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哥哥的信

第6章 桂花開，香滿園

桂花開，香滿園

向往常一樣，我把信件寄出去，滿心歡喜期待着哥哥的回信。

寄出第一封信還是因為我偶然聽到宋璟禮說的。

那時候他和幾個同學聊天，聲音有點大，正在寫作業的我聽到了幾個模糊的“寄信”和“國外”的字眼，我收斂做作業的心神，起身去問宋璟禮他們在談什麽。

後來，我讓宋璟禮教我如何寄信到國外去，拿上哥哥離開前留下的地址，一字一句在信紙寫下我內心想說的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都是想到什麽寫什麽，寫寫我在生活中發生的事，不敢改改塗塗，小心貼上郵票後，抱着一種忐忑的心情交去了郵局。

此後，便是在緊張又期待的心情收到了哥哥寄來的信。

我又驚又喜，好好地看了一下信件，哥哥說要在阿嫲面前少談阿嫲，我就沒告訴阿嫲寄信的事。

日子還是正常過，直到我寄了第三封信。

很長時間了。

沒有任何回信的消息，我好幾次跑去郵局問，可沒人知道。他們說，他們沒有收到消息，讓我回去吧。

等了太久太久了，上次半年，這一次呢，等了快一年了。

等到黎河園的桂花開滿整個園子，香飄滿園，又落敗，等到松滋滿城大雪，人們又打起雪仗，我獨自吃着糖葫蘆，等到冰雪融化，嫩芽新生，燕子從北方飛回，它們也回家了，等到夏日蟲鳴，炙熱的陽關曬着整片土地，夜晚的星星在夜空裏發着光。

我等到了許多，可我始終沒等到那一封信。

很久以後，我終于收到了一封信。

不是哥哥寫的，是他的同好，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我的哥哥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跑去問阿嫲這件事，阿嫲背對着我，她一直沉默着，弓着背，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我不相信，又寄了信去問那個人。

那時候我尚且年幼，無法真切體會離別的滋味，後來的紙書又誤讓我以為離別似乎不是那麽艱難。

多年後，桂花開的季節，我在黎河園又看到那顆桂花樹了，它和以往一般高大，樹幹上的劃痕依然顯眼，好像一切都沒變。

我還是曾經那個和哥哥在黎河園采桂花的小孩，哥哥會帶着一個籃子，我也很開心地捧着桂花放在哥哥的籃子裏，哥哥會笑着誇我，盡管我采不到多少。

一陣風吹來，涼意讓我的思緒回籠。

我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已經有繭子，不再是小孩的軟嫩。

回憶終究只是過去，我擡頭看着金黃鮮豔的桂花，也希望哥哥在遠方能看見這個場景。

黎河園的桂花開了，哥哥看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