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委屈
第15章 委屈
聞星秋看了兩小時,沒确定夢裏的事情是否發生過,反而有一點難受了。
眼睛酸,腦袋暈,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腸胃又有了鬧起來的趨勢。
他趕緊喝喝水,努力壓下那一股惡心的感覺。
喝水确實有點用,頭疼緩解,反胃的感覺也減輕了一些。他松口氣,想着自己最後搜一次就停止,再次看向手機卻被晃了眼,想吐的不适感去而複返。
不知是屏幕反光害的,還是他看到崔振翺就想吐。
聞星秋嘆嘆氣,放棄了。
他放下手機推開桌板,卷回松軟溫暖的被窩,松口氣之餘,給自己找一些放棄的理由。
宋知柯和崔振翺真的去機場送過他,又怎麽樣呢?宋知柯與他還是敵對的,而崔振翺就算真的不舍得他離開,也不會選擇站在他這邊。
“唉,還是睡覺吧。”
聞星秋拿定主意,閉上眼睛。
眼睛顯然是累的,閉上的瞬間有酸痛的感覺。可腦袋卻還是清醒的狀态,他反複回想方才搜過的東西。
一會兒是宋知柯的粉絲如何表白,一會兒是宋知柯各種機場直拍,哪怕是行程最多的時候,也保持着藝人該有的好形象,一會兒是宋知柯在機場對他的虛僞挽留……
他不願細想,又無法讓自己放空不想。感覺自己依然低燒的腦袋裝着一鍋沸騰的熱湯,裏面的湯料便是那些讓他不快的東西,時而浮上,時而沉下,伴着騰騰熱氣的逼到他面前。
聞星秋翻過身側躺着,微微蜷縮,拉高被子想把自己裹入一個不容打擾的地方。
還沒裹好,就感到了一陣撲面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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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星秋一愣,擡手碰碰自己的額頭。指頭燙,額頭更燙,他意識到自己的體溫在升高,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跌入谷底了。
“剛才沒這麽燙吧?”
他呢喃着,指尖不知不覺游到了江離舟碰過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這些地方沒有那麽燙。
但他确确實實在發熱。
聞星秋嘆嘆氣,用最後的力氣去按了一下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很快過來,給他量了體溫,“39度3。三小時前才打過退燒針,現在不能再打。先用物理降溫,別裹着被子,用濕毛巾敷敷。”
“嗯。”聞星秋有氣無力地應着。
護士看出他的情緒不高,提議,“要不要叫男朋友過來?”
“……”聞星秋知道護士說的是江離舟,抿抿唇,沒說可否只是解釋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自己決定吧。拿好濕毛巾。”
“謝謝。”聞星秋知道護士不可能一直圍着他轉,主動說,“麻煩你幫我打盆水,我等下自己弄。”
護士照辦,再給他叮囑一句,“有事再按鈴。”
聞星秋答應着,把濕毛巾蓋着額頭就躺回去了。有這麽一塊濕冷的東西,他更加睡不着了,愣愣看着天花板,回想護士說的那句“男朋友”。
他想了一會兒,敲敲自己的頭。
“倒也不用燒成這樣。”
聞星秋起了身,給自己燙熱的毛巾濕了水再慢悠悠擰幹。想甩一甩手上的水滴,卻沒注意到自己的位置。
砰!手撞上了床頭。
床頭是不鏽鋼的,比他的手硬多了。他當場痛到發抖,蜷起身子。
等疼痛緩過來,聞星秋看着自己泛紅的手,再看看那一條被随手甩到地上、顯然被弄髒了的毛巾,忽而不想再硬撐下去了。
他摸到手機,打通江離舟的電話。
“喂?”江離舟秒接。
聞星秋聽到聲音安心不少,也就有餘力鋪墊一下,“你回到家了嗎?”
可他又疼又暈,聲音還顫着。
江離舟察覺,“你不舒服?”
聞星秋自個兒的時候還好,被人關心就委屈上了,“嗯,又發燒了,想擰毛巾敷一下,居然撞到手了……”
江離舟立刻說,“我現在過去。”
“嗯!”聞星秋再小心地提個要求,“你開車了也不要挂電話好不好?不用陪我聊,給我聽個響就行。”
江離舟笑了,輕聲哄着,“好,給你聽導航的聲音,讓你知道我到哪裏了。”
然而——
“您已偏離路線。”
導航沒報幾個路名,隔一會兒就報錯。
第一次的時候,江離舟解釋,“我抄近道了。”
第二次的時候,江離舟無奈,“前面修路,它沒有更新信息。”
第三次的時候……
趁着導航在瞎咧咧,江離舟低聲罵了一句,“傻逼導航。”
聞星秋被逗笑了,“确實傻逼。”
“你聽到了?”江離舟愕然。
聞星秋歡快答着,“對啊,原來你也會發脾氣。”
“為什麽你認為我不會?”
“你一直很溫柔啊。”聞星秋誠懇說,“上次在包廂,你被那幾個人輪流打擾也保持禮貌,脾氣真的很好。”
江離舟輕笑,“那是因為你在。”
“如果我不在呢?”
“我會罵他們,很難聽的那種。”
聞星秋想象不出來,但還是覺得江離舟這麽做肯定有道理,幫着說話,“他們做事難看,該罵……咳。”
說了太久的話,嗓子又開始發幹了。
“喝點水。”江離舟關心着,“我到醫院停車場了,五分鐘就能上去。”
聞星秋看了一眼離床有距離的飲水機,實在不想挪窩,小聲嘀咕,“那我等等再喝。”
“什麽?”
“沒什麽。”
聞星秋怕自己被催去喝水,打算等江離舟上樓再說。
江離舟沒追問,“我下車了。”
那一頭傳來了繁雜的碎響:關門的聲音,鎖車的聲音,腳步聲,電梯提示音……沒有畫面,但能讓他清楚知道江離舟正在前來病房的路上。
這一會兒的醫院過于安靜,江離舟不方便說話,聞星秋也不會纏着聊天,只是從這些細微的聲響裏面推出江離舟在哪裏。
最後,江離舟才低聲說了一句,“到了。”
壓低聲音愈發磁性,有點蘇。
聞星秋唇角一彎,用鼻音哼出了撒嬌的調調,“嗯~”
片刻過後,病房門打開了。
江離舟走進來,看到他就笑了。不忙走近,先去飲水機那裏給他倒了一杯水,再直接送到他的面前。
原來還是聽到他懶得自己倒水的碎碎念了。
聞星秋想接下,卻發現江離舟不放手。沒摸着紙杯,反而就這麽握上手了。
他的掌心是軟熱的,碰到的是江離舟的手背。那是骨節分明的瘦長,有點硌,還帶着趁夜而來的涼意。
聞星秋忽而無措,縮回手。
江離舟倒是沒收手,将杯沿湊近他的唇邊,“喝吧。”
聞星秋乖乖喝了。表面溫順,心裏在尖叫——啊啊啊怎麽還是喂他了。
他喝得慢,江離舟也很适應,将舉杯的角度拿捏得相當好。過了一會兒,還能察覺到他喝夠了,在他開口前就放下杯子。
“謝謝。”聞星秋舔舔唇角的水痕,小聲說話,不敢看江離舟的表情。
但他聽到江離舟吸了一口氣,還有清嗓子以後恢複淡定的聲音,“別客氣,我過來就是照顧你的。”
聞星秋還沒完全放下那一顆為人着想的心,“你陪我一會兒就回去吧。明天是周五,還要上班。”
江離舟先給他量體溫,看到38.2度就皺了眉頭,“還在發燒。”
“嗯,需要多睡覺。所以你不用一直陪我的。”
“還是陪吧。我請了假,明天不上班。”
“啊?”聞星秋懵了,“剛請的?”
“早就請好了。我們原來說好去你家看看的。”
“對哦。”聞星秋才想起這件事,揪一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這種情況肯定去不了了,唉。”
江離舟只說,“先休息,以後再去。”
“我睡不着,想坐一下。你陪我說說話吧?”
“好。”江離舟順着他,“聊什麽?”
“你晚上吃了什麽?”
“老餘記的面條。”
“這麽聽話。”聞星秋笑了,“面條好啊,養胃。”
“嗯,順便找了偵探。”
聞星秋懵了,“偵探?”
“調查宋知柯撤訴的真相。”
“什麽時候能查出來?”
“已經查出來了。”江離舟頓了一頓,“和你的房子有關。”
聞星秋更懵了,“怎麽有關了?”
“房子過戶時間是3月24日。”
“324……”聞星秋覺得耳熟,想拿備忘錄看看。
江離舟先給出了答案,“和宋知柯宣布撤訴是同一天。”
聞星秋隐約感到了不對,“房子之前的戶主是誰?”
“宋毅輝,也就是宋知柯的養父。”
聞星秋愣住了。
三年前的3月24日真的是特殊的一天。不單單是宋知柯宣布撤訴的日子,還是宋知柯的養父将名下房産正式過戶到他名下的日期。
也就是說……
“唔。”聞星秋想推測的,卻被突如其來的頭疼弄得一顫。
江離舟立刻調整抱枕,引導他往後靠,“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你先休息吧。”
疼痛之下,一段塵封的記憶反而明晰起來。
聞星秋忍着難受,慢慢捋清。等疼痛的勁兒過去,他輕呼一口氣,緩緩開口。
“我想起來了。宋叔叔和唐阿姨早就聽過我唱《星空》的旋律,也知道《星空》的歌詞寫的是我和他們之間的故事。他們知道我沒有抄襲。”
“可他們更在乎宋知柯,不願意為我作證。”
“他們只是讓宋知柯撤訴,用房子堵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