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撩半》
《撩半》
包廂木門被人從外一把推開，王鵬正彎下腰，伸手去扶癱在沙發上的晏小笛。
推門的動靜太大，惹得在場男女齊刷刷扭頭聚焦：進來一高個年輕男子，淺藍色襯衣配米色休閑褲，整個人線條利落，英俊清爽，神情卻緊繃異常，過分嚴肅！
“你——找哪位？”蘇巧巧坐晏小笛旁，離門口近，誤以為這人是走錯了包間。
楚子茗目光定在王鵬身上：“手拿開，別碰她。”
這一出聲，把在場所有人吓了一跳，其中有幾個茫然地站了起來。
蘇巧巧一樣迷糊，跟着起身，定了定神後，發現這闖進來的陌生男子五官立體，英氣逼人，一時之間竟有些看呆了：“……王總，他？”
王鵬松開了原本想扶女下屬肩膀的手，直起腰，不慌不忙地打量了一遍黑臉男：“你找誰？”
“晏小笛。”楚子茗沒半點笑意，這會見晏小笛又倒了下去，一個箭步沖到沙發前，伸手拖住了她沉沉的腦袋，“讓開。”
露出的腕表有些吸睛，王鵬定定一瞧，腳步往旁側了側，讓出了晏小笛跟前的方寸空間。
“等等——”眼瞅着晏小笛整個人被撥入陌生男子的懷裏，蘇巧巧反應過來，明顯有些急了，“你哪位啊？是小笛的誰啊？她喝醉了，我可不能讓陌生人帶走她！這事關她的個人安全！”
窩在懷裏的晏小笛閉着雙眼，面色漲紅，楚子茗低頭瞧了一會，劍眉微蹙，随後擡頭，抵上蘇巧巧質疑的目光：“她不能喝酒。”
“……”許是對方氣勢壓人，蘇巧巧聽着這沒來由的一句，瞬間失語，不知該接什麽，反而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那——”
話還沒問出口，對方已摟着晏小笛迅速撤離包間。
剩一衆人原地目瞪口呆。
幾秒後，有女生驚呼：“這男的好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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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又有人催促：“巧巧，你不追出去看看啊！”
“噢好——我去看看！”蘇巧巧恍過神來，驚覺有人大庭廣衆之下帶走了他們的同事晏小笛！還是他們都不認識的陌生男子！
這事可不一般！
“我去吧。”王鵬喝了不少酒，但并未醉，這會伸手攔住欲往外追的蘇巧巧，低沉一句，“我去确認下這男的身份。”
“哦好——”蘇巧巧遲疑地點點頭，眼睜睜瞧着王鵬拔腿跑出了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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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王鵬獨自回到包間，神色落寞。
蘇巧巧第一個沖了上去：“王總，怎麽樣？确認沒？那男的誰啊？”
“我出去時，他們已經上車了。這男的，這麽有錢，開的轎跑，和我們大boss同款。”王鵬慢慢說着，轉念想到接下去的安排，“巧巧，這邊也差不多了，我們換場地吧。”
“……好的！”
飯後安排了K歌，蘇巧巧原本還猶豫醉酒的晏小笛要不要一起帶去，現在倒好，可以放心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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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K歌會所離吃飯的地不遠，一幫人前前後後地漫步前往，有說有笑地信步晃悠。
夜風從各個方向呼來，吹得人止不住地想八卦。
“巧巧，我看平時這晏小笛挺清高的，但相貌是真的好，人又瘦瘦高高的，該不會一畢業就被有錢人包養吧？剛才那男的我看年紀也不大，就能開得起和我們大boss一樣的豪車啊？”
“誰知道呢？小笛平日就話不多，我也不太了解。”
“哇哦，看她平日穿得也挺樸素的，不是黑白就是灰，誰想到背後這麽騷啊——”
“別亂猜了，萬一是人親戚呢？”蘇巧巧回想着剛才在包間的那一幕，也有些咬不準那年輕男子與晏小笛的真實關系。
“能是啥親戚啊？總不會是哥哥？”
“……”
“也是，巧巧，你還別說，我看那男的，和晏小笛，長得還有點像喽！”
“……”
“我來學一下哈，那男的剛才繃着一張臉，嚴肅得吓人，冷冷一句，‘她不能喝酒’——哈哈，笑死我了，問題是，晏小笛不肯摸硬幣，自己選的喝酒懲罰，不能喝怪誰喲？！摸個硬幣有什麽大不了的，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保守！”
蘇巧巧覺得耳邊叽喳地有些生煩：“你這張嘴，收！剛畢業的女生，會害羞也正常，又不是我們，畢業都五年了，老油條了！人家還嫩着呢！”
“嫩？裝的吧！怎麽？你還別不信！真清高的女生能釣上有錢人？”
“……或許是正兒八經的男朋友呢！”
“啊？不會吧……沒聽說過啊！”
“切！沒聽說過不是很正常嘛！你以為人晏小笛跟你一樣，有事沒事就到處巴拉巴拉個不停！我跟你說，剛才這些話，你也就我這裏翻翻，可別當着晏小笛本人的面說，太冒犯了！”
“懂！你以為我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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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位上的晏小笛閉着雙眼，看起來醉得沉沉，楚子茗手握方向盤，心口堵得厲害。
從機場出來，他想着抓緊時間去找晏小笛，晚上還能見上一面。
問了她在哪，竟在公司聚餐，見她分享過來的實時位置被撤回，原本猶豫該不該去找她的楚子茗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接起不到兩秒工夫又被挂斷，只聽到一個女聲“來吧，躺下，摸硬幣啦！”……瞬間改了主意，一刻不停趕過去！
車子超速，楚子茗差點闖了紅燈。
到得還是不夠及時。
推開門的剎那，一眼瞧見晏小笛癱倒在沙發上，靠近後，滿身酒氣，他就全明白了，心裏懊惱應該早點聯系她。
怕醉酒的人難受，楚子茗壓着車速，基本以40碼勻速前進。
從未有過的龜速，卻能讓他的一顆心稍稍安定些。
關于晏小笛滴酒不沾，楚子茗是偶然得知的。
高三那會，趙傑煜跟呂文娜走得近，肉眼可見的關系漸近，即便與他兩個人中午去食堂吃飯，趙傑煜也總時不時把呂文娜挂在嘴邊，以及呂文娜的同桌晏小笛。
趙傑煜一臉自豪地說，呂文娜酒量驚人，正宗海量，有趣的是，她的同桌，晏小笛，卻是沾酒就倒，完全喝不了半點，兩個人在這方面簡直雲泥之別！
楚子茗記得他當時沒有給任何反應，覺得這個話題沒什麽可深入探讨的意義，于是就純粹當個聽衆，任趙傑煜講盡興了。
誰曾想，兩個女生無意間的一個酒量比較，讓他至今都記得深刻。
前面路口轉彎後，就是雲茂廣場。
副駕駛位上的女孩忽然重重一聲呼吸，惹得楚子茗扭頭去看，見她并沒有清醒的跡象，注意力才回到前方道路上。
也不知是醉得沉，還是睡得沉？
亦或是邊醉邊睡？
一想到這些，楚子茗輕抿嘴角。
手機彈進來一個語音通話邀請。
是王子樂的。
“哥，是我，你在哪呢？”
“外面 。什麽事？”
“媽說你今天不回來睡了？”
“嗯。”
“啊？為什麽啊？你出差這麽久，回來了不回家睡？”
“你怎麽說？”
“好吧，我下午特地給你去超市買了很多好吃的呢！”
“喔，明天我回去拿。”
“不是啊——哥，你今晚還真的不回來睡？媽說你要去自己的公寓住？”
“嗯。”
“啊？一個人住，哪有我們一家人住熱鬧啊！”
“你太吵了，我今天得好好睡一覺。”
“……沒有吧，哥，那我讓爸送我去你公寓，晚上陪你，行不？”
“……別，我不需要你陪。”
“冷血！無情！不講義氣！哼！”
“我先挂了，明天見。”
“等等——哥？”
通話被楚子茗先一步挂斷，王子樂喜歡大驚小怪，他怕吵着身旁睡沉的晏小笛，主要怕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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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護着醉酒的人，楚子茗小心翼翼地把她帶到807門口，嘗試着按了一串數字，門開了。他下意識皺了皺眉：這個馬大哈，人都住進來了，密碼鎖不知道換一個，獨居的安全意識完全不夠！
晏小笛倒在人身上，睡得昏沉沉，恍惚間又覺得見到了挂念多日的人，撐着眼皮努力睜開，想瞧得真切些：楚子茗那張英俊想當的臉，撲入眼簾。
晏小笛微微一怔，下一秒覺得頭痛欲裂，似幻境一般的不真實，糊成混沌一片。
“你醒了？難受麽？”
眼前的楚子茗好像在問她話，晏小笛合上雙眼，緊緊鎖眉後，再一次努力睜開雙眼：“楚子茗？”
“我在，你——什麽吩咐？”
還真的能跟她對話……晏小笛忽而微微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很快，那份意外的喜悅轉瞬即逝，她記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件讓她頃刻心情墜底的事：“……”
晏小笛似乎想自己站住，整個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怎麽也站不穩，左晃右擺了兩下，又直倒在他胸前，楚子茗小心留意着，這會伸出手輕輕扶了扶她的腦袋，想着能讓她靠得舒服些。
誰曾想，女孩忽然張開明晃晃的大眼睛，直直地仰頭盯着他，神色愈發憂戚，他正想開口，卻被她搶先一步：“楚子茗……”
“嗯，我在，你說。”
“我——”欲言又止，晏小笛又熱又急，思緒淩亂無章，“我決定放棄北華了……”
聲音變得哽咽，最後幾個字小到聽不見，只剩一絲游離般的呢喃。
“……嗯？什麽意思？”心似被針猛然一刺，楚子茗沒聽懂，卻被懷裏女孩毫不掩飾的難過傳染，情緒随她眼裏的那片哀戚，跟着低了下去。
“就是、就是我不打算追着你一起去讀北華了……我、我……”
話到一半，意識模糊的人再次睡了過去，腦袋沉沉地靠落在清醒男人的肩上。
楚子茗楞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兩行清透的淚從晏小笛眼角無聲滑落……鼻子不由一酸，眸底瞬間泛上一層揮不去的黯然。
靠在他懷裏的晏小笛，為何忽然這麽悲傷？
放棄北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