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我知道了。”謝印雪聽完蕭夫人的話,點頭颔首道,“先帶我去瞧瞧您女兒吧。”
“好,謝先生您往這邊來。”
蕭緒林往旁側站,給謝印雪讓出一條路來:“上次和謝先生您一別之後,我們也找過其他先生來家裏看,燒過香,也給如詩戴了護身符,可沒兩天卻又周而複始,甚至變本加厲。”
蕭夫人也走在謝印雪身旁,和他說着話:“是啊,蘇謙雖然不住在這裏,但他也經常過來看如詩,可如詩卻總是躲着他,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麽了,唉……”
誰料幾人剛剛進屋,就聽見另外一道驚呼從客廳裏傳來,那人的聲音謝印雪和柳不花還都很熟悉:“你家這麽大啊?”
“是的。”回答這人的聲音也同樣熟。
而那人則繼續問:“你車呢?”
“送去修了。”
“也是,方向盤和座位都沒了。”
“可不是嗎?”至此是重重的一聲嘆息,“幸好我出來的時候車就在停在馬路邊上,不然我他媽都不知道要怎麽和交警交代我車的方向盤、剎車和座位都去哪了。”
另一個聲音也激昂了起來:“我也沒比你好到哪裏去啊。從秦府別院裏面出來後我就回了之前待的商場廁所,但是我那個隔間裏的馬桶沒了!我怕有人以為我在偷馬桶趕緊出來,不然碰上保潔或是保安我也不知道該怎麽交代,結果你知道嗎?”
那人稍微壓低了些聲音,蕭緒林和蕭夫人是聽不到了,但謝印雪卻還是聽得很清楚:“出來後我才聽說我在的那個商場發生了火災,燒死好多人,和我待在同一個廁所拉屎的都死了兩個,就我因為馬桶沒了提前跑出來沒被燒死。”
“而邪門的是火災竟然是旁邊居民樓失火導致的,火災蔓延到了商場,陳雲她們整個宿舍當時也在那個商場裏面逛街,後面的事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猜出來了。”
“……楚麗和嚴芷都被燒死了?”
“陳雲告訴我,楚麗的皮全部被燒焦了,渾身所有□□也都蒸發殆盡,嚴芷的頭則被倒下的柱子砸得稀爛,和游戲裏的死法幾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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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到這裏,謝印雪和柳不花他們也穿過了玄關,站在客廳門口,而沙發上正在談話的兩人聞言也扭過頭來,一人頂着頭新潮時髦的奶奶灰發色,另一人帶着眼鏡滿臉濃郁的學生氣,不是蕭斯宇和呂朔,又能是誰?
“謝印雪?!”
他們兩人轉頭看清謝印雪那張熟悉的蒼白面容後都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驚呼。
蕭緒林也訝然地望着他,問道:“斯宇,你認識謝先生啊?”
蕭斯宇看看謝印雪,又看看柳不花,确定自己不是看花眼後猶豫道:“……算是認識吧?”
蕭夫人聞言下意識道:“那你之前還說他是做——”
不過她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但謝印雪卻微笑着,替蕭夫人說出那個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評語:“做鴨騙錢的。”
蕭斯宇:“……”
呂朔很是震驚,他用手肘拐了蕭斯宇一下,小聲嘀咕道:“蕭斯宇,你在秦府別院裏一直說我膽大,看不出你才是膽子最大的那一個啊。”
蕭斯宇委屈,他要是早知道自己父母想請回家給姐姐蕭如詩驅邪的人是謝印雪,他怎麽都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啊。
當時他根本沒見過謝印雪,只是聽到爸爸媽媽在家裏讨論,說什麽那位先生長得漂亮,不像是個天師,看上去還病恹恹的不怎麽靠譜,他才會多嘴随口吐槽了一句:“別又是哪個鴨冒充天師騙咱家錢的吧?”
他會這麽說,還不是因為蕭如詩以前就被一個小白臉鴨子冒充神棍騙過錢!
結果這句吐槽不知是被他們家保姆還是廚師傳了出去,還傳到了謝印雪耳中,幸好蕭緒林制止的及時才沒有更大範圍的傳播,這也是謝印雪還願意過來幫他看看女兒的原因之一。
“蕭如詩在哪?”
謝印雪似笑非笑睨了蕭斯宇和呂朔一眼,看得他們兩人毛骨悚然渾身發毛,開始戰戰惶惶後才挪開了雙目,環視一圈客廳問道。
蕭緒林早就習慣了兒子隔三差五就帶些朋友回家裏來,起碼今天帶的這個頭發還是黑色的,就也懶得管他,只問蕭斯宇:“你姐姐呢?”
“她和林阿姨在院子裏曬太陽。”蕭斯宇指着後院道,“說什麽屋裏陰氣太重,有鬼,她待不下去。”
蕭緒林想着謝印雪進屋前說的那些話,頭疼道:“……是挺重的。”
——或許還真的有鬼。
他們還沒走到後院小花園裏,就聽到了蕭如詩驚恐慌張,有些神經質的低語:“林阿姨,有鬼啊……”
“家裏有鬼啊!”
“有個女人在那裏看着我,就在我卧室那裏,你看到了嗎?”
“小姐你冷靜一點……”林阿姨心疼地抱着躲在她懷裏的女人,安慰她道,“窗戶那裏什麽都沒有啊。”
“我不是讓你把三樓的窗簾全部拉上了嗎?”蕭如詩痛苦又絕望搖着頭,“為什麽現在又打開了嗚嗚嗚……”
林阿姨聞言也不由皺了下眉,仰頭看向三樓,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早上打掃衛生時确實依照蕭如詩的意思把窗簾都拉上了,而今天除了她去了三樓以外,沒其他人去過三樓了,那為什麽……現在三樓蕭如詩卧室的窗簾卻被拉開了?
謝印雪卻徑直走到蕭如詩面前,啓唇溫聲問她:“蕭小姐,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被驚惶蕭和恐懼包裹,幾乎已經絕望的蕭如詩聽見這道聲音,便怔怔然從林阿姨懷裏擡起頭,最先映入她眼中的是青年雪青色的衣角,還有他肩頭那支銀繡梨花。
“……不認識。”蕭如詩望着青年清湛的雙眸,下意識回答道,“我從沒見過她。”
“如詩,這位是謝先生。”蕭緒林和蕭夫人趕緊上去把起渾身虛軟蕭如詩,“他是來幫你的。”
自從她出事後,蕭家就開始閉門謝客,蕭如詩清楚能被請到家裏還要稱之為“先生”的是什麽人,只是……她望着身前這個身形纖細,面容雖精致,雙頰卻是久病不愈的蒼白,似乎比撞邪半個月的她還要孱弱的青年,怎麽也無法将他與“驅邪天師”這一身份聯系起來。
還有,“謝先生”這個名字很耳熟啊,蕭如詩看向站在花園門口的蕭斯宇,疑惑道:“阿宇,這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
“姐!”蕭斯宇睜大眼睛,疾步沖上來捂她的嘴,“你快先和謝先生說說你的事吧。”
蕭如詩也登時反應過來這些話可不能在謝印雪面前說,趕緊咽回肚裏,她舔了舔幹燥的雙唇,努力忽視那道自三樓落在她身上的陰冷目光,顫聲道:“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當時清明節,我和我老公回了一趟他老家……”
……
蕭如詩和她老公蘇謙是今年年初結的婚。
蕭、蘇兩家門當戶對,這場婚姻雙方家長都十分滿意,他們兩人感情也不錯,算不上愛得死去活來,但都還是很喜歡彼此。
而結了婚之後,蕭如詩和蘇謙都是住在自己買的婚房裏,沒去雙方父母家裏住過。
直到上個月清明節,蕭如詩陪蘇謙去他老家為先祖們掃墓,并在老家住了半個月,而怪事,就是從那時發生的——
蘇家老宅是一座有些年頭的民國洋房,這種洋房保養維護起來十分麻煩,所以房裏總像是牆壁有縫似的,時不時就從哪冒出一縷陰風,卷走人身上所有的溫度,偏偏他們去老宅那時正巧碰上老宅翻新,地上的瓷磚木板全被撬開,只鋪着一層硬冷的水泥,人走在上面還會發出沙沙的摩挲聲,将老宅裏的溫度拉得更低。
所以蕭如詩剛踏進老宅就覺得身上冷得發毛,不過她認為可能是鄉下溫度比城裏要低些,并未深想。
又因為她路上暈車,于是才到老宅就去蘇家人在二樓給他們倆準備的屋子裏睡下了。
可睡到一半,蕭如詩忽然被一種聲音給弄醒了:那是一種腳底與地面接觸走動時的聲音,比步聲輕,卻反而要更加清晰。
就好像有人正在水泥地上走路似的。
蕭如詩猛地睜開眼睛,沒在屋裏頭看到人影,卻被屋子裏的昏暗吓了一跳。
這座洋房在清明的陰雨天氣中本就顯得十分昏暗,也許她一覺睡到了下午,天色便愈發陰沉,屋子裏拉了窗簾又沒亮燈,所以哪怕太陽還沒徹底落山,屋裏也如同深夜一樣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蕭如詩摁亮床頭燈後環視一圈屋子,發現老公并不在卧房裏,便掀開被子跳下床想去樓下尋他,只是走着走着蕭如詩就發現那種沙沙聲又來了,她停下腳步,沙沙聲也随之消失。
是自己發出的嗎?
蕭如詩看向自己的雙腿,試着走了兩步,倒的确有沙沙的摩挲聲,
然而蕭如詩的心髒卻并未放松,反而提得更高了,因為她感覺伴随自己出現的沙沙聲不像是自她腳下傳出的,而是……來源于她的身後。
像是有個人如影随形跟在她背後,轉身她看不到那個人,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蕭如詩把這件事和蘇謙說了,蘇謙只道可能是蕭如詩坐車太久累過頭了,他們今晚早點休息,第二天應該就好了。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蕭如詩後面幾天就沒再聽到這種聲音了。
但是第七天晚上,在蕭如詩和蘇謙睡下後,她卻又在半夜被這種聲音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