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社死
第7章 社死
聞星秋知道自己應該戒酒,在醒來以後真的是一口酒都沒喝過。
不過,他還是有意志力薄弱的時候,看到啤酒廣告會盯着,瞧見捧着紅酒冰桶的服務生,會一直目送,直到看不到為止。
現在,他剛剛吐過,肚子空空又孤身一人,意志力就很薄弱。
聞星秋沒能忍住,捧起江離舟那件沾酒的外套一陣猛吸。
先爽,再後悔。
他好像,啊不,他就是一個變态。
聞星秋反應過來,趕緊撒手,把江離舟那件衣服扔回椅子上。
“冷靜,冷靜……”
他碎碎念,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可是,他的呼吸還沒有平複,一口接一口地深呼吸,吸的全是包廂裏面混雜着酒味的空氣。
聞星秋的小眼神又向那件外套飄去。
“不行。”聞星秋拍拍臉,用了一點勁兒把自己拍醒。他咬牙轉頭不看,一步步挪到自己的位置。
他找到自己帶來的袋子,翻出薄荷油。
他暈倒過一次,便随身備着這種提神醒腦,緩解頭疼的小藥品,薄荷油清清涼涼的,可以讓他保持清醒,也可以掩住不遠處的酒味。
聞星秋抹了一點,感覺清醒多了。
然後他開始掩飾自己的罪證。為了不讓江離舟發現衣服被動過,抖平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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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是怎麽疊的,袖子垂在左邊還是右邊……算了不管了。”
聞星秋不知道自己變态了多久,怕江離舟下一秒就回來了。他把衣服擺成自己印象中的樣子,回去坐好,喝口水壓壓驚。
他喝完半杯,包廂門開了。
聞星秋一個激靈,坐直了。
江離舟走進來,對上他的目光就微笑,“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事。”
“沒關系,我也剛剛回來。”聞星秋挺直腰杆,雙手置于膝上。坐姿乖巧語氣溫順,彎起的唇角是讨好的弧度。
江離舟注意到了他的臉頰,“臉怎麽紅了?”
聞星秋:“……”
聞你外套聞的。
他當然不能說實話,只能說,“洗了一下臉。”
江離舟輕笑點頭,坐回位置。落座的時候,右手就搭在那一件他剛剛猛吸過的衣服上。
聞星秋咬唇,屏住呼吸。
衣服疊得對不對?他剛才把臉埋進去,會不會弄髒弄皺了?
聞星秋糾結,腦補了八十個自己被抓包的畫面。
然而,江離舟只是順手一搭,沒有多看那件衣服。坐好了,便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感覺好點了嗎?”
“好了。”聞星秋稍稍放松。
“還是找醫生看看吧。”
聞星秋立刻聲明,“不用,我吃得太多太急才會吐。這都是因為身體不好,絕對沒有其他原因。”
尤其不是你的原因。
聞星秋暗搓搓在心裏補充,希望江離舟不要誤會自己因為表白而嘔吐。
江離舟确實沒有往這方面想,打量一桌沒吃完的菜,“不一定,可能是這桌菜不幹淨。我會讓他們檢查的。”
“真的不用。菜很好,是我身體不行。”
“你生病了?”
“嗯。”聞星秋小聲說,“不是嚴重的大病,但是體質差,小毛病挺多的,需要長期調養。”
“我認識幾個可信的醫生,你要不要去看看?”
“謝謝,我會考慮的,但是……”聞星秋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現糟糕,怕拖下去會更加不妙,索性一口氣說完了,“我不想看病,想請你幫另一個忙。”
“什麽忙?”
“我沒有抄襲,想收集證據證明清白,希望你能幫我。”
聞星秋鼓足勇氣把話說出來,繃緊身子等着看江離舟是什麽反應。
*
江離舟沒什麽反應。
他看到聞星秋聞外套的動作,有一點異樣的情緒,但不會完全把腦子扔了——聞星秋失憶了,身體又不好,千裏迢迢從B城過來,當然不會只為了一句表白。
求幫忙,是他意料之內的答案。
他現在是繞梁音樂的總裁,聞星秋想要自證清白,繞不開他。
江離舟只是好奇,聞星秋會從他的身上索取什麽。
讓他借着職務之便,拿取和更改繞梁音樂的內部資料?還是叫他直接動用江家的財勢,讓宋知柯改口或者閉嘴?
江離舟直接問了,“你希望我怎麽做?”
聞星秋抿了抿唇,目光開始躲閃,“你……你能不能……”
這麽糾結,肯定是難辦的事情。
江離舟更感興趣了,柔聲鼓勵聞星秋說下去,“有話直說,我會盡量幫你的。”
聞星秋這才擡頭,滿臉是豁出去的決絕。
“你能不能幫我開行李箱?”
“……”
江離舟:就這?
江離舟覺得難以置信,再問一次,“你只想讓我開行李箱?”
“對啊。”聞星秋眨眨眼,一臉理所當然,“我想不起密碼。我們是朋友,你會不會知道我常用的密碼?”
江離舟還是有點不能理解,“是行李箱,不是保險箱?”
聞星秋眼睛一亮,“你知道我保險箱的密碼嗎?那可能和行李箱是同一個。”
江離舟:“……”
我連你有沒有保險箱都不知道。
聞星秋看出了江離舟的無語,撇撇嘴低下頭。斂了眸光抿了唇角,那一把清亮的甜嗓也低下來,變得委屈巴巴,“不行就算了,我再想想辦法。”
江離舟瞬間心軟。
倒也不是不行。能讓聞星秋這麽糾結的行李箱,一定很重要吧。
江離舟收起自己的無所謂,認真答:“行,行李箱在哪?”
“房間!”聞星秋的笑容又回來了,“你陪我回去看看?”
邀請他進房間?江離舟不免想深了。
可是,聞星秋眸光澄澈,一臉乖巧無辜。
江離舟便壓下那些想法,答應,“好。”
聞星秋所在的房間是位于高層的豪華套房,有廚房餐廳書房衣帽間,還有一個可以俯瞰城市繁華的超大落地窗。
這會兒夜幕已經降臨,一棟棟高樓大廈亮起了比星空更為耀眼的華麗燈光,已是流光溢彩的繁華盛景。
江離舟随意一瞥,發現這兒能眺望到他買的中心公寓。
聞星秋跟着瞧,還給他介紹,“天再黑一點更好看。”
“你喜歡這樣的風景?”
“嗯。”聞星秋指了一個方向,“最喜歡那裏。”
那正是他的公寓方向。
江離舟又有了疑心,試探問,“為什麽?”
“那是第一人民醫院的大樓!我去過,體驗很好!”
江離舟:“……”
是他想多了。
聞星秋還在感慨,“他的招牌很有沉穩的風格。”
江離舟真沒注意過這個,仔細看看一院大樓的招牌。
低情商:毫無設計感的字體,年久失修的黯淡燈光。高情商:沉穩的風格。
江離舟看笑了,“你喜歡看醫院的招牌?”
“算是吧。知道它們在哪裏會很安心。”
江離舟指了左邊,“那裏還有一家醫院。”
“對哎。”聞星秋為了看得更清楚就往前靠。白嫩的手輕輕搭在玻璃窗上,沒有風吹也微微晃動的柔軟發絲暴露了興奮的小蹦跶。
而軟軟的耳朵,似乎又像包廂那時一樣泛起紅了。
江離舟覺得可愛,同時覺得離譜。
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看的是天上的星星或者城市燈光秀,他們竟然在看醫院的招牌。
江離舟揉揉眉心,問問方才沒來得及問的事情,“你去看病了?”
“對,我下飛機以後覺得難受,就去檢查了一下。結果是水土不服,吃藥調養就好。醫生看我一個人,還讓志願者幫我取藥打車,特別好。”
“一個人很辛苦吧。”
“沒關系的,”聞星秋的聲音忽而低落下去,聲音小小的,“在B城也是一個人,習慣了。”
江離舟還是聽見了,思考怎麽安慰。
聞星秋卻在幾秒內調節好了情緒,“我們去看行李箱吧。”
“在哪裏?”
“卧室。”
江離舟發現是卧室,跟去的步子緩了一點。
聞星秋倒是走快了一些,很快把行李箱拖過來,“就是這個。”
*
聞星秋帶來的行李箱正是出租屋內發現的那一個。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卻有一個特別結實少見的密碼鎖。
結實到他叫人哐哐砸,砸不動,少見到他上網搜索開鎖方法,一無所獲。
越難開鎖,越讓人想知道裏面有什麽。如果江離舟不能幫他想到密碼,他只能采取徹底毀掉行李箱的極端方式了。
聞星秋想把行李箱側着放,露出密碼鎖的位置,卻因為胳膊無力而踉跄了一下。
這個行李箱是鋁合金的,質地厚重,對于他這種身體差力氣弱的人來說很不友好。
江離舟立刻接手,“我來吧。”
“謝謝。我剛才手滑了。”聞星秋給自己找補兩句。
他好歹是一個成年男人。扛不起行李箱就算了,連推着側放都費勁,有一點丢臉。
江離舟挺給面子,手裏穩穩當當,嘴上還是給他找臺階,“确實挺滑的。坐那邊開吧?”
落地窗旁邊有一處松軟幹淨的白地毯,放了茶幾和無腿椅,本來是安排給住客看風景用的,這會兒倒是适合讓他們坐地上研究行李箱。
“好。”聞星秋答應,坐下來就問,“你知道我常用什麽密碼嗎?”
“生日?”
“試過,不對。”
江離舟輕笑,“難道是我的生日?”
“試試吧?”聞星秋就等着這句話,立刻說。
江離舟面露詫異,“你會用我的生日做密碼嗎?”
聞星秋眨眨眼,“可能會吧。”
“我試試。”江離舟轉動數字。
聞星秋默默看着。
529,江離舟的生日是5月29日。
“不對,不是我的生日。”江離舟摁下開鎖,失敗了。
“不是生日,可能是紀念日?我試過簽約繞梁,正式出道,第一次參加跨年表演,第一次辦簽售會的日期,還有什麽可能的紀念日?”
江離舟沒有回答,只是撫着那個密碼鎖,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動數字。
聞星秋以為江離舟在思考,乖乖閉嘴,生怕自己打擾了。
江離舟轉到了324。
咔噠,鎖開了。
聞星秋震驚了,“這是什麽意思?”
“宋知柯正式撤訴的日期。”
“啊?”聞星秋愣住,“竟然是這個。”
江離舟把行李箱推近他,同時抛來一個問題,“宋知柯為什麽撤訴?”
“嗯……”聞星秋失憶了,哪裏記得日記沒有寫的事情。他含糊着,目光黏在行李箱上面,不敢看江離舟。
哇,這個行李箱真行李箱啊。
他也就是看看行李箱的外面,沒有打開。他怕裏面有內褲,或者其他涉及隐私不好說的東西,當場社死。
江離舟沒有追問,只說,“能開就好。我該走了。”
“等等。”聞星秋一着急,揪住了江離舟的襯衫一角。
他沒用勁兒,生怕把江離舟的襯衫給弄皺了。捏的位置也不好,江離舟只需要随手一拂就能掙脫開了。
可是江離舟沒有那麽做,默默站着,看他揪着衣角的指頭。
聞星秋昂頭望去,“我換了手機,把你的號碼丢了。我們再交換一次聯系方式吧?”
“嗯。”江離舟又坐回來,“你的手機呢?”
聞星秋轉過頭,“在後面的茶幾上……哎?”
江離舟沒等他拿,自己去夠那個手機。
左手撐在地上,位置離他僅有咫尺之遠,動動指頭就能與他相觸,右手越過他去探後面的茶幾,保持距離,卻也算是虛虛把他抱着。
聞星秋心跳加快。
等他聞到那一絲殘留的酒味,心跳更快了。
好……好香!
聞星秋順着本能,吸了一口。
平日的話,這個聲音微乎其微。可是,他們現在的距離近的一比,他幾乎算是湊近江離舟的肩頸那兒吸了一口。
江離舟當然能發覺,看向他。
被抓包的聞星秋:“……”
完了,還是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