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撩半》
《撩半》
“晏小笛，喜歡楚子茗，默默為他犧牲，大學志願都能放棄，即便這樣的自我感動到頭來鬧劇一場，可笑又諷刺；而你——林茉清，同樣喜歡楚子茗，做的卻是以自傷的方式去逼他……我真的很想問問你，林茉清，你真的覺得這些年來，你是在真心實意地喜歡楚子茗？”
“……”林茉清一對細眉緊鎖，眼神裏全是茫然與不知所措，良久，才低低回道，“當然……你不懂，湘湘，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滋味……”
“是你不懂！林茉清，即便退一萬步，你和楚子茗，你們兩個以後真的在一起了，甚至于未來某一天一起組建了家庭，還有了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做你們兩個的孩子，會多痛苦？父母愛的不對等的家庭氛圍裏成長的孩子，能幸福到哪裏去！沒有安全感！不懂愛與被愛！始終患得患失！你看我，我——就是活生生這樣一個例子！至今，我對兩性感情是沒有信心去把握的，甚至壓根就不相信什麽狗屁愛情，也不憧憬，最最最積極的聯想也就是搭夥過日子，物質不缺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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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湘湘，不是這樣的。”第一次聽顧冷湘這樣談起她的父母，林茉清多少有些錯愕，意外之餘，是如坐針氈的不安，“子茗哥說過的，會保護我，他對我說過的，會保護我不受任何傷害的……這些話，我親耳聽到的，不是假的！他心裏有我，一直有我。當初我說那幫混混欺負我，他二話不說就去教訓他們，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啊，假不了啊！湘湘，你懂麽？子茗哥，心裏是有我的！因為有我，所以我拿刀劃傷自己時，他立馬就答應不會理會用各種方式撩他的晏小笛！不是麽？”
聽到這裏，顧冷湘只能搖頭，不知對話該怎麽繼續下去：“……那你出國前有問過他麽？保護你的話……”
對于從小到大都不相信這世界存在真愛的顧冷湘而言，類似“保護你”這樣的鬼話，全是騙人的，假的很！也就傻瓜才會去信！
說這種話的人，也是滿嘴虛！
“有……他說，跟保護王子樂一樣，保護我！”林茉清忽然開心一笑，仿佛再一次找到了楚子茗心裏有她的強有力證據。
“王子樂，又是誰？”顧冷湘第一次聽到這個名。
“是子茗哥的親弟弟啊！”
“……我倒！那不就好了嘛！楚子茗，從頭到尾都把你當妹妹看，壓根就沒有那方面的心思！所以把他弟弟跟你一視同仁，保護你，保護他弟弟，沒啥區別！”
“不是的，子樂是子茗哥的親弟弟，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子茗哥說那句話，表示我跟子樂一樣，在他心裏有着旁人無可替代的位置！子樂跟子茗哥是親兄弟，有血緣關系！我跟子茗哥又沒血緣關系，除了男女之間的愛情羁絆，還能是啥！”
林茉清不接受顧冷湘錯誤的解讀，關于“保護你”三個字，在過去幾千個日夜裏，她早就一遍又一遍熟稔于心，深刻理解。
不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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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很在乎她，不會有第二個版本。
“……沒救了，林茉清，你真的是——哎，我只能再說一次，你對楚子茗的感情，真的算不上愛，甚至連喜歡，都夠不上！雖然我不信真愛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但是我能辨別，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真正的樣子。真的，林茉清，沒有你這樣的喜歡法的，沒有你這樣的愛法的。還有，我心疼你，是因為在你身上仿若看到了我媽，但我還是一貫的态度：一個女人，最不該因為一個男人，把自己弄丢，弄的面目全非……真的，沒必要，犯不着，也不值得，何必呢！你看你，有顏，有錢，有爸媽寵，為啥偏偏要在楚子茗這顆樹上把自己吊死？如果這段感情，是雙向奔赴的，那你這樣死去活來地，還有意義！這楚子茗都與人晏小笛在一起了，你幹嘛還不肯放過自己！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楚子茗，從此各自安好，不好麽？”
“湘湘——求求你，別說了，我不想聽到那個心機女的名字！你再怎麽說，子茗哥心裏就是有我的！我就是有着無可替代的位置！”
見林茉清情緒激動，邊說淚決堤，顧冷湘瞬間噤了聲，不敢再說什麽。
“湘湘，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林茉清背過身去，心情已沉到最低。
“……不是，林茉清，你別趕我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敢放你一個人在醫院的。”
“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我明天還要開開心心地去跟子茗哥約會呢，把事情都說清楚，把誤會都解開，子茗哥肯定會為了我，離開那個心機女的！”
……
話到了這份上，顧冷湘已經詞窮。
但如林茉清所言，她是可以放心，留她一人在醫院。
畢竟，明天這傻瓜還要去見心心念念時刻惦記着的男人。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做什麽傻事。
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
這楚子茗是帥，也高，外形吸引女孩，家境富裕，但也沒好到讓人得失心瘋吧……顧冷湘實在無法理解，這般迷戀一個男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的失心癡迷。
就如同這麽多年來，她無法理解，她媽媽對那個薄情男人始終如一的單向專情！
都是傻到家的傻女人。
沒可救的藥。
就算世界末日了，她顧冷湘，也絕不犯這種把自己徹底虧進去的傻！
原先她不知道林茉清拿人前途惡作劇的事，還一直鼓勵她勇敢追愛來着，現在知道了，她就不能再繼續拎不清現實地亂支持！
一只腳跨出病房，顧冷湘忍不住轉身，有些話她還是想強調一遍：“林茉清，你真的應該搞事業。把時間花在折騰自我成長上，才是最該的！還有，如果你的人生規劃裏有為人妻為人母，那麽你就得明白，你以後的孩子，需要一雙彼此愛着的父母。互相愛着，是父母能給孩子最大的體面。其他，都是空的。”
“……”顧冷湘從來就不是話多之人，而今晚，顯然例外了，林茉清有些辨不清，此時此刻，她的好朋友，心裏到底在琢磨什麽。
這些話，顧冷湘講得極其認真，又莫名嚴肅，顯然并非玩笑。
但她，并不能完全明白。
僅停留于字面意思，情緒如過山車般上上下下的林茉清，并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理解。現在連解開楚子茗的誤會都還未知，她哪有多餘心力去設想未來的家庭孩子！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打我電話，今晚我會一直開機狀态。明天我再來看你，好好睡一覺，其他事都先放一放！晚安！”不管林茉清能聽懂多少，她想說的反正都出口了，願不願意從自己導的夢中醒來，全看林茉清自個的意願了。
“……晚安。”
病房裏只剩自己一人，林茉清忽然悲從中來，原本在外人面前努力壓抑的種種不甘，再次滾滾襲心！
自始至終，她不能明白：為什麽楚子茗對她，就不能多一份別樣的心思？
她與楚子茗之間最初的你來我往，像極了她的父母初初相識時。
即便各種曲折與錯過，最後她媽媽還是靠一片誠心和堅持把她爸爸追到了手，幸福圓滿地組建了家庭，再有了她。
為什麽到她這，女追男這一招就不靈了呢？
若說楚子茗于她完全沒意，也不可能。
不然當初他為何那麽在乎她？
聽到她被社會上的小混混欺負就怒發沖冠為她出頭！
看到她拿刀自戕就心軟答應不給晏小笛任何回應！
這過往的種種，都是情意分明的痕跡！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楚子茗最後還是跟晏小笛走到了一起？！
是晏小笛在她逗留國外期間趁虛而入？
還是只逢場作戲演給她看？就因為聽到了五年前那場一時興起的玩鬧？
是啊，她的子茗哥，向來愛憎分明，又容易心軟……那晏小笛，畢竟是曾經毫不掩飾對他窮追猛打過的同校女生，理科成績又那麽突出…………
再這樣想下去，腦袋真的要炸了！
林茉清，你一定要振作才是！
明天就把楚子茗搶回來！
思緒卡到郁結，林茉清整個人斜倒在病床上……兩行熱淚，無聲滑落。
喜歡一個人，到底怎樣才能算數，她有些恍惚了。
唯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的是，喜歡一個人，讓她怎麽也無法和平與自己相處！
五年前如此，五年後的今天，仍是這般難以與自己和解！
多希望，她跟楚子茗，能走出一條燦爛花路，如同她的父母一樣，餘生攜手向前，無怨無悔。稀松平常的時光裏，全繞着不計其數的愛意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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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前那個電話進來時，專注瞧熟睡人兒的楚子茗吓了一跳。好在鈴聲并沒把睡着的人驚醒，待他聽完親媽在電話那端長話短說，整個人情緒直直往下墜！
一想到五年前，林茉清對他，對晏小笛做的事，楚子茗的一顆心不由自主懸緊了。
林茉清，性格偏激，情緒控制能力又差，加上那會去國外前被診斷的心理疾病，他很怕，怕她會再一次做出偏離正常的事，保不齊會再一次傷害到晏小笛，所以他必須想個辦法，提前預防，掌握主動權。
林茉清既然能直接找上門，就一定會胡攪蠻纏到底，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直接面對，把該說的、該做的全部第一時間落實。
是時候，讓這個人，徹底從他們的世界中撇開了。
他和晏小笛，都不欠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