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給閻王打死工
第1章 我給閻王打死工
“前生緣今生來,今生債下生還。如果有緣來相見,閻王殿前把手牽。”
今晚正值七月十五的鬼節,手表表盤中的三針突然齊齊停留在十二點,“嘀嗒嘀嗒”的聲音戛然而止,再也沒有動靜。
方圓幾裏地的山頭墳包林立,石碑橫七豎八,有的已經散落在地,夜霧籠罩下更顯得鬼陰森森,寒風陣陣。
少年曲腿跪倒在墓地的一個角落裏,在石碑前點燃着三根招魂香,煙頭卻是沖着下方。
他空咽了一小口唾沫,冷汗涔涔,又再次重複了遍剛才的咒語。
該死的,他為什麽要一時沖動跟室友玩真心話大冒險?而且最重要的是為什麽直截了當沒有選擇真心話!
這下好了,大冒險成了不要命,人沒玩夠,玩鬼來了……
隐藏在墓碑後面的攝影機拭目以待,随時記錄下這驚悚刺激的一幕。
“怎麽還沒來?鬼大哥你快來吧!我好回去交差啊……”少年雙目緊緊閉着,小聲嘀咕,聲音輕到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走。
或許是為了回應少年的祈禱,剛剛還在肆意呼嘯的冷風驟然停止。
周圍一片死寂沉沉,連樹木野草都不動了,空氣漸漸稀薄,只聽得見急速搏動的心跳。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一陣濃郁的黑霧,還隐隐約約夾雜着某種龍涎香,好似甜甜的泥土味。
那并不是普通的泥土味,而是剛開始下雨的時候,雨水淋濕泥土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
大霧中,只見混沌一片,什麽都看不見,遠處的房子山頭都像披上了輕紗。
霧越來越大,先是一縷縷飄過來,再一團團地流過去,使大地變得模模糊糊,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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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視線全被霧擋住了,好像在空間裏就只有眼前這麽大。
他頓時感到大事不妙,雙指夾緊了黃符,眯起雙眼,只見不遠處有一團紅暈,迷茫中透出淡淡的光。
少年鼓起勇氣走了過去,連同手裏的符咒也越來越燙,朦朦胧胧間好像能看得見一個身若修竹、披一襲冷色系黑長袍,頭戴冠冕的人。
“哎,你是人是鬼?”
少年話音剛落,對方拂袖揮來一陣強大的陰風,不偏不倚沖進胸口。
他腳底踩空,目眩神迷,黃符也不知道掉在哪裏,腦子只剩下一種外在感知。
他一直往下墜落,從未着地,耳邊傳來呼天搶地的尖叫聲,像萬鬼同哭。
一個莊嚴空靈,又陰森寒冷的聲音在上面審判:“業障不除,三生七世永堕閻羅。”
陽城,宜和公寓。
江樓棄猛然坐起來,滿頭大汗被噩夢驚醒,捂着胸口,卻心有餘悸。
怎麽剛搬來這破公寓的第一晚就夢魇了?而且夢見的還是初中那年作死招鬼的畫面,要不是措不及防做了這個夢,他早就忘記那茬事了。
說來也怪,當時看見那個身影之後就莫名暈過去了。
後來聽江爺爺說他直挺挺躺在墓地裏一動不動,手腳冰涼,送去醫院輸液一點用都沒有,愣是昏了三天三夜。
還是多虧江爺爺背着他去墓地裏喊魂,才終于撿回一條小命。
可江樓棄對于那晚發生的事情怎麽也想不起來,偷偷掩藏的攝影機早就報廢了,屁點有用的東西都沒留下。
“唉……不想了,不想了,刷牙!”
他用力揉了一把臉,把桌櫃前還沒準時響起的鬧鐘按掉。
寬大的拖鞋“啪嗒啪嗒”踩在地上,江樓棄徑直走入了浴室,睡眼朦胧地在一堆沐浴露洗發露裏找到牙膏,擰開蓋子,從牙膏的底部一點一點拼命地往上擠。
那支黑人牙膏已經皺巴巴被折成一團了,裏面的東西所剩無幾,一點牙膏也吐不出來了。
他俊眉一蹙,随手扔在了旁邊的垃圾桶裏,看來有時間該重新買一個了……
江樓棄慢悠悠打開水龍頭,把牙刷放在下面沖。
不過才沖刷了幾秒左右,他又趕忙關掉,甩掉牙刷上的水,用極快的速度刷好牙洗完臉,拿着刮水器将布滿水霧的鏡子推抹了一遍。
洗漱鏡被擦洗的一塵不染,透着锃亮,倒映出那張慵懶痞帥又有點俊魅張揚的臉,眉眼精致深邃,左耳還閃動着炫目光亮的黑水晶耳釘。
鏡中人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似醉非醉,迷離勾人的眼神,仿佛是能吸取靈魂的漩渦一般,令人有點朦胧而奇妙的感覺。
雖然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拘,沒心沒肺,還有點壞壞的小痞子的感覺,但他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卻讓人不敢小看。
“咳咳,帥就完了。”
江樓棄唇角揚起清淺的弧度,淺淺梨渦若隐若現,蕩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邪肆氣息。
他脫掉從淘寶上撿剩的十幾塊睡衣,取出衣櫃裏那套價格不菲的風衣制服。
這還是江爺爺生前送與他的成年禮物,江樓棄一直好好珍藏着舍不得穿。
如今人去樓空,只能睹物思人,了卻心中的想念。
江樓棄也是個倒黴的,江母生他時大出血,最後難産而死,江父匆匆忙忙撂下工作趕來醫院陪同,結果卻在路上遭遇失控的卡車,兩輛車子相對直撞,當場斃命。
從記事起,身邊只有忙碌的江爺爺照顧着他,那本應該充當父母的角色早早退臺謝幕。
也許是從小到大沒見過爸媽,連隔着照片去看他們,都覺得很陌生,根本沒有骨肉相連的親切,他也說不出為什麽。
江樓棄不悲不喜,也沒有太多感觸。
不過江老頭子可沒那麽簡單,經營一家SNE特務所(Supernatural Events超自然事件;靈異事件)。
江家世世代代做着死人的生意,時常和亡靈打交道,替所有生前執念太深而不願去投胎的冤魂解怨,其名為解靈人(解決一切靈異事件的人)。
他還聽江爺爺說過,SNE特務所的頂頭上司是地府冥主(十大閻王之首)。
他們江家三代單傳,而且世世代代都得供閻羅王驅使,做着人間的解靈師。
現在這個接班人的擔子就落在自己身上了,江爺爺曾經也帶着他一起歷練過,不過江樓棄好像天生就是做這塊的料,與生俱來的本領讓他處理事情都游刃有餘。
不過有苦有樂,地府每月都會定期發放工資,如果業績好的話還有年終獎。
算了,反正都是工作,管他是人是鬼,為了年終獎,江樓棄幹淨利落地套好風衣,搓着手掌躍躍欲試。
他下定決心要好好工作,敬愛領導,如果能混得跟冥主大人稱兄道弟也不是不可以……
呸呸呸,江樓棄伸手摸了摸自己溫度正常的額頭,他都在想些什麽啊?
人家冥主何等身份,那可是一衆惡鬼之首,估計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連褲腳都見不到吧。
男人順手拿過茶幾上的機車鑰匙,攏緊衣領,随後鎖好房門,一路下了公寓。
江樓棄大步來到樓下的停車場,那裏停放着他的寶貝川崎Ninja400。
他這個人什麽都随便,連牙膏沒了也舍不得買,結果幾萬十幾萬的機車說提就提,為此老爺子還訓過他,不過這些錢都是他自己這些年替人看風水賺來的外快,一分沒用江爺爺的。
畢竟誰還沒有一個機車夢了?這樣開出去回頭率高又拉風,美女帥哥盡收囊中。
江樓棄戴好頭盔護套,同門口保安簡單打了個招呼,騎車堪堪上公路。
初升的太陽光線很柔和,一點也不刺眼,和煦的清風拂過臉龐,神清氣爽。
他左拐右拐,生怕刮壞了機車,最後在衆多的大街小巷找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北安街14號,再過兩個拐角便可進入特務所。
前幾個星期都在操辦江老爺子的葬禮,SNE特務所已經好些日子沒開門營業了,密碼鎖也沾上了一層灰。
江樓棄無奈輕嘆,随後摘掉門口“暫停營業”的告牌,拍掉門鎖表面的落塵,指紋輸入後大門應聲而開。
特務所冷冷清清,只有兩層樓,再加個前臺和後廚,下面一般都是接待顧客委托的地方,二樓則被用來辦公。
裏面的擺設也甚為簡陋,不過對付鬼的符器倒是一樣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