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陳昊接到了一通電話，着急回家。蔣岩和陳昊家不順路，所以陳昊自己一個人先打車回家。
天很黑，如墨色般濃稠，天空中沒有星星。
文竹背着包站在蔣岩的身邊，一直沒有離開。直到見蔣岩和陳昊揮手告別，轉身準備離開，文竹才向前一步，喊住了蔣岩：“那個——”
文竹看見蔣岩轉過身。
看向她。
那眼神仿佛在問：你還有事嗎？
文竹拽着背包袋子的手緊了緊，有些緊張般地開口問道：“天黑了，你能送我回家嗎？ ”有些緊張，下意識開口補充道：“我有點害怕。”
說完靜靜地看着蔣岩，等待着他的答案。
兩個人隔着不遠的距離，蔣岩靜靜地看着文竹。
目光中帶着些打量。
她站在昏黃的燈光下，店門口黃色的燈條發着光。
明明拒絕的話就在嘴邊，但是看着她的眼睛，拒絕的話就像是哽在了喉嚨裏，嘴巴張開，但卻完全說不出話來。
最後就只剩下了兩個字——
“上車。”
文竹有些懵，本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想到蔣岩會答應。畢竟像他這樣的人，面對這種要求，一定會拒絕。更何況，于他來說，她只是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而且，他們兩個人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是他處理案子的時候，巧合的是，案子或多或少都和她有些關系。
蔣岩本來打算直接上車，但是見文竹呆愣站在一旁，于是便走到副駕駛給文竹打開了車門，靠着車身，靜靜看着她，一副邀請她上車的樣子。
文竹反應過來，生怕蔣岩改變主意，立馬小跑着過去，鑽進車裏。
蔣岩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
上車後，側頭看了坐在副駕駛的文竹一眼，淡淡開口：“安全帶。”
文竹：！
立馬迅速将安全帶系上，系完安全帶還着朝身邊的蔣岩笑了笑，像是想要得到表揚的小朋友。
蔣岩扯了扯嘴角，無視了文竹看向他的眼神。
車上，蔣岩不說話，文竹便主動和他搭話：“蔣警官，你們平時工作是不是特別忙啊？”
“嗯。”
“是不是只要有人打110你們就會出警啊？”
“嗯。”
“那萬一是很小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們也要出警嗎？會不會浪費時間？”
蔣岩沒有說話，心想他當初還不是去處理她那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你們平時的下班時間是固定的嗎？”
蔣岩沒有說話。
正好是紅燈，車随着車流停下來，蔣岩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文竹：“警察的事情少打聽。”
“我沒打聽，你不是知道我是寫小說的？”
蔣岩挑了挑眉，示意文竹繼續說下去。
“我最近準備寫一本以公安系統為背景的小說，想要貼近基層民警的真實工作內容，所以多問了你幾句，增加一下了解。”
蔣岩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車順着車流向前移動。
“上班時間不固定，我們經常值班，會排班。”
說完便沒再說話。
文竹見蔣岩回答了她的問題，繼續得寸進尺道：“那能不能加一個聯系方式？想向你請教一些問題？”
蔣岩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頓，微微收緊，嘴巴裏說出的話非常冷硬：“不能。”
文竹就知道蔣岩會這樣回答。
“那我平時能不能去派出所看一看？”
“你以為派出所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文竹沒說話，癟了癟嘴。
文竹覺得和蔣岩說話簡直就是在上刑，問他一個問題，他總是反問回來，特別讨厭。于是沒再和他說話，無聊摸了摸自己随身攜帶的包，摸到了幾顆水果糖，正準備自己吃一顆，想到自己身邊還坐着人，拿出來遞到蔣岩的面前——
“吃糖嗎？”
文竹将手攤開，另一只手指着手心裏那些顏色不一的水果糖向蔣岩介紹：“這是我很喜歡的糖，有草莓味的、葡萄味的、蘋果味的、水蜜桃味的……”
蔣岩看了一眼花花綠綠的包裝：“不吃。”
“好吧。”文竹拿了一顆水蜜桃味的水果糖，将其他的水果糖放進包裏。
安安靜靜吃着糖。
不說話的時候才感覺到車裏的空調溫度有些低了。文竹向來怕冷，即使是夏天在室內，空調的溫度也沒有開太低。下意識雙手環抱在一起，右手了搓了搓左手臂。
蔣岩注意到了文竹的動作。
眼神目視前方開着車，不動聲色地将車內的空調調低，然後将車窗降下來。
車外微風在車窗降下來的時候，瞬間灌進車內。
微風吹拂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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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岩将文竹送到小區門口，沒有下車，文竹自己打開車門下車。下車後，轉身朝着車裏的蔣岩招了招手：“蔣警官，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的名字叫文竹，以後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再見！”
文竹背着她的背包，腳步輕快走進了小區。
在文竹離開之後，蔣岩并沒有立馬驅車離開，而是将車停在小區門口，車窗完全降下，看着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文竹，從車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煙，摁開打火機點燃，抽着煙，時不時朝着車窗外彈一彈煙灰。
直到文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
蔣岩想起傍晚去咖啡店的時候，陳昊說的那件事——
“前段時間我們所附近名鑽行那邊不是有變态暴露狂麽，當時給他關了一段時間給放了出去，也不知道現在還老實沒有。”
明明不确定文竹回家的路上會不會遇見這種事情。
明明不确定那個所謂的變态暴露狂是否會再出現。
明明他自己完全沒有義務送文竹回家。
這天晚上，沒有人注意到小區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車，車窗降下只露出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手腕搭在車窗邊緣，手裏夾着一根正在燃燒着的香煙。
直到一根香煙完全燃燒殆盡，黑色的車才消失在小區門口。
-
文竹剛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打開門走出來丢垃圾的郭阿姨。
看見回家的文竹，郭阿姨看了她兩眼。
文竹本以為郭阿姨還是會像是往常一樣将她當做是空氣無視她或者是給她一個白眼。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的郭阿姨竟然和文竹打了招呼。
“回來了。”語氣淡淡的，有些僵硬。
“嗯。”文竹朝着郭阿姨禮貌點了點頭。
郭阿姨拎着垃圾下樓，文竹打開家門，剛剛打開門，就看見七喜蹲在門口等着她，早在文竹還沒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七喜就已經聽到了文竹上樓的腳步聲，豎着耳朵乖乖蹲在門口等着文竹開門。
文竹走進家門，在玄關處換拖鞋，七喜繞着文竹腳邊轉來轉去。
文竹給七喜拆了一根肉腸，在七喜吃肉腸的時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剛喝完水，就聽見門口門鈴的聲音。
文竹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找她。
難道又是警察？
文竹緩緩打開門，看見了門外站着的人——郭阿姨。
文竹有些驚訝，畢竟每次郭阿姨如果主動找她，那一定是因為狗的事情。但是今天她出門沒帶着七喜，而且自從上次在小公園裏的事情發生之後，文竹就沒有帶七喜再去過小公園，每次都是牽着它在人少的小路上散步。
文竹正疑惑，微微垂眸，看見了郭阿姨手中拿着的盒子，半透明的小盒子，可以清楚看見裏面的東西。
“我做了些紅豆酥，吃不完，給你一些。”
郭阿姨将手中拎着的紅豆酥遞過來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出于禮貌，文竹接過了盒子。後知後覺，原來郭阿姨是送給她東西。
“謝謝。”
“嗯。”郭阿姨說完便轉身回了家。
文竹一個人呆愣着看着對面緊閉着的大門，突然笑了笑，拎着紅豆酥回了家。
七喜跟在文竹的身後，擡頭聞着文竹手中拎着的東西。
文竹故意擡高手，讓七喜碰不到。
文竹會做飯，她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後來和哥哥一起生活，哥哥從來沒讓她下過廚。她自己也不願意做飯，很懶，平時自己一個人在家裏，不是泡個泡面就是點外賣。有的時候會去咖啡店，除了寫東西就是和九五兩個人研究新品。
低頭聞了聞已經被她打開的盒子，一股紅豆味兒和奶香味兒撲面而來。
不僅好看，還好聞。
文竹拿起一塊兒。
嗯，味道也很不錯。
文竹低頭看着蹲在地上微微仰着頭看着她的七喜，忍不住笑了笑，微微彎腰摸了摸七喜的頭：“你不喜歡吃甜的，所以這個紅豆酥就我自己一個人享用啦。”
換了身家居服，文竹半躺在沙發上看電影《朗讀者》，吃着隔壁郭阿姨送的紅豆酥，七喜趴在她的腿邊。
電影中，男孩說，只有一件事可以讓靈魂完整，那就是愛。
文竹看到這裏，笑了笑。
這個電影明明已經看過很多次，早就已經知道影片中兩個人最後的結局，但是每次看到這裏，總是有一種看見愛情永恒的魅力。
突然，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文柏打過來的視頻。
文竹笑着接通電話。
電話那邊出現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坐在沙發上，穿着一身淺灰色的家居服，身後是一大片落地窗，窗外是黃浦江，江上光影流動，游輪行駛，霓虹閃爍。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清緩：“文竹。”
“哥！你怎麽突然給我打視頻！”
文竹摟住身邊的七喜，七喜一聽到電話那邊文柏的聲音就從沙發上坐起來，和文竹一起看着手機屏幕。
“怎麽，還不能給我妹妹打視頻？”
“當然可以，只是你不是每天都很忙的，以往這個時間你還在加班。”
“最近處理完一個案子，休息一段時間。”
“那要好好休息，別又像是之前那樣跑回律所去工作。”
七喜一直蹭着手機的鏡頭，文竹無奈将鏡頭向下移了移，讓七喜的臉出現在屏幕中。
“七喜想你了，一直蹭着手機。”
“它乖不乖。”
“可乖了，有它在我很有安全感。”
“那就好。”
“錢夠不夠花？”
“夠了——”
“哥，你是不是忘記我還有一個咖啡店？”
“你那個咖啡店還掙錢嗎？聽說你不經常過去。”
“可掙錢了，員工特別給力，不需要我每天過去。”
“所以，哥，我真的不缺錢花。”說着花摸了摸七喜的下巴，“哦，對了，哥，我問你一個事情。”
“什麽事？”
“你是不是有同學是做警察的？”
“是有一個，怎麽了？”文柏靜靜看着視頻中的文竹，“犯事了？”
“你想什麽呢！”文竹無奈坐直身子，認真說道：“我想寫一本小說，男主是做警察的，想去派出所找一下靈感，想問問你同學能不能帶我進去。”
“派出所是你想進就進的？”
“你怎麽也這麽說。”
“還有誰這麽說？”
“沒誰。”文竹一只手摟着七喜的脖子微微後仰，靠在沙發背上，“我就是想看看裏面的環境，看看人家工作氛圍。”
“就我家附近普通的派出所就行了，反正也沒什麽機密。我保證不問不該問的，不看不該看的。”
文柏沉默片刻：“我同學是做經偵的，你家附近的派出所應該有認識的人。不過你哥我沒那麽大本事，派出所內部你肯定是進不去，頂多讓你在派出所的辦事大廳轉一轉。”
“那也行。”
“好，我給你聯系。”
“謝謝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