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個冬天有下雪
那個冬天有下雪
期中聯考過後，學校的籃球賽賽季持續三個月，7班三場輸二，停留在16強。
陸淼淼依舊勤快往賽場跑。
“這麽喜歡看帥哥啊。”少年幽幽道。
剛來一天，陸淼淼便被恰好在看球賽的林裕抓包。
“當然喜歡看啊。”陸淼淼道，壓根不多看幾眼旁邊的男生，踮起腳尖眺望遠處被層層人牆圍住的球場。
身旁的少年不吭聲了，雙手慢慢摸索外套的帽檐，忽然快速一個回扣，陸淼淼瞬間眼前一片黑暗。
“啊啊啊——”陸淼淼張牙舞爪，一把薅下帽子，怒視後面的林裕。
少年不着痕跡露出得逞的笑，眼波淡淡看她。
“有多好看？”林裕微微彎腰，向前靠，語氣難得正經，沒什麽起伏。
少年的俊逸臉龐忽然被放大，粒粒睫毛覆滿碎鑽，陸淼淼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4班的23號，還有5班的…都，都挺，挺好看。”陸淼淼磕磕巴巴，實誠答。
她還真的一個個報出名字，少年表情古怪。
“下周二來看我打球呗。”
林裕和周秋良靠積分排名一道進了年級賽。
“那個場子帥哥更多，讓你大飽眼福。”少年露出酒窩，不緊不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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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淼淼沒拒絕也沒答應，但年級賽當天，還是挽着許雅穎去看熱鬧。年級賽是挑出積分靠前的隊員組成年級隊，和高二打比賽。在熙熙攘攘的盡頭，她看到了林裕。
林裕仿佛感應到一般，忽地擡頭，朝她笑，笑得那樣好看。
陸淼淼睫毛顫了顫。
中場休息，林裕退下來。
“剛剛，帥不帥？”少年發絲挂着水珠，一滴下墜融入鼻尖。
他笑得燦爛無暇，自信又嚣張。
“帥帥帥！”陸淼淼認可地豎起大拇指，又略帶敷衍。
“陸淼淼，你對我有信心嗎？”林裕忽然低頭，輕聲問。
只有陸淼淼聽得見。
他們站在樹蔭下，陸淼淼感覺到眼前的少年有些緊張。
真難得，她居然會看到這個意氣風發少年不安的一面。
他們的交談都是互損居多，但今日少年的模樣讓陸淼淼不忍毒舌。
“有信心。”陸淼淼也輕輕回他。
那場林裕像打了雞血似的，連着暴扣好幾個球。對面的哥們詫異了，那白皮是和球籃過不去嗎……
高一級第一次直追高二，全靠林裕殺出一條生路。場上的哥們呆住了，場下的人海沸騰不止。
陸淼淼沒有看後半場，開始五分鐘後，她和許雅穎便要急着去校辦公樓送表格。
當晚林裕刷屏表白牆。
次日早上，先是後排的男生集體往外湧，然後周秋良從外面笑嘻嘻沖回來，見了傻坐在前面的陸淼淼，戳戳姑娘：快看外面，有好戲！
陸淼淼不明所以，往外看。
過道裏，少年雙手随意搭在欄杆上，笑得漫不經心。
一位女生徑直過來站在他面前，像是想要問聯系方式。
一縷光明亮了整條過道，不偏不倚照在專屬于他的克萊因藍。
他好像總是過于耀眼，陸淼淼微眯起眼，惬意旁觀這場青春心悸。
忽然，林裕的目光越過女孩，直達她的雙眸。
在盛陽下，少年幹淨的臉龐邊緣鍍上金光，灼灼雙眼映出異樣的光，對上陸淼淼的雙眸，幾乎毫無痕跡地挑起眉毛。
陸淼淼不自然扭頭，趕跑心底微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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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葉緩緩飄落，時針又繞一圈，被水杯壓住的分科介紹表熨開了褶子。也許是在凜冬将至，陸淼淼嗅到了将要離別的氣息。
午後放學，學生大多數離開教室去吃飯洗漱。課室裏零星幾人。
後門忽地被推開，寒風魚貫而入，鑽進陸淼淼的脖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林裕裹着一條黃色的厚外套，深灰色的圍巾，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
“外頭冷死了。”林裕放下外賣，脫掉手套搓手。
見陸淼淼還在教室，問：“下午不回家嗎？”
“待會六點得去上社團課。”
“還有十分鐘。”林裕擡眼瞄了眼鬧鐘。
“對，來不及吃飯了。”
“你想吃什麽啊？”
“飯團。”陸淼淼撇嘴安撫咆哮的肚子。
“哦，那你可以想一想。”林裕欠揍地開始囫囵扒飯。
陸淼淼一個白眼，忍着饑腸辘辘去上課。
回來時，語文課代表已經把晚測卷子陸續傳下來，課室依舊聊得熱火朝天。
“陸淼淼！”
林裕擡手喚陸淼淼，她見了，過去。
“你的飯團。”
他的話簡單一句，甚至沒有過多的起伏，并攏的雙手張開，指節微屈處緩緩攤開一袋飯團，少年鼻尖透紅，笑着仰面，眼眸揉碎星河，帥氣又神氣。
陸淼淼雙唇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下雪了。
頃刻間，整棟樓椅子挪動的聲音，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一浪接一浪的高聲尖叫。
陸淼淼擡頭，看見老華急匆匆趕來在講臺上試圖控制場面但無可奈何的模樣。
“林裕，你喜歡雪天嗎？”
“我喜歡。”
“我也喜歡。”
少年之明媚，似初雪裏橘黃的爐燈。點連成線，線布滿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