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汪×25
汪×25
舒木雲這句話說的聲音不太大，但仍舊吸引了最起碼這一整桌的注意力。
醉酒後口出狂言這種事本來相當常見，可問題是這醉的是舒木雲，這可就不常見了。
沉默，宴會廳內其餘幾桌喧鬧的氣氛，更加襯的這桌詭異的沉默。
然而被酒精占領控制了神經中樞的舒木雲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只是看到裴奕坐在那裏，沉默不語，沒有理她，和往常那種開朗回應全然不同，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委屈，又覺得像裴奕這種品相的矜持點也是應該的，想把人帶回家，她該付出更大的努力，展現出更多的誠意。
舒木雲怕沉默的裴奕下一秒就會跑掉，先下手為強，抓住裴奕的手，然後做出了一個讓裴奕無法反應，也反應不了的動作。
舒木雲抓住裴奕的手後，用力一拉。
喝醉酒的人本身力氣都大得很，舒木雲偶爾還去健身房鍛煉鍛煉，再加上裴奕被舒木雲那句話給震驚到了，靈魂還沒歸位，壓根就沒有想到舒木雲會拉自己，沒做準備和防備，就被舒木雲給拉了過去，然後陷入了一個相當溫暖的懷抱。
舒木雲幾乎把裴奕整個人給摟在自己的懷抱裏，就像是抱着小白雲一般，還上下其手拍拍裴奕的背，然後摸摸裴奕的頭發，最後動作娴熟地捏住了裴奕的臉頰：
“求求你了，裴奕，你這麽可愛，讓我養你吧！！！！！”
“你為什麽不能做我的兒子，媽媽會好好對你的，給你買好多好吃好喝的！”
“給個機會，讓我養你吧！！！”
舒木雲逐漸加大的聲音，成功吸引了相當多同事的注意力，裴奕很想掙脫開，伸手想推，卻觸碰到一片柔軟，吓得他立馬就不敢動了，任憑舒木雲把自己往她懷裏按的更加緊一些，只能僵硬地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就怕再碰到些什麽不該碰的。
老張的見多識廣和神通廣大在此刻發揮了前所未有的作用，她見狀連忙上前按住了舒木雲，嘴裏哄着：“舒總，養養養，咱們養啊！”手上将舒木雲給扒拉開，讓裴奕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那邊舒木雲見終于有人回應自己，将目标轉移向老張，眼淚汪汪嘟着嘴問道：“真的嗎？真的能養嗎？”
老張看都沒看裴奕一眼，就拍着胸脯保證：“能，真能，你肯定能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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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奕：……
舒木雲得到了肯定回答後，方才激動情緒褪去後，倦意湧了上來，抱着老張就開始閉着眼打起了瞌睡。
裴奕：……
裴奕突然有些覺得老張是不是多管閑事了。
不過這種念頭很快便消失不見了，因為老張她能作為一個行走的八卦中心，在公司內享有崇高地位，那自然是相當的會做人。她一手扶着舒木雲，一手對裴奕招了招。
“舒總喝多了，一起送她回去，你來開車吧。”老張說完輕輕拍了拍舒木雲的臉，喚醒她，問道：“車鑰匙在哪裏？”
舒木雲被吵醒很是不滿，頭又痛，碎碎念着煩然後從自己褲兜裏摸出車鑰匙，在即将交到老張手裏的時候，因為醉酒而搖晃不清的視線裏，卻捕捉到乖乖站在她面前的裴奕。
舒木雲呵呵一笑，步伐不穩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一步，抓住裴奕的手，只覺得裴奕不僅看起來乖乖軟軟的，這手摸起來也是細膩柔滑，手感相當好，這麽乖的孩子，她馬上能帶回家養了，真的好開心。
于是她把車鑰匙往裴奕掌心重重一拍，大手一揮：“給……給你！”
見裴奕沒有反應，舒木雲覺得有些委屈，她給小白雲買禮物，小白雲都會高興地朝她撲過來，圍着她打轉，毛茸茸的尾巴繞着她的腿蹭啊蹭，還會伸出舌頭想要和她親親。
舒木雲握住裴奕的手腕，委屈巴巴地看向裴奕：“你是不是不喜歡？不喜歡的話，媽媽明天給你買新的好不好，不要不理媽媽。”
裴奕的手指被舒木雲一根一根扳着被迫合起，車鑰匙被迫攥在掌心，還未等他有所反應，舒木雲落了幾滴眼淚，大概是委屈地厲害，抽抽搭搭了幾聲，倒是又靠着老張睡了過去。
原本望望天花板，再看看地毯的老張，見舒木雲又睡過去，便扶起舒木雲，對還楞在原地的裴奕說道：“還杵在那兒準備當電線杆呢？來搭把手。”
老張扶着舒木雲和場上的幾個高管以及中層經理都打招呼，說舒木雲喝多了，就先送她回家了。
說實話，就方才舒木雲鬧出的動靜，确實無需多言，都能證明舒木雲的的确确是喝多了，裴奕很明顯感覺到，自己接收到了相當多道目光的洗禮。
老張看上去送醉酒同事相當有經驗，讓裴奕甚至有些懷疑，老張知道的那些八卦，是不是有相當大的一部分，都是別人醉酒後聽來的。
老張将舒木雲放在後排座位安頓好，轉頭對裴奕說道：“上車啊，不然你來照顧，我開車？”
裴奕拉開駕駛座的門：“還是我開車吧。”
老張将舒木雲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避免路上颠簸讓舒木雲不舒服，老張透過後視鏡與裴奕對上視線，問道：“你知道舒總家在哪裏吧。”
老張這話是用陳述句的語氣說出來的，她自然是認為裴奕是舒木雲的弟弟，那肯定就知道舒木雲住在哪裏。
老張對于舒木雲方才醉酒後說的話倒是不太驚訝，他們部門裏的人本身私底下就有讨論說過，這裴奕是再經典不過的別人家的弟弟，乖巧懂事聽話能力還強。
舒木雲家裏本身就有養寵物，養的還是薩摩耶這種出了名的微笑天使，那自然是對可愛事物沒有抵抗力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着自己的弟弟說要養，要做兒子這種話，不過本來裴奕和舒木雲的姓氏也不相同，大抵可能是遠房表親，這喝醉了後酒精上頭，說出這種話，在老張遇到的酒後亂語中，連前十都算不上。
裴奕見老張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老張那不算疑問的提問，而後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酣然熟睡的舒木雲，她雙眉緊鎖，嘴巴微張，手還拽着老張的衣服，又是他沒有見過的樣子。
舒木雲今晚展露出太多他沒有見過的模樣了。
撒嬌的，撒癡的，哭泣的，任性的，還有現在這樣全然放下戒備的。
裴奕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問道：“姐姐經常會喝成這樣嗎？”
老張雖然酒量深不見底，但是到底也是喝了幾杯的，因此反應還是比往常要稍微慢了一些，她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裴奕這聲“姐姐”不是叫她，是對于舒木雲的稱呼。
這麽想來，裴奕這個人界限感好像還是挺強的，對他們都是喊“前輩”，從來沒聽到過一聲“X姐”。
老張搖搖頭：“舒總醉成這樣還是比較少見的。”
“你懂得，舒總素來是個相當克制理智的人，她不喜歡失控的感覺，自然也就很少醉酒。”
“上一次看到她喝成這樣，還是她剛升到這個位置，我們公司銷量打敗競争公司，獲得全國第一的慶功宴上。”
裴奕是個相當好的傾聽者，會給出适當的反應，車開的又相當平穩，老張怕自己也給睡着了，講講話聊聊天，倒是能驅散睡意，便繼續講道：
“今天會喝醉，也是因為前不久産品被抄襲搶跑的事，讓她壓力太大了吧，現在終于能松口氣了，這領導也不是這麽容易當的。”
“不過……”老張壓低了聲音，手扶着舒木雲，脖子卻朝前探了探，八卦問道：“你知不知道舒總最近感情生活上有什麽變化嗎？”
裴奕差點腳一打滑踩了油門，得虧他方才在飯桌旁被舒木雲那樣一喊一抱一問，現下幾乎有了種看破紅塵般的坦然，這才穩住了心緒。
裴奕反問道：“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裴奕看上去确實不像是，和老張她一樣熱衷關心別人情感狀态的乖乖生，老張其實知道，問裴奕這個舒木雲的弟弟，他姐姐的情感狀态，會有走漏消息或者翻車的風險，可是舒木雲這種千年鐵樹難得有開花的跡象，她又實在是抓耳撓腮地想要知道的厲害，再加上今天酒壯人膽，她這才問了出來。
這既然開了口，老張索性借着酒勁，直接問到底了：“所以說你這小子是不是沒談過戀愛，不懂了吧？”
“你沒發現，你姐姐，舒總，最近臉上笑容都變多了，人也有種那種天然帶着的溫柔感？”
“要知道，舒總之前可是和柔軟這種詞搭不上邊的！”
“要我看，這明顯就是談戀愛了啊！！！！！！！”
裴奕透過後視鏡看着振振有詞的老張，再看了看現在已經陷入熟睡，原本皺着的眉頭也舒展開，大概是做了什麽美夢，臉上都展露出笑意的舒木雲，抿了抿唇，說道：“不會吧……我覺得姐姐一直都挺溫柔的。”
老張一拍駕駛座車座椅頭：“這有什麽不會的！這變化還不明顯嗎？你覺得舒總一直溫柔，是不是沒看到舒總以前的樣子？”
這回倒是不用裴奕回答，老張自說自話地接着說道：“我忘了，你還真沒看到過舒總以前的樣子。這不怪你，你才來不久，業務又太厲害，和我們混的太熟了，我總以為你都來很久了。”
“這舒總以前可真不這樣。她以前對我們好是真的對我們好，可是對自己真的太狠了。”
裴奕想起舒木雲以前總是有一頓沒一頓吃飯，把小白雲照顧的很好，對自己倒是不甚在意的樣子，倒是能想象得到舒木雲以前大概是什麽樣子。
裴奕的沉默讓老張誤以為裴奕不相信她說的話，為了證實自己這個八卦天後的可信度，老張仔細想了想，說道：“這舒總就是上次‘懶人遛狗包’後開始變化的，不過那時候還不明顯，然後你不是也進公司了嘛，你有沒有發現，就是最近‘小寶包’的銷售推廣時期，舒總是不是感覺整個人都很不一樣？”
裴奕疑惑道：“有嗎？”
老張再度拍了拍裴奕坐着的駕駛座椅的肩部：“有！怎麽沒有！”
“欸，你別說，這麽一想，這‘懶人遛狗包’推廣時，舒總是見了杭晨，這次‘小寶包’不也是和杭晨合作的，不會這麽巧合吧……”
“對了，上次舒總那次和杭晨的應酬，不是喊你一起去的嗎？你就沒察覺到什麽？”
老張話還沒說完，車子便是一個急剎車，得虧裴奕本身開的不快，老張和正睡着的舒木雲才沒有被甩地沒坐穩。
老張剛想喊兩聲，裴奕便擡了擡下巴，示意前方十字路口正好是個紅燈。
“紅燈啊……”老張摸了摸鼻子，“那停下來也沒辦法，等綠燈呗。”
裴奕看着在黑夜中格外刺眼醒目的紅燈，腦袋裏回想着老張方才的那幾句話，還有舒木蘭醉酒後拉着他，開口确實說了喜歡，可是卻是想讓他當兒子的喜歡。
裴奕只覺得這紅燈未免亮的太是時候了，簡直就像是對他尚未開始的戀情，下達的審判宣告。
十字路口的交通信號燈，紅燈過後，綠燈會亮起放行。
而他所等待的綠燈，卻不見得是努力就會亮起，讓他通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