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娛樂圈]

第21章

第 21 章

夏嫣然一怔。

她怎麽也沒想到，祁飛星會突然抱住她。雖然只是輕輕地環上了她的腰，身體也沒有貼的很緊，但，無論怎麽看，她确實被對方抱住了。

震驚在祁飛星突如其來的擁抱之中，對上對方的這個問題，都沒怎麽過腦子，她立刻就說了實話。

“不是。”

祁飛星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麽回答似的，聞言竟然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笑了笑，眉眼愈發的溫柔。

環在她腰後的兩只手，也慢慢收緊了一些。

笑意盈盈的開口，“姐姐，你這樣的狀态不行的，晚上公演直播……”

“不會。”夏嫣然打斷了她，“剛才的事，是我暫時沒調整好狀态，等正式公演時，自然就和平時一樣了。”

這麽多年的舞臺經驗，不是白來的，到了舞臺上，她相信自己不會像剛才那樣失态的。

剛剛的意外，确實是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誰讓祁飛星笑得那麽燦爛，讓她突然想起幾天前的事來，思緒一飛，就沒敢和人對視。

不過……兩人現在的姿勢，是不是有點過于暧昧了？

她餘光一瞥，附近的人，好像都在暗戳戳地朝這邊看。

夏嫣然輕輕咳了一聲，假裝動作自然地推開腰間的手，誰知道一推，竟然沒推開，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咳咳——”這就尴尬了。

夏嫣然簡直想敲開祁飛星的腦袋，看看她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就能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麽自然地抱上來。

“姐姐……”祁飛星絲毫沒感受到她的尴尬似的，“我有些緊張。”

“？？？”你還緊張？剛才是誰笑得一臉燦爛，讓我都不好意思對視的。

夏嫣然說不出話來。

明知道祁飛星是在耍無賴，可偏偏，她好像就吃這一套。

如果是公司裏的那群小崽子這樣無賴，她肯定早就拎着人的耳朵訓人了。但耍賴的人換成了祁飛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想兇，也兇不起來。

可能是因為，對方前幾天表現出來的對她的了解和關心，讓人不忍心拒絕？

也可能是因為，對方平時清清冷冷的小天仙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偶爾這樣無賴一次，不僅一點都不招人煩，反而讓人覺得，怪可愛的。

算了算了，夏嫣然心裏放棄掙紮，看在對方緊張的份上，抱抱就抱抱吧，就當是在安慰小後輩吧。

祁飛星察言觀色，見她這下沒有了想推開人的反應，立刻悄悄的，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點，像是真的求安慰一樣，整顆腦袋都靠在她肩上。

靠上去後，在肩窩處輕輕蹭了蹭，軟乎乎、輕飄飄叫了聲姐姐。

她的聲音本來是偏清冷挂的，平時和夏嫣然說話時，總帶着點溫柔，已經很讓人覺得意外了。

這一下，姐姐這兩字，被她用這樣軟的語氣叫出來，仿佛白皚皚的雪山上吹來了一陣風，頓時整座雪山都柔軟溫暖了起來。

被她這麽一叫，夏嫣然腦子裏頓時炸了一下，一時間，整個人都僵住。

哪還有心情去思考，祁飛星是不是又在耍賴。

一雙手，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似的，自然而然的，就這麽搭上了祁飛星的後腰。

說出口的話，連她自己都驚訝，“不用緊張，有我在，別擔心。”

祁飛星輕輕嗯了一聲，在她耳邊留下一道溫熱——好像是臉蹭到了她的耳朵。

夏嫣然心底一嘆。

完了完了，公司裏那麽多小崽子，誰敢這樣對着她撒嬌，祁飛星這一聲輕嗯，簡直讓人毫無抵抗力……

兩人的互動，周圍的一大圈子人，自然都看在眼裏。

有人在心裏驚訝，什麽時候兩人的關系這麽好了；有人在懷疑，這不會又是一對準備炒作的吧；還有的人，則在心底尖叫，搞到真的了！

現場這麽多人中，唯一一個既忐忑又害羞又開心的人，大概就只剩祁飛星這一人了。

撒嬌耍賴什麽的，別說夏嫣然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就是她自己，也覺得別扭得很。

她的性子本來就比較獨，圈子裏，更是連朋友都沒幾個，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主動在夏嫣然懷裏撒嬌。

和夏嫣然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大部分時候，是她自己真情流露，叫“姐姐”也是叫得自然無比。只是，總有那麽些時候，她自己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時，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某人的建議——

【撒嬌！夏嫣然嘴硬心軟，最受不了別人跟她服軟了，你不是說發現她這幾天躲着你嗎？撒嬌就對了！】

祁飛星一邊感受着身前的懷抱，一邊暗自感嘆，看來自己對姐姐的了解，還是太少。本來以為姐姐不喜歡吃撒嬌這一套的，沒想到……

彩排的時間過得飛快，仿佛只過去了一會兒，公演的直播，就正式開始了。

夏嫣然和祁飛星這兩組的表演，《senorita》&《eyes on me》第一個上場，MC剛介紹完，臺下粉絲的打call聲，已經快掀翻屋頂。

舞臺上，一片漆黑，只有正中間，有一束圓形的冷光，靜靜打在一襲白布上，照出了白布後黑色的剪影。

黑暗和靜谧中，一道空靈的嗓音，緩緩流淌而出——

“Whenever sang my songs，on the stage , on my own...”

嗓音靈動，帶着回憶中的悲傷，又帶着一絲令人心碎的期望。歌聲一出，白布後的人影，也立刻跟着緩緩舞了起來。

舞姿輕盈，舒展優美，猶如皎皎月光下一片随風起舞的葉。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舞蹈和歌聲吸引，偌大的演播大廳裏，除了手臂和燈牌在跟随着歌聲的節奏輕晃，聽不到別的聲音。

祁飛星唱的這部分結束，音樂卻一下子轉場，空靈傷感的氛圍，突然間變得歡快活潑起來。

夏嫣然從布後走到布前，一身火紅的弗朗明哥連衣裙，穿在她身上，似一團黑夜中走出來的火一般，嘭的将現場立刻點燃。

接下來的部分，是兩組學員表現自己的機會。

夏嫣然和祁飛星，都只給自己分了很短的part，把表演機會盡量留給了學員。等到了整場表演的高潮部分，兩人才真正進行第一次互動。

學員唱這一段時的嗓音，很有些欲拒還迎，“I love it when you call me Seorita; I wish it wasn\'t so damn hard to leave ya...”

踩着這幾句歌詞的節拍，夏嫣然嘴角微揚，朝一身白裙的祁飛星走去。

舞臺中央，設置了幾節階梯。一切正如設計好的那樣，夏嫣然在歌聲中，先行一步，高舉着手，牽着祁飛星慢慢走下臺階。

意外，在一瞬間發生。

即将走下最後一級臺階時，祁飛星腳步一偏，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同一時間，一只手正牽着她的夏嫣然迅速反應過來。

一拉，一摟，一抱，一氣呵成。

祁飛星不僅沒有摔倒，還順着手上的力，和夏嫣然來了次面對面的擁抱。

四目相對，一觸即分，兩人看向對方的眼裏，都帶了絲關切：沒事吧？沒事。

雖然都有些後怕，但畢竟有多年的臺上經驗在那兒，兩人擁抱之後便立刻跟着節奏分開，仿佛剛才只是表演中設計好的一個劇情。

臺上正在表演的學員，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狠狠吓了一跳，差一點就要上前幫忙，好在看到夏嫣然化解了這個意外，這才又硬生生收回了腳步。

一直到最後的大高潮，夏嫣然和祁飛星再次互動，緩緩靠近彼此，留下一個遺憾的未完成的吻，這時，臺下才再次爆發出一陣陣尖叫和歡呼。

而直播平臺上，彈幕齊飛，早已刷出一片片模糊的殘影——

【太甜了太甜了導師組甜暈我】

【啊啊啊為什麽不親上去！！！】

【夏總攻今天也撩到我了嗚嗚嗚】

【小天仙嘴角的笑呀，一直就沒停下來過】

【真TM上頭】

【剛才意外的那一抱，絕了！我旋轉爆炸，原地升天】

網友們觀察得如何細致，嗑糖嗑得如何嗨，這些，正在參加公演的夏嫣然和祁飛星，都暫時還不知道。

一直到整場公演都結束，所有人都對着鏡頭揮手，陸嘉說出那句“下期見，拜拜”，鏡頭前的幾十號人，這才真正放松下來。

夏嫣然因為一些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不太敢直面祁飛星，公演一結束，立刻找了個借口先回了酒店。

在浴室裏泡了一個多小時，紛亂的思緒，這才終于理清楚了一些。

穿上睡衣躺在沙發上，她捧着手機，想了想，還是點開了微博。

不出所料，果然，熱搜上又挂着她和祁飛星的名字。只不過這一次，除了＃星火燎然＃，還有一個CP名，＃下期見#竟然異軍突起。

腦海裏只轉了一下，她立馬反應過來，“下”是夏嫣然的夏，“期”是祁飛星的祁。只是，這個CP名的來源，卻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帶着好奇心點進去，幾分鐘後，她恍然——原來是陸嘉這兩期的結束語，“下期見”，被網友認為是官方蓋章。

她不由得失笑，網友真是會腦補，陸嘉和她倆又不熟，憑什麽他的一句話，拿來給她和祁飛星蓋章？

這樣想着，她便準備從熱搜中退出來，卻手指一滑，不小心點進了#下期見#的超話。

一眼就看到滿屏的視頻鏈接：【下期見】我懷疑我的同事都在嗑我的cp；【下期見】我懷疑我的學員都在嗑我的cp；【下期見】我懷疑我的cp也在嗑我的cp。

夏嫣然：“……”啥玩意兒？還做成了一個系列？

懷着探索世界未解之謎的心情，随手點了一個進去，兩分鐘後，夏嫣然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

好像，陸嘉的結束語确實是這兩周才變的，以前都是“下周見”，祁飛星來了後，就變成了“下期見”。

而且不得不說，可能是因為導師的座位是坐成一排的，所以陸嘉說“下期見”時，夏嫣然從未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這會兒從視頻裏面看，陸嘉和ICY一起說結束語時，視線好像是往她和祁飛星的方向瞟了瞟。

至于ICY，就更不用說了，誰都知道她是沖在八卦第一線的人。夏嫣然有理由懷疑，陸嘉如今這些不正常的表現，都是被ICY帶的。

“啊……”夏嫣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剛才好不容易泡澡後清醒一點的腦袋，這會兒又開始覺得亂了。

熱搜裏，那些截圖、gif和視頻想表達的意思，她其實也知道。何止是知道，祁飛星到底有沒有cp粉猜想的那種想法，她簡直太清楚了。

今晚的公演，她和祁飛星的互動雖然算不上多，但兩人離得那樣近，網友都發現了祁飛星嘴角的笑，沒道理她會沒發現。

正因為發現了，所以她才更加不敢留下來面對祁飛星。

如果是兩周前，也許她還會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祁飛星眼角眉梢的笑意，全都是對方為了營銷cp而演出來的。

然而，經過了上周的那幾件事，她已經看得很明白了，祁飛星并不是在飙演技。

甚至于，從一開始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對方眸子裏那些一閃而過的深情，她原以為的自己的錯覺，也不是錯覺。

但，為什麽？

夏嫣然不是那種會相信一見鐘情的人，也不認為祁飛星會輕易對一個人一見鐘情——小天仙都這樣的長相了，得是什麽神仙，才能讓她見一面就愛上對方？

就連夏嫣然自己，哪怕是最初被小天仙的顏值和氣質驚呆了一瞬，之後也并沒有其它出格的想法。

頂多就是偶爾感慨一下，對方在鏡頭前的高冷和在生活中的溫柔，對比之大。然後秉着既然是cp，又比她年紀小，那就多照顧照顧對方。

不過後來的事證明，被照顧的，反而是夏嫣然自己。

對方這突然而起的關心和……情意？她怎麽想怎麽覺得意外，意外之後，便是下意識想要逃避——

倒沒什麽原因，純屬一種本能反應。

夏嫣然嘆氣，打開微信，指尖點來點去，視線在三名隊友的頭像上各自停留了一會兒，本來想找人聊聊的，轉瞬又作罷。

她所在的團體A-PICK裏，總共就四名成員，除她以外，另三人沒一個是單身狗。

團內的兩位姐姐LINE，薛寧和席佳，團內戀愛，三年前官宣了。忙內棠源，和公司如今的最大股東喬明月，早已結婚多年。

要說四人的關系，自然是好到無話不說的，只不過，這幾年來，隊友們各自恩愛，她也就越來越不好意思事事都打擾她們。

更何況，現在都快淩晨了，這個點，她總覺得，如果自己發消息過去，也挺讨人嫌的。

“唉……”連讨論的人都沒有，夏嫣然只能感嘆一句，單身狗真是太可憐了。

正感慨着，門外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

很溫柔的敲門聲，一聽就不是ICY這種暴脾氣的人，也不會是助理或客房服務。

她心裏一咯噔，瞬間有些猜測，站起來在客廳裏猶豫了幾秒，終于還是抓了抓頭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開了門。

“姐姐～”

果然是祁飛星。她穿着條及裸連衣裙，月華一樣，未施粉黛，披散着長發，發梢間，還帶着淡淡的水汽。

看得出來，是剛洗完澡就過來了。

要是放到平時，看到這麽一個清水出芙蓉的漂亮妹妹，夏嫣然說不定就要逗上一兩句，欣賞欣賞美人。不過，面前的人是祁飛星，她躲還來不及，自然也就不會懷着欣賞的眼光去逗人了。

“姐姐為什麽躲着我？”

“啊？”夏嫣然關門，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自己也坐到離她兩個肩膀遠的位置，“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沒有躲你。”

說話間，她還遞了一瓶水給祁飛星，嘴邊也帶着淡淡的笑意，似乎真的很意外祁飛星會有這樣一問。

祁飛星捏着瓶子，抿着嘴，定定地看向她，眼裏的倔強之意，不用語言，已經表現得十分明顯。

“我做錯什麽了嗎？”她輕聲道。

“啊……沒有，沒有。”夏嫣然似乎有一瞬訝然，驚訝之後，又是更明顯的笑意，卻沒抵達眼底，“你怎麽會這樣想呢，你今晚表現得很好，節目很成功。”

“我不是說節目的事。”祁飛星脫口而出，眼裏的倔意更加明顯了，攥着瓶子的兩只手，指尖因過于用力而泛起蒼白。

她挪了挪位置，本想一下子坐到夏嫣然身邊去，但觸及對方的眼神，又半道上停了下來，最終，只坐到離夏嫣然一個肩膀的距離。

一時間，兩人都無話。

夏嫣然心裏煩亂，面上，卻表現得雲淡風輕，好像一個包容的前輩，在看着後輩胡鬧。

天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表現——大概是祁飛星的情緒外放得太明顯，她還沒準備好該怎麽面對吧，所以暫時只能采取現在這種逃避的态度。

祁飛星卻和她相反，心底的情緒，一絲不漏的，全表現在了臉上。

失落、難過、懊惱、後悔、期待……種種複雜情緒，一一在她面上閃過。

她嘴唇翕動了下，幾次想要開口，可是一看到夏嫣然那副淡定的模樣，又瞬間有些洩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夏嫣然開口，“已經很晚了，要不，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聊？”

對方再用這種受傷的表情看着自己，她怕會招架不住，做出違背自己原則的事來——不是她多想，祁飛星現在的這副模樣，不就是任君采撷的樣子嗎？

祁飛星卻被她的這句話刺激到了。

一開口，語氣裏全是委屈，“姐姐明天早上六點半的飛機……”

所以別說什麽明天聊了，一飛回B市，兩人下次見面，估計又是幾天後的事了。

夏嫣然下意識摸了摸鼻尖，“咳，是嗎，你不說我都忘了，好像明天是要回公司辦點事。”

心裏卻又是一嘆，連自己的飛機航班都知道得這麽清楚，小天仙是真的時刻都在關注自己啊……

一時間，夏嫣然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看着祁飛星那雙如水的眸子，只覺得心裏有塊地方在蠢蠢欲動，又酸又軟，卻又有個聲音在旁邊提醒她，醒醒，哪裏來的那麽多一見鐘情！

在沒有理清楚自己對祁飛星的真正感覺之前，在沒有弄清楚祁飛星為何會這樣關注她之前，她想，逃避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

不是有句話嗎，逃避可恥但有用。

“姐姐……”

祁飛星這下叫的，就有些幽怨了，見她一直不停地喝水，就是不肯直面自己的問題，原本忐忑緊張的心裏，一下子竄出些莫名的勇氣來。

一開口就是大招，“姐姐，我喜歡你。”

“咳——”平地一聲驚雷，夏嫣然差一點就被水嗆住，一邊慌慌張張地扭上瓶蓋，一邊伸手去夠紙巾。

手剛伸出去一半，一張潔白的紙巾，已經被祁飛星遞到了眼前。

夏嫣然接過紙巾，說了聲謝謝，心底卻又是一嘆，怎麽還是這麽體貼呀。

她擦了擦嘴角，定了定自己臉上的表情，最後發現，這種時候，好像用什麽表情都不是很合适。

最後，只能低嘆出聲，語重心長地開口，“那什麽，飛星啊……”

祁飛星蹙眉，眼角凝着一絲哀怨，“姐姐能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我不是你公司裏的小師妹。”

“呃……”夏嫣然一噎，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現在是以一名前輩的身份在跟你講話呀。

心思被識破了的夏嫣然，有些尴尬，閉了閉眼，終于再次開口，“你還小，大概根本不懂什麽是喜歡——”

“我今年22了，只比姐姐小5歲。姐姐的隊友之一，棠源，和喬明月談戀愛時，才剛滿19。

而且，我雖然年紀比姐姐小，但我們出道的時間是一樣的，都已經8年了，我知道真正的喜歡是什麽樣的，這一點，姐姐不需要擔心。”

我哪裏是擔心？

夏嫣然張了張嘴，沒想到一句随口而出的話，引來祁飛星這麽長一段回答，真是讓她想反駁也反駁不了。

她只能換個角度，“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喜歡是因為什麽，但我們才認識兩周——”

“确實是兩周前，我們才正式互相認識。”祁飛星朝她靠近了一些，語氣有些激動，“可是，我喜歡姐姐這件事，并不是兩周前才開始的呀！”

夏嫣然腦內一閃，面帶恍然，“你是A-PICK的粉絲？”

“我是姐姐的粉絲。”祁飛星像是被說中了心事，語氣終于沒那麽激動，但眼睛卻有些紅紅的，“我喜歡姐姐，喜歡了十年。”

從夏嫣然還是名練習生開始，她就已經在關注她了。甚至她出道做藝人這件事，她喜歡的歌，喜歡表演的角色，也是受了夏嫣然的影響。

但這些，她沒好意思說。

“……謝謝。”對于祁飛星的回答，夏嫣然除了謝謝兩個字，一時間找不出別的話來。

祁飛星的這份喜歡，太過單純，又太過厚重。

恐怕什麽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什麽是戀人之間的喜歡，她已經分不清了。面對這樣的祁飛星，夏嫣然不知道該以一種什麽樣的姿态，來做出回應。

想了想，她主動傾身，輕輕抱住對方。

像哄小孩子那樣，輕輕拍了拍祁飛星的背，“謝謝你的喜歡。”她的這句謝謝，發自真心。

卻像一個開關似的，立刻打開了祁飛星身上某個按鈕。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抽咽，低低的，似乎帶着極大的隐忍，又似乎蘊藏着無窮的委屈。

夏嫣然一滞，腰間突然一暖，不知何時，被一雙手臂牢牢地抱住，還越收越緊。

唉……

這種情形，還能說什麽不成？夏嫣然只能先安慰人，笨拙地在對方腦袋上、後背上輕輕撫着。

等耳邊的啜泣聲沒那麽明顯了，這才用開玩笑的語氣調節氣氛，“哭泣是小朋友的特權，這一次，你終于有點小朋友該有的樣子了。”

祁飛星立刻從她懷裏出來，頂着一雙兔子似的紅眼盯着她，嘴角處，滿是倔強。

“在姐姐眼裏，小朋友就沒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力了嗎？”

“當然有。”她要是說不，估計祁飛星又要把她的隊友棠源給搬出來了。

夏嫣然自覺說錯了話，再開口，就有些班主任勸學生不要早戀的味道，“你剛才也說了，你是A-PICK……你是我的粉絲，我想，你可能搞混了一些東西。”

“我沒有。”

祁飛星挺直了脊背，神色堅定。如果忽略她剛哭泣後的緋紅眼角，确實是平時那位仙氣飄飄，無比淡然的小天仙。

小天仙一開口，卻又讓夏嫣然措手不及。

“姐姐一直這麽拒絕我，難道是因為，姐姐喜歡的人，是公司裏的小師妹嗎？”

“咳——”說什麽吓人的話！公司裏的那群小崽子，在她眼裏就是熊孩子好嗎！瘋了才會想和她們戀愛！

祁飛星彎了彎嘴角，“那姐姐喜歡的，是郁禾師姐那樣的嗎？”郁禾是夏嫣然的大師姐，公司裏定海神針一樣的存在。

“咳咳——”郁禾？這更吓人了好嗎！郁禾比她家母上大人還可怕。

“那姐姐喜歡什麽類型？”

“……”夏嫣然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只知道，自己如果有一天真要結束單身，一定是因為她和對方兩情相悅，而不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祁飛星卻越說越溜，仿佛一位情感專家似的。

“姐姐以前在綜藝上說過，不喜歡年紀太小需要人時時照顧的，因為這樣的人像妹妹，談戀愛時有罪惡感；也不喜歡比自己年長的，因為會讓你想起公司裏的師姐。”

夏嫣然驚呆。

不是震驚于，她對自己這些曾經開玩笑似的回答的熟悉，而是驚訝于她接下來的話——

“我比姐姐小幾歲，但我不需要姐姐來照顧我，我可以照顧姐姐，正好完美地符合姐姐的要求，所以……姐姐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夏嫣然：“……”你是怎麽得出這麽一個結論的？這就是你又買紅糖姜茶，又買止痛藥的理由？

夏嫣然誓要捍衛作為姐姐和前輩的尊嚴。

“我不習慣被自己小的人照顧。”哪有姐姐被妹妹照顧的，說出去也太丢臉了吧。

“多照顧幾次，姐姐以後就會習慣的。”

祁飛星笑眼彎彎，語氣溫溫柔柔的，看得夏嫣然差一點就要改口。

幸好，關鍵時刻，她還記得，祁飛星和自己只認識了兩周的事實。離兩情相悅這個條件，還差着十萬八千裏。

萬一祁飛星是真的只把她當做偶像的那種喜歡，兩人草率地在一起，不是害了對方嗎？

但這個理由現在暫時不能再提，她怕待會兒祁飛星又哭起來。絞盡腦汁，半響，夏嫣然終于憋出一個理由。

“我眼裏的喜歡，不需要為了遷就對方而去做任何改變，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為了我去學着照顧人，也不需要為了我去裝成熟。”

“我沒有裝成熟。”

剛剛還說着說着就哭了，還說平時沒有裝成熟？夏嫣然不敢刺激她，只能含糊過去，“總之，你沒必要為了口中的喜歡，去改變自己。”

“為什麽不能！”

夏嫣然的話，好像又戳到了祁飛星某個點，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你17歲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你說，偶像存在的意義，就是引導人們認識什麽是美，什麽是光明，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哪怕有一個人因為偶像而變得更加美好，那偶像這個職業，就仍有存在的價值，你還說過……”

說着說着，祁飛星說不下去了。

她哭了起來。

這一次，不是剛才那樣輕輕悄悄的啜泣，而是一種悲傷到不能自已，卻又極力克制的，讓人看一眼就心碎的哭泣。

淚水，像斷了線的雨滴一樣，默默從她臉頰流過。

夏嫣然有一瞬的恍惚。

她已經多久沒聽到類似的話了？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出道太久，她早已是娛樂圈的一線大咖，人人見了都要叫一聲夏老師，沒有人會再再來問她，“偶像的意義是什麽”這種蠢話題。

不過，就算是問了，這樣熱血而真摯的回答，大概也只有青蔥時代的夏嫣然，才會奉為真理一樣的說出口吧。

正如她和老喬上個月感慨的那樣，偶像？以前是夢想，是民心，現在，是流量，是吃人的資本。哪裏還有什麽真正的偶像。

祁飛星的聲音裏，帶着絲悵然和失望。

“你忘了。”

“我沒有忘。”夏嫣然擡頭，再次望向她時，眼裏帶了絲真誠的笑意，“這段話，是我參加公司的出道戰時，回答粉絲提問時說的。”

她怎麽會忘呢？

那個夏天，她和A-PICK的其她三人，經歷的，不僅僅是一次出道戰這麽簡單。那是她的青春，是她走向成熟的标志，也是她夢想開始的地方。

只是，大概因為成名太久了，如今的她，每天一睜開眼，就是公司和自己的一大堆事，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哪裏來得及停下腳步，去思考意義這類的東西呢？

第三次，她對祁飛星，說出了“謝謝”這個詞。

第一次說謝謝，是感謝她作為小天仙的喜歡；第二聲謝謝，是感謝她作為粉絲的陪伴和喜歡；現在的這聲謝謝，是感謝她提醒自己——

是該停一停腳步，去思考一些，除了名氣和作品以外的事了。

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再次看祁飛星時，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個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自己。

連聲音都變得溫和了許多，“飛星，今天真的太晚了，聽話，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下次見面，我們再慢慢聊，好嗎？”

她抽出紙巾，輕輕拭去祁飛星眼角的淚痕，為她理了理耳邊不聽話的碎發，又拍拍她的肩。

起身，柔聲勸她，“走吧，我送你回去，睡覺之前，別忘了用冰塊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早上起來——”

話還沒說完，祁飛星已經起身，自顧自打開了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嗐，現在的小孩……”

夏嫣然站立原地，良久，感慨萬千地嘆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嘆了些什麽。

等她終于收拾好心情，躺在床上時，手機上的時間，早已過了淩晨。

半睡半醒之間，腦海裏，迷迷糊糊地飄過一個想法，自己剛才的反應，應該讓小天仙失望了吧，下次再見面，估計就是這對商業CP散夥的時候了。

叮鈴鈴——

微信上，有誰打了語音電話來。夏嫣然強撐着疲憊，瞄了眼手機，都沒看清楚來電人的名字，就已經接了起來——這麽晚，大概率是公司的事。

“姐姐，可以開一下門嗎？”

夏嫣然一下子清醒過來，怎麽是祁飛星？

她摸索着開了壁燈，趿拉着拖鞋，立刻去開了門，“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晚了，來找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話剛問出口，她的目光，立刻落在祁飛星身上的襯衣和長褲上，眼神更加擔憂了。都換好衣服了，肯定是遇到必須要出門才能解決的事了。

她急步往房間內走，語速雖然快了起來，卻充滿着安撫人心的味道，仿佛有她在，不管什麽問題都能解決。

“別着急，你先說一下是什麽事情，我馬上換身衣服，跟你一起去處理。對了，你經紀人呢，叫上她一起——”

話沒說完，夏嫣然被她從身後抱住，“沒發生什麽事，我本來是想連夜離開這裏，但是……”

但是一想到夏嫣然，她又舍不得走了。

鬼使神差的，她又敲了夏嫣然的門，想不死心地再問一次，難道，她真的沒有一絲機會了嗎？

多年後——

夏嫣然看CP粉剪的視頻：“我當年有那麽木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