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 3 章
段淵忍受着灼燒般的疼痛,查看自己的右手,手背血管清晰可見,卻呈現暗紅色,看着十分可怖,方才一時沖動徒手布陣,導致毒氣随着靈力沖到了手部。
他沒有任何辦法解毒,這已經是他毒液稀釋後的最好結果了,現在他只能等着讓這毒氣自己慢慢退下去,
将手籠在寬大的袖子裏,走出房間時他并沒有看到楚寧和段琴的身影,他不想去探究他們的去處,他現在需要休息。
而他未走兩步,忽然聽到大門外傳來敲門聲,他皺眉蹙眼,平日無人打擾,這兩日怎麽天天有人敲門?
“誰呀?”段琴從隔壁房間跑出來,當她看到走道站着的段淵時,腳步一頓,她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麽,卻又頓口無言,門外又傳來敲門聲催促着她去開門。
“什麽人呀?”段琴将門拉開一條縫隙,瞧見外頭站了一衆人等,穿青底雲紋,腰間或手上都配着一把劍。
段琴一愣,不知這些人是做什麽的:“你們是什麽人?找我們家有什麽事嗎?”
“這位姑娘,我等乃是清靈山內門弟子,冒昧打擾了。”其中一個人上前向段琴做了一輯,彬彬有禮道:“只是前日我們丢失了一名師弟,或是受了些傷,遲遲未與我們聯系,我們師兄弟心急如焚,四處打聽到師弟到了這邊,不知姑娘可見過?”
“……”段琴臉色不變,一副疑惑的樣子:“你們同門師兄弟遇難便只能這般找尋?怎麽不去問問尋人閣?”
“師弟随身的通訊牌已毀,我們便只能用這蠢法子了,此界靈力匮乏,唯獨姑娘家有些許靈力,便猜想師弟或者往這邊來了。”
段琴搖頭:“未曾見過,我家有靈力只是因為兄長體弱,需以靈力溫養,所以請了高人給我們家布陣,如果你們家師弟傷得不重,應當已經回去了,若傷的太重,我們普通人家也救不了修士,更不可能在這。”
“這……”那弟子沒想到段琴會否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他與其他弟子對視一眼,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只能作罷:“如此便打擾了,我等告辭。”
段淵耳力自然能聽到發生了什麽,但他還是問了一句:“外面的是什麽人?”
段琴把門關上,說:“是清靈山的仙師們,來找人的,聽說他們的師弟丢了,不知怎麽就找到了這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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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淵掃了一眼隔壁房間,便轉身回自己卧房了。
段琴看哥哥去的方向,好像是他自己的卧房,除卻休息,哥哥更喜歡待在室外,她不禁擔心:“哥哥,你要回房間嗎?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有些累了。”段淵頭也不回。
就在附近未曾離去的清靈山等人自然聽到這些對話,他們大眼望小眼:“這聽着确實有些病弱。”
有人不滿:“可師弟就是往這邊來了,怎麽會錯?”
另一人也說:“那姑娘只是個小修士,屋裏的那個又是病秧子,沒道理會隐瞞我們,得罪我們有什麽好處?”
“我們再去別處看看吧。”
段淵反身将門關上,卻突然被一只手擋住,他一愣,楚寧趁機推門而入,然後關門面向他,他說:“之前是我太冒犯,我向你道歉。”
“……”段淵沒說話,他覺得奇怪,對方确實冒犯了他,但他也沒多麽生氣,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他也沒趕楚寧出去,只是徑直取出藥箱,從藥箱暗格拿出一卷銀針。
楚寧不知他要做什麽,只是自顧自地說道:“我原以為你們會将我交給他們。”
段淵将針攤開,說道:“小琴敏慧過人,自然知道你在屋內能聽到她在大門的對話,你沒有出去相見,便是你不想見。”
“……是。”楚寧跪坐到他對面,委屈地說道:“我想留在你身邊,我不想回清靈山了,他們又不把我當人看。”
“……”段淵怪訝地擡眼看他:“縱使你是爐鼎之體,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總有真心待你的人。”
“不會的。”楚寧低眉淺笑:“我很清楚。”
當年若非段淵在他心脈布下坎蝕陣,他的爐鼎之資大打折扣,那些人如何能夠放過他?
段淵無話可說,他并非楚寧,不知他的處境,也不能感同身受,說多了也是乏味無趣。
他取出一枚銀針,在右手手背血管上劃下。
銀針宛如刀片,劃破了他的皮膚,幾近黑色粘稠的血液順着流了下來。
楚寧心揪了起來:“你這是怎麽了?”
“靈力消耗過度,毒氣沉積到了此處,放一放血,我能好受些。”段淵淡淡地看着血從指尖滴落,手上的灼燒感并未消減半分,如今這個法子已經不管用了,他只是在心裏尋求一些安慰。
“……”楚寧伸手将段淵的手包住:“你這毒是什麽時候種下的?”
段淵卻臉色一變:“松手,我這血有毒。”
“我知道,但沒關系。”楚寧握緊了對方的手,又用幹淨的布将他手上的血擦幹淨,只留下一條細長傷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突然俯身舔了舔:“你還沒回答我呢?”
“……”段淵掙脫不開楚寧的手,見他舔了自己的傷口臉色瞬間一白:“你瘋了。”
“或許吧。”楚寧笑着擡頭看他,他說:“你吓着了?別怕,我不會中毒的。”
段淵不信,但無論如何,楚寧舔了他的傷口,已經晚了:“這毒是專門對付修士的,你怎麽不會中毒?”
“說來有些意思,段淵,你是我見過在布陣一道上最具有天賦的人,而我,恰恰擅長破陣,我還未識得那陣的運作原理便知道怎麽破。”楚寧笑微微道:“如今你身負劇毒,而我百毒不侵,我們合該是天生一對。”
“百毒不侵?”段淵一愣。
“是啊,你看我現在是有什麽事的樣子嗎?”楚寧對這毒有幾分了解,他拉開衣服,露出肌肉勻稱的胸膛,沒有一絲毒發的黑氣。
“……”段淵啞然失語,怎麽可能有人百毒不侵?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同時他也心情複雜不已,他身中劇毒,每日痛苦不堪,現在卻有一個百毒不侵的人在他面前,多諷刺?
“段淵,我知道你這是什麽毒,只是我希望你告訴我,你是何時被種下的毒?”
段淵說:“知道又能如何?”
“我可以救你,只要沒有太久,我就知道怎麽救你。”楚寧說道,他第一次遇到段淵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那時段淵的毒已經開始外洩,方圓百裏,寸草不生,那毒腐蝕着所有生靈。
“我不記得了,我忘了過去多久了。”段淵說:“好像在我撿到小琴之前就已經中毒了。”
他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小琴是他撿來的,但他為什麽要撿一個小孩?自己身中劇毒,自顧不暇,為什麽還要撿回來?又或者他是撿了小琴之後中的毒?
他想不起來了……
楚寧沉默,這時他發現段淵手背上的暗色迅速淡化了,他松開手,問他:“疼嗎?”
段淵搖頭:“已經習慣了。”
“如果我能再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那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又來了,楚寧的這句話他好像聽過,只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揉了揉太陽穴,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他坐在案桌前,對面跪坐着另一個男人,對方也是這麽抓着他的手。
那個畫面模糊不清,一閃而逝,但他依稀感覺,那個男人就是楚寧,他遲疑地問道:“楚寧……我是不是見過你?”
楚寧卻失笑:“這個問題明明是昨天我問你的。”
“或許我們就是見過,上輩子。”
“……”段淵面無表情地抽回手,“我讓小琴給你騰一個房間出來。”
“你這是同意我留下了?”楚寧眼睛一亮,他歡喜道:“段淵哥哥!我不需要房間,我要和你一屋。”
段淵表情冷峻:“不要得寸進尺。”
“不要~”楚寧偏偏得寸進尺,他說:“我又不需要睡覺,我可以給你守夜哦。”
“我不需要。”
“砰砰砰!”
這時門外又傳來敲門聲,楚寧瞬間臉色一沉,段淵掃了他一眼,起身從床邊取出一塊靈石來,他将靈石放置案桌上,又将桌上的其他東西清理走。
楚寧忍不住說道:“你還真是哪裏都會放靈石。”
段淵沒有理會他,他手指輕點靈石,金色流光順着他的指尖,附着在靈石上,依然是那個八角圖案。
随後他變換手勢,按住了靈石,金線化作一連串文字向四面八方散開,一瞬間整個屋子都布滿了金文。
那一刻,楚寧對外的感知被切斷,他仿佛身處一個獨立的空間。
段淵做好一切後,對楚寧說道:“你在屋裏好好等着,我出去看看。”
“等等!”楚寧扯住他的袖子,段淵沉默地看着他,他遲疑片刻,說道:“如果他們态度實在強硬你們便把我交出去吧,別為了我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我回去後一定還會出來的。”
段淵絕情道:“我自是不會冒險護你。”
“……”
出了門,他看到段琴已經在大門與來者交談了。
他快步走過去,看到那些清靈山弟子又折返了回來。
段琴語氣不耐:“都說了,我這裏沒有你們的弟子,你們還想進屋搜不成
?他們若是在此處,你們喊一聲他不就出來了?”
“師弟身負重傷,此時定不能行動,你們若是要困他于此,縱使我們千呼萬喚,他也出不來。”
段琴冷笑:“好一個千呼萬喚,你們無憑無據,就想進屋搜人,不正是仗着你們人多,看我又是個女子好欺負?呵,我倒是不知道你們清靈山都是這般無恥之徒。”
“你……”對方被段琴激怒,一步跨了上來,段琴怒視着衆人,沒有半分懼色。
“小琴。”段淵在身後問道:“怎麽回事?”
段琴一驚:“哥哥,你不是去休息了嗎?跑出來做什麽?”
段淵掃視了一圈衆人,說道:“房外吵鬧,實在不能安心,我便來看看。”
段琴用餘光看了那些人一眼:“沒什麽好看的,不過是一群登徒子罷了。”
“姑娘可不要血口噴人!”
“呵!這話你們說出來也不知羞?誰在血口噴人?你們污蔑我家藏人,一群大男人拿不出證據卻要進屋搜,我家就我一個弱女子和體弱的哥哥,你們不是登徒子是什麽?”
“你……你……”領頭的人氣的手發抖。
這時他身後一人突然說道:“師兄,對方也就兩人,一病一弱,我們若是要做什麽,他們也阻攔不了,我們何必與她嗆嘴平白受氣?何況還是師弟重要。”
氣氛一瞬間凝重起來,段琴依舊毫無所懼:“哦?露出真面目了?”
“少廢話,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