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的撫慰
“血……”安淺夜瞳孔緊縮, 注視着沐羽塵的左肩, 上面有一朵血花在緩緩綻放, 染紅了他的衣。她心裏慌亂, 急得不知該如何做。
“人呢?!”六神無主間, 她吼出一嗓子。
緊接着, 有二人上前,輕輕移開沐羽塵,一人扶着他,一人飛快道:“殿下,屬下得罪了!”他取出一把小刀, 割開了沐羽塵肩上的衣服, 給他敷上一些止血藥。
“殿下……”霍雲潔驚惶輕喃,本欲上前, 但見他衣衫不整, 只得避嫌而轉過身。
沐靈兒緊張兮兮,大眼裏漫出水霧, 喊道:“皇兄!”緊接着,她又忙捂住嘴, 怕自己幹擾了他們。
“護好主子們!”牧清鈴倒未過來, 而是目光冰冷, 一臉殺氣, 率人去斬滅餘孽。
安淺夜跪坐在地上,兩只手絞在一起,目光略及沐羽塵背上的箭尾, 又望到那鮮紅的血,眼裏一酸。那箭,原本是對準她的。
沐羽塵皺着眉,倒沒有昏迷,看到她的臉色後,便将右手移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角,目光中帶着一抹安慰。
當下,安淺夜再也忍不住,眼淚直冒着,視線一片模糊。她胡亂擦了下淚水,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擲地有聲地道:“你會沒事的!”
沐羽塵笑了笑,輕聲回道:“那是自然,我還沒有娶你呢。”
此話一出,安淺夜破涕為笑,白了他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心思口花花。
血雖止住了,但他肩上仍插着箭,箭頭深入肉裏,甚至穿透了肩頭。他的衣上全都是血,臉色因失血過多而微微發白。
安淺夜看着,心裏直泛疼,一腔酸意化作滿腔怒火,小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大皇子、三皇子!那二人委實可恨,若不打殘他們,她真咽不下這口氣!
從一開始,便是那二人先下殺手,今日也非第一次刺殺,若是、若是箭頭偏了幾寸,未射在他肩頭,而射在他的心髒上,那……
想到那個場面,安淺夜心裏一顫,面龐上猶似罩着一層寒霜,眼裏卻似在噴火,忽的站立起來,沉聲道:“清鈴,派人去查大皇子、三皇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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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羽塵驚訝,微揚着頭勉強道:“別沖動。”
“你別說話,攢着力氣!”安淺夜忙蹲下,舉着袖子為他擦汗,又握着他有些冰涼的手,朝他盈盈淺笑着,向四周望了望,忽飛快地湊過來,偷偷地親了下他的唇。
沐羽塵目光微閃,眉眼裏蕩漾着幾分笑意,手指來回撫摸她的手心。倒是不曾想到,在他受傷之後,竟能得到她的撫慰。
如此看來,這受傷倒也不是件壞事。
大庭廣衆之下,偷偷摸摸輕吻,安淺夜只覺有一股羞恥感,臉上一陣發燒,也不知是否被人瞧見,只将頭埋在膝蓋上。
過了片刻,沐羽塵戳了戳她的手臂,力道很輕,幾乎可忽略不計,聲音亦很微弱:“丫丫,我痛。”
安淺夜一驚之下,忙看向他問道:“傷口疼嗎?有止痛的藥嗎?”後邊一句,她是在問那懂醫的暗衛。
暗衛木着臉,嚴肅地答:“沒有。”事實上,他是有止痛藥的,但他覺得,自家主子要的應該不是藥,而是一個人的撫慰。
一直以來,主子受傷時,從不曾用過止痛藥,今日卻在呼痛,這醉翁之意顯不在酒。
“那怎麽辦?”安淺夜急道,皺着眉。
在她的背後,牧清鈴一臉鄙夷,自家殿下一向勇猛,哪怕受再重的傷,也不曾喊過一句痛,今日怎會化作嬌滴滴的柔弱少男?
“你們能去采些藥草嗎?”安淺夜問道,目光掃向林子裏。林裏植被多,若是運氣好,說不準能發現一兩株止痛類的藥草。
幾名暗衛面面相觑,絞盡腦汁地思考着答案,其中一人回道:“回姑娘,林子裏應該是沒的,無須去,況且回帳的人快回了。”
在沐羽塵受傷之際,暗衛為他止血時,便有侍衛快馬回帳,吩咐人備好熱水醫藥,且去取來擔架,準備将他擡回去。
安淺夜失望,抿了抿唇問道:“很疼嗎?”這是明知故問,若是她中了一箭,又留了這麽多血,再抹上草藥,早疼得受不住。
須知,草藥是直接抹上去的,和傷口接觸。
她略作一番猶豫,便對着他的傷口輕輕吹着,溫熱的呼吸撲灑在他的肌膚上,隐隐約約間,那一塊肌膚似乎紅了些。
“好些了嗎?”安淺夜問道。
沐羽塵正閉着眼享受着,聞言頓時睜眼,努力擺出一副無奈的模樣,虛弱着回道:“似乎好了一點,沒那麽痛了。”
牧清鈴搖頭直感嘆,用雙手捂住了眼睛,她都沒臉看了!自打她家殿下動了心後,那言行越發呆傻,一副癡癡的模樣。
她都看不下去了!
安淺夜一見有點用,便又輕呵了幾口,但見沐羽塵臉色漸沉,失望問道:“沒用了嗎?”
沐羽塵輕輕“嗯”了一聲,臉上一本正經,眼角卻斜飛來一眼,那小眼神直勾勾的,就差沒言道:來呀,親啊,啃啊,我受了傷,無力反抗,随你做什麽!
安淺夜正凝眉沉思着,壓根沒領會他的眼神,只一心想着如何為他止痛。須臾,她略做遲疑,便即下令道:“你們都轉過頭去。”
她左顧右看,見仆婢下屬們依令執行,而霍雲潔為避嫌一直背對着,只剩一個小公主,正捂着臉從指縫裏偷瞄着。
忽的,沐靈兒小臉一垮,因見沐羽塵瞪來,只得不甘願地背過身,心裏直泛小九九。
“你也閉上眼!”安淺夜小聲道,便傾身過來,避過他肩上的傷口,繞着傷口輕舔着。他傷口周圍還有未幹涸的血,她舔過後飲了些,鼻尖湧入一些腥味。
沐羽塵倏然睜眼,望着埋在自己懷裏的小腦袋,心裏一陣沸熱,忽生出一股沖動,欲将她狠狠抱在懷裏,以宣洩自己的情感。
除了她以外,從未有一人,能讓他有如此強烈的情感波動。那柔柔的觸感,帶着一絲濕意,輕舔、吸吮,讓他心裏躁動。
視覺上的沖擊,再加上觸覺,他難以忍住!
就在他擡手那一剎那,一只手握在他的手腕上,他不悅地望去,見暗衛滿眼無奈,仿似在道:殿下,淡定啊,否則傷口會崩的!
沐羽塵微微颔首,一瞬間失望至極,但很快打起了精神,畢竟,她還在輕舔着呢。
安淺夜臉紅紅的,一口一口舔着,倒是非常認真,一直閉着眼睛。有幾百人在,做如此親密之舉,對她是個挑戰。
“舒服些了嗎……”她睜眼,話語一頓,因看到了他身上的痕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還好。”沐羽塵回道。何止是舒服,簡直都快飛了!
安淺夜打量着,又摸了摸他的肩膀,驚嘆道:“居然真的是吻痕,不愧是皇子,含着金生的,養得一身細皮嫩肉!”
“吻痕?”沐羽塵詫異,實在沒聽過這個詞。
安淺夜感嘆道:“你從小練武,上了戰場幾年,居然是一身嫩肉……”說罷,她色兮兮地又摸了一把,“但胸膛摸着挺堅實的。”
由此可判斷,他身材應該很不錯,屬于健碩那一類型。
沐羽塵低頭,抵了抵她的額頭,輕笑道:“你喜歡就好。”
忽在此時,馬蹄聲漸近。安淺夜忙擡頭坐好,向右側望去,見有一行人駕馬過來,為首者竟是蕭子文,是自己的便宜兄長。
前些日,兩人在西子湖畔相識,她對蕭子文的觀感不錯,卻不曾料到,兩人是兄妹關系,同為蕭尚書的兒女。
“殿下,你……”蕭子文翻身下馬,三步并作兩步過來,抽空看了眼滿地屍身,不禁皺緊了眉頭,“殿下遇襲了嗎?”
安淺夜連忙問道:“你有止痛藥嗎?殿下不大舒服。”據她估摸,蕭尚書是暗一這一件事,怕是蕭子文也不知情。
蕭尚書娶妻,應該是在掩人耳目,不見得真關心妻兒。畢竟,暗衛的心,只在主子身上。
“正巧帶了些。”蕭子文點頭,命下屬們取來。在他一回頭時,卻見沐羽塵目光不善,當即滿心疑惑,“殿下,怎麽了?”
“謝你!”沐羽塵幾乎是咬着牙道。他才剛嘗到了點甜頭,便有人出來破壞!
蕭子文狐疑。他和沐羽塵私交很好,見後者這副模樣,顯然對他不滿,讓他莫名其妙。
沐羽塵塗了止痛藥後,整個人怏怏的。
半晌後,侍衛取來了擔架。一衆人回去,只留下清理戰場的侍衛。
“小心點,輕點,快點……”安淺夜一路念着,既想快些回帳,又怕牽動了沐羽塵的傷勢。
此趟雖有懂醫的暗衛随行,但所配條件太差,只能治些小傷。沐羽塵箭傷很深,暗衛們只能先為他止血,若要拔箭,還需回帳以備萬全才行。
“你們……”蘇青墨驚愕。這一次狩獵,她沒有跟去,因不喜打殺,是以留下管公主帳,一見衆人臉色不對,便知出了大事。
一行人路過公主帳,回了二皇子的帳。
“都備好了嗎?”安淺夜問道,頭也不擡,只握着沐羽塵的一只手,低頭凝視着他,步履匆匆,一直跟随着擔架。
“姑娘,止步!”兩位疾醫點點頭,向安淺夜颔首示意,便轉身入了帳。
一盆盆清水端進去,換出一盆盆鮮紅的水。
安淺夜等在外面,心裏焦急難忍,幾度欲沖進去,但都被攔了下來。
沐羽塵這次受傷,因請了疾醫,倒是驚動不少人。皇後得聞後坐不住,親自過來。
“塵兒如何?”她着急問道。
安淺夜心裏直慌,答道:“在準備拔箭!”如今,他正是危機關頭。
皇後面色一緊,呈現慌色,繞着帳子走了幾步,忽問道:“塵兒是如何受傷的?”
安淺夜猶豫了下,坦誠答道:“為了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耍小心思的男人←_←
沐羽塵:都怪你平日不主動,為了享福利,我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