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後的我又掉馬了[星際]

第11章

第 11 章

蘇青雲大度地看着林夕然，什麽話也沒說，只不過是轉了轉剛剛套進無名指之中的易拉罐環，一臉正攻氣場地瞥了程澈一眼，自動走到離保姆車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等着了。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了，至少也應該有些底氣——

蘇青雲不斷地說着這些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是等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頻頻看向黝黑的保姆車的方向。

林夕然是拿私底下這麽孩子氣的蘇青雲沒轍，他好笑地搖了搖頭，坐到了程澈旁邊。

“你果然還是來接近可憐兮兮的粉絲的生活了啊，大明星同志。”林夕然晃了晃程澈和他的聊天界面，調笑道。

“總感覺不來正式地見你一面，會有些不甘心。”

程澈沒有漏掉之前蘇青雲留下的那個炫耀的表情，蘇青雲在臨走之前還特地沖他展示了一下手上那個簡陋的易拉環——

而坐在他身邊的林夕然的手上，也有這麽一個易拉環。

林夕然喜歡的男人，意外地孩子氣呢。

“有什麽好不甘心的，”林夕然笑了笑，“你得到的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包括我的支持也是。”

“我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偷來的，或者是，都是我騙來的。”程澈看着林夕然，戴着美瞳的藍色眼睛裏盛滿了溫柔。

他在車上等待的時候，也想過是不是要繼續将“藍眼睛的程澈”這一張面具繼續戴下去。

他現在已經是帝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了，因為走的是演技派路線，有又恰巧長得比較突出，所以無論是路人的好感還是死忠粉絲都非常地多，但是大家一想到他的記憶點，都是這雙藍色的眼睛。

一開始只是因為無端捧他的人喜歡，現在卻是摘也摘不掉了。

“錢是我自願花的，劇是我自主追的，你怎麽偷，怎麽騙呢？”林夕然知道程澈想岔了，他一開始遇到程澈的時候程澈還只是一個沒什麽鏡頭的男七八九十號龍套，現在已經是擁有價值不菲的保姆車的優秀演員了，理應高興才是。

“……我沒有藍色的眼睛。”

“我知道啊。”

“你知道？！”程澈吓了一跳，“那當初為什麽說……你喜歡我的藍色的眼睛……”

“你還記得你在演《星盜日記》單元劇裏面一個藍眼睛的外星人的時候嗎？那時候大家都嫌棄那些古早外星人的形象嚴重不符合當代星際人們的審美，倒像是惡心的蟲族，所以這個大眼睛又瘦的只有一張皮的藍眼外星人的角色就被你給接到了。”

“……是的，我當時，只是一個龍套而已，偶然有一個有臺詞的機會，我不想放棄……”

程澈想到那個形象的外星人有着巨大的眼睛，跟美這個概念是完完全全不沾邊的，所以他怎麽也想不到林夕然那時候說的藍眼睛，竟然是外星人的這個藍眼睛。

“那時候我在劇組裏做場記助理，給大家跑跑腿搬搬東西什麽的。”

林夕然當時潛伏在帝國這個劇組裏要去完成自己接的單子，用場記助理這個身份做僞裝，剛好遇到了程澈:“那時候我長得有些醜，劇組裏的人都喜歡使喚我，有些人還嘲笑我長得像蟲族，正好跟你湊一堆，我被人絆倒的時候，還是你扶我起來的。”

林夕然長得醜這件事情，完全是因為塵雲之前興致沖沖買了整容整形的便宜貨，讓林夕然一時間用着之前的藥量捏臉，結果一個用力過猛，青青紫紫地點着一大片胎記，眼皮還耷拉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又醜陋又喪氣——

如果不是因為場記助理的活兒實在是太累太髒，也根本輪不到林夕然進組。

“那你……現在整得還可以。”程澈似乎是回憶起了林夕然當年的那個倒黴鬼的長相，忍不住對林夕然現在的顏值表示了自己的肯定。

“滾！”林夕然知道程澈在開玩笑，便也順勢笑罵了一聲，随即正色道，“所以當初扶你起來的那些資本，也就是當時你扶我起來的那一雙手，都是你應得的。

我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粉絲，賺錢給愛豆花怎麽了？你可不因為內心有愧而停滞不前，而是要用更好的作品來告訴粉絲們——你們沒有愛錯人。”

程澈垂下眼簾，眼睛聚焦在林夕然的無名指處，心裏想着這些話，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淌着溫熱的感動，他低低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現在還想讓大明星程澈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嗎？”林夕然若有所思地問。

林夕然既然已經知道了程澈隐瞞自己真實的瞳色到底是因為什麽，就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觀，如果程澈不希望再用藍色眼睛的特質騙人的話，那麽他就要開始醞釀一些公關計劃來讓程澈合理地甩開這雙藍色的眼睛，還他一對真實的瞳仁。

“不了。”

“那我幫你……”

“也不用了。”程澈擡眼看向林夕然的無名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無名指，輕聲道，“我現在已經可以自己處理了，是我一直選擇了逃避，還把你當做借口來維持自己可笑的‘賣點’。是我要給我的粉絲們一個交代，我也很感謝……在最開始的時候，你伸出的那雙手。”

“唔……”林夕然本身就是一個敏銳的人，他知道程澈的隐忍背後藏着的是什麽，但他現在，已經失去了回應的資格了。

他現在，已經是有夫之人了。這些潛藏在每一句話中，每一個眼神中，每一絲共同呼吸的空氣中的暗示和期冀，他已經需要去斬斷和拒絕了。

程澈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選擇讓自己早點抽身，免得沉溺在林夕然編織的美好中，讓自己溺死在不可能的美夢裏。

林夕然對于程澈來說，是永遠不會被填平的大海，他程精衛就算有上刀山下火海的本領，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叼着石子去填平，也終究是無望。

等到程澈把林夕然送下車的時候，眼巴巴地等着林夕然的蘇青雲就像是初見時的那般，将自己內心等人的來的那種心情隐藏在自己冰冷的外殼下。

蘇青雲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是終究逃不過林夕然的火眼金睛。

“傻瓜。”林夕然看着嘟囔着。

“嗯？”程澈沒聽清林夕然說的話，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有些好奇地側了側身子。

“沒什麽。”林夕然看着蘇青雲忍不住笑起來，可是在蘇青雲眼中，這就是林夕然跟程澈有說有笑了。

蘇青雲下意識地想要嘟起嘴表達自己的不滿，可是佯裝吃醋的表情在一瞬間突然變得驚恐起來，蘇青雲飛奔上前，大聲吼着:“夕然小心！”

一顆子彈擦着林夕然的臉頰打進了黑色的保姆車車身裏。

下一秒，從黑色保姆車車頭方向湧上來的一大波黑衣人，将黑洞洞的一排槍口指向了林夕然和程澈。

“啧啧啧，把藍眼睛的這個小夥子帶走。”從黑衣人身後走出來一個風情萬種的黑衣女人，吊帶背心短皮褲，網狀絲襪長筒靴，一口烈焰大紅唇，睫毛長得戳死人——

黑衣女人一臉妩媚地湊近程澈，溫熱的氣息撲在程澈的脖頸上，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是個好貨色，上面要的就是這個人。”

她又将目光轉移到程澈身邊的林夕然——

“！！！”

黑衣女人不死心地又仔細打量了一眼，這一下打量吓得她把剛剛花枝招展的尾巴都給收起來了。

不僅收了起來，而且還像是浸過冷水一樣收得服服帖帖的。

不過黑衣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林夕然撞單了，她不就破例接了這麽一回沒有檢查過的單子，結果就撞上了自家大哥。

名叫闫鳳的黑衣女人越想越氣，越氣越想，這些該死的雇主總是一單多求，現在大水沖了龍王廟，弄得她下不來臺——

“這個，這個也帶走，唔，後面攔着的那個就別管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三個人要假裝放跑，還要跟雇主交差，還是非常有難度的。

林夕然和被錯認成蘇青雲的程澈被塞上了早就被黑衣人們占領了的保姆車，保姆車上安裝了信號幹擾器，足以讓兩個人的通訊工具無法鏈接上星網搬救兵，至于報警……

呵，科德瓦的警察，與他們半斤八兩，大家早就是同道中人了。

保姆車已經開動了，闫鳳在路上一直保持着冰冷的神色，正襟危坐着，仿佛剛剛那位勾魂攝魄的魔女角色只是她偶爾出現的一個人格一樣。

闫鳳盤算着如果把這口鍋推到塵雲身上或者是飛鷹身上，自己會不會還有一點“生還”的機會，主動跪下能事半功倍嗎？

雖然大哥這些年讓他們自己在外面玩耍，但是也明确地說了不要去接人命單——不過這單她接的确實不是人命單，雇主對她的要求只不過是去接一個藍色眼睛的人去地獄而已……

闫鳳想了想，如果這樣狡辯的話，說不定自己的假期馬上就會歸零了，說不定還要倒扣工資，會組織之後還要幹最苦最累的活兒——

都怪她自己數支票上的零數到忘我，稀裏糊塗就答應了，現在和大哥撞到一起了……要不等下把人放在哪個星網不通暢的下水道倉庫裏，讓大哥自力更生，艱苦奮鬥一回？

闫鳳越想越覺得可行，她朝着手下比了個手勢，黑色保姆車的車頭方向調轉，根據指示調整了方向，從科德瓦的市區，駛入漸漸人跡罕至的邊緣垃圾街區塊內。

這裏，有最艱難的生存環境，也有最好的放跑林夕然他們的借口，更是躲避雇主監視眼線的最好地帶。

萬事俱備，求求大哥你快點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