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勁敵
勁敵
幾顆星辰不知何時露了出來。
“你會娶我嗎？”杏香突然擡頭問陶岩。
陶岩一怔，看着她一時沒有說話。
杏香感覺自己的心慢慢往下沉，她一把推開陶岩。
“既然你不願娶我，那我就嫁給那個姓宋的好了。”
陶岩急忙拉住她的手，“我怎麽不願娶你了？”他稍微用力，拉回杏香。
“你想什麽呢？”陶岩話帶笑意，似乎沒想到杏香平時看着脾氣極好，這麽容易炸毛。
“我肯定要娶你的，我在想，要怎麽樣才能讓你跟着我回城。”
心裏一甜，杏香明知不該那樣問，還是問了出來，“假如不回城，你願意為我留下來嗎？”
陶岩怔愣，這個問題他沒想過，思慮了良久。
“如果一定要留下來才可以一輩子與你相守，我願意。”
話說完，杏香半晌沒說話，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陶岩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怎麽了，不說話。”
杏香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将頭埋在他胸口上。
“陶岩哥，你怎麽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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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香知道，說出留下來的話，那絕不是容易的事。如果陶岩都願意為了她永遠留下來，她也沒有理由，不跟着他回城。
兩人坐在土包上說話，杏香依偎在陶岩懷裏。他的胸膛不算寬闊，卻剛好容納得下她。
夜風吹得越發急了，聽陶岩低聲咳嗽了一聲，杏香才想起來陶岩只穿了一件衣裳，外套還披在她肩上。
“陶岩哥，我們回去吧。”杏香擡頭問道。
陶岩有些不舍，他将頭湊在杏香頭上，鼻間萦繞着皂角的香味，他忍不住在上面輕輕印上一吻。
杏香察覺到他的動作，心不受控制地撲通亂跳起來。卻又隐隐升起一種期待，可陶岩沒有下一步動作，他站起身，将杏香也拉了起來。
“回吧。”
杏香壓下那微弱的莫名其妙的失望，主動拉住陶岩溫暖幹燥的手，兩人肩并肩往回走。
杏香低着頭，陶岩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前面有兩個人。”陶岩簡短地說，目光看着前面。
杏香舉目望去，前面是荷花家，她家院門前果然站着兩個人。距離有些遠，她還是認出了其中一個是荷花。
荷花背靠着院門，另一個人背對着他們，但能看到認出是個男人。
兩人正拉着手說話。
“那是....”杏香怔了怔，沒聽荷花說她和誰好了呀。
兩人要回家就要經過荷花家門口，只得停了下來，等着兩人說完話。
杏香好奇地朝那個男人看去，看背影覺得有些眼熟。
不知那邊說了什麽，荷花掩嘴嬌笑起來。
杏香擡頭看了看陶岩，他低頭不知在想什麽。
“那個男的好眼熟。”杏香輕聲說道。
陶岩朝那邊看了一眼，他已經認出那人來。
“是宋青松。”
“宋青松？”杏香迷糊片刻，想起來，“啊，是那天和我們一起看電影的那個。”
陶岩點點頭。
杏香想起那天見面的場景來，她感覺宋青松稍微有些浪蕩，不及陶岩穩重。想想那天荷花初見他時的反應，杏香又想起一事來，火把節那天，荷花分明是和宋青松一起出現的。只是她和陶岩當時光顧着害羞了，沒想到這一層。
他們兩人是什麽時候好上的？
杏香正疑惑着，那邊的兩人說着說着，已經抱在了一起，竟是在接吻！
杏香愣怔了片刻，才羞澀地別過頭。
陶岩也沒想到那兩人竟這麽大膽，在家門口就敢親起來。他低頭看向杏香，杏香臉已經紅了，顯然是看到了。
壓下心裏的幾分悸動，陶岩垂下頭，不再往那邊看去。
良久，那邊兩人終于依依不舍地分開。宋青松看着荷花進了院去，才掉頭離開。
“走吧。”陶岩輕輕說道。
“陶岩哥...”
杏香咬住唇，她總算明白自己的失望從何而來了，她也想陶岩能親親她。
“嗯？”陶岩朝她看來。
杏香怎麽能說自己想要他親她呢，羞死也說不出那樣的話來，她低着頭，不吭聲了。
陶岩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吧。”
兩人悄悄進了院子，林家人都還睡着，各自回房，一夜無話。
次日清早。
林家人剛起床，洗漱的洗漱，忙碌的忙碌。
到了初冬，洗換沒那麽勤了，杏香也就不必每天去洗衣裳，她背着背簍，準備去地裏挖些野菜。
才打開門，兩人一前一後地朝他家走過來，前面那個正是上次來的媒婆曹細妹，後面則跟着一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二十三四的年輕後生。
曹細妹一見她就笑開了。
“哎喲，這不是杏香嗎？”
那年輕後生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友善一笑，兩排牙齒十分整齊潔白。
杏香看着他剪得幹脆利落的平頭，站得筆直的身體，一下就猜出他的身份。
這應該就是要娶她的那個當兵的。
杏香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連招呼都不知道怎麽打，只得笑了笑，“那個...我娘他們在家，你們進來坐。”
宋志航看着眼前那個背着背簍的姑娘，他自從在酒席上看了她一眼後，就念念難忘，找了一個他們村的青年問出她的名字，回家就讓爹娘請媒人過來提親。
對于他的妻子人選，爹娘早就有了安排。照他們的想法，非得找個門當戶對的不可。
可爹娘都拗不過兒子的意，拉鋸戰打了兩天，還是請了媒人過來。
按他們所想，這親事肯定是鐵板釘釘的事，宋志航是十裏八村唯一的當兵的，想嫁的姑娘不知多少，他老林家又不是什麽福貴之家，攤上這樣的大喜事，不得高興昏頭？
可事情偏就沒那麽順利，曹細妹那天來走了一趟，林家雖說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宋家長輩都不太高興，宋志航自己琢磨着，是不是姑娘沒見過自己，心裏沒底，不敢輕易答應？
擔心林家人早早就去幹活去了，所以大清早的，他就和曹細妹踩着晨露來了林家村。
杏香還是那樣好看，宋志航呆愣地看着她。兩條油光辮子垂在胸前，一張白皙小臉和她的名字一樣，好看得像三月裏初綻的杏花。
“杏香這是要去哪啊？”曹細妹笑着問道。
“去挖野菜。”杏香說完，局促地朝兩人笑了笑。兩人今天來的目的肯定跟上次一樣，想到這裏，她又不想去挖野菜了，萬一她不在，爹娘将這婚事應下來了就完了。
劉秀娣聽到杏香說話，在裏面問道：“杏香啊，誰來了？”
“是曹嬸子。”
杏香說完退了回去。
劉秀娣一聽，連忙迎了出來。杏香趁人還沒進來，拉住劉秀娣輕聲道：“娘，我不喜歡這門親，你今天就回絕了。”
說話間，曹細妹已經進了院門，那個青年後生也跟着進來了，杏香這才注意到他手上還提着不少東西。
“劉嫂子！”曹細妹呵呵笑着招呼。
看到曹細妹身後的高大青年，劉秀娣幾乎是眼前一亮，杏香說的那些話瞬間抛到了腦後，笑吟吟地看了打量了他一眼，“這是，曹嬸子，這是宋家那小夥子嗎？”
曹細妹回頭望了宋志航一眼，“可不是？今天讓他來讓你們看看人。”
宋志航适時上前，笑着打招呼：“嬸子好。”
劉秀娣笑得眼睛都迷成兩條縫，“好好，快進屋坐。”一面朝屋裏喊，“杏香他爹啊，有客人來了。”
杏香一見劉秀娣這麽喜歡，心裏就是一個咯噔。也不管害羞不害羞了，連忙跟着進去。
林家人本來有事要忙，但是他們一來，其他事情都得放放，一家人圍着客人在廚房火坑旁坐下。
廚房有些低矮，宋志航一進去，就顯得廚房越發窄小。但他一點也沒有在意，恭恭敬敬地給林建國，林忠實發了煙，就規規矩矩地坐着，也不多話。基本上是劉秀娣問一句他答一句，講話也很客氣有分寸，是個沉穩的。
劉秀娣越發滿意。
“我們大清早來，不會耽誤到你們的活計了吧？”曹細妹笑道。
“哪裏的話，現在地裏還有什麽活計，我們本來要去砍柴，多一天少一天的，也不要緊，一會兒曹嬸子和侄子都留下來吃飯。”劉秀娣笑道。
“我和嬸子你們上山去砍柴吧？我力氣大，扛得多。”宋志航出聲道。
“啊？那怎麽行，你坐着，陪你叔說說話就行。”劉秀娣連忙道，臉上笑容更大，顯然是滿意他的勤快。
聽着娘話裏話外的親熱，杏香直想捂臉，很明顯，一家人對宋志航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當兵的，人又高大，長相不俗，會做人。
這樣的男人确實無可挑剔。可杏香已經有了陶岩了。這些劉秀娣他們都不知道，杏香很為難，她有種預感，這門親爹娘都不會由她自己做主，光用不喜歡這個理由搪塞不過去。
陶岩大清早就放牛去了，還不知道家裏來了一個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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