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睡吧，媽媽不走
二天後宋黎之才去了醫院，她剛進小蘋果的病房，小蘋果就放下娃娃展開兩只小藕臂讓她抱抱。
陸明湛就跟在宋黎之的身後，她看出來那一刻宋黎之身體的一僵，但也只是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她就和藹親切的走到小蘋果的病床前，輕輕的将小小的她摟在懷裏。
“我們果果要早點好起來奧。”宋黎之溫柔用心的撫摸着小蘋果的頭發。
小蘋果卻很異常，她一雙小藕臂緊緊的摟着宋黎之，一動不動，什麽話也不說。
宋黎之松開小蘋果，對她溫柔的笑着，“是不是阿姨這兩天沒來看果果，果果生阿姨的氣了。”
小蘋果一雙清澈的眼睛看着宋黎之，搖頭，“不是。”說話的時候，孩子就要快哭了。
宋黎之說不出心裏的難受，雖然她已經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她和陸明湛，但還是心疼的很。
一直在病房裏照顧小蘋果的薛玉琴，剛才正好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宋黎之坐在床邊對小蘋果寵溺的一幕，同為女人，那一刻她不禁有心酸。
放開對宋黎之的成見，四年前她所做的事情，讓她已後悔莫及，但她卻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承認自己當年的錯誤，她年紀越大，越擔心的是衆叛親離。
“媽。”陸明湛看到母親走進來，叫了一聲。
小蘋果看到奶奶過來，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已經這樣了，宋黎之不是個孩子，不能像小蘋果那樣，心裏有事就擺在臉上。
她輕聲打了個招呼，“伯母。”
薛玉琴面子上過不去，即使四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她對宋黎之有愧疚，但大把年紀還是死撐面子。
她面無表情的冷聲說話，“既然什麽都知道了，還跑這裏來幹什麽？請你以後不要在過來了。”
薛玉琴的态度冷硬輕視，讓病房裏的氣氛更是凝重了很多，陸明湛剛要開口緩和母親和宋黎之之間的氣氛，果果的哭聲已經淹沒了一切。
“奶奶是壞人，奶奶一直都在說，阿姨不是果果的媽媽，我不要奶奶，我再也不喜歡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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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哭的聲嘶力竭，哭聲在整個病房裏貫穿，宋黎之和陸明湛都愣在原地，看着病床上只有四歲的小丫頭。
她剛才哭着說的什麽？她也以為宋黎之是她的媽媽。
可這個孩子，為什麽一直什麽都沒說？
“果果，你在說什麽呢？”宋黎之感覺，這個時候最受傷最讓人心疼，還是無辜的孩子。
陸明湛也沒想到小蘋果會說這些，他走過去，問小蘋果，“誰告訴你，她是你的媽媽的？”他從來都沒說過，也沒有過任何的暗示。
小蘋果看到爸爸過來，兩只小手緊緊的握成小拳頭，“爸爸也是壞人，都怪爸爸，一定是爸爸對阿姨太壞了，阿姨才不要果果的，就因為爸爸欺負阿姨，果果才變成了沒有媽媽的小孩。”
大人都聽不懂一個孩子的話了，在小蘋果這裏，她到底是把宋黎之當成阿姨還是媽媽啊？
薛玉琴是多少明白一些的，前兩天從果果醒過來，就一直問她，阿姨為什麽不來看她？阿姨是不是果果的親生媽媽？
薛玉琴打斷小蘋果的無理取鬧，“果果，不準再鬧了，奶奶昨天和你說的才是真的。”
昨天她已經很明确的告訴小蘋果，宋黎之不是她的媽媽，可這孩子在聽到她那麽說之後，就再也不肯和她講話了。
小蘋果畢竟是個小孩子，小脾氣上來也不懂得尊重長輩，“不，奶奶是騙子，我很早以前就在爸爸的房間裏看到過阿姨的照片，爸爸每次回家都拿着阿姨的照片發呆，阿姨就是果果的媽媽。”
孩子反駁大人的聲音越來越大，還生氣的大哭着，讓病房裏的人一時間都無言以對。
一個孩子的世界，只有是或者不是。
或許小小的她，很早就已經認定，爸爸經常看的那張照片裏面的阿姨就是媽媽，其實在宋黎之第一次去見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宋黎之是她的媽媽。
“果果……”宋黎之把已經站在病床上的小蘋果抱在了懷裏，大人的事情不該影響到孩子幹淨單純的心靈。
小蘋果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盯着宋黎之看，一秒鐘不到的時間，眸子裏的水光就凝成淚珠掉了出來。
宋黎之看了，心不由得一陣揪疼，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她的，今後，都是她的，只因在這個孩子的心裏，她是媽媽。
“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果果了，是不是果果太調皮了，果果以後都好好聽話，媽媽別不要果果好不好？”
只有四歲的一個孩子，兩只小手緊緊的抓着宋黎之的衣服，她布滿水光的眸子裏是對宋黎之的依靠。
宋黎之只覺得喉嚨間如同被發脹的海綿哽在那裏，無限制的漲大，漲的她吼間如同撕裂一般的疼。
她溫柔心疼的幫小蘋果擦眼淚，點頭，“媽媽再也不離開果果了，是媽媽錯了……”
大人的心裏都很清楚，小蘋果不是宋黎之的孩子，可她卻願意這麽做，不想去傷害一個孩子的心，薛玉琴想上前說話，卻被陸明湛制止了。
“媽，您身體也更恢複，在醫院裏守了兩天，這邊交給我，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薛玉琴怒瞪自己的兒子，他這是趕她走吧，她和兒子的關系，從四年前她強行的拆開他和宋黎之的感情開始就處在白熱化，後來因為孩子的事情，更是幾乎關系緊張。
薛玉琴氣憤的離開，她身為母親對兒女沒什麽恨，只是從一開始她就不喜歡宋黎之，後來宋黎之竟然答應把孩子交給他們陸家，還要了一百萬，她就更不喜歡宋黎之，沒想到最後，自己的兒子還是只認準宋黎之一個女人。
病房裏只剩下他們所謂的一家三口，果果像是走丢了好久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媽媽，一直在宋黎之的懷裏哭着說，媽媽一定不要再離開果果了。
宋黎之也哭的泣不成聲，陸明湛知道，她不是心疼果果，還心痛他們失去的應該和果果差不多大的女兒，甚至還有兩個月前他逼着她打掉的那個孩子。
即使最後那個孩子是在震災中離開了他們，他也知道，她恨的是他，是他當時一直狠心的必須她打掉那個孩子。
果果本來就剛輸完液，在宋黎之的懷裏哭了好一會兒，畢竟是個孩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陸明湛怕宋黎之一直抱着她會累，就對宋黎之說，“你放她睡在床上吧。”
宋黎之是覺得這樣抱着，果果也會睡得不舒服，她小心翼翼的果果放在床上，剛要直一下身子，她已經全身都僵硬的麻了，手還沒離開果果的小身子，就被果果緊緊的抱住了。
“媽媽，你別走。”
宋黎之輕輕的坐在床沿，溫柔的輕拍着半睡半醒的孩子，“睡吧，媽媽不走。”
小蘋果睡着後，病房裏很安靜，時而還能聽到果果因為哭泣的太厲害而抽泣的聲音。
宋黎之一雙憂傷的眸子一直都凝在小蘋果身上，她多麽希望，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剛才小蘋果哭着喊她媽媽，那是小蘋果第一次喊她媽媽，也是第一次有一個孩子喊她媽媽。
那一聲媽媽，讓宋黎之心尖最不容讓人觸碰的地方，仿佛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刺到一般，隐隐作痛。
“你沒有查過果果的親生父母是誰嗎？”宋黎之問一直站在窗邊，沉默的陸明湛。
陸明湛轉身，回頭，看着已經比兩天前平靜很多的宋黎之，他當然查過，一直在查，可關于小蘋果的身世一點兒發現都沒有。
“小蘋果是一個路上在花園裏撿到的，撿到後送進了醫院，一直無人來找孩子，院方準備送進孤兒院，之後，我們的女兒……我媽就包養了果果。”
宋黎之看着熟睡中的孩子，那個曾經丢棄了孩子的媽媽，是不是也像她過去四年一樣，一直生活在煎熬中，可那個媽媽比她幸運，至少她的孩子，還活的好好的。
她問陸明湛，“我們的女兒，也叫小蘋果嗎？”
陸明湛點頭，“對。”這個名字是他們當初約定好的。
……
兩周後，果果出院，果果變得特別依賴宋黎之，非要跟着宋黎之回家，吵着鬧着要和媽媽住在一起。
最後大人們拿一個孩子沒有辦法，都只好妥協，但問題還是來了，畢竟果果是薛玉琴一手拉扯大的，她和孩子的感情最深。
薛玉琴單獨找宋黎之談話，“你不是個孩子吧，你明知道果果不是你的孩子，你還把孩子留在你的身邊，宋黎之，你幾個意思啊？”
宋黎之不卑不亢，“孩子依賴我，總不能委屈了孩子。”
薛玉琴嘲諷的嗤笑，“你覺得有資格在我面前展示你偉大的母愛嗎？就算果果是你的孩子，你也用一百萬賣掉了。”
宋黎之知道，薛玉琴一定會拿四年前的那件事情說是，“我會把那一百萬還給你的，果果想要和誰在一起生活，就聽她的選擇吧，畢竟我現在還是你兒子的妻子。”
宋黎之就想，如果還給薛玉琴一百萬，不，那怕是一千萬，她的女兒也回不來了吧。
走的人走了，活下來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