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講理
第62章 不講理
聞星秋演了一場戲, 讓文原霖以為自己會成為供體。
這不難演,因為他的身體确實不好,真的因為喝酒而傷肝了。看病的時候, 醫生跟他說明了嚴重性,提到酒精肝肝硬化肝癌三部曲的可怕例子,肝移植都不一定能活下去。他聽得心慌,還感到幾分悲哀:如果是他,沒有親人可以配型, 只能靠運氣等待肝丨源, 可能連移植的機會都沒有呢。
文原霖的出現,讓他的想法發生了改變。真有那麽一天的話,他肯定想活下去, 将用盡辦法讓文原霖配合的。
心裏這麽想, 演出來的效果自然就好。他的眼神直勾勾的, 表面在看文原霖這個人,實際上盯的就是肝髒。
任何手術都有風險,而且供體免不了受罪,文原霖自私自利,再怎麽愛錢不可能傷害自己的身體,果然被吓得不輕。
文原霖太想逃走了, 甚至把自己另一個兒子拉出來擋刀了。
聞星秋覺得惡心, 忍不住露出鄙視的表情。
然後江離舟進來了。
聞星秋這才慌了一慌。他不想讓江離舟看到他的冷漠臉, 更不想讓江離舟發現自己怎麽和文原霖談話的——他戒酒了, 酒精肝快治愈了, 根本沒到需要肝移植的地步, 說這些就是吓一吓文原霖,不想把關心他的江離舟也吓着了。
于是, 聞星秋轉換表情,委屈巴巴撒個嬌,“他摔東西,好兇哦。”
江離舟當然心疼,抱來安慰,“別怕,沒事的。”
文原霖懵了一懵,竟然背了這口黑鍋,“是,我太激動了,居然做出這種事……對不起,我馬上就滾!”
說完就跑,跑得賊快。甚至帶起一陣風,把西裝外套跑出披風效果,把超多發膠才固定的發型給吹崩了。
聞星秋看得一愣,而後就覺得好笑。低下頭,抿住嘴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江離舟還盯着他,擔心,“被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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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聞星秋定定神,給江離舟露一個平靜的笑臉,“你來了,我就不怕了。”
江離舟回望一會兒,确定聞星秋不是強顏歡笑才松口氣,“嗯,我讓他們看着,不會再讓文原霖出現了。”
“嗯~”聞星秋再抱過去,感受困難解決和男友哄抱的雙重快樂。
保镖在收拾掉地的禮物盒,放輕動作還是避免不了聲音,拿起一個玩具盒的時候更是抖出了稀裏嘩啦的脆響,挺刺耳的。
聞星秋眉頭一皺,江離舟便主動說:“我們回休息室吧?”
“好。”聞星秋也覺得這個地方不好呆了,起了身。
只是一個簡單的站起動作,江離舟也緊張了,攙扶并柔聲問:“慢慢來。走得了嗎?要不要抱?”
“不要,我自己走。”
聞星秋還記得這是工作室,除了看慣他們膩歪的保镖,還有經紀人和面試人員在外面待着。他們抱來抱去,讓別人尴尬就不好了。
江離舟沒勉強,“那就慢慢走吧。”
聞星秋确實走得慢,但不是因為身體不适,而是關心會議室那邊的情況了,“面試還沒結束嗎?”
江離舟一心惦記的是聞星秋,也不清楚面試如何進展,憑着自己看到的情況猜測着:“經紀人只留了兩個人在談話,可能在做最後決定吧。”
“哇。”聞星秋感慨,“我以為助理面試很簡單,沒想到有這麽多關。”
江離舟不怎麽在意,“可能經紀人有自己的考慮吧。”
“噢,我要不要過去看看?”
“你該休息。”江離舟嚴肅說,“剛才被吓到了,需要壓壓驚。”
聞星秋被這個一本正經的表情唬到了,認真問,“怎麽壓驚啊?”
江離舟不正面答話,只說:“我們先回休息室。”
“好吧。”聞星秋看到眼前的樓梯,也把心思收一收,好好走路,免得自己絆着摔着又惹出麻煩。
回到休息室,他不想躺下來,便挑了沙發來坐,坐下來以後感覺疲憊盡消——沙發舒軟,給了身體均勻合适的支撐。走之前泡的玫瑰花茶還有一些,用保溫杯墊熱着,正放在他随手就能拿到的位置,散着悠悠香氣。
聞星秋感到惬意,舒了一口氣,“呼。”
江離舟卻不跟着放松,仍然操心,拿來毯子給他蓋上,“這個位置會被風掃到,容易着涼。”
聞星秋沒什麽感覺,便說:“還好啦,我不會覺得冷。”
江離舟依然認真地整理毯子,“蓋着最好。”
聞星秋看到這個嚴肅的表情,忽而想起方才沒說完的事情,“對了,你說壓壓驚是什麽意思啊?”
江離舟輕笑一聲,忽而按上他的肩膀。不怎麽用力,只是輕輕撫着,但是高大的身子眼見着就要逼上來,影子已經把他覆蓋住了,“這個意思。”
“噢。”聞星秋懵了,“居然是字面意思的壓啊。”
江離舟點點他的鼻尖,“你以為是什麽?”
“請人做法。”聞星秋腦洞大開,“像是電影一樣,主角見了鬼,被吓到生活不能自理,找了大師來布陣做法,趕走邪祟。”
江離舟聽得皺眉,“你平常到底在看什麽電影?”
聞星秋老實答,“什麽都看。我不上班不上學的,身體不好不能出門,只能在家看看電影打發時間啦。”
江離舟若有所思,問出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小電影也看吧?”
“……看啊!我是成年人,網站都允許我注冊購買了,為什麽不能看?”聞星秋記得自己說過綠帽癖的事,沒法否認自己看過小電影,便開始理直氣壯。
江離舟又問,“好看嗎?”
“一般吧。”聞星秋這次說的是真心話。
江離舟更有興致了,繼續問,“你想看什麽樣的?”
聞星秋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被問多了就麻木了,平靜回答,“我也不知道,按着排行榜随便看的。我不喜歡單純運動的那種,會挑劇情類的。劇情都很無聊,而且男優不是專業的,演不好。最不好的還是配樂,我可以理解片方為了省錢重複使用配樂,但是有些音樂完全不搭啊……”
江離舟的表情愈發奇怪,“你看這種電影,注意的是音樂?”
“因為真的很出戲啊。”聞星秋不服了,“有一次讓攻裝逼彈鋼琴,指法錯得離譜!都那樣了還不用替身,啧。”
江離舟無奈嘆氣,用很輕的聲音嘀咕着,“越聊越奇怪了。”
聞星秋聽力好,捕捉到了這一句吐槽,“你想怎麽聊?直說嘛。”
“不想聊這個了。”江離舟直接岔開話題,“晚上想吃什麽?”
聞星秋方才和文原霖說了半天的肝,現在滿腦子也是肝,便說:“豬肝湯?你吃豬肝的嗎?”
“吃,我告訴阿姨。”江離舟拿了手機。
聞星秋忽而想起自己遺落在樓下的平板。為了吓文原霖,他找醫生要來一些移植相關的資料和表格并保存在平板裏。現在任務完成,他應該删掉,免得江離舟哪天看到引起胡思亂想。
他不能直說,便扯個理由,“我去看看助理。”
江離舟放下手機,也站起來了,“我陪你。”
“還要上廁所。”聞星秋把人按回去,“我真的沒事,你不用這樣的……乖,在這裏等我哦。”
江離舟沒堅持,但是晃了晃他的手,在他掌心親了一下才放開了,“快點回來。”
聞星秋聽出幾分委屈,心軟了再哄哄,“好啦,我就去幾分鐘。”
江離舟又牽手了,“還是一起去吧?”
好家夥,哄幾句就甩不掉了。聞星秋哭笑不得,果斷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不要,我自己去。”
“好吧。”江離舟又低下頭,輕嘆一聲,“我就在這個空蕩寒冷的房間等你回來。”
聞星秋皺眉,“哪裏冷了。”
江離舟拿起遙控器,滴滴滴降低幾度。
聞星秋:“……”
江離舟看他不動,用遙控器調回原來的溫度,“不去了?”
“去。”聞星秋忍不住吐槽,“你怎麽這麽黏人啊。”
江離舟一本正經答着:“我喜歡你啊。”
語氣随意,看來的目光倒是很真誠。聞星秋瞧在眼裏,嫌棄的感覺就這麽被柔情眸光給融化了,摸摸頭安慰着,“我也喜歡你,很快就回來哦。”
“嗯。”江離舟笑了一笑。
聞星秋覺得這個笑真好看,心下一動又哄了哄,“我們等下看看情侶睡衣?我還沒決定買什麽呢。”
“好。”江離舟頓時精神十足,“我先找找。”
聞星秋松口氣,準備走了。轉身前多瞧一眼,發現江離舟在搜索欄打的是“情趣睡衣”,驚了一驚,“你在搜什麽?”
江離舟淡定删掉,“打錯字了。”
“哼。”聞星秋威脅,“你買的話就是自己穿。”
江離舟依然淡定,甚至能笑一笑,“可以啊。你喜歡什麽樣的?我穿給你看。”
聞星秋:“……”
他瞪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說什麽,幹脆走了。
*
到了樓下,聞星秋差不多消氣了,覺得解決當前事情比較重要。走到方才那一間用來談話的辦公室,找到平板删掉所有資料,連雲端都沒有放過。
保镖忽而走來,有禮問:“聞先生,我們收拾好了。那些東西怎麽處理?”
聞星秋還在确認資料是否删幹淨了,沒看過去,只是随意答着,“扔了。”
“可是裏面有這個。”
“什麽?”
聞星秋這才看過去,發現保镖手裏有一把車鑰匙。
車鑰匙刻着象征高價的車标,打着精致的蝴蝶結,看起來就和其他禮物不一樣,讓保镖不敢輕易處置了。
別說保镖了,聞星秋也覺得負擔。這是高端車的牌子,最便宜的車型也要百萬了。他不會收文原霖的禮物,但不想因為丢棄禮物和文原霖有上百萬元的金錢糾紛,便說:“還是送回去吧。”
保镖細問:“送到哪裏?”
聞星秋只知道文原霖其中一個別墅的地址,但不确定那是不是常住的地方。想了一想,覺得公事公辦的地方最好,“公司。可以找個可信的快遞寄過去。”
“好。”保镖又說,“紀明皓又來了,在小區花園待着。那是公共區域,我們不好插手。”
聞星秋先是嫌棄,看到保镖手裏的車鑰匙又釋然了,“正好,你們把車鑰匙交給他,他會帶回去的。”
“好的。”保镖去了。
聞星秋也删完了資料,去上廁所。
上完廁所,他再去茶水間找找冷飲。江離舟方才只顧着照顧他,沒管自己,只拿辦公室的常溫礦泉水來喝,顯然不大爽快。他不能這麽自私,也要給江離舟一點照顧。
冰箱裏面有好幾種飲料,都是他沒見過的。
聞星秋摸不準江離舟喜歡喝什麽,準備各挑一瓶。他剛挑了一半,就被突然保镖的保镖吓着了,“呃,你也來一瓶?”
“謝謝。”保镖接過飲料,再把手機給他,“紀明皓說他有關乎人名的事情要說,你想聽嗎?”
人命?聞星秋不理解,但是覺得聽聽電話也不妨事,拿過手機,“喂?”
“喂,我是紀明皓!”紀明皓開朗說着,說名字的時候還有一點驕傲。
可能是很快戳穿了紀明皓的僞裝,沒有造成損失的緣故,聞星秋很讨厭文原霖這個主謀,對于傻乎乎被當成刀子使、而且鈍得傷不了人的紀明皓倒是沒惡感。他不嫌棄,只是覺得好笑,“我知道,有事直說。”
“文總說了你的事。你的身體真的不好嗎?”
“嗯。”聞星秋故意冷下聲音,“怕了嗎?”
“怕什麽?我搜過了,發現捐肝沒什麽事。我問了我媽,她也說沒關系的……你真的需要嗎?”
聞星秋愣住,“你要幫我?”
“能幫就幫嘛。我媽也這麽說。”
聞星秋真的懵了,而後便懷疑這是文原霖的詭計,試探着:“你确定?這個手術會割開你的身體,切你的肝髒,讓你痛上很長一段時間。”
“我知道啊,但是我會好的。我不做的話,你可能就不會好了。”
“你為了文原霖這麽做的?”
“不是啊!”紀明皓答得理直氣壯,“他想讓我做事的話會給錢的。這次沒給,就是不理我的意思。那我就自己決定了。”
聞星秋覺得離譜,“意思是你真心要幫我?”
“對啊!你為什麽不信我?”
這個單純的語氣讓聞星秋噎了一下。他的感覺告訴他紀明皓不是裝的,他的理智又在提醒他,世界上不會有這麽好的人。截然不同的兩種想法在腦內拉扯,把他的頭都弄疼了。
“喂喂喂?”紀明皓性子急,等不到回音就急了,“聽到沒?”
聞星秋定定神,選擇讓理智占上風,冷漠道:“聽到了。我會做安排,你等着吧。”
“哦!你好了就找我,我的手機在簡歷寫着哈。”紀明皓似乎沒有感覺到他的冷淡,輕松說話,像是朋友聊天似的。
“……”聞星秋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紀明皓自顧自說着:“對了,我的手機掉到狗屎堆了,要重新買還要補卡,明天才能打通。你今天找我的話就加微信,我平板登陸着呢。”
聞星秋:“……”
紀明皓怎麽這麽熱情。
他越聽越習慣,竟然覺得紀明皓有那麽一點可愛。他感到了自己被騙的危險,“哦”了一聲就趕緊挂掉電話。
保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到聞星秋皺眉頭就問:“有麻煩嗎?”
“沒有。”聞星秋搖搖頭,“你休息吧,我上樓了。”
樓上,休息室。
江離舟還坐着,但是換到了聞星秋坐過的位置。沒有玩手機,雙手都用來抱聞星秋蓋過的毯子了,在開門的瞬間就蹦了起來,“老婆!”
聞星秋有氣無力,“哎。”
江離舟以為是那堆飲料壓的,趕緊接過,“你怎麽拿這麽多飲料。”
“給你的。”聞星秋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坦白,“我有事要說。”
他嚴肅,江離舟也端正态度,“你說。”
聞星秋全說了。用肝移植吓走文原霖的事情是兩句話帶過了,他講述的重點還是在紀明皓身上,“不可能有這麽傻的人吧?”
“可能。”江離舟聽完也很平靜,“他真想幫你吧。”
聞星秋目瞪口呆,“你居然相信他?”
“不是相信,只是通過他的經歷推測的。他去登山的時候幫了不少人,受傷也樂呵呵的,應該是願意幫助別人的人。”
聞星秋懵了,“你的意思是……他單純是好心?”
“嗯,但他的媽媽不簡單。”
“你查到了什麽?”
江離舟調出資料,展示出來,“他媽叫紀思欣,18歲來A城,只用半年就勾搭上了文原霖,20歲懷孕生子,沒要名分,也就避免了文家的強勢幹涉。二十年來,她總有辦法讓文原霖給足生活費,去年更是和文原霖參加宴會,給自己的美容院拉了不少客戶,很有手段。”
“噢。”聞星秋有點明白了,“她鼓勵兒子幫我不是什麽善心,是為了自己的将來。”
“對。他們也有離開文原霖的打算,要給自己留後路。給你送人情,顯然是不錯的選擇。”
聞星秋心思一動,“他們有沒有搞死文原霖的打算?”
江離舟明白其中的意思,“你想幫他們?”
“嗯。”聞星秋興沖沖的,“我想看到文原霖很慘的樣子。”
“我會想辦法的,現在先把戲演完。給紀明皓的檢查照做,再派人盯着文原霖,讓他以為你真的需要移植,不敢再來。”
“好。”聞星秋徹底安心,“終于弄明白了。我剛才感覺到紀明皓是真心的,又不敢相信……真的好糾結。”
江離舟捏捏他的臉,“你是好人,願意把別人往好的方面想。”
聞星秋按下江離舟的手,故意說,“那你呢?你是好人嗎?”
“不是。”江離舟忽而逼近,蹭着鼻尖就要吻上來,“怕不怕?”
聞星秋只覺得癢,顫了一顫。按在江離舟肩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揪出一片皺痕,聲音軟得像是撒嬌,“不怕。”
江離舟輕笑,吻了上來。
聞星秋沒有那個心思,不甚熱情。感到呼吸不暢就直接推去,用的勁兒很實在,都要把自己揪皺的地方拍平了。
江離舟不疼,卻故意叫出聲,“啊!”
聞星秋只是哼哼,“讓開,我還要看看。”
“看什麽?”
“紀思欣的資料。”
聞星秋從紀明皓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清澈的愚蠢,也辨出了僞裝不出來的單純善良。他很想知道是紀明皓天性如此,還是紀思欣教育得當。
江離舟不大高興,但還是操作手機,“看吧。”
下一頁是紀思欣的高清照片。紀思欣穿着鮮豔的紅裙,舉着粉色的奶茶杯,對着鏡頭做着鬼臉,看起來開朗活潑。
聞星秋主要看眼睛。他覺得一個人的外形打扮可以随時變換,但是眼神騙不了人。
果然,紀思欣穿着該有的打扮,做了該有的表情,但是眼底沒什麽笑意,是讓人看不透的深沉底色。
聞星秋多看了一會兒,想起了三年前。
文原霖當衆讓他下不了臺,他憤然離去,撞到了一個服務員。服務員手裏端着的酒飲碎了滿地,他過意不去,停下道歉。
服務員當然說沒關系,不遠處,還有一個女聲在提醒他,“快走吧。記者在拍你。”
當年的他看過去,見到了紀思欣。當年的紀思欣更年輕,眼睛卻已經深沉難辨,全靠沒有攻擊性的笑容來掩飾。
當年的他無所适從,現在的他也陷入驚慌,慌得扔開平板。
平板在桌上砸出不小的動靜,把江離舟也吓了一跳。不過,江離舟只看了一眼平板,便只盯着聞星秋來關心了,“怎麽了?”
聞星秋沒說話,抱了過去。
江離舟也沒有追問,輕輕搓着聞星秋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用自己的體溫去暖着,“別怕,沒事的。”
“有事。”聞星秋垂下腦袋,委屈抱怨,“為什麽我想起的總是不好的事。”
江離舟愕然,一時沒有發話。
聞星秋想好好說話的,可是洶湧的情緒在體內亂撞,讓他穩不住氣息,聲音都變得顫悠悠的了。
即使聲音很抖,他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我找文原霖那天,紀思欣也在場,她說記者在拍我,讓我快走。我上了車,在看路的時候,注意到紀思欣在打包桌上的蛋糕。那個蛋糕很漂亮,她還用了好看的包裝盒,放了賀卡,加上蝴蝶結。”
“我當時只是羨慕她能夠輕松自在喝下午茶,今天突然明白了。那是給紀明皓的禮物,他和我同年同月生,他有媽媽保護照顧,所以能一直善良,到了這種時候還願意幫我。”晏陝亭
“我為什麽要想起來啊。失憶的時候,我不需要想這麽多事情,不會這麽難受。我為什麽不珍惜,還要想辦法恢複記憶呢……”
聞星秋覺得自己憋得慌,全部說出來了。他以為壓力會随着傾訴而減輕,沒想到自己越說越酸,把那一種自讨苦吃的無奈和委屈嘗得分明。
他不知道怎麽辦,蜷起身子想找地方躲起來。
一雙手把他攬入溫暖的懷抱,給了暫時的避難處,“好,不回憶了。只想現在好不好?我們吃個下午茶吧?”
聞星秋也不想沉浸在悲傷裏,擡頭看去,吸吸鼻子就答應了,“嗯。我想吃黑森林。”
“好,我現在就訂。”江離舟還是抱着他,騰出一只手操作手機。
聞星秋強調,“要布林餐廳的。”
“……”江離舟還是發現了,“他們家的黑森林蛋糕會加櫻桃白蘭地。”
聞星秋心知肚明,但還是裝無辜,“我不知道,我只是聽說他們家的黑森林出名,想試試。”
江離舟不争辯,只說:“不能試。換一家沒酒精的。”
“不要嘛。”聞星秋撒着嬌,“我就吃一口,求你了。”
江離舟耐心勸着,“你該戒酒……”
聞星秋咬唇一推,“你不買我就哭哦!”
距離拉開,江離舟看清了聞星秋的樣子,愣住了。
眸子水汪汪的,臉頰泛粉,鼻尖哭得紅紅的,看起來都很好親。用軟糯鼻音說“我就哭”的時候,一滴眼淚正好落下來,像是劃過花瓣的露珠,更顯出整個人細嫩嬌弱,漂亮得不行。
江離舟:“……”
老婆仗着自己好看,不講道理怎麽辦?
聞星秋發現江離舟不應聲,急了,“你真的不買?”
江離舟猶豫片刻,點了頭。
聞星秋怒了。生氣狀态哪會掉眼淚,只能氣鼓鼓轉過身。
江離舟沒哄人,只是在那兒嘆氣。
聞星秋不理會,默默生氣。氣了一會兒也意識到喝酒傷身,開始想其他讓自己開心轉移注意力的辦法。
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會想看電影玩游戲這麽普通的辦法了,從人的本性考慮,自然而然想到了最原始的欲念。
聞星秋回身瞪去,直接提要求,“那你跟我做一次吧。”
江離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