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娘道文女主的親媽（11）
娘道文女主的親媽（11）
女人的力量有限？只有男人才能夠當家做主？
呸！
真要按照系統的任務去做，寧姬恐怕還沒撐到懷孕，就先被自己憋屈死了。
她今天帶洪招娣出來，一方面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院子，怕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她惹出什麽事來，另一方面，就是要讓她親眼目睹自己能做的事，見識到大宅院裏的女人并不只是生孩子的工具。
什麽叫女子能頂半邊天？自己這個當娘的，總得以身作則讓她瞧得明白！
“不行，要是娘知道了，你們得受家法的。”說着，洪繼宗就推開車門，準備将她們娘兒倆送回去。
家裏所有的女人，沒有洪趙氏的特許都是禁止出門的。哪怕他是洪家的二少爺，也不能擅自違反家規。
因為這麽多年沒能給洪家添個兒子，母親早就對寧姬心有不滿，更何況她還把招娣給帶了出來……這頓打怕是要挨得更狠了。
寧姬拉住了他的袖子，堅定的眼神生出了幾分柔弱，微微抿了下唇，輕聲道：“我們都出來了，若是現在回去，定會被人看到的。”
“繼宗……”寧姬伸出另一只手，緩緩握住了他的手掌，“我們娘倆只是想幫你，不想讓你那麽累。哪怕娘真的要罰我們，也讓我們先幫你解決今天的難事吧！”
她的話裏帶着三分柔情、四分關切、五分疼惜，就連一旁的洪招娣聽了都能感覺到她的一腔溫暖，更別說是身為男人的洪繼宗了，聽了寧姬這番話，他的心似是丢進了暖罐裏，除了溫熱還有絲絲的甜。
見洪繼宗動搖了，寧姬心裏暗暗高興，嘴角微哂。
說起對男人的了解，恐怕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寧姬。面對任何類型的男人，寧姬總能準确地抓住他們心裏的薄弱點。
強勢的男人需要女人的溫柔，滿足他頂天立地的大男子主義；軟弱的男人渴望女人的理解，提升他本就不多的自信心；霸道的男人喜歡女人的野性，征服欲是他們一輩子的追逐……而對于洪繼宗，他最需要的則是家庭的支持。
洪繼宗并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只希望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小家，同時，他也希望能夠得到家人的支持和幫助，哪怕只是一句話。
“你成日在外面忙，我和招娣心裏都放心不下，”寧姬眼角流露出些許溫柔，指尖輕輕摩挲着他的掌紋，“咱們是一家人，你心疼我和招娣，我和招娣也想幫你。”
洪招娣跟着擠了過來，扯住了洪繼宗的衣角，“爹，就讓我們跟你一起去吧。”
最後，洪繼宗松了口，道：“好，那咱們一起去！”
洪繼宗哪裏扛得住這樣輪番的糖衣炮彈？就沖着她們母女倆的這份心，今天就是下刀子也得帶上她們！
要是被發現，不就是一頓打嗎？大不了一家人一起挨！
——
寧姬的印象裏，醫院應該是這亂世裏略顯寧靜的淨土，直到她們進了醫院的門才發現，這簡直就是一片人間煉獄。
“娘，我疼……好疼啊，娘……”
“大夫？有沒有大夫能夠幫幫我們啊！”
“這是什麽藥！不是說能夠止疼嗎？我兒子怎麽又燒起來了？！”
“求求你們，能不能給我們一點粥？我們，我們真的餓了好幾天了……”
寧姬和洪招娣說是要來幫忙的，結果剛進醫院的門，就被洪繼宗送上了樓。
樓下的病人太多、太亂，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病痛的腐朽氣息，所以他不敢讓她們母女倆同病人們接觸，生怕沾上了病。
但是，病痛哪是一扇門能夠擋住的？坐在屋裏，她們還是能聽到樓下病人們的叫喊聲，以及孩子們在接受治療時，撕心裂肺的哭嚎。
醫院的病人大多是西邊逃荒來的，走了這幾百裏路，餓得皮包骨頭不說，腳也被磨破了，再加上吃了些不幹淨的吃食患了痢疾……聽得洪招娣渾身發顫，更是不敢出門去。
透過門縫，她看到了樓下那個躺在娘親懷裏的男孩。他的年齡與自己差不多，身上卻穿得破破爛爛，幹裂的嘴角不知多久沒有吃過一口飽飯。男孩的頭靠在娘親的肩膀上，盡力忍受着身體的不适，娘親心疼地噙着淚，輕輕地拍打着他的後背，替他緩解着疼痛。
那一刻，洪招娣天真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不忍。
“娘，他們好可憐，咱們去幫幫他們吧？”洪招娣輕輕地扯着寧姬的袖子，央求道。
女主，哦不，聖母光環開始發光了……
看來女主的聖母心，是從小就有，并不全是因為原主遺傳。
寧姬用茶杯蓋輕輕撇去那一層浮沫，語氣平靜地拒絕了她：“不行。”
活了這麽多年，寧姬對生死早已看淡，這種病痛災禍更是經歷了不少。倒不是因為她殘存的同情心不算多，實在是覺得沒有必要。
寧姬：“下面太危險，要是我們不小心染了病怎麽辦？”
一切以自己的安全為主，這是寧姬向來辦事的準則。
下面逃荒的人來自四面八方，說不定身上沾了什麽病菌，真要沾到自己身上，那才是得不償失。更何況，病急了、餓極了的人都很沖動，真要是想做點什麽……放眼這整個醫院，又有誰能救她們出虎口呢？
所以，不止是不想幫，更是不能幫。
聽了寧姬的話，洪招娣有些失望地看着她，反問道：“我們不是來給爹幫忙的嗎？”
寧姬：“治療病人的忙，我們幫不上。”
洪招娣又問：“那我們能幫什麽忙？”
寧姬愣了一下。
這話，怎麽那麽像是系統問的呢？
寧姬把洪招娣帶出來，就是希望她能夠目睹女人的力量，知道女人也有力挽狂瀾的本事。不過眼下，她所見到的，似乎都是身為女人的無奈和面對困境的無力。
當娘親的，面對病痛照顧不了孩子，樓下那麽多争着讨藥的人，也大多都是男人，女人們只是靜靜地等待，希望能夠早點輪到自己。就連她們這樣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面對難民的困難，也沒辦法伸出援手……
這亂世裏，女人，好像真的很無力。
沉默了片刻，寧姬回道：“不添亂，就是我們能幫得最大的忙。”
接連縫合了幾個病人的傷口後，洪繼宗快步回到了樓上的辦公室。忙了兩三個時辰，他這才有功夫喝一口水。
洪繼宗忙得焦頭爛額，但在面對寧姬母女倆時，還是盡力地擠出一絲微笑，“醫院後面的粥棚馬上搭好，你們要不去粥棚幫幫忙？”
粥棚搭好後，還要生火、煮粥……這些廚房裏的事，女人們做得定是比男人們出色。
洪繼宗想着醫院裏烏煙瘴氣的，讓她們在屋裏呆着自己也不放心，索性去粥棚幫幫忙，就是煮粥發粥的活兒，不累也不危險。
寧姬微哂，說：“也好。”
施粥這活兒挺好的，起碼能滿足一下洪招娣的聖母心，不至于讓她繼續在這看到難民們受苦時心裏難受。
寧姬她們出來時，醫院後面的兩座粥棚已經搭建完畢。除了洪家之外，城裏好幾家富戶也是出錢出力，這會兒正有源源不斷的下人們扛着米和柴火趕來。
馬上要到中午了，城裏各處的難民們很快聚集了過來，不一會，粥棚前就擠滿了烏泱泱一群人，哭鬧聲、叫嚷聲也變得越來越大。
站在臨時搭起的竈臺前，寧姬随意地用湯勺攪動着大鍋裏的白粥，目光一直在粥棚前攢動的人頭之中游走。
一旁的洪招娣倒是幹得起勁，一會給竈臺添柴火，一會幫着下人們拆米袋，還真是全心全意地來幹活了。
“這麽多人，就兩座粥棚好像不夠啊。”看着後面數不清的人，寧姬擔心道。
一旁負責發粥的下人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那邊還得再搭兩座呢，”擡頭時，他朝不遠處揚了下下巴，“您瞧，估計過一會也能熬上粥了。”
難民太多了，要不是看到豎起的兩根木頭，寧姬還真看不出那邊也在搭棚。
眼看難民越來越多，寧姬不放心地瞧了一眼身後的醫院，說：“招娣，你在這兒別亂跑，我去找你爹拿點東西。”
洪招娣懂事地點點頭，“嗯。”
人太多了，剛熬好的一鍋粥，不一會的功夫就分了個幹幹淨淨。方才還排着隊的難民，頂着街道上的一股股寒風開始往前擁擠起來，态度也變得更惡劣了。
“怎麽還沒好？我這都站了半個時辰了！”
“就是啊，你們這粥的米太少了，根本就吃不飽！”
“我昨天吃的那碗裏面還有沙子！你們是故意的嗎？”
“剛才那碗憑啥給他？我比他先來的，你看不到嗎？”
連續幾天都吃不飽飯，難民積攢的情緒終于忍不住要爆發。
前面的人越擠越多，為了能夠吃到一碗粥，一言不合就相互推搡起來。嘴快的先挨了打，動手的又被人攔，攔人的挨了一拳要打回去，打回去後又吓得孩子吱哇哭喊……平靜的場面逐漸變得混亂失控起來。
粥棚兩個粥棚加起來不過十多個人，哪裏能控制得住這愈演愈烈的場面？看着粥棚的兩根大梁開始搖晃，紛紛放下了手裏的活，吓得不住往後退。
洪招娣抱着半袋米，看到前排的難民們扭打撕扯，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敢再上前去。
“大家別等了！直接搶米自己做吧！”
難民堆裏，不知誰這麽喊了一句，本就躁動的人群瞬間沸騰了起來，一個個如同紅了眼的野獸，死死地盯着粥棚裏的米袋，開始前赴後繼地湧上前争搶。
站在前面的洪招娣早就被這陣仗吓傻了，大腦一片空白，抱着米袋一動不動。
眼看幾個難民翻過了竈臺，髒污的黑手馬上要落在她的身上，忽然，身後傳來的一聲巨響，将那些餓極的“兇獸”紛紛吓了回去。
“啪！”
槍聲震天響，蓋過了所有哄鬧的聲音。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那聲音震住了，不敢再有任何動作，生怕槍膛裏的下一發子dan會打在自己身上。
大家一點點向後挪着步子，眼睛無不盯着那把高舉起來的槍，方才眼睛裏的饑餓、兇狠，此時全都變成了恐懼和畏怕。
是爹來救自己了！洪招娣心裏慶幸道。
洪招娣緩緩轉過頭，努力地克制住眼眶裏的淚水。可當她看到那個右手舉槍，英姿飒爽的身影時，眼睛不由得又睜大了幾分。
開槍的那個英雄不是爹，是娘！
寧姬：“是誰不想活了，再往前走一步讓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