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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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燃與桑彩，從來沒對過戲。
進組這麽久了，真就一次也沒。
在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兩人別說對戲，面都不怎麽見。
盡管他們白天一個飾演男主，另一個飾演女主。盡管晚上他們一個住左邊，另一個住右邊，房間在同一樓層內緊緊挨着，挨得那麽近。
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
漸漸地，一個月過去了，大家也就都習慣了這倆人互不理睬別別扭扭，習慣了他們從不對戲。
突然間，洛燃提出對戲……
這樣一個非常合理，非常正常的提議，包括桑彩在內所有人聽了，卻都覺得非常奇怪非常詭異。
——好端端的，對什麽戲？
一時間，每個人腦海中不約而同劃過這個疑問。
頂着好幾道向自己投來的詭異眼神，洛燃卻表現得一派淡定，面上沒有一絲波動，眼神沉靜。
好像真就只是接受洛桡提議，單純來找桑彩對戲而已。
桑彩看着眼前這張萬分坦然的臉，卻總覺得不對勁，眼神懷疑。
洛燃這個人……他不想的事情沒人能撼動得了。
如果洛桡的提議真的那麽有用，他怎麽會到了今天才來找她對戲。
有問題，有貓膩。
桑彩安靜，沉默，沒點頭也沒搖頭。黑眸望着洛燃，一時沒有作聲。
這就表示婉拒。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就該明白自己已經遭到拒絕，并且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了。
可洛燃不是別人，洛燃像沒懂桑彩的無聲拒絕。他就這樣站在門口，不動，不出聲，像在等待桑彩點頭答應。
桑彩不想答應。
洛燃，沈瑜——哪一個人的對戲邀請她都不願接受。
一個是前男友，另一個是沒有分寸的人。
假如一定要做選擇……
非要做個選擇不可……
桑彩看向洛燃。
“抱歉。”她拒絕道：“我沒時間，要和沈瑜哥對。”
說完，他拿着劇本站起來，目不斜視越過洛燃，随沈瑜離開休息間。
門一開一關。
洛燃站在原地，好半會兒沒有動作。
許久，才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休息間內，只剩下陳止與小何面面相觑。
當天下午，洛燃沒有再出現在桑彩面前。
晚上，收工。
洛燃手傷了，無法開車。坐在副駕駛等待助理。
等人間隙，他望着虛空，無意識從煙盒裏抽出支煙，咬在唇間。
車窗緩緩下滑。
洛燃背靠座椅，姿态放松，半個手肘搭到車窗外面。
咔噠一聲，他指間的煙燃起隐約火星。
靜靜吸一口，煙霧散在寂靜的無人的夜晚。
洛燃吸着煙，很明顯心不在焉。
片刻，他眼睫低垂，掃了眼另一只手上那幹幹淨淨的一片白。
白色紗布纏在他腕骨間，映照着此時此刻夜空中的冷白月光，竟然給人一種斯文敗類感。
洛燃別開眼，沒什麽表情地又吸了口煙。
——不應執着。
望着慢慢彌散開的煙霧，他想，過去的人和事情，就應該過去。
他與桑彩，應當彼此放過。
早該彼此放過。
與此同時，寂靜被打破。
他清晰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講電話聲。
“喂寶貝，睡了沒。”
“哎，不是不理你，我怎麽會不理我寶貝？我這不是剛收工嗎。”
“沒有沒有，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什麽呢。哪來的漂亮妹妹，別瞎想了，不許你瞎想，誰也沒你好看。”
“桑彩？哈哈哈不是吧寶貝，你說桑彩？你還跟她比啊？跟她比什麽比？我不許我寶貝跟她比。乖乖等我回去，等我回去一定……哎呀，說什麽呢，什麽叫你不配和她比，你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她長得再漂亮有什麽用，心理有問題……”
啪——關車門聲。
随着外面車子啓動聲響起，洛燃開車門的動作頓住，被煙灰燙到食指。
他沒有第一時間查看灼痛的指腹，而是眉頭微擰，目光沉沉，望着那輛車離開的方向出神。
剛才，是沈瑜。
讓桑彩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洛燃又出現了。
一大早，她剛出門，迷迷糊糊地揉揉眼，手放下，洛燃高高大大一個，就杵在她面前，沒什麽情緒地居高臨下瞧着她。
她差點撞上他，本來沒太睡好，現在也被他吓得沒了睡意。
但她沒覺得洛燃是來找她的。
她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準備繞過洛燃繼續走自己的。
從他身側擦過去，忽然，他出了聲。
“對戲吧。”洛燃語氣平靜地說。
桑彩腳步一頓。
桑彩：“？”
桑彩：“啊？”
桑彩緩緩扭頭，看向他。擰着眉頭正想問他有事沒事啊，猝不及防，瞥到纏在他手上那條整潔幹淨的白色紗布。
她默了默，抿一下唇。擡眸，快速掃了眼洛燃一塵不染的白襯衫，語氣加快：“我吃早飯。”
然後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走得很快。
在小何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桑彩慢騰騰吃完早飯。抵達片場，下車後，又一次撞上洛燃。
洛燃車停在不遠處，人斜倚車窗。略微低頭，似乎在思索什麽。
桑彩車一停，他若有所感，立刻筆直地向她望過來。
桑彩皺了一下眉毛，反應迅速地別開眼。
她想假裝沒看見他。
于是提步，匆匆走向與他相反的路。
然而，沒來得及。
桑彩才走出兩米，便被大步跟上來的洛燃擋住去路。
霎時間，四周零星幾人都扭頭看向他們倆。
桑彩腳步停下。
洛燃站在她面前，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
還是那兩個字，他看着她：“對戲。”
桑彩：“……”
桑彩不知道他這突然間是中了什麽邪了，怎麽就這麽執着于對戲呢？
洛桡給他灌什麽迷魂湯了？
可是，什麽迷魂湯也不至于讓洛燃一下子變成這樣吧。
此刻的停車場很安靜。
其餘幾人清楚聽到洛燃的話，紛紛震驚。
跟着桑彩下車的小何不是第一次聽見洛燃邀請桑彩，卻也一副震驚的表情。
沒想到啊，小何心想，沒想到洛燃昨天被桑彩拒絕過，今天還能拉下臉，又一次來找桑彩。
小何不知道早飯前洛燃還找過桑彩一次，并且也被桑彩拒絕，否則，這會兒她恐怕不是震驚那麽簡單。
桑彩無暇理會那些震驚的臉。
她自己也震驚，比起他們，她只會更加震驚。
她想知道，她前男友這到底是怎麽了？到底吃錯了什麽藥？
洛燃一臉平淡，像什麽都察覺不出。也不向吃錯了藥。
桑彩多看了他幾眼。
“不行。”
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劇本沒帶。”桑彩扯謊道：“對不了。”
說完，不等洛燃再說什麽，連小何都忘記帶，她立即離開。
徑直來到休息間，桑彩拉開椅子坐下，長長出了口氣。
“怎麽了小桑？”
很突然地，休息間響起沈瑜的聲音。
桑彩扭頭，沈瑜正收起手機。
“沒怎麽。”她故作不在意地回了句，然後，掉過頭，随手拿起梳妝臺上的直發梳，心神不屬地來回擺弄？
“沒怎麽？”沈瑜靠近，不依不饒：“我看不像啊。”
沈瑜：“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來，小桑跟哥說說，遇上什麽事了？別人不能說，哥還不能說嗎？嗯？“
說話間，沈瑜彎下腰，兩手親密地撐在桑彩椅背上，一雙眼睛看着鏡子，與鏡子中的桑彩對視。
桑彩頓時，一身雞皮疙瘩。反應很大地倏地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休息間門被推開。
桑彩下意識看過去，不出意外地又一次看見洛燃。
洛燃手裏拿着厚厚兩沓劇本，不鹹不淡瞥沈瑜一眼，而後看桑彩。
“劇本。”
啪——他把其中一個劇本往桌子上面一扔，拉過了桑彩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