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春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前兩天熱得讓人懷疑步入了夏季，今天卻一下降了十度，初晨的清風帶了刺骨的寒意，大家不得不從衣櫃裏拖出厚一點的外套。
院內清一色短袖白大褂全都換成了長袖，就連對外宣稱不怕冷的人都默默抽出長袖，可見這溫度有多低。
顧清苒喝了包感冒沖劑，以防萬一。
昨晚一個沒防備仍舊是單薄的睡衣和空調被，結果後半夜直接被凍醒，她換了條被子後酣然入睡，然早上醒來卻感覺到喉嚨處有絲絲不對勁。
随後她又灌了兩大杯熱水，背後隐隐有了發汗的跡象。
手機屏幕亮了下，一條微信消息跳出。
【沈知語】：有時間？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顧清苒瞄了眼時間，不由得哂笑，都這個點了，除了食堂，去哪裏吃飯啊？
【顧清苒】：可以。
【沈知語】：okk，食堂走起！
她無奈扯了扯唇角，關掉電腦屏幕，打了幾個字發過去：【OK，我食堂等你。】
到了食堂，顧清苒一眼注意到站在柱子前的沈知語，妝容清麗脫俗，在某幾處位置刻意做了修飾，卻仍然難掩她豔麗的容顏，走到哪兒都是一道風景線。
她虛虛懶懶靠着，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跳動。
下一秒，顧清苒的手機發生了震動。
【沈知語】：你到哪兒了？我在柱子這邊，看到就直接過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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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苒撩了眼，收起手機，走到她身邊神色淡淡，“走吧，不是說請客？”
沈知語嫣然一笑，習慣性勾起她的肩膀，将身體大部分重量壓到她身上，邊走邊劃拉手機屏幕漫不經心道，“你看看吃什麽，随便點，姐姐付錢。”
“心情這麽好？”顧清苒挑了挑眉，“吃到瓜了？”
“聰明！”她打了個響指，催促道，“快點選，買完我告訴你一個驚天大瓜。”
被她說着，顧清苒免不了多了幾分期待，看着選了幾樣菜，端着盤子和沈知語找了個僻靜的角落。
沈知語喝了口飲料，潤潤嗓子，随後說道，“早上醒來我看到業主群裏一堆消息還以為是哪邊菜市場降價了，誰知是一個驚天大瓜。”
說着她捂唇偷笑，一副吃到了絕世好瓜的模樣。
顧清苒嘗了口魚香肉絲，不緊不慢道，“到底什麽瓜？”
沈知語清清嗓子說道，“小區大媽走錯了樓，打開門聽到有人在表白當即一興奮想要沖出去，結果發現是一位男人對着牆壁表白，據她轉述那位男人直接傻愣着，一動不動，虧她還以為撞見什麽驚喜現場。”
顧清苒默默吞了口飯，不作回答。
這叫絕世好瓜？
逗她呢。
沈知語見她一副提不起興趣的樣子，嗤笑一聲，現在就事不關己吧，等我說完，你一定坐不住了。
“想不想知道是那幢樓幾層？”她故意不說，吊人胃口，卻轉而說道，“大媽說她聽到了男人心儀對象的最後一個字，據說好像是什麽藍。”
“藍、苒，”她頓了頓問道，“是不是挺像的？”
“一點也不像，一個平舌音，一個翹舌音，”顧清苒無語，早知道是這樣的破瓜，她花那麽多時間來吃幹嘛，不如回去多看幾個病例，發表幾篇sci，早日升職稱，也免得某個人動不動就拿她的工作來威脅。
“真不想知道？”
“不想。”
“好吧，”沈知語佯裝不經意間說道，“那我也不說大媽走錯的樓是我住的那幢，她開的那層是十六層，還是一單元哦。”
如此明顯的暗示不用她指名道姓，顧清苒就已經填補完後面的話。
12幢一單元16層一共就兩位住戶，又是男人，這般明顯的線索全都指向了一位——林時安。
他……喜歡我？
念頭剛起，便被顧清苒掐死在搖籃裏，她搖搖頭。
不可能，一定是我想錯了。
說不定是他的朋友為了表白特地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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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結束後，顧清苒躺在值班室裏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中回閃着沈知語說的話，同時滋生出了兩個念頭，一個不知為何隐隐竊喜，另一個矢口否認，并且不斷找理由。
她一腳踹開被子，煩躁的起身走出值班室。
處于午休期間，走廊靜悄悄的，除了遠處偶然傳來輕微的鈴聲外，再無半點聲音。
微信的消息提示音猝然響起，心髒激烈一跳，顧清苒秀眉蹙起，她不滿地掏出手機點開屏幕。
【劉瑾文】：師妹，這周末你有時間嗎？
她眼皮一跳，距離周末只有一天不到的時間，又恰逢五一，因此手術室除了急診手術外不接其他手術。
沉默片刻做了個決定，顧清苒點點屏幕打字道：【抱歉，五一值班沒有時間。】
【劉瑾文】：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老師和我都想約你吃個飯。
瞳孔一縮，她抿唇，神情不快。
吃飯就吃飯，為什麽要加上某個人，怕自己不同意？
不過，劉瑾文怕是想岔了，他即使加上了那個人，自己也不會同意的。
【顧清苒】：抱歉，最近真的沒有時間。
“顧清苒。”
她應聲仰頭，瞳孔驀地放大，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林時安攜光而來，陽光打在他分明的發絲，每一根都散發着璀璨的光，優越的下颌線被光所籠罩柔和了它的棱角，眼眸深邃，一眼探不到底。
步調優雅，帶了股與生俱來的痞氣，他漫不經心轉動腕骨，銀白的機械表在袖子下若隐若現。
“你怎麽來了？”
說完顧清苒後悔了，她怎麽就被沈知語的話給影響，認為林時安來麻醉科是來找自己的。
萬一不是，那多尴尬啊。
他輕輕一笑，磁沉的笑聲溢出唇角，喉骨滾動了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顧清苒抿緊唇角，她低頭盯着鞋面，腳尖不安地翹了翹。
即使在心底無數次的否認，可林時安說出來的每句話仿佛都是在驗證那個荒唐的猜想。
“找我什麽事？”
她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宛若卡了一口老痰，如破風箱般沙啞。
“你……下個星期一有時間嗎？”
與此同時手機提示音響起。
【劉瑾文】：師妹，你下個星期一有時間嗎？
【老古板】：5.2，吃飯。
顧清苒汗顏，他們是約好了嗎？
兩人的身高差使林時安被迫看到了顧清苒的微信消息，心咯噔了下，他暗叫不好，難道因為自己嘴硬傲嬌的時間中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林時安再一次問道，“囡囡，下個星期一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飯。”
一邊是林時安的邀約，一邊是虎視眈眈的劉瑾文和不想見到的父親，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顧清苒快速給屏幕對面的人做了答複，随後擡頭說道，“有時間。”
清澈的眸子一下被林時安的瞳孔吸引，仿佛是擁有某種魔力，一點一點引她深入，心跳漏了一拍。
她忘記了反應，不自覺伸手想要觸碰他的瞳仁，卻在相隔一厘米處猛然驚醒，臉頰一下氤氲出羞稔的粉紅，慌亂間水霧朦胧的眼睛無處安放，猶如一只驚慌的小鹿。
顧清苒下意識收回手卻發現被林時安放在手心，拇指慢條斯理地揉搓了下，眉目缱绻，似水般溫柔。
肌膚仿佛被燙了下，酥酥麻麻的觸感一下蹿到心尖，她平靜的心湖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動靜不大，可仍然蕩起了漣漪。
那些刻意忽視的情感随着千絲萬縷的線慢慢複蘇，心跳的異動使她覺察到了什麽，顧清苒壓了壓蕩漾的心神，眉目頃刻間清冷。
她動動手腕，淡聲，“林醫生，可以松開我的手了嗎？”
林時安松了手，背在身後，拇指和食指并攏細細磨搓，心跳錯了一拍，急忙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那天我來接你。”
“你去哪兒接我？”
顧清苒無奈低低笑出聲來，清淩淩的笑聲傳入他的耳畔，耳尖染上了一抹紅。
“抱歉，”他意識到哪裏不對問道，“那天你上班嗎？”
“不上班，”顧清苒溫聲，“你可以去怡園接我，近期都住在那裏。”
“那你還回來嗎？”林時安脫口而出。
“不是，我是想說你還回觀雲小鎮小住嗎？”
顧清苒錯愕，眼睛眨巴兩下，疑惑地掃了眼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一定。”
畢竟不是她家，總不能長期住在那裏。
但是，林時安的反應貌似有些奇怪，他從來不是那種急于表達內心的人。
“好，”林時安自知着急過頭了，緩了緩說道，“我下午三點來接你。”
“可以。”
“囡囡，”他心中糾結萬分，遙想起林懷夕的忠告，咬咬唇道，“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不需要任何掩飾。”
顧清苒一愣，着實沒想到他會說這番話，心底劃過一絲暖流，鼻尖竟然感覺酸酸的。
除了沈知語面前她不需要僞裝，連帶在家人面前她都會下意識做出些着裝上的改變來迎合他們的喜好，卻從未有人在她面前說：讓她做自己。
說不感動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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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如期而至，朋友圈都在曬各種絕美風景照告訴周圍的朋友他們去了哪裏旅游，又或者去近一點的地方散散心。
唯有自告奮勇留下來值班的顧清苒伸個懶腰，睡眼惺忪地拉了拉被子，翻個身繼續睡覺。
連續值了兩天班的她好不容易迎來一個休息天，除非睡夠，否則堅決不離開柔軟的大床。
迷迷糊糊中，有個聲音問道，“今天是幾號，星期幾？”
顧清苒雲裏霧裏地打了個哈欠，正欲睡去，猛地腦海一片清明。
今天貌似是星期一！
她差點從床上跳起，急忙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
果不其然。
顧清苒可沒忘了和林時安的約定，頭疼不已，早知道就不答應了。
可轉念一想，不答應就得和劉瑾文出去吃飯，那還不如和林時安呢！
原本她可以兩頭騙，奈何最近都住在家裏，老古板随随便便一問就知，更何況醫院也有他的眼線，根本隐瞞不了。
隔壁哥哥顧惟清的文，求個收藏呀～
《梵音藏心》
【清冷偏執占有欲強中藥x又撩又欲卻不走心神外】
老一輩傳言半山腰上的靜安寺求姻緣最是靈驗，被親媽逼出門的沈知語不得不大清早爬山上香。
那天耀眼的光芒打在男人清隽的臉頰上，出塵脫俗，像鍍上了一層金光，他看向她的目光淡漠而又疏離，仿佛一切只是過眼雲煙。
沈知語愣神，随即眼底閃着勢在必得的精光，紅唇微抿：傳言還是有可信之處的。
那日起顧惟清寡淡如水的生活中闖入了一位奪人心魄的妖精，肆意張揚地攪亂了他平靜的心湖。
随後又揮了揮衣袖不帶半分留戀的抽身離開。
後來她一如既往快意人生，明豔耀眼的光刺痛了顧惟清的雙眼，陰郁漸起，內心壓抑已久的瘋狂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小劇場
分手後某天，原本豔陽高照的冬日飄起了鵝毛大雪，顧惟清身着一襲單薄的襯衣敲開了沈知語家的大門。
不等她回答直接将人抵在門口，清澈的眸底如一汪幽潭泛起陰鸷的光，正一動不動盯着她。
落在顧惟清肩上的雪花突然墜落在沈知語的肩窩，冰冷刺骨，她随即一抖，接着耳畔響起了陰冷的嗓音。
“知知，乖，我再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邊誘哄着邊用冰冷的指腹撫上她的肩窩，用力撫摸着那一滴水珠，直到它消失不見，重新染上屬于自己的氣息。
顧惟清陰鸷的眸底溢出一抹笑意。
終于順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