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版在晉江
第3章 正版在晉江
紀歡做什麽都是對的
今天桌上的人的确不少,粗略估摸着有十來人。
不眼熟的幾個男人大約是公司的管理層,最眼熟的,還有公司裏另一個小有名氣的經紀人夏芒——之所以記得,還是因為公司早一批的網紅都是出自她手,也就三十出頭,成熟而知性,眼神銳利。
紀歡和誰都說不上話,于是謹記恪守章彤的話:當個花瓶。
紀歡倒會察言觀色,于是很快就捕捉到了章彤的示意,去最不顯眼的角落裏坐着。
然而周圍的座位好像調動過一次,她擡眸,看到周琨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後周琨擺擺手,示意周圍人不用管他。
于是紀歡旁邊的椅子被拉開,那個陌生的男人坐在了她的身旁,随之而來的是淺淡而好聞的香水味,有點厚重的檀木,像是穿越了雲層的光線,絲滑柔順,別有一種僻靜的親昵和松弛。
桌上的人在交談,起先都是自媒體平臺的發展趨向,後面延伸到公司裏最近風頭不錯的女網紅,公司的策略是繼續往上走,一面保留下沉市場,一面去對接一線大牌推廣。
紀歡聽着他們說話,心裏也掂量了自己。
即便章彤之前說過,紀歡這張臉起步就比別人高,極有記憶點的狐系長相,天然的距離感和勾人,然而限制性也太多,這個不适合,那個她做不來:公司裏別的達人女孩至少唱跳樂器或者口才占幾樣,紀歡呢,唯一會個畫畫也不是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才藝。
章彤到底心裏也不太舍得,于是讓紀歡去跟着練形體和舞蹈基本功還有塑型課,從公司合作的新潮品牌女裝模特開始,順道靠顏值視頻搏一搏萬一。
合同簽了五年,這才第二年。
違約金有近一百萬,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這麽幾年最好的光影蹉跎了,紀歡是一定不甘的。
這麽胡思亂想着,也沒注意自己究竟了夾了什麽菜……大概都是同一道白灼西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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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只修長的手按住了玻璃的轉盤,紀歡稍稍擡眼,看到身旁的人端了一只白瓷碗,盛了面前的一道雪菜黃魚湯,湯底醇白,味道很香,他的手分外的修長漂亮,淺淺的青色血管蜿蜒在白皙的肌膚之下,指甲圓潤幹淨。
紀歡心裏又想,他是誰呢?
能出現在這兒,是公司的管理層嗎?是周琨的好友嗎?還是公司裏最近幾個名氣很大的不露臉的男博主呢?紀歡知道公司裏有簽幾個音樂類的男博主,鋼琴彈得極好,從不露臉,氛圍感拉滿。
但看他的穿着和腕間的手表又不太像一個“打工人”。
正這麽想着,這碗魚湯就放在了紀歡的面前。
她訝異。
“嘗嘗?”他姿态有些放松,對她稍稍偏了下頭。
紀歡特別謹慎,客氣地道了謝,然後禮貌地舀了一勺。
味道有點兒奇怪,但也不難喝,有點白胡椒的味道,湯底裏有冬筍絲和雪菜,中和了黃魚的腥味,江浙滬的菜分量都不大,還稍稍偏一點甜口,紀歡在這上了四年大學也沒吃的很習慣。
這道魚湯,沒有預想裏的甜膩。
“挺好喝的,”紀歡說,“不甜。”
“再嘗嘗別的?”他勾唇笑了笑,好像對她有不少的耐心……還有一點,像是捕食前的樂趣。
但趙世寧彼時并不太确定“捕食”這個詞是否恰當,他總是興趣寥寥,什麽沒見過,他那時只當是,難得見到了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
談不上乖巧,不像流水線的模具,總覺得她有點兒不易察覺的反差,讓他有一種原始的興趣。
而這興趣會持續多久?也許幾句話就消失,也許飯後還能繼續。
于是玻璃餐盤又轉了轉。
桌上那道沒人碰過的雪絨豆腐炖明月就出現在了她面前,豆腐被切得好似絲線,在清透的雞湯裏幽幽綻放。
其他人還在聊天,兩人就在這不太起眼的地方品嘗美食,紀歡今天确實餓了,加上分量都很小,吃的不算少。
“一天沒吃飯?”趙世寧又給她端了一個小盅,清淡的湯,裏面一顆肉丸,攏共就那麽丁點兒大,看起來是獅子頭。
大約也因為終于吃上了點兒東西,紀歡的神經也沒那麽繃着了,看他這麽平易近人,紀歡幹脆暫時也不去揣測他的身份了。
“吃了的,但是要控制熱量,今天就吃了一份沙拉一塊面包,”紀歡有點不好意思,“而且今天拍攝的有點久……”
“拍什麽?”
“女裝啊,從早上八點拍到現在的。”
“兼職模特?”
“也不是,因為我不是藝術大學的,不會什麽別的了,就……差那麽點兒運氣,”紀歡更不好意思了,“經紀人說我只适合當個花瓶。”
趙世寧這回笑了,更像是被她逗笑的,他天生眉眼很深,笑起來的時候有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像是無形的鈎子,掉捎着,看哪條大膽的魚兒敢靠近。
“你是誰?”
終于,在這樣道不太明白的氣氛裏,紀歡還是問出了這個好奇的問題。
“重要嗎?”趙世寧似乎不太餓,一直沒怎麽動筷子,吃的也不多——紀歡不好意思一直吃,也不好意思看他把唯一的那盅雪絨豆腐端下來,所以跟他分了一人一半。
他心情不錯,靠坐在楠木椅子上,左手松弛地搭在桌面,似乎放松的扣着,他偏頭看着她,眼睛好像揣測她的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如同捕獵前的觀測。
紀歡點點頭。
趙世寧眯了眯眼睛,眼底笑意抽離了幾分。
“因為身邊人經常說我嘴笨不會來說話,都讓我少說幾句老實當個花瓶的,”紀歡有點窘迫,“你要是公司的領導的話,我就閉嘴了。不然顯得我好像是在……抱怨。”
趙世寧沒想到紀歡的“顧慮”這麽單純,她好像壓根就沒深想,這确實讓他有些匪夷所思。
趙世寧唇角依舊挂着一點兒笑,“多大了?”
“二十二,”紀歡笑容也斂了斂,眼神有些不确定,停頓了幾秒,她試探着說,“我以後會好好工作的,不辜負公司的培養?”
趙世寧覺得這人是挺有意思,二十二的确是剛出出校沒多久的年紀,一看也沒經歷過名利場的洗滌,所以還有着一份冒着傻氣的單純,盡管這張臉确實與她的性格不搭界,卻也不可避免的給了趙世寧第二份的興趣。
說枯燥嗎,生活裏不缺樂子,他活在優渥的世界裏,要什麽有什麽,托他.媽.的功勞,什麽漂亮的女人沒見過,這麽一個讓他驚豔的,還是頭一個。
趙世寧短暫地閉了閉眼,黑暗中,他記住了那雙狐貍似的眼睛,臉頰略瘦,巴掌大的臉,本該生的清純一些才好,但偏偏是一雙勾人的狐貍眼,還有着未曾被金錢名利沾染過的幹淨。
他也确實承認,他有了一種“欲.念”,像是走馬觀花的世界裏,他百無聊賴地看着,突然這麽不經意裏,遇到了一個合胃口的寶藏。
讓他有了想要得到的欲.望。
如果她真正的進入了這個聲色犬馬的世界裏,被金錢和欲.望浸泡,褪去了這絲單純的外殼,他還是否能夠掌控呢?
紀歡也不知道這樣的安靜代表什麽。
飯局就這樣結束了,周琨往這兒看了一眼,有意走在前面,大老板沒留的人,其他人自然也沒有多話,畢竟趙世寧向來脾氣捉摸不透,也沒人敢惹他不快,只是和周琨是學生時代的好友。
電梯不算大,走到最後剛好剩下趙世寧和紀歡。
四面玻璃,緩緩降落,能俯瞰着院落裏的江南園林,小巧精致的景觀石,流水潺潺,來的時候她都沒太注意。
他站在她的身邊,好似有些倦意。
“我來上海出差,”他突然開了口,“不常在這。”
他繼續說,“我在燕京。”
紀歡眨了眨眼睛,好像斟酌着一個詞措。
“要說什麽?”電梯快到了,他問。
“我想說一句我是燕京人來着,又怕你覺得我是和你搭讪……我家在榆樹胡同。”紀歡抿抿唇,“那……有機會再見。”
電梯門要開了。
紀歡覺得也該道別了。
然而趙世寧卻擡起手,又按住了電梯的關門鍵,他單手按着沒松,于是小小的電梯空間裏,便顯得格外的寂靜。
紀歡呼吸一滞,心跳不自覺地快了一拍,她淺淺的吞.吐着鼻息,控制着讓自己顯得平靜。
他是有着不自知而迷人的磁場,在上海這個大城市,總是不缺皮囊好看的男男女女,然而有些舉手投足的貴氣和細節是不能被模仿的、學也學不來的。
紀歡頂着這張臉,從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她饒是再笨拙,也不是不能感覺到那種,屬于男女之間的暧昧訊號。
紀歡從未答應過任何人的追求,并不是因為不想戀愛,而是她不想浪費時間和情緒,去只談一段單純無比的戀愛,然後過着一眼見底的枯燥人生。
這個名利場,踏進來了,看過這裏的世界有多瑰麗、多誘惑、多迷人,總是會不太甘心的。
她有很多很多欲.望,只是跳板太高,她憑借自己無法企及。
對一個普通女孩來說,家境平平,也許只是稍稍好看一些,可單純的美貌擺在牌桌上,激不起太大的波浪。
她除卻美貌,還有學歷,可她還缺了點兒東西。
或是是運氣,又或許是別的。
她需要一個足夠穩妥的、足夠優越的踏板,不是沒有內涵的暴發戶、也不是沒有人脈和能力的富二代。
她要什麽,她心裏清楚。
她只是不太确定他的身份是什麽,是否是一個對她來說足夠穩妥的跳板,她亦是不确定,這樣一個太單薄的自己,又能否有駕馭的能力。
在這個一望無際、欲.望橫流的汪洋裏,撥開錯綜複雜的泡沫,那背後只有一個清醒的,只愛自己的紀歡。
她直視着趙世寧的眼睛,單純到好像什麽都不懂,甚至對他彎唇笑了笑,“電梯到了呀,外面有人在等。”
“留個聯系方式?”他的食指摁着電梯的按鍵,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挽起的頭發本就有點松,細細的風從電梯的縫隙裏吹進來,不太聽話的拂過她的眼睛和唇角,趙世寧這才發現,在她的右眼眼尾之下,有一顆幾乎不會被人察覺的淚痣,富有攻擊力的美,正因如此,多了那一點兒純潔無瑕的嬌憐。
餐廳裏常年擺着熟悉的熏香,淡淡的晚香玉和檀木的後調,都是不迷人的味道,然而交融在一起,卻格外讓人迷醉流連,像跌進柔軟而誘惑的夢裏,他一時間捕捉不到她身上的氣息。
他有一種上鈎的錯覺,可又想,她也不過二十二,玩得過他嗎?
不過是個未經人世的小姑娘罷了,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
作者有話說:
看我每一章的标題:紀歡做什麽都是對的。
我再提醒一句嗷,紀歡是最愛自己的,她只是順道給了趙世寧一點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