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8.10開飯!】
【8.10開飯!】
做宵夜?
甜姑心道,可以說不方便嗎。
很顯然是不能的,她正要開口說話,顧顯城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就站在了她面前,擋住了李福成的視線。
“什麽事。”他聲音又沉又虎,聽着就怪可怕。
甜姑傻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背影,李福成顯然也被顧顯城完全擋住,只得讪笑:“大将軍,殿下只是想請宋廚娘做碗宵夜……今日宴席上,宋廚娘的雞豆花實在出彩,殿下還惦記着,沒有別的意思……”
顧顯城語氣沒什麽波瀾,但是卻明顯帶着寒意。
“沒空。她只負責晚膳。”
李福成還在笑:“這現在不就是晚上嗎……大将軍,一份宵夜而已,您不至于……”
顧顯城臉色明顯一沉,還準備繼續開口說什麽,甜姑開口喚了他一聲:“将軍……”
顧顯城回頭看她。
“一碗宵夜也不大費事,正好今日下午有一些元宵,不知道吳王殿下吃不吃得慣就是了。”
李福成笑:“什麽都好,那叫勞煩宋廚娘了。”
甜姑應是,轉身去準備,顧顯城顯然很是不爽,猶豫片刻,跟着一起去了夥房。
李福成:“大将軍……”
顧顯城聲音很冷:“本将也餓了,不行?”
李福成笑道:“行的行的,自然行。”
甜姑抿了抿唇,開始燒水下元宵。
很快,兩碗元宵就煮好了,甜姑将一碗端到顧顯城面前,另一碗端給了李福成。
李福成:“謝過宋廚娘了。”
他正準備轉身走,不遠處,又跑來一個小太監,慌裏慌張的,過來之後就在李福成耳邊說了幾句什麽,李福成一聽,眉頭皺了起來。
“哎喲,這真是不巧,咱家現在有急事,還請宋廚娘代奴才給殿下送一趟?”
顧顯城瞬間臉拉得更長:“別太過分。”
李福成笑:“這小兔崽子做事真當不小心,只是勞煩宋廚娘送一趟而已,大将軍這是哪裏的話……”
還不等李福成說完,甜姑立馬道:“我去。”
“給我吧。”
顧顯城沉着臉,也懶得理李福成,徑直跟了上去。
李福成看着兩人的背影,笑了笑。
甜姑走在前面,顧顯城跟在後面。兩人一句話沒說,只是手上又不約而同的都端着一碗元宵,這場面實在是詭異,引得不少路過的士兵們紛紛側目。
甜姑耳根有些紅。
她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停下了腳步。
“将軍,您……”
顧顯城看她一眼,薄唇緊抿:“本将也回主帳。”
甜姑:“……”
行叭。
她一方面想加快腳步,另一邊又擔心食托上的元宵灑了,好不煎熬。
終于,到了吳王的營帳。
甜姑松了一口氣。
她進去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顧顯城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什麽回自己營帳。
方向完全是反的。
甜姑耳根發熱,也不管他,自己走了進去。
顧顯城沉着臉,端着一碗元宵,就這麽站在吳王營帳門口。
兩三個士兵見了,根本不敢上前多事。
“民婦見過殿下。”甜姑進去後,也不敢擡頭,先将食托放在了桌子上,然後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此刻帳內只有吳王一個人,吳王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起來吧。”
甜姑這才直起身子。
“這是何物?”吳王問。
“回殿下,是元宵。”
吳王看了一眼,皺起眉頭:“這麽大?”
甜姑忙道:“南方吃湯圓,北方食元宵,元宵的确大一點兒,所以我沒給殿下多煮……”
吳王不再說話了。
他拿起勺子,用了一口。
誠然,這碗夜宵,不過就是他找的由頭,目的自然見一見這個小廚娘,吃與不吃都是無所謂,但吳王竟然用了三口才停下。
當他意識到這點時,眉頭漸漸就皺了起來。
甜姑心裏慌死了。
比第一次單獨給大将軍送飯時慌張的多。
這種貴人,眉頭一皺就不知道喜惡,着實是讓人害怕。
不過好在,吳王沒說什麽,而是問了句莫名其妙的:“你姓宋?”
甜姑愣了愣,應:“是。”
吳王放下勺子:“手藝不錯,在軍中幹了多久,月例多少?”
甜姑猶豫片刻,但吳王的眼神看過來,她也不敢不答:“一月六兩……”
“才六兩?”吳王笑了。
“顧顯城也真夠摳門的,你不是還帶個兒子嗎,來本王這邊吧,一個月二十兩,如何?”
甜姑驚呆了。
吳王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闊氣道:“吳王府絕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下人,你大可放心。”
他似乎很期待甜姑的反應,甜姑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片刻後,在吳王有些許玩味的眼神中,甜姑開了口:“多謝殿下的賞識,我不過一介粗鄙農婦,和軍中簽的是活契,即便是擅長幾道拿手菜也是農家味道,殿下錦衣玉食想必是用不慣,吳王府更不是民婦能肖想的,殿下的好意,民婦心領了。”
吳王皺起了眉頭。
“你嫌錢少?”
甜姑不卑不亢:“這不是錢的事。”
吳王打量了她兩眼,忽然明白:“那就是軍營有你不得不留下來的理由,讓本王猜猜……是你為了繼續找你那幾乎沒什麽可能在夫君,還是說,因為顧顯城才……”
吳王話說一半忽然停下,只因帳外忽然傳來了顧顯城的聲音。
“吳王殿下!”
這聲音明顯帶着怒氣,吳王頃刻就笑了。
他也不管小廚娘震驚又惱怒的表情,笑着喊了聲進,下一瞬,營帳的門簾就被重重掀起,顧顯城大步走了進來。
他進來第一眼,就看向一邊站着的甜姑。
吳王也看了她一眼:“你先走吧。”
甜姑連忙行了個禮就轉身匆匆退下,只是她剛走出營帳,就又停下了腳步,有些擔憂的朝回看。
她有點害怕,即便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視線範圍內,甜姑竟然看見了門口臺階上的一只碗。
她愣了愣走過去。
這碗居然還空了。
所以,大将軍方才就站在帳外吃完了一碗元宵?
甜姑方才因為吳王的那點兒氣,瞬間就消了,唇角還止不住地上揚。
那是個什麽場景啊……甜姑想笑,忽然後悔沒親眼瞧見了。
很快,顧顯城從吳王營帳走出來了。
他氣勢洶洶地,将那簾子又是猛地一掀,卻沒想到甜姑沒走,就在帳外等他。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方才還在炸毛的顧顯城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昨日之後,甜姑原本不知怎麽面對他,但現在,她勾了勾唇:“不走嗎?”
顧顯城回過神來,立刻大步朝她走來。
兩人一路朝飯堂走。
“方才他和你說什麽了?”顧顯城明顯還有氣,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問。
甜姑驚訝:“您沒聽見嗎?”
“沒有。”顧顯城煩躁道。
“那您還……”
還沖進去了。
顧顯城沉默,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方才就特別焦急,只想不管不顧地沖進去算了。
甜姑微微抿唇,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兩人一路慢慢走回了飯堂。
到了飯堂,甜姑先停了下來。
她看了眼顧顯城,似乎欲言又止,顧顯城喉結動了動,明顯有些緊張地等她說什麽,誰知甜姑只是指了指他的手:“碗落下了。”
顧顯城一愣,低頭一看。
“對,我……”
甜姑笑道:“沒關系,一只碗罷了。”
顧顯城垂眸:“嗯。”
“那我走了,将軍早點休息。”
“等等。”顧顯城下意識地留住人。
“他到底說什麽了?”
甜姑見他這麽執着這個話題,笑道:“沒什麽,吳王殿下說笑,要給我一個月二十兩讓我去吳王府。”
顧顯城猛地擡頭。
“你應了嗎?”他嘴太快,說完之後有些後悔,她應該是不會應的吧……
果然甜姑臉色一僵,原本想繼續說的話轉了個彎:“将軍以為呢?”
“你沒應。”
“為何?”
顧顯城又不說話了。
甜姑也不急,就這麽等着。
片刻後,顧顯城終于憋出來兩個字:“別應。”
“月例我也能給你二十。”
甜姑睜大了眼。
顧顯城繼續道:“軍中雖然沒有吳王府富有,但本将有俸祿,可以……可以給你。”
月色如水。
此時已經又是亥時。
飯堂裏尚未掌燈,裏面幾乎可以說漆黑一片。
甜姑臉頰又漫上兩朵紅暈,也幸好這黑夜的遮掩,他看不見。
可同樣,她也瞧不見面前人已經紅透的耳尖。
顧顯城皮膚黑,那紅也紅的不甚明顯,只是燒的有些滾燙,一如某人的心口,也掉入了滾沸的湯泉之中。
對了。
這些日子,他心口疼甚少發作,今日在帳外,只是感覺到胸口發緊。
他下意識以為她受了委屈,才不管不顧地要進去,其實裏面究竟說了什麽,他一個字也沒聽見。
秋風微涼,将顧顯城腰間的穗子吹動了起來,甜姑終于彎了彎唇角:“将軍,早些回去休息吧。”
顧顯城還在燒耳朵的苦惱裏,沒聽清她在說什麽後便嗯了一聲,再回過神來,甜姑已經轉身離開了。
偌大的飯堂裏,顧顯城獨自站在門口良久,又過了一刻鐘,才終于轉身離開。
顧顯城想盡快把周志這件事處理妥當。
近日軍中人實在太多,甜姑明顯累得慌。
而他也沒有辦法靜下心來處理兩人之間的事,于是這一晚上顧顯城都沒有睡,第二日福貴打着呵欠過來還看見大将軍還在伏案處理軍事,吓了一跳。
“将軍,您一夜沒睡呀?”
顧顯城頭也不擡:“讓付彥來見我。”
“诶,好。”福貴不敢耽誤立馬去傳話,只是還沒走出營帳幾步,就遇到了迎面過來的蘇征和陸時安,付彥也在其中。
“伏總兵,将軍正在找您呢,倒是省了奴才的事了。”
福貴笑道。
“我也有事找将軍。”
付彥點頭,和蘇征他們一起進去了。
顧顯城看到那兩人,頓了頓,不過已經沒有昨日那般沖動了,站起身:“蘇大人,陸大人。”
蘇征笑着道:“顯城啊,不氣了吧。”
顧顯城也笑了笑:“無用之事,本将不做。”
蘇征爽朗笑道:“好啊,那我們就說一說接下來的事吧。關于周志的案子,幾乎沒有翻盤的可能,我今日就會快馬加鞭向京中禀明,相信很快,押送周志回京的人就會過來。”
顧顯城對周志沒有什麽興趣了,既然已經板上釘釘,那就不值得他再花心思,他現在更操心的是,吳王什麽時候走。
鄒都尉今日已經準備帶着女兒女婿回去了,按理說,吳王這次來,算盤落了空,此刻應該怒氣沖沖離開才是,但是他昨晚把柳沁悄悄帶走之後,現在半點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還要了一碗宵夜……
顧顯城一想到此事,眼中再次漫上一絲郁色。
還不待他發作,李福成又在外面求見。
顧顯城如今聽見他聲音就煩,見到人也沒什麽好态度,不過李福成還是那麽個笑眯眯的模樣:“将軍、大人,殿下說這回周志的事情解決了,應當設宴慶祝一下才好,就定在今晚,也給大将軍壓壓驚。”
顧顯城一聽這話,臉色一沉:“軍中繁忙,沒這麽多功夫設宴。”
蘇征卻擡手笑道:“也行,正好我還有事要與殿下商議。”
李福成這才笑着走了。
迎着顧顯城不悅的眼神,蘇征笑了:“吃頓飯而已,正好問問吳王接下來的行程,另外,我還真有事要問問諸位。”
陸時安:“何事?”
“那便是武功縣縣令一事,周志一走,現如今這縣衙沒有人管事自然也是不行啊。我離開京城時便請示過陛下,陛下說可以暫時挑選一位六品以上的官員代理,可現如今,哪裏去找這麽合适的人選呢?”
這倒是個問題,陸時安也沉默了。
顧顯城嗤笑一聲:“這也算事?這不就有一位現成的嗎?”
顧顯城看向的人是陸時安,陸時安愣了愣:“将軍莫不是在說笑?”
“本将從不玩笑,京兆府尹本就是京城最大的父母官,現在來武功縣練練手,挺好的。蘇大人以為呢?”
蘇征笑着捋了捋胡子:“我覺得顯城這主意極好,時安啊,反正你還會在邊關待上一陣子,閑着也是閑着。”
陸時安搖頭苦笑。
“還有一人,也合适。”顧顯城又道。
“哦?”
蘇征問。
“青山縣的縣令鄭有海。”
之前修路時,顧顯城就派人調查過鄭有海,雖然這人有幾分滑頭,但是卻是個會為百姓做實事的人,當初陳家村堵路,他也是自掏腰包去招勞丁,若不是知道這些,顧顯城當初也不會親自出面。
蘇征:“這人的名字怎麽這麽耳熟,他好像……是這一批要晉升的官員吧?”
顧顯城挑了挑眉。
蘇征:“不行不行,我得去查查,若是如此,調任令很快就會下來,到時候他倒是的确有空檔期!”
蘇征說着就立刻起身朝外走了,顧顯城看了眼付彥,付彥走上前,顧顯城低聲囑咐了幾句,付彥點頭,也轉身離去。
此時帳內便只剩下了顧顯城和陸時安,陸時安沉默片刻,便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和顧顯城因為昨日那件事道了歉。
“沒有提前和大将軍商量,是時安的不是。”
顧顯城看了他一眼,擺手:“陸大人不必如此,這件事本将已經想通了,就過去了。”
陸時安松口氣:“将軍海涵,多謝。”
兩人正在帳中說話,帳外陸時安身邊的小厮忽然道:“公子,表夫人正在找您。”
陸時安聞言一頓,随即站起身來:“那将軍先忙,時安先告退。”
顧顯城點了點頭。
方簌簌的确就在帳外,陸時安出去時,她笑了笑:“姨母是不是耽誤你的正事了?”
“沒有,我只是和大将軍随意聊聊,也沒有什麽太要緊的。姨母有什麽事嗎?”
方簌簌看了眼顧顯城的營帳,道:“也沒什麽,就是現在他既然已經伏法,我也沒有了在軍營待下去的必要,今日來就是和你還有大将軍說一聲,我準備走了,但是也不回周府,那裏估計很快就要被查封了吧,我想回自己的家。”
陸時安思索片刻,道:“我派人送姨母。”
方簌簌笑道:“不必,我來的時候有馬車。”
顧顯城此時恰好掀開車簾走了出來,方簌簌一愣,朝他行了一禮:“将軍。”
顧顯城點頭:“周夫人要走了?”
方簌簌:“是啊,這兩日給軍中給大将軍添麻煩了。”
“我讓幾名士兵護送你,一路上也安心些。”
方簌簌愣了愣,看向自己外甥,陸時安點了點頭,方簌簌這才道:“那就多謝大将軍了。”
“不必客氣。”顧顯城随手指了兩個士兵過來,吩咐幾句然後就轉身離開了,方簌簌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好幾眼。
今晚設宴,甜姑是快中午才得到的消息。
她大吃一驚,趕忙來到夥房準備。
好在已經操持過幾次,甜姑已經得心應手了,可沒想到,沒一會兒,李福成又走了過來。
“宋廚娘。”他笑着眉眼彎彎,和前幾日的态度大相徑庭。
“今個兒單大廚不在,可能要辛苦您一些了,您瞧,這都是王爺這邊送來的食材,這食單也是王爺有些想吃的菜,除了這些,剩下的您看着辦?”
甜姑愣住了,這意思……是她也要操持王爺的膳食了?
甜姑問了一句,李福成趕緊笑道:“瞧您這話說的,您本事大呀,殿下那天嘗過您的手藝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呢。”
甜姑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去想這話裏的真假,但是既然是吳王殿下的吩咐,她有什麽立場去拒絕呢。
“好,我知道了。”
“那就辛苦宋廚娘了。”
李福成走後,小蝶他們都圍了上來。
“甜甜姐,咱們真要給吳王做菜了嘛?”
“我想着就頭疼啊,這吳王一看就不好伺候。”
“就是,前幾日看那個單大廚給他做飯,我都頭疼,那複雜的步驟,簡直浪費。”
甜姑:“算了,現在抱怨也沒有用,開始準備吧。”
衆人應好,甜姑去查看食材了。
的确都是一些山珍海味,海蟹魚蝦,這些邊關很少能看見的好東西,再來蔬菜也是十分新鮮的洞子貨,分明是秋天,竟然也能瞧見嫩筍,令人咋舌。
甜姑先去看那水産,這些東西要立刻處理,鲈魚、鲥魚是今日送來的兩種,這鲥魚的做法極其講究,清蒸鲥,是要比鲫魚更難得的一道菜,關于此菜還有個典故,大概是說有位大學子因為舍不得清蒸鲥的滋味,甚至放棄了朝中宰相之位,可見這清蒸鲥的鮮美,嘗過一次,怕就能讓人念念不忘。
平素清蒸魚,左不過蔥姜蒜去腥,但這道菜,還得用上野山菌、豬網油、火腿、筍片等,好在這吳王是大手筆,什麽都有,甜姑細細琢磨了一下,就開始動手操持。
香菇去蒂、火腿切丁、嫩筍切片。蔥、芫荽、生姜一應備好。破肚清理幹淨的鲥魚挖腮,沿着脊椎骨剖成兩片,提着尾巴要先用沸水燙過一遍,之後再将準備好的所有配料依次覆蓋在魚身,調味也是極其講究,糖、鹽、瑤柱、黃酒、清雞湯依次淋上,最後蓋上一層豬網油,放上蔥姜開始蒸制。
這還沒結束,中途的時候要離火,剝掉網油,撿掉蔥姜,再用胡椒粉加入湯汁中重新淋汁魚身,繼續蒸制。
這樣一道有肉、有油的菜色,魚肉其實不是主角,也早就偏離了傳統的“清蒸”之法,但是出來的成品,卻是鮮美無比,鹹香撲面。
不僅如此,上菜時還需要佐以姜醋小汁,用筷子将白嫩的魚肉剝離,在增鮮去膩的醋汁中輕輕一蘸,放入口中,那滋味,才叫真真切切的嘗過一口,這輩子無憾。
所有人都被這個複雜的過程驚呆了,小蝶忍不住問:“甜甜姐,為何同是清蒸,這魚卻這般複雜。”
甜姑笑道:“清蒸鲥的做法如此複雜,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它不刮鱗,鱗片下面有油脂,這也是這道菜的關鍵,魚鱗朝上,要反複用沸水淋,用黃酒蔥姜去腥。”
衆人訝異,但不由地對甜姑佩服更深,誰說他們的廚娘不會做這般講究的菜色,真該讓他們好好瞧瞧!睜大眼睛瞅瞅!
甜姑沒空糾結這些,接下來就得開始準備鲈魚。其實鲈魚的做法在尋常百姓家也是清蒸為上,但是和清蒸鲥比起來就稍顯遜色,所以這道鲈魚不能再如法炮制,甜姑決定做一道松江鲈魚。
鲈魚取肉切丁,筍丁、雞肉丁、火腿丁全需依次備好,熱鍋熱油,蔥姜煸香,倒入魚丁,炒制八成熟還是烹煮,這烹煮時依然要用到清雞湯,眼看甜姑将雞湯當做水一般烹煮在這些菜色裏,夥房的衆人總算明白為何前幾日單大廚要用七八只雞肉來吊高湯了。
這些皇親國戚,吃的東西也太太太金貴了些!!!
最後出鍋時,再撒上熟雞肉、火腿丁,淋少許麻油,湯色乳白,紅色的火腿末點綴在上,這便是湯汁薄膩、肉嫩味鮮的松江鲈魚。
甜姑一口氣忙完這兩道硬菜,已經累得滿頭是汗,夥房衆人看着也是幹着急。
這些菜他們也不會做啊,根本幫不上宋廚娘,只好全都守在一邊,要什麽就趕緊遞過去什麽,同時也希望自己能學會那麽一丁半點兒。
吳王送來的食單裏面有一道菜叫一品豆腐,甜姑沒吃過什麽一品豆腐,也不曉得這豆腐還能做出什麽花樣來。她只是憑借娘親曾經在夢裏說的那些,硬着頭皮想到一句話,海貨是最難得的鮮,這兩者搭配出來,或許能勉強算的上一品。
幹貝、筍丁、瘦肉、火腿、海參、菌菇、蝦仁,這些單獨拎出來都能自成一菜的食材全部一齊切丁焯水,黃酒、精鹽腌制,夥房裏面風幹的火腿肘子是甜姑很少拿出來的美味,只需幾小片,蒸熟或者炖煮,其鹹香滋味真不比幾個時辰的高湯差勁。
這些東西放入砂鍋,肘子片鋪底,慢火燒煮半個時辰,再将蒸熟的豆腐慢慢滑入砂鍋內,最後待鮮美的湯汁全部被豆腐吸收,撒上蔥花便可出鍋。
這些精美的菜色和雞豆花的本質一樣,最精華的地方永遠都是湯汁,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吃起來的滋味卻是大有乾坤。有夥計瞧着這些複雜的步驟搖頭:“這些菜費時費力,我是永遠都不會做了,我看我能學到辣椒炒肉的精髓就已經很不錯!”
“就你!辣椒炒肉也學不好!”
“誰說的,我那天自己試過了很好吃!”
甜姑笑了:“那今日那些簡單一點的菜就交給你們吧,将士們的晚膳也差不多該準備了。”
這些小幫廚們又驚又喜:“宋廚娘,我們當真可以掌勺了?”
“可以。”甜姑點頭,這陣子她一邊幹一邊教,夥房夥計們的廚藝都大有進步,也是時候讓他們都鍛煉鍛煉。
而她已經連續籌備了好幾日的宴席,也屬實是有點累了。
夥房衆人幹得熱火朝天,酉時左右,李福成和福貴同時過來。甜姑上前:“宴席已經備好了,現在開始上菜嗎?”
李福成剛要說話,就被福貴擠到了一邊,福貴笑着道:“不急,宋廚娘,将軍說你這幾日太辛苦了,這是軍中剛到的牛乳和燕窩,你留着用吧。”
甜姑愣了愣,看向福貴手中的幾包燕窩,此時,飯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低估了細節,周末日萬看看能不能寫到。知道大家急,但是先別急,現在女主還在躊躇自己的心意,自然不能讓男主直接上,這和qjf沒啥區別對吧。可以提前劇透的一點是,文案的小劇場,是兩個人【清醒】【心甘情願】的情況下,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下藥狗血促成,所以,凡事要發展,我每天都在努力的寫寫寫,很快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