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番外二】
【番外二】
向若在位二十有五年時,國泰民安,人民的生活脫離了水深火熱,朝廷的根基也越來越穩,一切都開始平穩地往好的方向發展。
作為一國之主,向若在這二十五年間,疲乏過暴躁過,也任性過,跟大臣集體幹過嘴架,斬過貪官,也賞過忠臣。但終歸,大趨勢是好的。
作為女人,作為一個極其忙碌的女人,無時不刻都要心系天下的女人。向若總共生了兩個娃,大的是個男娃,小的是個女娃。因為她很忙,所以兩個娃打小基本都是在蕭紀手底下長大的。琴棋書畫,騎馬射箭,也都是蕭紀教的。
蕭紀做着太傅該做的事情,卻無官位名頭。
即便如此,朝中仍有在向若面前耳語之人,讓她小心提防蕭紀。說他是前朝貴族,居心不可不防。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暗下裏的時候都會叫他一聲爹。如果他借此機會,從小就給孩子灌輸不好的思想,譬如登基複國之類,說白了就是教唆謀反,複辟前朝,那他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天下就都白打了。
向若早就沒了提防蕭紀的心思,也知道他是懷着愧疚心思在這宮裏呆下來的。他居心叵測不叵測,她是最清楚的。再說,她也真沒那麽在意這天下是姓蕭還是姓向。只要她打天下時候的願望得以實現,百姓安居樂業,至于天下姓什麽,似乎沒太大的所謂。
所以,她并不聽朝中大臣的這些勸告。
大臣們看她心意堅定,聯合奏疏也無果後,後來就不說了。
向若平時除了在宮中處理各地方呈上來的奏折裏所寫的事務,每年得些時間,也會出宮往下頭的州縣裏去走走看看。她怕自己懶散不督查之後,那些朝臣和地方官上行下效,好不容易治理好的國家再給敗了。剛上位起初的那幾年,她基本就都在宿在外頭的,回宮的時間不多。也就這麽多年下來後,全國上下皆安泰,她也就慢慢減到了一年出去一次。
再說,向若做了女皇後,事務繁忙,也沒有把每日練功的時間給抹了。武藝還是日日有精進的,出了門也不怕攔路刺殺之類的把戲。她出宮儀仗從簡,到了哪一處,也不準鋪張迎駕。她本就一個人,一張床一碗飯,有吃有喝有地方睡就成了,別的不講究。
她之所以節約簡樸,一來是打小沒過過闊綽日子,花些錢胡樂樂無所謂,但花大了銀子做那些排場,她覺得沒意思,所以能免就免了。二來,也是她上位的時候,國庫根本沒什麽銀子,百姓生活又苦。簡樸不從她做起,能有現在全國上下的安寧日子麽?
她不鋪張,朝臣就不敢鋪張,那下頭的地方官,更是不敢亂揮霍。省下的銀錢,自然就能用到國家建設中去。不會再哪裏要修個水壩子沒錢,哪裏需要赈災撥不出糧,哪裏打仗拿不出軍饷。
或許是老天爺也在幫向若,近年來大多數地方也都還算風調雨順,糧産足夠大部分地區的百姓過不饑不餓的日子。但也還有少數地方遭遇幹旱水災的,那邊遠的地方象州城,連帶州下幾個縣區,足有一年沒下雨了。百姓吃的都是往前的存糧,還有朝臣發過去的赈濟糧。
可這幹吃不長莊稼,總還是鬧得人人心惶惶。奏疏往上遞,就出現了大批百姓請願,求向若到他們那裏給拜拜神佛求求雨。
在他們眼裏看來,帝王對上天請願,是比他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有分量的多的。
Advertisement
向若聽到這話的時候,神色卻一凜,說:“我又不是活菩薩,能求水得水,求雨得雨麽?”
大臣說:“陛下也可以以國事繁重脫不開身為由拒絕。”本來做皇上的,就不能事無巨細管到國家的每一件事情,總有側重。
然說到拒絕,向若又覺得說不出口。明君做久了,上了瘾,累死了自個兒,也不想讓百姓失望。
後來向若還是去了,帶上侍衛,帶上幾個宮女太監,帶上自己的兩個娃和蕭紀,并朝中為首的幾個官員,還有成車的糧草,緊趕慢趕地往象州城去。
因為路途遙遠,向若在路上掐着手指頭算日子。奏折送到朝中的時候說已經旱一年了,加上這路上的時間,她到了那裏,少說又得過了小半年。照這樣瞧,說不定她到那裏,那裏都已經下過雨了。
然她的推算并沒有成真,等他們車馬行隊到了象州城的時候,那裏已經旱了一年半。知州迎她到城門外,恭恭敬敬地将她迎進城,跟她細說這一年多來象州城的狀況。雖還沒到百姓逃荒離城的地步,但總歸是不好。
又說:“陛下宅心仁厚,不遠千裏從京城過來。您惦記象州城的百姓,象州城的百姓也惦記您呢。”
可這解決旱災也不是惦記不惦記的事情,擱以往的歷代朝廷,君王親自去往受災州縣的并不多。然在向若這裏,就顯得比較尋常。
她跟知州說話,“即便我來了,求了雨,也不定就能下下來。我趕這些路到這裏,也就安撫安撫百姓的心情。如果實在不行,再過一年半載還是下不來雨,赈災的糧食供應不及,那只能遷地避災了。”
知州應承向若的話,“只要陛下肯為百姓做主,百姓就無憂了。”
向若跟知州說下這些話後,自又回到車上,一行人再往城裏去。
向若車上坐着的,還有蕭紀和她的閨女。老大在外頭騎馬帶隊,沒他們三個自在。蕭紀很是閑散地靠在車壁上,忽然跟他閨女說:“以後你們誰繼了位,都別學我們的向女皇。天下大小事都往肩上扛,總有累死的一天。勤政為民,也不是這個法子。”
向若:“……”
向若來到象州城後,按着事先定好的,先上祭壇求雨。知州得知向若要來,祭壇也早擺好了,她到這裏也沒耽擱太多時間,便做了這場祭祀。求雨的時候她誠心,确實也希望蒼天厚愛衆生,別再這麽沒完沒了地讓土地旱下去。
求雨之後,向若也沒在知州給準備的住所裏歇着。自又暗下帶人出去尋訪視察,看看如今的象州城到底什麽模樣。從街巷裏走過去,去看過施粥棚,又去農田裏看土地。地是旱的,裏頭長着些耐旱的雜草,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旁邊偶過戴草帽的行人,嘴裏議說的,就是皇上來求雨,不知道雨能不能下下來。
向若看着大片的荒地,默默吸氣。就算雨不下,她也沒有辦法。能做的她都做了,其他的只能聽天由命。
向若經常出宮尋訪,每次也都是差不多的內容過程。也同樣,每到一個地方看到有桃樹,就會駐足長看。若是正巧是春日裏開花的,更是會邁不動步子。說心裏沒有過期待是假的,便是偶時做夢夢到葉随君和葉明珠,都會說她們沒死。可是這麽多年下來,這樣的夢也變得少起來,其實也就是她已經認了葉随君葉明珠封言之早已不在人世的事實。
此番來象州城,她的打算和以前每一次出來的都一樣。辦完該辦的事,啓程回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起初出宮奔波的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哪一天在某個地方碰上她的師父師兄師妹。但到如今,她已經不會再做此幻想,也說服了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有時候,驚喜就會發生在你已經放棄了某些事情之後。
向若從田地裏回去,路過一個農家院落。這世上最能吸引她目光的,只有桃樹桃花。她看到那個院落外粉密的桃花時,便停住了步子。
這地方幹旱,能死的綠植都枯得差不多了,但那院子外的兩棵桃樹卻是滿樹開花。她看着心暖,便問知州,“怎麽這兩棵樹生得這樣好?難道就那裏水土不一樣?”
知州笑起來,“水土再好,這秋天裏,也開不出桃花來呀。”
向若不解,知州把她往前引一引,“陛下您仔細瞧。”
向若走近了些眯眼細瞧,才看出來那兩棵樹都是假的。也就在她發現桃花桃樹都是假的時候,她看到了夢裏常常出現的人。那婦人發髻绾得高,笑面如花,從桃花樹後頭走出來,着一身桃色的紗裙,就那麽站在一片桃花下頭。有風過,吹起那婦人臉龐碎發和寬袖裙擺。
淚崩是一瞬間的事情,淚水泡花視線,向若看着婦人身後又走出來兩個人,就那麽并排站在桃花樹下看着她。她哭不出聲音,嘴唇抿在一起抖得厲害。然後她突然轉身一把抓住蕭紀,聲音嘶啞地問他:“樹下是不是有人?是不是有人啊?!”
蕭紀也不管其他還有什麽人在,握住她的手,眼角微濕聲音有力地跟她說:“若若,你沒有看錯。”
向若這便更哭得止不住了,連帶整個後背都顫抖起來。她這麽哭着轉過身去,一步一步地往葉明珠面前去。看着他們臉上也泛起水光,更是不能自已。
還沒走到他們面前,屋裏便又出來幾個人,到了封言之旁邊站着,看着向若問:“爹,這就是傳說中的向若姑姑?”
封言之目光不轉,眼角微濕,聲音裏透着喑啞,“正是了。”
象州城的天,是在這時候下起雨來的。滂沱大雨,和向若的眼淚和成一團,澆濕她的臉,澆濕象州城的一切。
沒有人去打傘,一個個都從屋裏跑出來,張開手掌接雨,讓自己淋個透濕。
後來,葉随君葉明珠和封言之帶着兩個孩子随向若回了京城。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給向若講他們的經歷。原來桃花谷被屠那一日,三人去了別的地方采藥,回來時已經無力回天。以他們三個人的武力去尋仇,自知是尋死,所以就打算去找向若。
然天下太大,他們在找人的過程中,和向若在不知不覺中偏離得越來越遠。因為消息閉塞,他們也不能立時得知大事動态。等有向若消息的時候,向若已經帶着随明軍幾乎快攻到了京城。再算消息傳到象州城的時間,大概已經把皇宮都打下來了。
就這麽走着走着,該找的人沒找到,心裏的仇恨慢慢也都走散了。
向若問葉明珠,“既然知道我在京城,知道我在宮裏,為什麽不去找我?”
葉明珠看着她,“即便我們還能走,還能奔波,能活着命到京城。但到了那裏之後,能見着你麽?胡亂攀親,怕是還沒到皇宮大門前,就被衙門抓去問審砍頭了。這天下誰不知道,你的師父師兄師妹,都在桃花谷被殺了。”
後來他們一直在象州城,也就之前聽說向若要過來求雨,便在院門前做了假的桃花樹,希望她能看見。
再後來,皇天不負有心人。
沒有了哦。
古言寫得有點疲勞,需要調劑,所以開了篇幻言《七零年代文工團》,字數已滿三萬,有興趣的可以來瞧兩眼,講老北京四合院和軍區文工團兩個地方的故事。
然後等狀态找好了,會繼續開古言,就是專欄裏那篇《绮羅香》,是一個很早前坑掉的坑(羞愧),打算拿新文填起來,還沒想好文案,對作者坑品還滿意的可以來預收一下,麽~
最後順便求波作收,雖然感覺看這篇文的好像都是我很熟悉的小姐姐了,哈哈哈。
愛你們,祝你們生活開心,每天都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