第9章 試探
◎他在試探她的底線。◎
于笙臉上的笑意一滞,她緩緩垂下嘴角,眉頭很輕地皺了皺。
她轉過頭,以自己為中心,目光圍繞半徑三米掃了一圈,在十點鐘方向的一顆樹後,看到了探頭探腦的石永年。
和他一組的女生是戴潔,石永年在這裏躲着,戴潔一定就在他身邊,于笙若有所思。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剛才那道心聲是戴潔的,戴潔進入了于笙讀心術的範圍,她自然而然就聽到了戴潔在想什麽。
只不過,戴潔口中的“那件事”是什麽,又跟秦山有什麽關系?
于笙忽然想起,昨天戴潔和秦山互選成功,組成了一組,這就說明,他們兩個人昨天組隊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而且還是戴潔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
于笙若有所思的收回視線,她對戴潔的印象僅限于外貌,戴潔是個很漂亮的女生,進軍演藝圈都沒問題的那種,大眼睛瓜子臉,及腰黑長直,性格也很開朗大方,被石永年稱作女神,這種漂亮女生,能有什麽秘密呢?
說時遲那時快,于笙一個走神的功夫,石永年忽然牽着戴潔從暗處突進,目标正是前面放松警惕的四個人,秦山和湯凡的注意力都在肖萌萌那一組上,完全沒看到背後有人發起了偷襲。
随着一陣緊促的腳步聲,樹葉枝條被踩得咯吱亂想,秦山和湯凡這才扭頭朝後面看,只不過為時已晚,石永年已經到達了他們身後,伸出手來一鼓作氣扯斷了他們的紙手铐,興奮的舉起來亂晃。
“撕掉了撕掉了!你們出局了!”
湯凡呆若木雞,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秦山傻乎乎的撓撓後腦勺,不明白石永年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石永年興高采烈的炫耀:“沒想到吧!最強組被最弱組反殺,哈哈哈我們早就跟在你們身後了!小潔我們太棒了,配合的很默契啊!”
戴潔心中有事,随便笑了兩下敷衍,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秦山,裏面沒有半點勝利的欣喜。
就在石永年沉浸在偷襲成功的快樂中時,肖萌萌心生一計,趁亂拽了方景柏下,給他使了個眼色,方景柏領悟到了肖萌萌的暗示,兩個人交換了下信號,裝出驚訝的模樣,走向渾然不知的石永年一組。
“永年,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潛伏的很好嘛。”
方景柏伸手作勢去拍石永年的肩膀,在落下的一瞬間,突然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肖萌萌緊接着伸手攻擊兩人中間,戴潔反應過來立馬企圖反抗,卻因為石永年被方景柏完全壓制住,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把那雙相握的手使勁往後藏。
肖萌萌被擋住,又不敢太大動作,怕把自己組的手铐拽斷,只能用空出的右手使勁往前伸,石永年則拼命掙脫方景柏的束縛,場面一時極其混亂。
就在石永年掙脫成功,想轉身逃跑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有動靜,他立馬轉身防備,腦子還未反應過來之前,胳膊就已經甩出去想把偷襲的人推開,在看到身後是于笙的時候,石永年想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碰撞事故就要發生,于笙竟然原地紮了個馬步,揚頭下腰躲過了這一擊,在石永年愣神的空,于笙腰腹力量充足的驚人,像彈簧一樣立馬就直起身來,伸出手順勢在石永年和戴潔中間的手铐一拽。
‘嘶’的一聲,紙張裂開,石永年戴潔出局。
全場鴉雀無聲,都被于笙的突然襲擊驚到。
反應過來後,人群議論紛紛。
石永年:“我去!于笙你剛才那是哪一招?怎麽跟演武打片似的!”
湯凡:“活該,讓你們偷襲我們,怎麽樣,被小于制裁了吧!”
肖萌萌:“于笙你那腰怎麽下去的,教教我呗,你練跳舞的是吧?”
……
雲川聽着他們的話淡淡地瞟了眼于笙,默然不語。
圍觀群衆左一句右一句,于笙招待不住,連忙拉着雲川撤退,幸好經過一場激戰,肖萌萌他們也疲憊了,沒有追上去的意思,只是沖着于笙和雲川的背影喊道。
“你們等着,中場休息會我們就決一死戰!”
遠離了鬧哄哄的人群,于笙得到喘息,她左顧右盼着,從腰包裏抽出水喝了一口,順手遞給身邊的雲川。
“喝水嗎?”
于笙的手伸了過去,眼睛還在盯着遠處的石壁,這塊屬于比較偏僻的位置,她之前沒走到這裏來過,因為這周圍沒有安裝攝像頭,這回她倒是意外來到陌生的區域,正好打探一下地形。
那些陡峭的石壁有幾米高,像是一座小矮山,其中有一部分被濃密的樹枝擋了起來,她定睛瞅了瞅,覺得那裏像是一個很隐秘的山洞。
手舉了半天,都沒聽到左面的雲川的回答,于笙很疑惑,剛想轉頭看他在幹嘛,右邊的肩膀就忽然被一只手搭住。
于笙神色瞬間變得銳利,那只手的力道很重,不像是打招呼,更像是預備攻擊,她的汗毛本能的炸起,猛地扣住右肩的那只手,身體前傾,下意識想來個過肩摔。
然而握住那只手的時候,于笙皺起了眉,一下子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她停住動作,轉頭看身後,那裏空無一人,哪有要攻擊她的人。
而那只手的主人,正站在她身邊。
雲川以一個非常別扭的姿勢站着,右手和于笙綁在一起,他的兩條胳膊在空中畫了個叉,左手搭在于笙的肩膀上,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還無辜的眨了下。
“有只蟲子,我想幫你拍飛。”
于笙好笑的瞪了眼雲川,撿起地上掉落的水瓶裝好,轉回頭後,那笑意就一秒消失。
她滿腹懷疑的抿緊唇,空出來的右手攥了一下,剛才的觸覺好似還停留在掌心中。
雲川在說謊。
那力道不可能是在打蟲子,他是在試探她。
“我聽說,有一種人的肩膀不能随便摸,因為他們會有下意識的反應。”
雲川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帶着些峽谷間的涼意。
“于笙,你是練武的吧。”
身旁的女生側着頭,烏黑的發絲從耳後垂落,遮擋在她臉頰的位置。
于笙今天穿了一件襯衣外套,下擺系在了腰間,長袖遮擋住了她的手臂,但雲川能想象到,現在那上面的肌肉一定都是緊繃的。
安靜了幾秒後,于笙朝他看來,臉上帶着笑,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存在,她笑吟吟地解釋。
“小時候家裏窮,被送上山學過幾年武而已,早就忘得幹幹淨淨了,現在也就私下玩點散打,打打拳擊,純屬業餘愛好,一身半吊子三腳貓功夫。”
雲川神色不明:“下盤穩到這種程度的半吊子嗎,于笙,你挺謙虛的。”
于笙不說話了。
剛才石永年的那一胳膊,她是下意識躲得,從小就壓腿紮馬步,她的底盤不可能不穩,身上的功夫她的确謙虛了些,愛好是愛好,但實力絕對拿得出手去,一般人不會是她的對手。
沒點自保能力,她怎麽敢孤身一人來到這裏。
于笙睨視旁邊那人,似笑非笑:“謙虛當然還是不如你了,一個成天坐着對着電腦的架構師,指關節和虎口會有這麽多老繭,雲川啊,你家的鼠标用是什麽材料做的,哪天也送我一個呗。”
雲川表情不變:“我記得我說過,我正在做弓箭,自然也就會一點。”
于笙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話,撲哧笑開,她瞥了下兩人中間,他們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了牽着的手,只是手腕靠在一起,防止紙手铐斷掉。
而雲川的右手,還拿着剛才從石永年那組撕下的圓形手铐。
“原來只是會一點弓箭的人,拎東西也喜歡用三根手指呀。”
雲川表情一滞,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那個手铐虛虛垂在半空中,随風飄蕩,而他拎着它的指頭,正好是中間三根。
也是勾弦的慣用手。
這回輪到雲川不說話了。
于笙輕哼一聲,把額前礙事的發絲往耳後攏了下:“誰都有點秘密,在沒打擾到對方的情況下,給彼此留點空間不好嗎,咱們各司其職,井水不犯河水,要是非要苦苦相逼,我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她漠然地直視他,一字一頓:“你認為我的存在,會影響到你。”
雲川也在看她,那雙寡淡的眼眸半睜,半死不活的樣子,于笙已經不準備用高冷禁欲男主來形容他了,她現在對他充滿敵意,現在的于笙眼裏,雲川就像是個剛從棺材裏蹦出來,沒有溫度的千年老僵屍。
身形清瘦,皮膚蒼白,表情一點活力都沒有,總是耷拉着眼皮面無表情,一雙手還冰涼,不是僵屍是什麽,最多也就是個養眼點的僵屍。
于笙在心裏罵了雲川一頓,覺得解了氣,才當啷着臉繼續往前走。
哼,誰讓他想試探她底細來着!
要不是雲川暫且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于笙現在就想把就地正法,反正他是個遠程射手,她是個近距離戰士,單打獨鬥于笙更占優勢,她有信心能夠制裁他。
于笙沒了玩游戲的心情,她正準備扯斷手铐主動認輸,就突然聽見兩個人由遠及近的的對話聲——
“潔潔,你帶我過來這裏幹嘛,湯凡看見我不在了一定會急的。”
“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秦山,我有話對你說,是關于昨天那件事的……”
于笙猛地停住動作,是戴潔和秦山!
聽他們這意思,談論的應該就是剛才用讀心術聽見的那件事。
眼看人就要走過來,于笙一把牽住雲川的手,二話不說帶着他到了剛才看到石壁旁,于笙一把扒拉開那堆藤葉,後面果然是個山洞,而且地勢不高,她一腳就能跨上去。
雲川一臉懵逼地被她扯着跑,見到于笙往山洞裏鑽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問了句。
“你跑什麽?”
于笙趕緊對他噓聲了一下:“別出聲大哥,配合一下聽個八卦,聽完我幫你拿冠軍,節目組送的禮物都是你的,我一個不要。”
雲川蹙眉,剛想拒絕,就被于笙猛地用力扯進山洞,又一把甩到了身後,雲川人都站到裏面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愕然地望了眼于笙。
剛剛那股力大無窮的力道是什麽?于笙的真實水平嗎?
這女人……實力還真是比想象中的更強悍。
發現雲川一聲不吭地站在裏面了,于笙也沒有多想,以為是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議,頓時放下心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秦山和戴潔又往前走了走,剛好停在山洞的不遠處。
這個山洞的位置很隐秘,于笙不擔心他們發現,如果不是她有經驗,也很難發現石壁中別有乾坤。
透過雜亂的樹葉,于笙能模模糊糊看到那兩個人的表情,泰山滿眼複雜,而戴潔悲恸欲哭。
“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打開籠子的,我知道那是我們這幾天的食物,我只是,我只是……”
戴潔委屈的咬住下唇,秦山嘆了聲氣,低頭問她。
“只是什麽?你直說就好。”
戴潔擡眼看他,眼中含淚:“我只是覺得那些小動物們都太可憐了,雞和兔子都關在籠子裏,逃不過被殺掉的命運,平常不看到也就算了,現在天天看到,我實在于心不忍,結果一時被沖昏頭腦,就把兩個籠子都打開了。”
秦山很震驚:“這……雖然它們是很可憐沒錯,但我們也要有食物吧,而且這是大家共同的食物,你怎麽能私自做主呢?”
戴潔連連道歉:“你說的沒錯,全都怪我太過沖動,秦山,求求你不要告訴大家這件事,就當是我不小心放掉的好嗎,我真的不想讓大家失望,我太愧疚他們了。”
泰山沉默了很久,到最後,他又嘆了一口氣,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吧,你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心太軟了可憐那些動物,我不能怪你,好了好了,反正節目組明天就會來補充食物,你也別太愧疚,只是拍個綜藝,節目組不會餓到大家的,還有那麽多方便面和面包呢。”
戴潔這才停下抽泣,勉強笑笑:“嗯嗯,我知道了,秦山,你可真是個好人。”
秦山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像只憨厚老實的大熊。
不敢偷溜出來太久,兩人溝通好結果就轉身離開了這裏,樹林中重新回歸了平靜,半分鐘過後,石壁前的樹枝抖了抖,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裏面鑽了出來。
于笙站定後,望着秦山戴潔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下巴,嘴上是包青天詢問助手元芳的語調。
“雲川,你怎麽看?”
雲川擡了擡眼皮,拍打了下身上的灰,黑衣服蹭到石壁上的印記很明顯,一塊一塊的白印。
“戴潔在說謊,她昨天應該是故意放跑了雞和兔子,還有——”
雲川稍作停頓,語氣不明的補充了句,“秦山智商應該不怎麽高。”
于笙贊揚道:“英雄所見略同!”
她舔了下發幹的嘴唇:“還真是棕熊難過美人關,這種破借口秦山竟然也會信?籠子肯定是戴潔故意打開的,只是,你說她的目的會是什麽呢,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方法,比起要陷害誰,更像是……”
于笙音量減低,她對上雲川的視線,瞧見了其中跟她相同的神色。
雲川擡眉,低聲補充上于笙未說出口的話。
“更像是,故意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