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果果不是她的孩子
四目相視，安若初很快的就收回自己的視線，望着急救室的門口，面色平靜無波，就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一樣。
宋黎之見過一次安若初，也聽陸欣然說過他們之間的事情，即使此時很亂，她還是松開了抓住陸明湛的手，兩腿發軟，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陸靳晏緊張的再次保護好她，猿臂摟在她的腰上，聲音沉啞，“到那邊坐一下吧。”
宋黎之搖頭，她是接到電話來急救室的，現在必須聯系其他主刀醫生，她是進不了急救室的，想到自己一直虧欠着的女兒躺在急救臺上，她只覺心口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揪着，呼吸都是疼的。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四年前，及時把自己賣了，也不能和女兒分開的。
當時女兒還那麽小，她抱着她往陸家走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哭，小手緊緊的抓着她胸前的衣襟不肯放手。
而她，卻那麽殘忍的頭也沒回，她以為孩子留在陸家才能得到最好的生活，即使四年後，見到女兒，她都沒敢奢望把孩子留在自己的身邊，跟着她，只會受苦。
終于，她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她的孩子都沒能叫她一聲媽媽，她真是狠心蛇蠍的母親，老天爺應該懲罰她的，讓她怎麽樣都行，只求別讓她的孩子受罪。
宋黎之身上的白大褂都沒脫，她悲傷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依着堅硬的牆面，已經三個小時的手術，等在外面的人都沒有說話，就連一向看宋黎之不順眼的薛玉琴也沒有再說什麽，身為孩子的奶奶，她更焦急忐忑的是孩子的健康。
薛玉琴一直在手術室外走來走去，就連陸靳晏和陸欣然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母親。
護士從裏面走出來，剛才裏面的醫護人員已經知道了那個車禍的孩子和宋黎之的關系，護士直接奔着宋黎之過來，宋黎之看到護士出來，忽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等着護士說話，“宋醫生，孩子失血過多，血庫告急……”
後面的已經不用聽了，她用力的點頭，“我知道了，我馬上去抽血。”她是孩子的媽媽，抽多少都可以。
陸靳晏走過來拉住宋黎之，還是我先來吧，他是個男人，和果果也有血緣關系。
宋黎之搖頭，“不用，我先來，你的還需要檢驗。”
誰能想到，一場車禍，一次輸血，打開的一個被隐藏了四年的秘密。
護士從血液科出來，看着宋黎之，“宋醫生，你和孩子的血型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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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之皺眉，“什麽？”怎麽會這樣，關鍵時候，她想救自己的孩子老天爺都不成全嗎？
“你是AB型血。”護士解釋。
宋黎之點頭，“對，我知道。”她記得陸明湛也是AB型血，所以無論怎樣，不應該不配型的啊。
還記得以前她和陸明湛一起去體檢，檢出兩人是同一個血型，還都是AB型，那個時候，陸明湛還開玩笑的說，他們連血液都能融為一體，可見他們以後得有多和諧。
護士看宋黎之很心急，她告訴宋黎之，“孩子是O型。”
“O型？”怎麽可能是O型，一定是那裏出錯了。
另一個護士跑過來，“已經收到其他醫院運輸過來的血液，馬上就可以準備輸血。”
因為昨天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O型血才告急。
宋黎之的一個反應就是将目光轉到薛玉琴那裏，薛玉琴和宋黎之的目光相接，她整個人都是顯得惶恐不安，但畢竟姜還是老的辣。
薛玉琴指責的眸光投射到宋黎之身上，冷聲怒罵，“宋黎之，難怪你當初賣孩子賣的那麽痛苦，原來是随便抱了個野種來糊弄我的。”
這話說的在場的人可能會質疑，但宋黎之心知肚明吧，孩子是她十月懷胎，從她身上掉下的肉。
宋黎之一雙血紅的眸子怒瞪着薛玉琴，她已經崩潰了，她大腦是空白的，血液卻是膨脹的，沒往薛玉琴近一步，她的心就狠狠的揪扯一下。
最後幾步，她是瘋了一樣的撲向了薛玉琴，一雙手緊緊的抓着薛玉琴華貴的衣服，用力的搖晃她年邁的身體，“薛玉琴，你把我的女兒怎麽了？為什麽躺在裏面的果果不是我的孩子？”
宋黎之嘶吼的嗓音劃破整個寂靜的走廊，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回音在悲痛欲絕的回響着，她是用力全身的力氣在對薛玉琴質問，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四年前，孩子的哭聲在耳邊痛苦而冗長的回蕩。
陸靳晏和陸欣然過來拉開宋黎之，她現在已經失控了，雖然還不清楚到底真相是什麽，母親畢竟年紀大，還有高血壓，讓宋黎之晃的身體都在發顫。
“黎之，冷靜一下，醫生還沒有給出确切的檢測報告，我們等結果好不好。”陸靳晏扶着幾乎站不穩的宋黎之，陸欣然和陸天攙扶着快要暈倒的薛玉琴。
宋黎之現在那還冷靜的下來，她的孩子現在到底在哪裏？她真的是罪該萬死，她就該被雷劈死，當初怎麽能把女兒交給陸家。
現在每一個人都是宋黎之的希望，她茫然無助的緊抓着陸靳晏結實的手臂，一雙眼眸裏都是期望的悲傷，“學長，你知道的對嗎？你知道我的女兒在那裏對不對？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告訴我，她現在在那裏？”
陸靳晏看着這樣無助哀傷的宋黎之心疼極了，他長臂一攔，将瘦小無力的她擁在寬大溫暖的懷裏，他輕聲哄着她，“對，我知道，我一定幫你找到。”
一定幫她找到。
也就是說，他不知道，他也是不知情的。
宋黎之渾身如同被抽走了經脈，她絕望無力的依偎在陸靳晏的懷裏，她現在最想見到的，是陸明湛。
他，知道嗎？
他們的女兒，不是果果。
安若初站在陸靳晏和宋黎之的身後，面無表情，目光平靜，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陸靳晏，一個有溫度會哄女人的陸靳晏。
一天後，親子鑒定報告出來，宋黎之和小蘋果非親子關系。
宋黎之站在ICU病房外的玻璃窗前，怔怔的望着躺在裏面重症監護的果果，這個孩子又是誰的呢？薛玉琴當年到底做了什麽？
陸明湛，你現在在哪裏？這些事情你都知情嗎？他知道他們的孩子丢了嗎？
他一定恨死她了，恨她當年那麽狠心的放棄孩子的撫養權，恨她沒能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楚榮軒坐在輪椅上過來，他最近還在做複檢，能重新站起來的幾率很高。
“去吃點兒東西吧，你這個樣子，孩子還沒醒過來，你就垮下了。”楚榮軒在醫護人員那裏聽到了一些事情，他了解宋黎之，無論裏面躺着的是不是她的孩子，她都當成自己的心頭肉疼惜着。
四年前的選擇，是她今生都無法原諒自己的痛，她一直都希望孩子好好的，幸福快樂的，那樣她心中的愧疚對自己的懲罰也會少一些，如今，孩子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是未知的，最痛不欲生的還是她這個做媽媽的。
宋黎之趴在窗戶上，凝望着躺在裏面一動不動的果果，聲音嘶啞哀傷，“你說，我的女兒，現在是不是也像果果這麽高了？她一定過得很快樂無憂，對不對？”
她這那是問題，是在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也是在心裏默默的祈禱。
薛玉琴已經不肯講話，四年前的事任由陸欣然和陸靳晏怎麽問她，她都閉口不談。
楚榮軒走過去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安慰她，“黎之，老天一定會眷顧那個孩子的，等陸明湛的媽媽肯開口說話的時候，就會找到孩子的，那個孩子也是他們陸家的骨血，相信薛玉琴不會做不該做的事。”
宋黎之轉身，垂首和坐在輪椅上的楚榮軒四目相對，她多麽希望，他所說的是事實，那個孩子是陸家的骨血，即使薛玉琴再不喜歡，也是她的孫女，她兒子的女兒。
楚榮軒抿嘴微微一笑，用淡淡的微笑讓宋黎之心安，宋黎之蹲下身子，此時此刻她願意相信楚榮軒說的話，她太害怕了，害怕那個孩子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蹲在他的面前，太累了，她趴在楚榮軒的腿上，那條腿現在還是毫無知覺的，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她，她還真是個掃把星，是不是只要靠近她的人，都會變得很倒黴。
雖是同父異母，卻很疼愛的姐姐是，女兒是，楚榮軒是，她一定會遭報應的，最該死的人，是她。
宋黎之趴在楚榮軒的腿上，悲戚的苦笑着，淚水蓄在眼角靜止在那裏，她恨自己，她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她不配掉下委屈的眼淚，那麽多的人，都因為她而受苦，她真該死。
陸明湛風塵仆仆的趕到醫院的時候，巧的是，他看到的就是宋黎之蹲在地上趴在楚榮軒腿上的這一定格的畫面。
他只是知道果果出了車禍，具體的事情他并不知情，他覺得這一幕刺眼極了，女兒還躺在重症監護室，她卻還有心裏和男人親密，他真該沖過去，生生的将黏在一起的他們撕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