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腦子有疾
憑什麽?安淺夜想了一會,只覺得不甘。她好心好意,撮合着沐羽塵和霍雲潔,怎得他一句“秋後算賬”?
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應該是沐羽塵太驕矜,明明心甚喜之,偏偏要高昂着頭以示不屑。這種少男情懷的心思,她也曾揣摩過。
沐羽塵駕馬而行,和霍雲潔的馬車并立,只是中間隔着兩匹馬的距離。
“殿下,很久不見了。”霍雲潔淺笑,帶着些許欣喜,眼角眉梢含在絲絲羞意。
“一別數月,郡主風儀如昔。”沐羽塵含笑,很是客套。
霍雲潔抿了抿唇,望了他片刻,放下簾子就坐回車裏,低着頭發着呆。
她的臉上毫無表情,雪白的貝齒咬着鮮嫩的紅唇,過了會,仿似下定了決心般,伸手去撩車窗簾,可外面只剩侍衛女婢。
沐羽塵,已經上了另一輛馬車。
“你怎麽來了?”安淺夜一臉懵,探出窗外看了看,小聲問道:“怎不多談談?”數月未見,兩人應當互述衷腸的,哪能幾句聊完?
“問句好便可,多了也惹人注意,于她于我都不利。”沐羽塵輕聲回道,見她一臉失望,忽然感覺手指頭癢,很想敲她的額頭。
“我懂了,你們要為大局着想。”安淺夜拍了怕自己的胸脯,很有義氣地道:“你放心,我來搭線,做掩護,讓你們能暗通往來。”
她原本還想着,今日就搬出皇子府,不與沐羽塵同住一府,以免讓霍雲潔誤會,但現在身懷使命,也就不便離開。
“小山賊。”沐羽塵忽然道,讓她的目光投射過來,心中略感無奈,因她完全一副懵懂的模樣,“丫丫。”他頓了片刻,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丫丫。”
安淺夜呆了呆,心中警鈴大響,一臉戒備。這、這是什麽情況?她雖從未戀過愛,但卻是寫過言情小說。作為一個言情小說作者,對于“暧昧”的氣息猶為敏感。
沐羽塵這副表情、這種語氣,她橫看豎看,都覺得不正常,這不應該對着女主嗎,怎麽找上她這個女配了?
“別這樣叫我,很吓人的。”安淺夜小心翼翼地道,縮在一個角落,又指了指後面,“你的真命天女在那裏,去吧!”
Advertisement
沐羽塵望向前邊,大約是有點郁卒。他微微後仰,閉着一雙眼,揉了揉額頭。
見此,安淺夜不大忍心,但這一丢丢的“不忍心”,還是及不上自己的小命,便道:“我搬出去吧,就住公主府,今天就去。”
她去公主府,和蘇青墨、沐靈兒同住,三個姑娘家,也能方便些,不會有流言蜚語。
最主要的,還是她心有憂慮,因沐羽塵舉止怪異,态度不明,讓她惴惴不安,覺得早早脫身為好。
“不行。你已入住皇子府,如若回公主府,旁人會以為你失寵。”沐羽塵一口回絕。
安淺夜瞪着他,本想争辯幾句,但轉念一想,萬不可放肆,以防挑起他的興致。她琢磨着,沐羽塵另眼看她,大概是覺得她特別,和京城貴女不同,毫不畏懼皇權。
他對她應該是圖一時新鮮,倘若發現她低眉斂首、遵法守禮,和一般女子別無二致,怕也就失了興致,認為她索然無味,不再去關注她了。
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安淺夜暗自點頭,很快下定了決心,嘴角微扯,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輕聲細語:“殿下,明日請個嬷嬷,教我詩書禮儀吧?”
沐羽塵掃了她一眼,皺了下眉,“不必,你做自己便好,犯不着去受苦。”那一堆繁文缛節,學起來太累,他們都是從小修習的。
小山賊本性已如此,舉止一向随意,現在去學規矩,被條例禮儀束縛,那是自找罪受。
果然!安淺夜欣喜。她猜對了,沐羽塵的确喜歡她的“野蠻”,不希望她改變。想至此,她一臉怪異,放着京城名門淑女不要,偏偏對個山野女子另眼相待,他腦子有疾嗎?
“不,我想學習。”她一邊貶着自己,一邊說着霍雲潔的好處:“安樂郡主舉止大方,言談文雅,讓我自愧不如,我要成為她那樣的女子,做貴女中的貴女!”
所以,有霍雲潔這輪獨一無二的明月在,就別惦記着她這不起眼的小星辰吧?
“你既喜歡,那便學吧。”沐羽塵輕語,忽然輕笑了一聲,“若是堅持不住,別勉強。”
小山賊為何學詩書禮儀?一個山賊,哪用得上這些,她既然要學,那便說明打算在京城安家,永遠留在他身邊了。
唯一奇怪的就是,她的态度轉得太快,讓他一時難以接受,總覺得哪兒不對。
西子湖水碧如翡翠,倒映着整個藍天。在湖畔,有一些女婢、侍衛分立。一個十三歲的圓臉姑娘紅着臉,正望着一個着藏青袍的青年。
“殿下,你終于來了!”蕭子文感嘆,暗自松了口氣,和圓臉姑娘颔首示意,便大步走來,微微側頭,咬牙切齒地問道:“王家千金在,你怎麽叫我來?”
這個小姑娘,自他一出現,便含羞帶怯,總是偷偷地打量他,而在他一回頭時,又羞答答地低下頭,讓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沐羽塵似笑非笑地問:“當初,你一句‘胖胖的,可愛的‘,讓王姑娘頂着家中壓力,愣是不肯瘦身,怎麽,不想負責?”
蕭子文吓得臉一白,忙看向左右,見無人聽見才放下心,連連作揖道:“殿下慎言,這話若流傳出去,會毀她名節的!”而迫于流言壓力,他必然會被迫娶她。
彼時,他看見下馬車的安淺夜,目光登時一亮,小聲問道:“這便是那位二丫姑娘,你藏于府中的小美人?”
“姑娘家的閨名,是能直喚的嗎?”沐羽塵皺眉望來。
“口誤,口誤。”蕭子文忙道,待一見後邊的霍雲潔,眼睛都直了,“居然還有安樂郡主,你不怕她們鬧矛盾?”
一個新寵,一個傳聞中的舊歡,好一出大戲!
“殿下,上次與你對弈,不曾盡興,不如我們再來一局?”霍雲潔淺笑。
“好呀。”安淺夜笑道,代沐羽塵答應下來,又道:“我去釣魚,中午給你們加餐。”
琴棋書畫,她是弄不來的;游湖賞景,她也無多大興致,不如釣出一頓魚全宴。
沐羽塵呆了一下。西子湖建立至今,才子、佳人游湖,一向行風雅之事,從未有人如此實誠,獨坐湖邊垂釣。
蕭子文噗嗤笑出聲,很快又憋住笑道:“好想法,我等午膳,便托付給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