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Two
Chapter Two
^01
第一段夢。
茯清種了一朵純白色玫瑰。
它半透明,會像菌絲一樣蔓延升騰,香氣是辛辣的白蘭地。一朵危險的花,會在睡夢中掐斷茯清的脖頸,像只奶白色螢火蟲,在整個亞嘉杜的罂粟花田。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要把她交給她,大概是她格外嬌氣吧。然後她就成了她短暫的生命,像暑假那麽短,那麽綿長。
她自然不是最好看的。可它單獨一朵,就勝過她們全部。
所以她逢人就說她是她的玫瑰。
事實可悲,玫瑰不是金絲雀,她的一生貌似會像一條脆弱自由的游魚,洄游,遷徙,衰老。但那時茯清固執,夢想始終是照顧小魚一輩子。
也許她注定要等待她,在夏夜的落日後,清風蟬鳴裏。
落日終落幕。
很純淨的,就像生命一樣,她去看了海。那真是一灘兇猛狼狽的水,一點點吞沒茯清慣有的含蓄平靜。
可她分明都忘記了啊…
就好像,茯清在十六歲就嫁過一次人了。然後,微笑,轉身,跳躍,飛舞,墜落,粉身碎骨。
沉睡前她對她耳語,她裝沒聽見。
^02
第二段夢。
茯清看過一段話。既然成了朋友,那自然是相互吸引,相互喜歡的。
那她大概是喜歡他的吧。她自認為他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畢竟好久之前就認識了。
所以諒年少無知,錯把燭火當月光。
茯清是個不真切的盲信者,她的夢,萬物皆是念想。熱空氣是粘膩的重金屬,薄毯是堅實土地上生長的密匝匝的野草,□□是水流過身體不會留下痕跡,而她自己是一本滞銷的爛小說。
但他大概是飛鳥,按時在巴洛克教堂裏祈福,湊近能嗅到自由。
安靜,幹淨。
她總能夢到他和她去撒野。他帶她去廢棄的早市,看腐朽的小吃攤會不會腐草為螢,炸出滿天的花瓣碎片。他帶她去看夜裏巨大的熒光劑粉刷的雕像,不用爬到頂,只到半山腰。
小觀,佛像,春日的風穿堂而過,帶走一些時間,他摸摸她的短發。
一片澄澈浩渺的月光傾覆下來,他用火炬點燃,他帶着她,走啊走,如步蓮花上。
一切夢境有跡可循,因為他曾是茯清年少仰慕的人。
說來天真,茯清總是想趕上他,無論是談吐還是成績。他自然很優秀,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她始終沒想明白,他們僅僅熟絡了一個月,卻好像是認識了幾百年。
很快,她想,全世界只剩我們兩個也好呀。
所以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他吧。
茯清想和他當一輩子好朋友哦。
抑或友情與愛情根本沒有界限,她想永遠認識他,就算是喜歡吧。
複雜,玄幻,但流光溢彩。
她很珍惜他們的關系,像湖底發掘的熠熠生輝的寶石,她很自私的想讓它一直亮着。
自私…她或許渴求太多了,憧憬的至高點是懷疑與忏悔。
我們認識過,就好了呀。
茯清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想做一個虔誠的使徒,在意大利建築裏唱聖經,一首聖歌用小提琴拉的慢而長。不結籽的薄荷,腐爛的可可豆,晦澀難懂的文字讓她安心。
感謝時光。
請祝她這一輩子都很平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