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清晨，海港路這邊的早市早早就支起了攤位。陳昊帶着從早市買的早餐來到辦公室，看見蔣岩已經在埋頭整理案子了。
“今天來這麽早。”
“和遠哥換班，嫂子在醫院，得早點去醫院送早餐。”
“聽說嫂子是自己一個人做的手術？”
“嗯，家裏長輩過不來，也幫不上什麽忙，遠哥那天正好接了一個警，處理到很晚，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進手術室了。”
“都不容易。”
陳昊靠在蔣岩的辦公桌旁，食指彎曲，關節敲了敲桌面：“哎，老蔣。”
蔣岩擡頭看了陳昊一眼：“怎麽？”
“昨天我一個老同學聯系我，搞經偵的，說一個朋友的妹妹是寫小說的，想要到我們派出所找找靈感。”
蔣岩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文竹說想要來派出所找靈感，還纏着他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皺了皺眉：“找靈感還找到派出所來了？”
“感覺挺有背景的，反正所長同意了，不過我們辦公室她肯定進不來，只讓她待在辦事大廳裏，可以做個志願者。”
“之前我們不也是和科大合作組織社會實踐，讓那些學生到辦事大廳做志願者的麽，也就是幫叔叔阿姨們介紹一下辦事流程，就一打雜的工作。”
“嗯。”
陳昊說話話鋒轉變很快，從八卦轉移到了正事上：“聽說昨天小徐和師父去出警，被當事人打了一拳，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小傷，擦破點皮。”
“那就行。”轉頭看了看辦公室的裏的人，想起什麽事情，問道：“聽說師父這段時間要去市局一趟？”
“嗯。”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你不是他最喜歡的徒弟的？這都不知道？”
“不知道。”
“嘴還挺緊啊。”
“師父不在你也得好好工作。”
“知道了，我這不就是問問嘛。”
-
這天的天氣很好，早上出了太陽，陽光明媚，窗紗半敞着，陽光灑滿大半個卧室。床上凸起小小的一坨，文竹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小縷淺棕色的頭發。
文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來摸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白皙的手臂從被子裏伸出來，朝着枕頭旁邊摸了摸，拿到手機之後又将手收回，在被子裏看手機。
剛醒，整個人縮在被子裏，手機的光有些刺眼，眯着眼睛，一摁開手機就看見了她哥發過來的消息。
看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發的，她睡得早，沒看見。
文柏：搞定了。
文柏：海港路派出所，電話：155××××1360，到了之後你之間打這個電話就行。
文竹看見消息，朦胧的睡意立馬消失殆盡，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給文柏回了消息。
文竹：謝謝哥！
發完也不管文柏是否回複消息，将手機扔在床上，小跑着去了衛生間洗漱。簡單收拾了一下，化了一個淡妝，翻找着衣櫃，翻出來幾件自己還沒穿過的新衣服，找了一件比較喜歡的換上。
文竹在玄關處穿上了鞋子，想到什麽似的又返回了客廳，特意找了一個大袋子，将客廳零食櫃裏的零食裝了一些到袋子裏，滿滿一大袋子。
七喜看着裝着零食的文竹，走到她的身邊，用鼻子拱了拱文竹的小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正在裝着零食的文竹，仿佛在詢問文竹要将這些零食帶到哪裏。
文竹摸了摸七喜的頭：“你乖乖在家等我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家裏很多零食，有她自己買的，也有柳汐帶過來的，她吃東西很慢，平時一包薯片都要兩天才能吃完，新零食到來的速度比她吃零食的速度快，她永遠都吃不完。正好要去派出所找靈感，将這些零食分給派出所的人一起吃，還能拉近一下彼此之間的關系。
她其實并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後來跟在文柏的身邊生活，看多了他和合作夥伴以及委托人之間的交往，潛移默化之中也學習到了一些。
文竹來到派出所的時候，街道上的早市差不多快要散了，只剩下零零星星幾個攤位。車在派出所的門口停下，文竹拎着一大袋子的零食下車。剛下車就看見了被栓在派出所門口的hero，hero看見文竹，就像是看見周圍的老居民那樣，搖着尾巴想要往人跟前兒湊，奈何被繩子拴住，沒法上前。
文竹看着這個一直朝着她搖着尾巴的大黃狗，感覺比自己家裏的七喜可愛多了，一直朝着她搖尾巴。多看了幾眼，也沒敢上前，然後朝着派出所大門口走進去。
派出所裏，陳昊挂斷了電話，從椅子上起身，朝着派出所大廳門口走出去。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走上臺階來到大廳門口的文竹。
想起朋友在電話裏說的——
“我老同學的妹妹是寫小說的，想要到你們派出所找個靈感。我已經和所長說過了，你幫忙去接一下。”
沒有想到電話裏面說來找靈感的小說作者竟然是文竹。
果然，港城這個城市還是太小了。
陳昊笑着迎上去：“文竹，是你啊，好巧。”
“是啊，真巧。”文竹笑了笑，将手裏拎着的零食遞給陳昊：“麻煩你了，這是給你們帶的零食。”
陳昊也完全不客氣，接過文竹遞過來的袋子：“這麽多零食啊！那就謝謝了。”
陳昊帶着文竹走進派出所，并沒有将文竹帶到裏面，而是帶文竹去了辦事大廳。
“派出所裏面是不允許進去的，大家都在辦公，你進去也不合适。這個之前應該和你溝通過，我就不多說了。你可以在辦事大廳坐着看，或者是做志願者，辦事大廳就是給老百姓解決一些瑣事或者是辦理一些基礎業務的地方。”
“有些叔叔阿姨自己一個人來，也不明白流程，你可以幫幫忙，給他們解釋解釋，和他們溝通溝通，給他們倒點水。”
“好。”
“那你先在這裏看看，我先回趟辦公室。”
“好。”
将文竹安頓好，陳昊風風火火回到辦公室，逮着蔣岩就開始說話：“你猜我剛剛出去接的那個人是誰？”
蔣岩低着頭看着手中的資料：“誰。”
“文竹，就是那個養了一條德牧的姑娘，寫小說的，還開了家咖啡店。”
為了引起蔣岩注意，特意強調道：“就是給你塞紙條你還不要的那個姑娘，當時第一次見面喊我們警察叔叔。”
見蔣岩還是沒有反應，大聲補充：“就用眼神表達出她喜歡你的那姑娘。”
蔣岩沒擡頭也沒說話。
陳昊有些意外蔣岩的反應：“哎，不是，你不驚訝啊。”
“有什麽好驚訝的。”
徐思齊從辦公室門口進來就聽見正在說話的陳昊和蔣岩，陳昊平時說話聲音不小，徐思齊湊到兩個的面前：“陳哥，那個姑娘喜歡蔣哥啊？”
“你沒看出來？”
“沒有啊。”他只見過那姑娘一次，怎麽能看出來她喜歡蔣岩？
“小徐，你這個眼神，是時候好好練一練了。”陳昊簡直是對他倆恨鐵不成鋼，完全不解風情，一個傻裏傻氣，一個揣着明白裝糊塗。
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一大袋子零食，特意拿起來給蔣岩看：“文竹給的。”
蔣岩沒說話，他在袋子裏看見了一包熟悉的混合水果糖，伸手将糖從袋子裏拿出來。
“哎哎哎，讓你拿了麽。”陳昊攔住蔣岩的手，“這可是這袋子零食裏唯一的一袋糖，我還想留着給曉雯吃呢。”
“人家前幾天還去相親了，你就別惦記了。”
“操，你怎麽知道的。”
“小徐說的。”
“他怎麽知道的？”
“他看見的。”
“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去問他，他不就在旁邊。”
陳昊轉頭看着徐思齊，徐思齊連忙擺擺手，逃命般的：“你還是自己去問曉雯姐吧，我先走了。”
-
一開始文竹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看着各種來派出所辦理各種事情的人。
後來辦事大廳的女警唐曉雯給文竹拿來了一個紅色的馬甲，文竹穿上之後，就跟在她的身邊幫助居民辦理各種事情。
辦事大廳的工作并不難，只是事情多，又有些雜，再加上來辦事的一部分是老年人，身邊沒有人陪伴，辦事大廳的工作人員顧不上所有的老年人，文竹在這裏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雖然只能待在辦事大廳，不過文竹也是滿足了。
一整天，文竹都在辦事大廳忙碌，人少的時候和辦事大廳的辦事民警聊天，了解一下他們平時的工作內容和工作時間。
透過辦事大廳的門可以看見警局大門口，偶爾會看見一輛警車接着一輛警車進進出出。文竹閑來無事就坐在長椅上側頭看着門外，看着進進出出的警車。
“——”
聽見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文竹被聲音吸引，側頭看向門外。
文竹看見一輛警車從門口駛進來，停在院子裏。從警車上下來的兩個人，是蔣岩和陳昊，身上還沾着泥，不知道去做什麽了。
陳昊下車罵罵咧咧的：“你看看咱倆身上弄的，我沒執勤服換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洗了能不能幹。”
蔣岩沒有搭理陳昊的抱怨，類似這種的抱怨他已經聽過無數次了，耳朵仿佛都已經長繭了，也習慣了。雖然一直聽陳昊這樣抱怨，但是有什麽事他比誰都主動，總是第一個沖出去。
職業敏感，蔣岩感覺自己被移到灼熱的眼神包裹着，順着那灼熱目光，看向辦事大廳的位置，正好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文竹。
在蔣岩看見文竹的這一瞬間，文竹自然也看見了蔣岩，兩個人四目相對，不過僅僅知識幾秒鐘的時間，視線便雙雙移開。
“看什麽呢。”陳昊搭上蔣岩的肩膀，剛想順着蔣岩的目光看過去，就被蔣岩拉着向前走，“沒什麽。”
陳昊也沒多想，腳下生風：“走走走，快回去，等會兒要下班了，保佑千萬別再有什麽事了。我想順順利利下班回家洗個澡睡個覺。”
文竹看着蔣岩消失在她的視線裏，愣了愣神，短暫幾秒鐘的恍惚之後，聽見唐曉雯喊她的聲音——
“文竹，過來幫忙給這位大叔倒杯水。”
“來了！”
-
傍晚，蔣岩和陳昊兩個人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陳昊忙了一天，似乎是已經忘記了被他帶進來的文竹，下了班就像趕快回家睡覺。
剛走到辦事大廳的門口，唐曉雯看見了準備走出去的陳昊，揚聲喊住了他：“陳昊！”
陳昊聽見熟悉的聲音立馬轉頭：“哎！”
“你下班還挺積極。”
陳昊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那當然了，下班當然積極。”
“你帶來的人你不把人家送回去啊。”
陳昊這才注意到了辦事大廳裏的文竹，已經換下了紅色的小馬甲。
“瞧我這個記性，我給忘記了。”話音剛落就緊接着補充道：“不過我可沒老蔣和人家姑娘熟啊，曉雯你可別誤會，要送也得是蔣岩送。”
“我誤會什麽，我有什麽可誤會的。”
陳昊看見文竹一直盯着自己身後看。
蔣岩站在他的身後。
借花獻佛，陳昊這點思想覺悟還是有的，轉身拍了拍蔣岩的肩膀，“你把文竹送回去吧。”
蔣岩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見陳昊說道：“反正你倆更熟。”邊說還邊朝着蔣岩擠眉弄眼。
唐曉雯平時已經夠八卦了，沒想到今天還能從陳昊的口中聽見這樣的話，眼睛咕嚕咕嚕在文竹和蔣岩兩個人之中轉悠，想要從他們兩個人的反應中找出一絲的蛛絲馬跡。
文竹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站在陳昊身邊的蔣岩，像是在等待着蔣岩的答案。
唐曉雯也跟着附和道：“送人家回去呗，我也不順路。”
蔣岩看了一眼身邊的陳昊和唐曉雯，話沒說出口，看着文竹看向他的眼神，總是狠不下心來拒絕。
“走吧。 ”
文竹緊跟在蔣岩的身後，走到辦事大廳門口的時候還轉頭朝着唐曉雯擺了擺手。
這是文竹第二次坐蔣岩的車，這次的文竹并沒有讓蔣岩幫她開車門，而是十分自覺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系好安全帶。
蔣岩靜靜看着文竹那無比熟練的動作，也沒說話，靜靜上車。
蔣岩開車的時候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聽音樂，車裏非常安靜。
文竹從包裏摸出一顆水果糖，撕開包裝，也不顧身旁的蔣岩吃不吃。上次給他糖，他就不吃，這次幹脆就不給他了。
塑料包裝在安靜空間裏撕開的聲音很大，蔣岩淡淡瞥了她一眼，皺了皺眉。
文竹從小察言觀色，對于他人的目光非常敏感，車裏非常安靜，蔣岩的所有舉動文竹都能夠感受到。更何況，文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身邊的蔣岩的身上。
文竹問他：“吃糖嗎？”
“不吃。”
不吃還用那種眼神看我？
文竹在接觸到蔣岩的眼神的一瞬間，真的以為蔣岩嫌棄自己不給他糖吃。
正好是下班的時間，路上堵車。明明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困在路上。
蔣岩開車不說話，文竹也沒和他說什麽，畢竟無論說什麽他都會一句話怼得她說不出話來。
車裏太安靜，文竹有些坐立不安，仿佛是怕蔣岩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微微側頭看了蔣岩一眼：“那個，你開車不聽歌嗎？”
“不聽。”蔣岩回答，等紅燈的時間，看了一眼身邊的文竹，似乎是非常無聊，微微低着頭擺弄着自己的手指：“想聽歌自己連藍牙放。”
“好。”
文竹平時聽歌會直接按照歌單的順序進行循環播放，但是這次卻将長長的歌單翻找了很久。
Baby take my hand.
I want you to be my husband.
Cause you are my lron man.
And I love you 3000.
Baby take a chance.
Cause I want this to be something.
Straight out of a hollywood movie.
親愛的請牽我的手。
希望你是我攜手一生的伴侶。
因為你就是我心中的鋼鐵俠。
我深愛你。
親愛的請抓住這個機會。
因為我希望這段感情意義非凡。
像是好萊塢電影裏的愛情一樣。
這首歌是文竹非常喜歡的一首英文歌：《I love you 3000》。
之前聽這首歌，歌曲評論裏有人說将這首歌聽3000遍就向喜歡的人表白。
文竹聽這首歌很多遍，但還沒有聽過3000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