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15
CH.15
某天醒來,裕燃陷入了一個美妙的夢境中。
一向更加偏愛大哥的裕國成突然對他刮目相看,甚至在公司的事情上徹底對他放了權,他從此不用再看董事會那幫老東西的臉色做事。
嚣張跋扈的大哥也好像轉了性子,雖然仍然是會對他冷嘲熱諷,但卻不會再明裏暗裏做些針對他的事情,也不再瘋狂地跟父親上眼藥。
變化的還有他現在的秘書。
逢時是個在裕燃看來不可思議的男人,他讓變得愚蠢的大哥輕而易舉地迷戀上他。
逢時在最開始時經常對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不是他吧?”
直到某天,逢時在辦公室裏,對他說出了一句讓他冒汗的話。
——這不是美妙的夢境,這是貨真價實的另一個世界,他擁有了另一個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越了解關于這個世界的真相,他反而越覺得煩悶:屬于這個世界的自己是和他截然相反的人,他們本是同為一體,卻又相差甚遠。
和選擇聽從父親,與哥哥入讀同一個私立學校,從而活在哥哥陰影下的他不同,另一個他陌生得像是他曾經想要成為的自己,反抗得遍體鱗傷,卻肆意潇灑。
逢時口中的“裕然”聽起來是很有魅力的男人,與自己不同。
“你不擔心你愛的女人會愛上他嗎?”逢時用很憐憫的眼神看他。
“小然從來都對很可憐的人放不下手,他的保護欲簡直無處揮發,就像當年對我一樣。”
“你說你喜歡的女人和你很像,都是活在家庭陰影裏的人……”他與逢時傾述過的卑劣思慕也成了攻擊自己的利劍,“但是人啊,比起憐弱,更喜歡慕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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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時的手指玩味地拂過他的臉:“當然,以你的地位足夠掌控她的身體,她的一切。”
“可你想要的心不同。”
“你說,如果哪天換回去了……”逢時瞥見他動搖的表情,彎下腰來,雙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裏帶着殘忍天真的疑惑,“她會裝聾作啞地選擇你嗎?”
“名牌包和高仿貨,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他揮開了逢時的手。
他堅信焦有有是不會背叛自己的。他和她是相似的,只有他。
沒錯,只有他懂得她的苦楚,只有他能明白活在哥哥陰影下的滋味,了解來自父母的偏心是多麽令人痛苦的一件事。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證明這件事的正确性。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幾乎都要習慣這種舒适的生活,只有在夜深人靜時,這些不甘和渴望才會熊熊燃燒。
他嫉妒着另一個自己。
在時間過去将近一年之際,逢時帶來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
“你要的證明機會來了,就這一次。”逢時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總是抽空研究八卦星象,“如果平行世界成立,那麽在一定的時刻,兩個世界會暫時共存。”
“簡單來說……就是融合在一起,大概只有三十個小時。”
他忍不住問:“你怎麽懂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
逢時聳聳肩:“以前喜歡這些,大學本來是要選天文或者考古的。”
“我記得你的資料上……”
“嗯,最後學的金融。”逢時笑了笑,“為了錢嘛,沒辦法。”
然而所有的堅信不疑,在他看到自己公寓煥然一新的軟裝時,變得支離破碎。
那個曾經是他栖息之所的房間自然也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改造成了簡潔風格的客房,甚至打通了露臺,讓曾經封閉的房間亮堂無比,充滿陽光。
他站到玄關前,打開鞋櫃,靜靜地看着裏面躺着的一雙女士拖鞋。看起來很新,但已經拆過封了。
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減去回這個世界的本家臨時落腳的一天,他剩下的時間不多,差不多僅有三個個小時。
逢時的工牌在這個世界也是通用的,他換走了焦有有的電話卡,順帶攔下了裕然會提前結束出差的消息,幫他制造了這段時間的機會。
“別犯罪哦。”逢時當時半開玩笑地這麽說道,可他眼裏冰冷的神色看起來與他說出口的話不同。
他察覺到逢時在煽動自己,他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設:他只是想見見焦有有,他什麽都不會做,他只是……
然而真正看到焦有有時,聽到她在門外流暢地按下電子門鎖的密碼時,內心裏有一根繃緊的蛛絲,驟然斷裂了。
他用力打開門,握住焦有有的手腕,把她扯進門內。
“裕……呃!”
失控的力氣有些粗暴,焦有有柔弱的背部被甩到堅硬的高大鞋櫃上,她皺着眉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像是被扼住喉嚨的可憐鳥兒,在體格相差甚遠的異性面前無力掙紮。
她艱難地睜開眼,在看清眼前人的瞬間,臉色褪去了血色:“是你……”
她蒼白驚恐的神情讓裕燃心痛得想笑,她太快認出了他和另一個自己之間的區別,此時碎裂的背叛感都顯得可笑:“你愛上他了嗎?”
“密碼鑰匙都知道,不是第一次來吧?”
“有有……”他用力扣住她的肩膀,柔情蜜意地呼喚她名字,眼神卻瘋狂得恨不得将她吞噬,“做到哪一步了?”
“放……手……”
焦有有倉惶地搖着頭,大腦在混亂地尖叫,她試圖在情緒絕望地浪潮中穩住自己:“我讓你……放手!”
她恨生活為什麽要在她覺得一切都步入幸福的正軌時如此對她!
響亮的一巴掌扇在那張在她看來完全不同的臉上。
裕燃好像被這反抗的耳光扇得怔住,他下意識擡手觸碰自己火辣辣的左臉,唇角甚至被焦有有的指甲劃破,他動了動嘴角,鮮明的痛感傳來。
焦有有的右手微微顫抖,指尖發燙,還殘留着相互作用力帶來的刺痛。她的頭發在掙紮下全亂了,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努力地勻平胸腔裏的那口憤怒的喘息。
她轉身朝門跑去,試圖去拉一步之遙的門鎖,卻被反扣住胳膊往客廳的方向拽去。
“放開我!”她使出吃奶的勁掙紮着,被側着臉壓倒在地毯上時,雙眼中仍然是不肯屈服的倔強。她沒有哭,甚至沒有哀求他停下。
她現在這副模樣,和記憶裏總是會一個人在天臺落淚的焦有有相去甚遠。
又或許,他從來都想錯了,焦有有和他并不相像。他本以為只有他能理解焦有有的痛苦,他以為她的懦弱與他相似,她只有在他的庇佑下才能獲得最純粹的幸福。
他伸手鉗住焦有有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
随後他痛苦又痛快地笑了起來:
“反正都是同一張臉,你和哪個人都沒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