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血雨序幕
安神香青煙袅袅, 帳子裏彌漫着淡淡的清香, 沖淡了濃烈的血腥味。
沐羽塵卧躺在床榻上, 上身未着一物。他依舊昏睡着, 肩上纏着白布, 背上多有血痕。
有仆人端水過來, 小聲問道:“殿下身上多有血、汗,是否要擦洗一下?”他之所以有此一問,實因沐羽塵性子怪,不喜人服侍。
但若不管,不為他擦洗, 任他這般髒躺着, 傳到皇後耳裏,怕是他們罪責難逃。
“暫緩緩, 待黎姑娘回來。”一名暗衛提議道, “她去了公主帳,約摸一會兒便回來。”
仆人臉現喜色, 點了點頭。由安淺夜去為二皇子擦洗,那是再好不過了。他輕放下水盆, 搭好白色浴巾, 又去取了套衣服。
在公主帳子裏, 皇後蹙着眉, 心裏有點猶豫。對于安淺夜的提議,她是贊成的,但又怕出意外, 讓自己的兒子傷心。
況且,經過今日的事,對于安淺夜,她也多了幾分在意,不再當她可有可無。
“娘娘放心,我有分寸,會保全自己的。何況,抓他也不必我親自動手。”安淺夜認真答道。她福了一禮,倒退着出了公主帳。
烈陽懸挂頭上,她眯了眯眼睛,臉上浮現一縷淺笑。以往,一直是他保護她,這一次,便讓她來保護他。
想罷,她飛速跑回帳,心裏記挂着他,直到見到床榻上的人後,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幫我去尋清鈴姑娘,請她過來一趟,有急事相商。”安淺夜微微側頭,對守在帳門口的侍衛道,而後大步走入帳子裏。
緊接着,她蹙眉。床榻上,雖換了一套新的被褥,但沐羽塵并未換衣,仍髒着。
兩名暗衛如木樁般,立在床兩側,目光微動了動,其中一人問道:“姑娘,怎麽了?”
安淺夜心有不悅,低聲提醒道:“殿下得梳洗一下,身上都是血,睡着必然不舒服。”
“但殿下不喜人服侍沐浴。”一旁,暗衛回禀道:“況且殿下身上有傷,不宜沾水,不宜妄動,只能擦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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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淺夜思了思,回道:“只要小心些,動作輕柔些,不觸及他的傷口,應當無大礙。”
“那有勞姑娘了!”暗衛微微躬身,見安淺夜一臉愕然,便解釋道:“我等一些粗人,手腳不細致,恐侍候不好殿下,若是命丫鬟們去服侍,又怕殿下醒來不高興……”
“我來吧。”安淺夜回道。沐羽塵的癖好,她是知道的,上次也鬧過一回,事後她曾問過他,才得知答案,原是他不欲招惹麻煩。
雁國一向有傳統,服侍主子的貼身婢女,往後大都會被收房,成為侍寝婢女。
“勞煩姑娘了。”暗衛的聲音柔和幾分。他依舊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目光炯炯。
安淺夜試了試水溫,溫度微涼了點,但剛剛立夏,天氣有點熱,倒也不打緊。她擰幹毛巾,輕柔地擦過他的背,小心避過傷口。
帳內微微一亮,牧清鈴掀帳簾入內,先看了看沐羽塵,見他臉色大好,才小聲向她詢問:“黎姑娘,你尋我有急事?”
正在這時,有人腳步很輕,但步履匆匆,直到來到帳門前時,才放慢了腳步。
來人竟是牧冰。他喘着氣,臉上有急色,一入帳目光四處搜尋,在看到沐羽塵後,臉色才緩了緩,努力壓低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殿下、殿下……”
見此,安淺夜不禁揚起笑容,回道:“沒大礙了,只需要休養,恢複氣血便行。”
“那便好!”牧冰松了口氣,竟直接癱坐在地,臉色微微發紅。在昨夜,他接到命令,帶人護送老右相一家連夜離京,不久前得知此消息,再顧不上其它,匆忙趕了回來。
牧清鈴忙去扶他,笑着道:“好了,你也別擔心,殿下已度過這一關。”而今最重要的,便是報仇,不能讓敵人逍遙。
忽的,帳外傳出一聲鳴叫。她一呆,直望着牧冰驚奇道:“你竟趕在鷹的前頭回!”
“急的!”牧冰回道,大約是體力用盡的緣故,聲音很暗啞,幾乎出不了聲。
當時,他護送老右相一家,已離京數十裏,忽有飛鷹傳書,才得知沐羽塵遇襲,正傷重兇險着,當下便直接掉馬回頭奔赴圍場。
“早知如此,我便不傳消息給你了。”牧清鈴微微一笑,扶他坐在椅上,又埋怨道:“瞧瞧你自己,累成什麽樣了?!把自己累癱了,怎麽替殿下辦事?”
她的聲音低了幾分:“怎麽給殿下報仇?”
“我休息一會便可。”牧冰回道,聽到“報仇”二字,目光裏一片冰冷,臉含煞氣,“你有對策了嗎?我只有一個字:死!”
暗殺一事,一而再、再而三,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一直為全局考慮,一直忍着,但這一次,他實在忍不下去!
牧清鈴颔首,低聲道:“我贊同,此次是萬幸,殿下度過去了,但若再來一次,誰也不知結果。要杜絕此事,便需斬斷源頭!”
“清鈴,我找你,便是為了此事。”安淺夜忽道,看了他們一眼,在水盆裏洗了洗毛巾,為沐羽塵擦拭着手臂。
牧清鈴二人對視一眼,朝她靠近些,壓低聲音問道:“姑娘有妙計嗎?”
安淺夜輕聲道:“三皇子傾慕左相府小小姐班纾,以班纾的名義約他入林裏一見。”她仍低着頭,細心給他擦拭着手指。
“姑娘是指僞造班小姐的字跡,傳信給三皇子?”牧冰沉吟,皺眉道:“但今日發生此事,三皇子有心提防,必然會去求證,如此便是得一場空,反而打草驚蛇。”
安淺夜微笑着道:“但你別忘了,沐正臨傾慕班纾,而班纾傾慕殿下。從一開始,對這場婚姻,班纾便是不情願的。”
牧清鈴驚訝,掃了眼沐羽塵,略顯遲疑道:“姑娘不怕……班小姐借此要挾?”
“那得看我答不答應!”安淺夜直接回道。只希望班纾聰明,如此便是雙贏的局面。
“你二人幫我想想,此計策是否有漏洞。”她低語,将整個計劃詳細說明。畢竟是謀殺一國皇子,幹系太大,她不希望有纰漏。
免得替沐羽塵報仇不成,反将自己搭進去。
三人商量片刻,分頭行事。
替沐羽塵擦拭完上身後,安淺夜猶豫頃刻,幾次伸出手,仍沒扒下他的褲,看得暗衛都着急了,勸她道:“姑娘無須顧慮。”
她撇了下嘴,在昨夜裏,她與沐羽塵便已相擁而眠,落在暗衛眼裏,這關系早就不清不楚,根本用不上避嫌。
安淺夜仔細一想,正是這個理,沐羽塵遲早是她的,她提前看一下又何妨?懷着緊張與刺激的心理,她讓暗衛背過身,手微抖着,艱難地扒拉下他的褲。
又白又嫩、又緊又翹!因他卧躺着,她一扒拉開他的褲,入眼的便是他的臀部……
兩名暗衛直站着,目不斜視,忽聽背後有一聲很輕的脆響,那是擊打在肉上的聲音,不禁想到一種可能,眼角直跳。
難道那姑娘在打他家殿下的臀?
安淺夜臉紅,心突突直跳,抹了一把汗,由此得出一個結論:男人的褲子真難脫!
哪怕不反抗,幹躺着,脫起來也費勁!
“終于好了!”擦拭完後,她松了口氣。幸好,他是卧躺着,如若是擦拭正面……她眼皮一跳,賊兮兮地瞄瞄周圍,便伸出一根手指,撥了撥他的大腿那。
曾經,她只在生物課上看過圖片,而真實的模樣從未見過,心裏是有那麽點好奇的。
忽的,有人掀簾入帳。安淺夜驚得一哆嗦,忙坐正身體,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飽受驚吓,口吃道:“有、有事嗎?”
牧冰奇怪,直到目光略及床上時,臉色才變得怪異,上前扯了一層毯子,搭在沐羽塵的腰上,回道:“東西都齊了,但清鈴傳來消息,班小姐要你去一趟。”
“那好,我去沐浴。”安淺夜頗感尴尬,尋了個理由,便飛快離開,又回到公主帳,向着兩個女孩道:“借你們的地沐浴。”
她梳洗後仍做丫鬟打扮,低頭端着果盤,借此掩人耳目進了班纾的帳。當然,事先有人打點,否則有守衛在,她是進不去的。
班纾明豔動人心魄,一身赤紅的衣,如一團烈焰,美得讓人驚嘆。她冷着臉,哼了一聲,問道:“你還真敢來?”
安淺夜懶得廢話,直白道:“你答不答應?”
“我能得到什麽?”班纾反問道。她站起來,長裙拖在地上,身體曲線玲珑有致,面孔上卻有一絲得意,“如此大罪,我為何要幫?”
安淺夜垂首沉思,問道:“還你自由身,還不夠?那你要什麽?”其實,班纾的答案,她是能猜到的,但無法答應。
“我要二殿下!”班纾壓低聲音,坦白言明。一直以來,她都沒霍雲潔那般含蓄,否則她對沐羽塵的心意,也不會鬧得人盡皆知。
“不可能!”安淺夜斬釘截鐵。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但被班纾喚住:“你不答應我,就不怕我去告禦狀?”
“幾乎人人皆知,此事我們不會罷休。”安淺夜頭也不回,“你沒有證據,告狀也只是一句口空白話,又定不了我的罪。”
見無效,班纾氣道:“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安淺夜強硬道:“幫我們,還你自由身;不幫我們,他日你陪三皇子一道死。”
班纾一扭頭,索性任性起來,不容商量道:“你們若不答應我,大不了魚死網破!”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說耍流氓就耍流氓,絕不玩虛的!
沐羽塵:……下次,等我醒着時你再耍,讓我仔細看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