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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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時安正要走過去找她，卻見顧清苒偏了偏頭整理完臺面上的藥品跟着病人去了複蘇室，交代兩句注意事項。
“副麻，我先去值班室眯一會兒，這裏你盯着，有事叫我。”
“好。”
“對了，”顧清苒走了兩步轉身，“今天的手術排班發我一下。”
幾秒後，手機裏出現了一張圖片，她點開放大，大致浏覽一眼道，“上班後和神外的人說一下手術推遲，再和脊柱外科打聲招呼，将他們的手術提前到第一臺。”
原本沈知語同她協商了下，讓今天神外的手術排在了第一臺，而原定脊柱外科的手術被推遲到了第二臺，可是負責今天手術的醫生是林時安，他幾乎忙活了一整個後夜，不如讓他早點手術，也能早點下班休息。
顧清苒進了值班室，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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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緩的鬧鈴聲準時響起，顧清苒宛若行走在黑暗中，募得眼前出現了一點光暈，未來得及看清，眼前驟然大亮。
她眉宇緊蹙，煩躁地翻了個身，摸到枕邊的手機一把将它摁滅，接着眉頭舒展放平，任由一雙無形的手将她拽入黑暗。
介于半夢半醒間，突然一個激靈，她差點從床上摔下來，抓起手機點了點屏幕，時間剛剛從五十八分跳到五十九分，距離上班還差一分鐘。
來不及多想，顧清苒翻身而下，火急火燎來到了辦公室，擡頭，挂在牆壁上的鐘表滴答一聲，秒針走完了一圈和分針一同指向了十二。
“顧醫生，你來了，我還想着要不要來叫你，”副麻從顯示屏前探出一個腦袋，“我已經分別給神外和脊柱外科打過電話了，病人還有十分鐘到手術室，我們可以準備起來了。”
顧清苒疑惑，“你不下班嗎？”
按理說值了一個夜班，和同事交接完後便可以下班了，但依目前情況看來，他絲毫沒有下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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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呢，”副麻面帶微笑，溫潤的嗓音如仙樂般撫平了顧清苒要開始上班的煩躁，“另一位副麻今天有點事情得晚來一點，所以我先幫她頂會兒班。”
顧清苒點了點頭，兩人先一步前往手術室。
十幾分鐘後，林時安和夏主任一道走進來，痞然傲氣的眉宇下多了分敬重，桃花眼漫不經心一撩，從顧清苒身上略過做了片刻停留。
她依然同幾小時前的模樣，神色淡淡，滿目清冷和疏離，一直游離在所有人之外，仿佛沒人能走進她的內心深處。
林時安心底多了些許難受，他刻意忽略，穿上手術服，戴上無菌手套，一踏上手術臺，目光彙聚在一處，臉色凝重，右手一攤，洗手護士遞上電刀。
身子一側，向着心中的地方下刀，一筆而成，中間沒有半刻停頓。
一助即可用拉鈎暴露手術野，方便林時安看清楚手術的位置，也便于接下去的動作。
“認真的男人是不是特別帥？”
“嗯？”
顧清苒被夏主任沒由來一句話問懵圈了，臉頰浮上一層茫然，與她此刻的清冷不同，多了些許煙火氣息，也比以往更親和。
夏主任擡擡下巴，示意她看過去。
臺上的林時安像是換了一個人，他下刀從容，每一次都胸有成竹，颀長的身影在四五人中脫穎而出，一下便能被人注意到。
雖然平時多有些玩世不恭和傲氣使然，但不得不說他是有本事在身上的，否則怎會讓骨外的大主任又愛又恨。
顧清苒點點頭，贊同夏主任的說法。
“要不，給你們倆做個介紹？”夏主任興致沖沖，“別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實際心腸比誰都軟，雖說外科多渣男，但我敢保證時安不是這樣的人，怎樣，考慮考慮？”
顧清苒莞爾，收回視線，“謝謝夏主任的好意。”
換作是以前我一定毫無猶豫答應，可是……
她目光黯淡，眼睛一眨，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也罷，”夏主任沒在強求，找了個位置坐下，“小顧，這個手術結束後就下班吧，剩下的手術我來。”
“主任。”
“你大晚上被叫來，想必才睡了幾個小時，早點下班補個覺，”他嘆了聲氣，“年輕人，別不把身體當一回事，到了我這個歲數就知道後悔了。”
顧清苒不再矯情，“謝謝主任。”
“客氣什麽，”他擺擺手，“只要以後別出錯，不給我找事情，這點小事算什麽。”
兩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顧清苒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随後掏出手機瞅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去食堂吃個飯，回家正好補覺。
“主任，我下班了。”
“去吧去吧。”
她吃好飯直接回了辦公室，從桌面上找出明天做手術的病人名單，擡頭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心中計算了下時間，取出白大褂換上去了病房。
明天手術病人的術前訪視本來是交給副麻去做的，可他不僅一夜沒睡，更是幫同事頂了班，若是再讓他去術前訪視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反正花費不了多少時間，能幫一下便幫一下。
顧清苒才從病房出來，恰巧撞見林時安脫下白大褂換上常服，一襲墨黑色襯衣顯得他愈發冷峻嚴酷，上衣扣子被解開兩顆露出皙白的鎖骨，平添了幾分野性。
他轉動腕骨，修長的手指一搭，表帶被扣上，眼皮半垂，濃密的睫毛堪堪遮住了黑眸掩去此刻的神态，随後林時安揚起頭，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顧清苒說了個口型，“樓下等我。”
接着她合上病歷夾匆匆離開。
不得不說顧清苒再次被林時安蠱惑到了，本想保持距離的想法有了動搖，未多想，身體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邀請他一起回家。
咳，怎麽說話的，明明是同事間的友好互助，誰讓人是她帶來的，就要負責帶回去。
沒錯，她絕對沒有私心。
另一邊，文海川期待了已久的手術在看到夏主任的瞬間，笑容垮了下來，“夏，夏主任？”
夏主任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故意道，“怎麽，不歡迎我老頭子？”
“沒，怎麽會，我只是，只是太過驚訝了，”他呵呵一笑，“畢竟太久沒和您一起手術，難免緊張。”
“文醫生放輕松，我老頭子又不吃人。”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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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時安半倚在摩托車座上，兩條筆直的大長腿散漫地搭着，右手撐在頭盔上，骨節分明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他盯着儀表盤，下颌線緊繃，棱角分明的側臉隐在黑暗中。
顧清苒來到他身邊取走另一個頭盔，“走吧。”
“不急，”林時安勾唇，手一撐，左手看似無意實則早就想好落在什麽地方，他以身軀做牢籠，困住了瞬間炸毛的“小兔子”。
“你，你想幹什麽？”她咽咽口水，下意識往後躲，卻無處可去，身子盡可能往後仰。
林時安不緊不慢注視着，灼熱的目光落在了後仰的天鵝頸上，纖細的脖頸一手可控，頸動脈搏動異常明顯，他好整以暇彎下腰，眼底的戲谑溢出眼眶，“我們，談談？”
“談什麽？”
“你覺得呢？”他将話題抛給了顧清苒。
錯開他的目光，認真想了一遍，顧清苒搖搖頭，“想不到。”
林時安氣弱，擡手給她彈了個腦瓜崩，“先放過你，回去好好想想。”
手術室裏疏離的目光讓林時安很不舒服，但他是誰，從小到大的自由生長讓他養成了随心所欲的性子，有什麽事當場就問了，絕對不會等到第二天。
然一接觸到顧清苒，一些原則性問題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哪還有心思詢問她。
“很痛哎，”顧清苒嗔怪，皙白的額間眨眼泛起粉紅。
随後她嘟囔一聲，推開他的桎梏，跨坐上摩托車，沒好氣道，“還不上車。”
林時安坐在她身後，雙手搭在盈盈一握的窄腰間，因戴着頭盔，聲音沉悶，“我坐穩了。”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閃電般沖出地下車庫，越過醫院大門，穿梭在車輛橫行的道路上，街邊的景象以極速地方式向後移動。
顧清苒撩了眼腰間的大手，忍去不适感，抿唇轉動油門。
十幾分鐘後，他們抵達了小區地下車庫，然後随着電梯上了樓。
她正要說話，餘光猝不及防觸及到某個身影啞然而止。
劉瑾文從暗處走出來，眼神一直注意着顧清苒，直直略過林時安在她面前站定，像是精準計算過般，笑容恰到好處，“師妹。”
眉宇無意識皺成一團，顧清苒扯出一絲笑容，“你怎麽來了？”
“師父想約你吃飯，又怕你太忙，所以委托我來接你，”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劉瑾文接着侃侃而談，“如果只是微信邀約，你一定會拒絕，因此才上門邀約。”
“至于地址，你別怪師父，他也是擔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不安全。”
“照現在看來，确實有些不太安全，”劉瑾文暗搓搓瞄了眼林時安。
他可是對這個人印象深刻，和師妹關系錯綜複雜，又引得師父大動肝火一場。
顧清苒挑眉，笑意漸深，“我也這麽覺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