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兇狠
第20章 兇狠
看微博可知,宋知柯就在這個醫院裏。而路人拍的照片背景是醫院主樓通往VIP病房區的入口,宋知柯似乎準備找過來了。
聞星秋有點害怕。
他才退燒,身子還是虛弱無力的狀态,心裏因為無法恢複記憶和找不到澄清證據而沒有底氣,要是碰上宋知柯完全不夠打啊。
等等,外面好像有保镖。
聞星秋準備和保镖溝通一下。
他開了門,見到了兩個比個頭直逼天花板、身板厚實如山的壯漢。兩個壯漢發現門開了,冷漠淩厲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掃了過來。
聞星秋不由一抖。
壯漢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請你不要出去,等江總回來。”
“好。”聞星秋趕緊縮回去。
他一縮就縮到了被窩。蓋好被子,喝了水壓壓驚。
嗚,江離舟怎麽還不回來。
聞星秋打去電話,得到了令人安心的答複,“辦好了,馬上就回來。”
“嗯嗯。”聞星秋悶悶說,“宋知柯好像在醫院裏。”
“我剛才看到他了。”
“什麽!他是不是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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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星秋驚恐,把小被子都揪皺了。
江離舟柔聲說,“沒事,被我趕走了。我們等下借用內部通道離開,絕對安全。”
內部通道的話,宋知柯應該不會出現。
“那就好。”聞星秋松了一口氣。
江離舟試探問,“你怕他?”
“怕丢人。我這個樣子,他看到的話要笑死了。”
江離舟繼續哄着,“別這麽說。你不丢人,你很好。”
溫柔的安慰傳到耳中,确實讓發慌的身子暖了幾分。
可是,他最清晰的記憶就是日記所寫的“我與宋知柯勢均力敵”、“他卑鄙陷害,我要報複”的字句,卻有一個完全不搭邊的病弱身子,記憶缺失人見人打,哪有本事報複。
失憶前的他在租房喝酒頹廢,失憶後的他還是有逃避的本能。
聞星秋低下頭,小聲再重複,“我不想看見他。”
江離舟順着他的話安慰着,“好,我不會讓他來煩你。”
“你到哪裏了?”
“門口。”
聞星秋看向門口,正好見到江離舟進了門。馬上起身,主動去拿收拾好的袋子,“我們走吧。”
江離舟還是順着。
聞星秋走到前頭,沒兩步就後悔了——呃,他等下要從山一樣的保镖中間穿過去,壓力好大啊。
江離舟注意到了聞星秋身子的瞬間僵硬,給保镖使眼色。
聞星秋面前的“兩座山”就這麽移開了,讓出一條寬敞的出路。他抓住機會,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再回頭,看到的是江離舟溫和的笑臉。
他回了一笑,然後……
看清了江離舟的身後,發現了那兩座山一樣的保镖。
聞星秋的笑容凝固了。
江離舟走上前,牽住他的手,用指腹輕輕在手背蹭出一片暖意,然後給保镖下了指令,“別這麽兇,笑一笑。”
保镖真笑了。冷酷剛毅的五官配上一個毫無感情的笑臉,像是動手幹掉你之前的最後善意。
聞星秋:“……”
其實不必。
不過,他注意到了保镖的微妙表情變化——大概是知道自己笑得不好看,表情僵硬,其中一位還因為尴尬而折騰衣袖,卷起又放下。
聞星秋便與江離舟說,“他們的工作是保護我們,不需要笑的吧。”
“你不怕了?”
“嗯……”聞星秋試探問,“你們剛才這麽嚴肅,是為了讓我留在病房吧?”
保镖:“對。”
聞星秋:“我可以理解,不會覺得你們兇的。”
這一次,保镖真心實意地笑了。
聞星秋松口氣,準備回個笑臉的。又突然想起江離舟先前說“不用對助理笑”的詭異囑咐,趕緊轉頭,把笑臉留給身邊人,“走吧。”
江離舟很滿意,“嗯。”
*
上了車,江離舟主動交代,“我們要去岷華區的江濱公寓。”
聞星秋聽到岷華區,想到那一會兒搜索自己房子的時候看到的評論,“噢,那邊是富人區,有錢也難買到。”
“沒有雲水別墅區貴。”
“好耳熟。”聞星秋搜索了一下,“噢,離江濱公寓不遠,有好多獲過設計獎的別墅……造型真漂亮。”
江離舟輕笑,“也就照片好看。”
聞星秋眨眨眼,“你是不是住過?”
“是,我爸媽在那裏有一套房子。”
“那你回家挺方便的。”
江離舟只說,“他們不經常住。”
聞星秋看出江離舟不想說的意思,沒問下去,“噢。”
江離舟忽而說,“等下去的江濱公寓也不是我以前常住的地方。我以前住在中心公寓,離繞梁比較近。”
“那為什麽不回中心公寓呢?”
“晦氣。宋知柯也在那裏買了房。”
“什麽?”聞星秋驚了,急急忙忙坐直了。
江離舟看他急忙起身、把安全帶都勒緊了,無奈一笑,輕輕按回去并柔聲問着,“疼不疼?”
聞星秋哪裏在乎安全帶勒出來的那點疼,追問着,“不疼。你們都住在那裏,會經常見到面嗎?”
“不會,但他在盯着我。不只是公寓,他還和我選了同樣的餐廳、咖啡店、俱樂部和健身房。”
聞星秋的關注點有點跑偏,“健身房?那你們會一起洗澡嗎?”
“……”江離舟揉揉眉心,才答,“不會,我只是陪着大哥過去,不在那裏鍛煉,沒用過那裏的浴室。”
聞星秋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壓壓驚,“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他會……啊,他會不會對你大哥做什麽?”
聞星秋又要直起身了。
江離舟提前按住,不讓那柔弱的身板再被安全帶勒着,“不會,我哥警惕性很強。而且宋知柯是公衆人物,有很多人盯着,想幹壞事也不會明着來。”
“那就好。你不鍛煉的話,去健身房幹什麽?”
“我哥叫我去的。他做什麽事情都喜歡讓人陪着,約不到對象的時候就叫我當跟班。”
江離舟撇撇嘴,露出一個不耐煩又沒辦法的神色。
聞星秋第一次看到江離舟的煩躁表情。不過,他能看出江離舟不是真的不滿,透着一點調侃自家人的玩笑意思。
這個樣子挺接地氣,有一點可愛。
聞星秋不由笑了,“你們感情真好。”
感慨完了,才反應過來:他們怎麽從房子說到兄弟情?難道江離舟知道宋家夫婦編排的謊言,在解釋嗎?
聞星秋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江離舟輕哼一聲。
江離舟:“不算好吧,但他是我大哥,我得給一點面子。”
如果江離舟微笑說“對,我們感情好”,還有點古怪,這麽帶着嫌棄和無奈、又不會過于認真的吐槽,完全就是關系親近才有的語氣。
聞星秋也就不多想了。
可能就是兄弟感情好,自然而然聊到的吧。
江離舟沒有說下去,指了一下窗外,“到酒店了。”
“對哦。”聞星秋莫名興奮,“好親切。”
“親切?”
“對啊,那是我在A城最熟悉的地方了。在那裏住着挺舒服的,套房寬敞,餐廳好吃,去醫院也方便。”
江離舟忽而說,“江濱公寓比酒店的套房更好,是雙主卧的設計,都有衣帽間和浴室。地段還可以,配套設施齊全,離幾家有名的醫院都不遠。”
聞星秋懵了,“什麽意思?”
江離舟直接問了,“不過比酒店多了一個我。你願意搬過來嗎?”
之前,江離舟說“去我家”,聞星秋答應,但沒有說清是“做客”還是別的什麽。現在,江離舟明明白白地問出來了。
聞星秋早就想好了,點頭,“願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崔振翺曾經找到房間門前,讓他對酒店的安保有了懷疑,住着不安心。退房離開的話,他不可能去宋家夫婦賠的別墅,還要另找房子,有可能踩到無數的坑。
和江離舟一起住,顯然是當前最優選。
還有……
能天天看到江離舟呢。
聞星秋赧然低頭,不想讓江離舟察覺到。
江離舟沒瞧到聞星秋的臉色,只是笑着回答方才的話,“當然不介意。要不要先回酒店收拾東西?”
“好。”聞星秋又去看酒店,“從這個角度看酒店,感覺很不一樣。太陽正好照在招牌上面,金光閃閃真好看。”
江離舟陪着聊,“确實好看。”
聞星秋又發現了一處漂亮的金色,“你看,那片水面在發光。”
他一邊回頭一邊指着,想讓江離舟也欣賞到。
江離舟正舉着手機,鏡頭對準的是他。
聞星秋愣住。
江離舟沒有挪開手機,輕笑,“你也在發光。”
這句話輕輕的,像是蒲公英一般被風拂過便散開了,靈動輕巧飄到他的心底,勾起一陣說不清的悸動。
聞星秋感覺那酥酥的癢要蔓延到臉頰和耳朵,燒起一陣熱了。他急忙轉頭,不想讓江離舟看到羞怯到無措的自己。
一聲不合時宜的喇叭突然響起。
某輛車要趕時間,瘋狂鳴笛并強行加塞。司機不得不急剎車,讓車子晃動一下。
聞星秋坐得挺穩的,但是江離舟還是伸出手擋了一下,防個萬一。
聞星秋抿抿唇,小聲說,“謝謝。”
“不用謝。”江離舟答了一句,目光飄向窗外。看過以後,又拿起手機在打字,不知道要給誰發信息。
總之沒在拍他,誇他會發光了。
聞星秋暗暗松口氣。
被誇很開心,可是……他怕自己太激動,又燒起來啊。
之後就是他們倆并肩坐車,安靜無事。去酒店收拾了東西,就往江濱公寓趕去。
到了公寓,聞星秋發現是溫馨原木風,有些詫異,“我以為你會喜歡黑白灰的簡約風。”
“那樣和風景不配。房間在這邊。你都看看,選個喜歡的。”
“我都行的,你先挑。”
江離舟幫他開了門,“先看看吧?”
聞星秋乖乖進門,參觀一遍以後注意到了兩邊都有的書櫃,“好像是對稱的。”
“為了做隐藏門。卧室間有連通門,單單放在那裏有點突兀就用書櫃做隐藏效果。”江離舟指了其中一扇櫃門。
聞星秋:!!!
他們的房間是相通的?
江離舟又說,“後來我覺得連通門沒必要,封住了。”
聞星秋:“噢。”
江離舟:“唉。”
聞星秋:?
江離舟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只是笑笑,“去看看衣帽間吧。”
“嗯嗯。”聞星秋也就不想連通門的事情了。
衣帽間是空的,沒什麽可看,倒是中央放着的軟沙發可舒服。
聞星秋試坐一次,差點不想起來了,好不容易催着自己去床鋪那邊,又被柔滑細膩看起來很好睡的絲綢床品給吸引了。
從醫院到酒店,他走了兩個地方,收拾兩次行李才來到這個公寓,活動量比平時大多了。
聞星秋忍不住打個哈欠。
江離舟體貼說,“還早,睡一覺吧?”
“嗯。”聞星秋揉揉眼睛,懶得再走就做了決定,“我睡這個房間吧。”
“你坐,我幫你把行李搬過來。”
聞星秋也不客氣,坐床上。本來只是靠在床頭緩一緩,沒料到這張床過于柔軟順滑,不知不覺就躺下了,甩掉拖鞋縮進被窩。
真舒服,就是房間有點亮。
聞星秋扯高被子,蒙住了頭。
片刻後,一只手幫着他把被子扯開。他再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小心翼翼把眼睛睜開一絲縫兒,卻沒被明亮的光線給刺了眼,只見着了淺淺暖光在昏暗室內暈開的溫柔色彩。
江離舟拉了窗簾,還給他開了一盞小夜燈,“睡吧。”
“嗯。”聞星秋安心閉眼。
*
宋知柯原來打算在家休息,卻接到了養母的電話,“爸爸要住院,你給爸爸收拾幾件衣服,送到一院來。”
宋知柯趕過去,才知道了養父養母做的蠢事——為了聞星秋偷偷摸摸搞跟蹤,費盡心思碰了面沒有讨着半點好,還把腰給閃了。
“他又害了你們。”宋知柯冷冷道。
養父裝睡,養母倒是憋不住,為聞星秋辯解着,“不,是你爸的舊傷沒有完全好。”
“對啊。”養父又醒過來了,“要不是小秋,我們還發現不了呢。”
宋知柯知道是這個理,但就是生氣。
為什麽養父母認了他做兒子,還一而再再而三對聞星秋示好?
他有很多的話,對上穿着病號服的養父、為檢查報告皺眉頭的養母又說不出來了,“算了,我去辦手續。”
他辦完手續,竟然見到了江離舟。
江離舟還是不給他好臉。為了聞星秋各種張羅,卻不願意和他說幾句話。
先是養父養母,再是江離舟。他們為什麽總會選擇聞星秋?
宋知柯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想。他覺得自己是主角,總有勝利的一天。這會兒比不過聞星秋,只是因為身為主角要好好磨練罷了。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輕易放棄。
當線人說江離舟出現在私人會所,宋知柯又找了過去。
會所是會員制,白天的時間沒什麽人。宋知柯不僞裝,還特意打扮了一下,找到了江離舟的包廂。
江離舟并不意外,嘲諷,“陰魂不散。”
宋知柯直接說自己知道的事,“我爸說,展嘉澤在外面诋毀你。”
江離舟沒說話,在玩手機。
宋知柯不介意被忽略,繼續說,“展嘉澤是展家的人,不好對付,但是……”
砰!包廂門打開了。兩個彪形大漢走進來,一起提溜着某個慘叫不停的人。
江離舟徑自上前,提着後領就把那個人按茶幾上了。
哪怕遇上掙紮,也游刃有餘把握力道和方向,讓那個人成為了人形抹布,在堅硬冰冷的茶幾表面上狠狠擦了好幾回。
那個人胡亂掙紮,打翻了放在邊角的玻璃杯。
玻璃杯就掉在腳邊,江離舟眉頭一皺,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
那個人趁此擡頭,通紅的臉上交織着淚水與酒水。
宋知柯一愣,“展嘉澤?”
江離舟聽到了,幽暗不明的眼眸望了過來,“你剛才說誰不好對付?”
宋知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