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宋舞不是跑, 她去給姜聞還錢了。
是姜聞約的她，宋舞自從銀行那邊系統升級好，賬戶能流通後就取了一筆現金出來。
她現在對身無分文的境地産生了一種深刻的恐懼感, 寸步難行的滋味讓她知道不能過多依靠線上支付，真正到了需要渡過難關的地方, 現金是必不可少的。
宋舞當時就給姜聞發過消息，問他什麽時候有空，方不方便。
如果不方便的話就把銀行賬號給她，宋舞打錢過去。
但是那時姜聞沒回，也興許是上一次吃飯的事, 看見宋舞跟季骁虞發生糾葛的一幕, 讓他對宋舞産生了不好的印象。
直到隔了有兩三日，姜聞仿佛記起宋舞找他的事。
于是回了消息，說可以在藥房附近的咖啡館見一面。
在去赴約之前，宋舞還回了趟公寓取錢，此時午飯時間剛過，咖啡館裏流淌着輕柔的音樂, 甜品的香氣随之湧入鼻子裏, 加上空調送來的熱風讓人多了幾分昏沉的睡意。
沒等多久，姜聞就到了。
宋舞：“姜師兄。”她拿錢出來, 就跟那天晚上, 姜聞用牛皮信紙裝好的一樣，遞了過去。
姜聞：“這麽直接？”他打量宋舞，解決了沒錢用的當務之急，宋舞整個人的氣色很明顯恢複到紅潤通透的程度。
看姜聞爽快的将錢收了, 宋舞輕輕舒了口氣, 她說：“真的很感謝師兄你那天幫了我一把, 不然我真的……”
她覺得當時再出點什麽意外的話，她肯定會忍不住去求季骁虞的。
而在季骁虞心裏，她的印象肯定會繼續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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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宋舞的慶幸和感激不是裝的，但讓姜聞想不通的是，“那天那個是你男朋友嗎？”
姜聞有意無意打探道：“恕我直言，那個男人看着條件不錯的樣子，你們認識，缺錢怎麽不去找他借？”
換做以前，宋舞定然是一口否認的态度。
但這回她頗有些含蓄而內斂的回複，“我們不是那種關系。”雖然表達的意思相同，可從面上來看，她隐藏于姿态間的羞澀做不得假。
甚至大概想起了什麽，神情顯得幾分憂郁和為難。
宋舞：“我跟他的事，一時說不清的……總之就是，我不方便找他借。”
“好吧。”她不好說，姜聞也不糾纏。
氣氛漸漸變得沉默，仿佛無話可說，宋舞看了看時間，怕耽誤姜聞上班，起身打算離開。
“那姜師兄，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
姜聞把她叫住，他雙手插在白大褂裏，目光從宋舞臉挪到她拎包的那只手上，“你手指上個那個口子怎麽回事？”
是個已經經過處理過的傷口。
宋舞切菜時不小心留下的，她在季骁虞家裏沒找到藥箱，簡單清理了下，就用紙巾包了起來。
現在不流血了，倒是看得出一道血痂的印子。
宋舞剛才收着沒讓姜聞發現，沒想到在走的時候還是暴露在他眼前。
姜聞：“去藥房吧，我幫你重新處理下傷口。”
在姜聞要求下，宋舞沒辦法拒絕對方的好意，于是跟着他走了。
兩人路上聊了幾句，因為要聽姜聞說話，宋舞忘了留意包裏不斷振動的手機。
“打不通啊？”
周夜行端了杯酒過來，放季骁虞桌子跟前，“打不通別打了，你看人家小秦眼巴巴地望着呢。有句詩詞怎麽念來着，‘滿目青山空念遠，不如惜取眼前人’。”
“我念得沒錯吧，嗯？大情種。”
季骁虞直接回以三個字，“別吵我。”
他先是想，宋舞會不會出了什麽意外，但楓桦臺的安保系數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高，他那棟房子也安的有報警器。
目前宋舞什麽都沒觸發，危險應該不可能。
那就是她自己走的，亦或是對他不回去的事抱有脾氣，故意不聽電話？
何同問：“要回去瞧瞧嗎。”
季骁虞下意識反駁，“瞧什麽，人都走了，瞧空氣嗎。”他冷着臉，周身都散發着不悅的氣場。
“我就這麽非她不可？”
當他似笑非笑說出這句話時，一直等坐在一旁的秦绌仿佛能感覺到自身血液在興奮地快速流動，她盯着季骁虞很久，久到對方這時才緩緩跟她視線相交。
季骁虞問她：“會玩牌嗎。”
這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秦绌第一次接到季骁虞投來的橄榄枝。
她已經激動到快說不出話，只能不斷點頭。
而更了解男人的陳演看着這一幕，手裏拿着煙，眉頭頗有不好的預感而皺起，男人要是想玩，損失的就只有女人。
哪怕他好似是放棄了讓他失去耐心的另一個女人，轉頭漸漸對秦绌有了興趣，但秦绌明顯就玩不過季骁虞。
圍坐在季骁虞身邊的人多了起來，組成了一個局，秦绌就坐在他身旁，離得很近，因為要幫季骁虞代摸牌打牌，兩人都快貼一起了。
都這樣了，陳演也不好再出聲說什麽。
在藥房，姜聞領着宋舞進來，被其他人以稀奇的目光暗地窺探打量。
“姜醫師，女朋友啊？”
姜聞沒正面回應，與助理道：“拿點藥過來。”
“好的，姜醫師，這邊有點情況需要你看看。”
姜聞轉頭跟宋舞道：“你先去我辦公室坐會，我很快會過去。”
宋舞這時要推辭，也推不了。
然而姜聞所說的一會，遠沒那麽快，獨自待在辦公室的宋舞顯得有點無所事事，在此期間，她拿手機出來看看。
結果發現屏幕怎麽點都是黑的，顯示電量不足。
平常宋舞手機用得不多，充滿一整天的花個兩三天電量才會耗盡。
這次不知道怎麽消耗很快。
而藥房裏沒有備至一次性用的充電樁，而且她剛出來，就發現待在這是件挺不方便的事。
因為從姜聞回到藥房起，他就顯得很忙。
而且有很多護士來來往往地從辦公室門口路過，宋舞在這種時不時撇過來的目光中，怕人誤會不清直接打消了喊姜聞的念頭。
正好護士準備好藥過來，說：“姜醫師被病人絆住了，暫時抽不開身，他讓我來幫你換藥。”
誰來換宋舞都不介意，其實她很不好意思麻煩姜聞的。
換好藥，手上的傷處理得比宋舞自己弄的專業多了，宋舞同護士說：“謝謝。”
姜聞還沒回，聽說是總公司的來巡檢，他一時半會出不來。
宋舞手機又沒電了，于是請護士幫她跟姜聞說一聲，“麻煩告訴姜師兄，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今天謝謝他，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我會盡我所能的。”
護士大概沒想到她跟姜聞是普通關系，吃驚得嘴沒合上，“原來你不是姜醫師女朋友呀。”
宋舞搖頭說不是的，然後就看到眼前的女護士從板着的臉，到喜笑顏開的表情變化。
“那就是說，我們這幫女同事還有機會了。”
宋舞詫然明白，她們是誤會了自己跟姜聞的關系，才會假裝從門口路過，向她投以注目的。
所以還是趕緊離開的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宋舞想到楓桦臺還沒打掃的游戲的室，便有打車回去。
她幸好有在出門前，發現了放在玄關處季骁虞的房子的鑰匙。
宋舞将它帶了出來，就只為了回去幫他把房子收拾幹淨，答應過的事該做的還是要做完的，以免落人口實。
大門打開，屋內靜悄悄的一片，可見她出去這麽一陣，季骁虞還是沒回家。
宋舞先是将廚房收拾好，其次才是樓下客廳，再到樓上的房間。
等一通打掃過後，時間默默流逝，天色逐漸暗淡下來，直到夜裏七八點鐘，宋舞實在等不下去了。
這時因為長時間打掃，低頭彎腰，她的腰脊受不住了，都有些酸疼的厲害。
宋舞需要休息了，于是她不等了。
也許季骁虞不止一處房産，今晚不回這住呢？放好鑰匙，宋舞帶上自己的東西悄然離開。
晚冬氣溫低下，拉開出租車門的宋舞，迎頭便被一陣狂風吹亂了發絲。
她正準備進小區，路邊一輛車內隐隐傳來聽着耳熟的說話聲。
宋舞錯不及防的轉身朝前方望去，無比吃驚的看着早上出門就不見了，現在卻出現在這的跑車。
車內的人她都認識，路燈照耀下，一個秦绌，一個季骁虞落入宋舞視野裏。
二人好似沒注意到她，只見秦绌挽上季骁虞的手臂，高高擡起下巴，仿佛在示意季骁虞親她，只要低一點下來，季骁虞就能對其一親芳澤了。
宋舞一瞬間感到眩暈。
恍惚間明白了，一整天都不在楓桦臺的季骁虞去了哪兒了。
他這樣的浪子，自然是去玩，去野，他可不是會一心一意待在家裏的人。
那那天對她的提醒又算什麽呢？不是說，讓她離秦绌遠點嗎。
那為什麽他自己又跟人離得這麽近？
是拈花惹草的本性，還是……
“宋老師？”
很快她就被車內的人發現了。
秦绌叫了她以後，季骁虞跟着回頭往她的方向看過來，四目相對，那雙清冷漆黑的眸子如同對她沒有感情一樣，僅僅是看了一眼，接着就不感興趣地挪開了。
而秦绌還跟煽風點火般的，看看宋舞，再看看季骁虞，挽着男人的手，面上帶笑，卻很有占有欲生怕宋舞跟她搶似的，說：“介紹一下，季先生答應了我的追求，從今天起，他就是我男朋友了。”
風把秦绌羞澀而喜悅的聲音，送進宋舞耳朵裏。
她不僅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想到了今早季骁虞與她動情的溫存，才過去十幾個小時，怎麽現在，季骁虞搖身一變從說秦绌的不好，到成了對方的男朋友了？
那她……
她又算什麽。
被一縷冷風吹醒，宋舞才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衣角，而車裏的人都下來了。
“宋老師，不回去嗎？”秦绌竟是也搬來了公寓。
她跟季骁虞站在一排，發出關心的邀請，“一塊走吧。”
宋舞怔怔看着他們的身影，大腦有一瞬間感到空白，說不出話來，滿腦子都是疑惑。
秦绌不是本地人，在這有自己的房子嗎，她怎會來這呢。
而季骁虞，他看她的眼神冷漠而随意，氣勢高傲得拒人千裏，跟個陌生人似的，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宋舞渾渾噩噩地跟在他倆身後進入電梯。
公寓不高，電梯已經老舊了，空氣中蔓延着一股淡淡的黴味。
宋舞從後面進來，背對着他們，漸漸地感覺到一道視線黏在她背後，那感覺鮮明，她不确定是季骁虞還是秦绌在看她，又或者是一種錯覺。
宋舞的心有點亂，她其實在看到秦绌跟季骁虞在一塊的時候，莫名會覺得小小的不舒服。
這滋味在第一次，見到秦绌出現在季骁虞的副駕上時，都沒如此過。
她想可能是因為今天與季骁虞有過親密的互動，所以産生了一種對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這是不應該的，她不該投入其中。
秦绌在背後跟季骁虞說話，聲音有點小，還時不時的笑兩下。
宋舞一個人專注地盯着電梯門，總覺得這空間的氣氛格外怪異尴尬。
“宋老師。”
突然的沉默過後，宋舞被點名。
她驚醒地“啊”了一聲。
秦绌：“你沒按樓層，6樓，謝謝。”
宋舞同住6樓，沒想到兩人還是同一樓層。
她剛想着身後兩人突飛猛進的關系太入神了，一時忘了。
被提醒後宋舞感到十分尴尬，就好像背後那道視線直接将她看穿似的，有點丢人。
6樓到了。
電梯門打開，宋舞在兩道視線的注視下，先一步身形僵硬的離開。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跟着，在她停在房門前時，那兩道身影從宋舞身旁經過。
然後，一個人倏然頓住腳步。
另外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提起一顆撲通撲通亂跳的心，宋舞感覺到背後有人仿佛看了她一眼。
她抓着鑰匙的手忍不住顫抖，但最後門還是率先打開了。
宋舞難以去想象，季骁虞送秦绌回家兩人會發生什麽，她抿着唇，逃離般地拉開門進去。
世界安靜了，宋舞靠着牆覺得自己也快虛脫了。
屋內。
秦绌去給季骁虞泡茶，“你平常都喝什麽呀，我才剛搬過來，這裏的東西不多，茶也沒幾樣。”
季骁虞随處站着，像是在觀察這裏的環境，應了一聲，“随便。”
秦绌抽空擡起頭。
望着背對着她，身姿修長英俊高大的男人，有種備受對方荷爾蒙吸引的沖動。
她反駁了季骁虞的話，“可不能随便。”
待到季骁虞看向自己，秦绌笑靥如花道：“季先生說好和我試試，現在是我男友，不會突然變卦吧？”
季骁虞沒說話，男不男友這種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何況，他确實點頭答應了，還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而且秦绌最該感謝的人應該是陳演才對。
“不是泡茶嗎。”看出秦绌的緊張，季骁虞玩世不恭道：“放心，願賭服輸。”
陳演在桌上贏了他，條件是答應秦绌的追求，跟他表妹交往幾個月試試。
季骁虞天生一顆浪子心，對此覺得無所謂。
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一個多小時後。
宋舞從浴室裏出來，正巧碰上外邊有敲門的動靜。
“劉老師，是沒帶鑰匙嗎？”宋舞剛洗了頭，還沒吹，裹着浴巾便來了。
房門打開。
一道熟悉的偉岸身影，猝然出現在宋舞的眼簾。
她驚訝到嘴唇微張，連說話的機會都來不及反應，“你……”
季骁虞黢黑的眼睛如火炬般，落到剛洗完澡的宋舞身上。
帶着一襲悍然匪氣，強勢地用腳抵住門縫，不容宋舞拒絕地一把推開，再幹淨利落地大步跻身進屋，然後飛快連門帶把地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