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飛船了
下飛船了
飛船之外的空間都是黑色的，透過透明的窗子能看到飛速逝去的點點星光，像是拖着尾巴的流星。
大概過了三天時間——圖穆睡過三次覺，溫恬數着呢。
她無比期待飛船落地，實在吃夠了餅幹1，雖然這裏有好幾種口味的餅幹，但口感都千篇一律。
終于，飛船在溫恬的期待中落地了，躺在袋子裏被圖穆拎着排隊下飛船。
站在電梯上，看着電梯上背着包拎着箱子的人，圖穆望着電梯口的方向心裏慢慢升起一種期待來，他終于回家了。
戰争結束了。
此時此刻，他才體會到這句話裏面的安寧祥和。
溫恬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她從毛巾下面冒出頭來，深深吸了口氣。
随着圖穆的步伐，頭頂的景色從銀白色的金屬天花板變成了清新的藍天白雲，機場是最熱鬧的地方，出去之後好像就沒有那麽熱鬧了。
現在溫恬的膽子大了不少，她含了含手指，沾着口水的指尖慢慢在袋子上通了一個小小的洞。
她的眼睛順着洞口望過去，這是一條街，但沒有人，只有兩個打掃衛生的清潔機器人在路面上噴水刷地。
道路兩邊不是房屋，而是翠綠的樹木，在往遠處看是一望無際的土地，深深淺淺的綠色渲染開。
機場建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嗎？
溫恬愣了一下，她習慣性的套了一下地球上的火車站，火車站附近有小超市，這個很掙錢，東西比正常價要貴個兩三塊錢，出站口會有司機和小旅店的老板喊話，偶爾能見到一兩個背着包賣鞋子或者是身份證保護套的人，火車站附近一定有很多旅店，大的小的都有。
然而這裏好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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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不到任何一個看起來像是住宅區的地方。
沒有出租車。
圖穆已經很久沒有回家鄉了，但腳一落到這片土地上那些仿佛變淡了的記憶一下子就鮮活起來了，附近應該有便民用車。
順着記憶，他慢慢走，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那個站點。
幾輛小小的吉普車停在一個綠色棚子裏，門口用一個防盜欄杆攔住，他在門口刷卡，有一輛車自動出來。
圖穆上車，坐在駕駛位看着坐在袋子裏睜着眼睛看自己的甜甜有點兒犯難，這可要怎麽辦呢？放在哪裏？
試着把車位設置成兒童位，對溫恬來說依然太大了，根本固定不了人，萬一颠簸一點人就可能直接摔下去。
地球人不擅長跳躍，平衡能力不強。
裝着溫恬的袋子被放在車輛前窗下的臺子上，溫恬慢慢前不久剛剛捅出來的小口子撕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她先探出半個頭來，看了一眼圖穆，又扭頭看了看車窗外面的風景。街道依然是寂靜無人，她就慢慢從袋子裏爬了出來，然後扯出那條毛巾墊在屁股底下，就坐在那兒看風景。
一會兒如果有人來了她就假裝是一個玩偶，溫恬打的是這個主意，只有圖穆一個人在她不想待在袋子裏面。
圖穆看着溫恬的背影，頭發很長，一直垂到腰，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喜歡這個視野寬廣的位置。
翻開背包，他取出一個長方形盒子，材質是木制镂空的，很漂亮。
聽見動靜的溫恬回過頭來看圖穆，正見他用暴力擰開掰掉盒子的蓋子，他骨節很粗，這個盒子也不小，溫恬目測一下，盒子能頂半個她大。
收拾幹淨這個盒子，圖穆又到包裏一通翻找，這次他拿出了一段繩子？
這是要做什麽東西，緊接着，溫恬心裏生出疑惑，這裏到底是未來還是異世或者是其他星球？
地球人越長越高了，因為營養越來越好了，但是最後能這麽高？
溫恬仰頭看着圖穆的下巴，內心充滿了不确定。
如果說當圖穆站在地上時地面到膝蓋的距離是1，那麽溫恬的頭頂大概在二分之一的位置。
繩子一端從盒子底部的镂空洞裏穿過，沒打結。
然後他從車裏的便民箱裏取出膠水，把這個小小的東西豎起來固定在車窗後面，再把溫恬放進去，繩子一頭從她右側肩膀掠過繞過上半身從右側腰邊穿過箱子上面的镂空孔在後面打了個死結。
溫恬低頭抓了抓身前的繩子，這是一個簡易的安全帶，她微微側頭，隔着镂空的花紋看側面同樣看着她的圖穆。
這樣圖穆就看不清溫恬了，他心裏不太舒服，然後動手掰掉了箱子左右兩邊，索性也把上面的那一塊掰掉了。然後幫溫恬把毛巾拿過來，輕輕蓋在了她的大腿上，汽車啓動。
越是往前走溫恬就越是意識到這個星球的人可能不是很多，他們在路上行駛了半天才看見幾個零星的房屋，無一例外，這些房子周圍都有大面積的土地。
圖穆帶着溫恬把車子停到站點，下車背包抱着溫恬走，他的動作像是抱着一個嬰兒。
然而不一會兒就變成溫恬踩着他的手心攀着人的肩膀往後看，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麽大面積的土地，到處都是綠油油的，是農田，田裏有花朵也有樹一樣的植物。
花多裏是一個很珍貴的宜居星球，但這裏距離首都星太遠了，距離其他的星球也不近，甚至和邊疆還隔着好一段距離，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偏遠星球。
圖穆抱着溫恬在這條兩邊都是綠色植物的道路上走過，他最後到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三層樓的小房子，牆外是紅褐色的漆，幾年沒有換過新漆從顏色看已經有些黯淡了。
隔着一段距離，他看着這座安靜的房子，輕輕笑了笑，說道：“我回家了。”
靠近門，抽出門卡，門毫無反應，這是壞了？他又把備用的機械鑰匙找出來，鑰匙插入鎖孔轉了小半圈就怎麽都不動了。
溫恬蹲在門口的花盆下面躲太陽，花盆裏面的花早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杆子，和一層毛茸茸綠油油說不上來什麽的野草生長在裏面。
她看的出來圖穆沒打開門，鎖孔生鏽了，但是也不急，總算安頓下來了，如果這是他的家，那麽總會打開門的。
圖穆掃視四周，最後在牆邊找到一塊石頭，他準備把鎖砸開。
剛剛回家第一天就砸門也許只有他一個，這麽想着，不由得笑了一下。
此時，有人在院子外面敲門，“是有人回來了嗎？”
圖穆只得轉身去開門，溫恬腳下一動，藏在了花盆後面，她蹲着，也聽不懂那兩個人的話。
“莉亞奶奶。”圖穆和站在門口拎着包的女人打招呼。
莉亞看着圖穆，臉上帶着笑，“我剛剛在田地裏摘了點菜，聽見有車往這邊走了，沒想到你回家了。”
“阿丁家裏的諾拉畢業都已經工作好幾年了，我想着你也該回來了，後來去首都星旅行的時候去了你的學校才知道你們那個年級的學生有好多都上了戰場。”莉亞嘆了口氣，感慨的看着眼前脫去少年模樣的年輕人，“再次聽到你的消息時已經是幾年之後了，新聞聯播上說你接任大将軍的職位，如今戰争結束了，你也終于回家了。”
“你爸爸媽媽如果知道你當過大将軍一定會為你驕傲。”莉亞奶奶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疼惜的笑。
圖穆也跟着露出一個笑，他的父母已經過世很多年了，現在想起來還能記得他們溫柔甜蜜的微笑。
他說：“您先稍等一下。”
圖穆把他放在門口的包拎過來，從裏面翻出一個信封遞給莉亞奶奶，“這是我家欠您的錢。”
莉亞奶奶推卻，“你還有好多欠款，奶奶這裏也沒有着急花錢的地方，先留着用吧。”
“我欠下的錢都已經還清了，就差奶奶這裏的了。”
“你才剛回來，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了，這錢還是留着吧，什麽時候有餘錢再還給奶奶。”
圖穆将錢放在莉亞奶奶的手上，笑着說：“奶奶不用擔心我，我手裏還有錢。”
“這樣就好”，莉亞奶奶感慨一句，“你這個孩子就是實在。”
“剛剛我看見你拿着一個石頭是要做什麽呢？”莉亞奶奶問道。
圖穆說：“智能鎖壞了，備用的機械鎖生了鏽，打不開，我正想砸開。”
“這怎麽能剛回家就砸門，奶奶家裏有去鏽的油，跟我去拿吧。”
圖穆轉頭說：“我先和莉亞奶奶去取東西，甜甜好好在家。”
莉亞奶奶剛剛并沒有看到人，便問圖穆：“是帶了女朋友回家嗎？難得有女孩兒願意來這麽偏遠的星球。”
“不是女朋友，她是一個地球人。”圖穆笑着解釋。
莉亞奶奶側過頭重複一遍：“地球人？”
“嗯，是的，她流落街頭正好被我撿到了。”
“前幾天在新聞上看有人在垃圾桶邊撿了一個地球人”，莉亞奶奶笑着感慨，“緣分可真難說，有人日思夜想就是希望能得到一個地球人，有人扔個垃圾就撿到了。”
“他們啊，可羨慕死你了。”
圖穆也笑着說：“他們應該羨慕我。”
不只是衆多網友們想得到地球人，圖穆也想，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注冊那個論壇。退伍之後返鄉途中才撿到一個地球人不得不說是命運，現在天下太平，也沒什麽外敵入侵，更沒有什麽人來惹亂子，正适合安安靜靜養一個地球人。
“你這孩子，怎麽還和以前一樣。”莉亞奶奶一下子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