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眼熟
032 眼熟
江晏北盯着這條消息很久，指腹在“同意”兩個字上面摩挲了好半晌，卻直到夜色濃重，也仍舊沒有真的點下去。
他不知道江悅為什麽要主動接近，明明以前從來沒有過，無論他落魄還是出人頭地，他都沒有得到有關于她的任何消息，她也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她。
所以現在這樣又是為什麽？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雖然他覺得重生這件事有些雞肋，可他也不想白白浪費，讓自己仍然為了從前的事無法釋懷。
既然是她主動離開，以前也從沒回來，那在他已經想要放過過往的時候，也不必再有太多的聯系了。
他退出了微信，沒有去管那條消息，無論是同意還是拒絕，他都當做了沒看見。
另一邊，花費了不小功夫才得到江晏北的聯系方式的江悅久久沒有等到對方同意，她一邊小心翼翼看了看浴室的方向，一邊有些忐忑地等着手機對面給出回應，可她注定要失望了。
片刻後，浴室的水聲停了下來，她忙關上手機。
于斯文從裏面出來，眼睛也沒看江悅一眼，江悅就乖乖地拿了幹淨的毛巾，熟練地給對方擦起頭發來。
于斯文并不喜歡用吹風機，他享受高質量的人工服務。
而江悅這個被他調教過近十年的人，手上功夫是最熟練的。
他從十五歲起就有性伴侶，這些年來有過無數男男女女，而江悅則是最得他心的那個，各方面的，無論是作為床伴還是作為玩具，否則他也不會留對方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
“好了，你去洗幹淨。”于斯文睜開眼，示意對方停下來。
江悅也沒說話，只聽話地收拾好毛巾，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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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裏面響起水聲，于斯文才上了床，拿過了江悅的手機，按亮屏幕，輸入上次用的開機密碼，結果顯示密碼錯誤。
“啧，又換了。”他玩味地笑了。
可又有什麽用呢？
他又試了兩次，成功解鎖。
接着他就熟練地翻看起對方的浏覽痕跡，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他笑容更加明媚了。
真是個敏銳的女人，他想。
他覺得自己都快要喜歡上江悅了。
似乎越來越有趣了呢。
江晏北……這個游戲好像又要多一個人了。
冷言袖是在睡前才看到江晏北最後發的消息的，面色忍不住有一瞬間的僵硬。
到底是她跟不上時代了，還是對方就是這樣的人？
如果不是見過對方眼底熾熱的溫度，她都甚至要懷疑那小孩兒是不是真的有那個意思了。
企業是需要一個對外形象人的，而她作為企業代表，自然也是要維護自己在外的形象，平日裏也沒少保養，自認狀态還不錯，至少……也沒到年少頭禿的地步吧？
江晏北還不知道自己一篇文章就讓心上人産生了自我懷疑，他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第二天狀态飽滿地開始了拍攝。
昨天節目組考慮到嘉賓們剛到，所以定的任務很少，讓嘉賓們休息休息，第二天開始就正式進入狀态。
因為場地問題，他們的按時間順序來拍的，先拍的古代篇。
在古代篇裏，榮青山飾演的是坐擁天下卻困守皇城的帝王，而作為他的朋友，也就是《江山千裏圖》的作者，與他的年齡是要差不多的，江晏北形象根本不符合，這個角色是由一個叫程寒的人來扮演的。
這位雖然為人低調，長相也不如江晏北亮眼，在圈內只能算中等水平，可他渾身有股浩然正氣，那氣勢，尋常人可沒有，還與榮青山龔旋兩位前輩似乎相識已久，江晏北略微一猜就想到了對方背後應當也是有紅色背景。
忍不住感嘆起來，那肖先生到底是真實力還是靠運氣？随便一個小角色都能找到明珠，這部綜藝或許還真能達成他的目的。
這個世界上，無論多小的資本，只要和上面沾上關系，地位就要變得天差地別了。
不過，這些和他這個小透明可沒有什麽關系，他要做的就只有認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即便他這次扮演的角色是一個……太監。
沒錯，太監。
可見他的長相讓他背了多少鍋。
不過也沒關系，他也不是多在意就是了。
雖然榮青山為人和善，對誰都溫和，可他其實也不願意與他太過親近，以免被說舔着臉抱大腿。
雖然他不在乎名聲，可是他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聽到。
畢竟，他想要抱的大腿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大概永遠不會換。
可偏偏他作為一個太監，對手戲最多的，就是和扮演帝王的榮青山。
這就很無奈了。
開篇是皇帝壽辰，作為好友的王衍之獻上了自己的賀禮——一副華麗細膩的衆生祝壽圖。
皇帝很喜歡，可看着圖上各種地位、各種衣着的人們，又忍不住感慨起自己的遺憾，身為天下之主，卻沒有機會去欣賞自己守護的天下。
“如果人死有靈，待寡人百年後，定要走遍天下。”
“陛下何必如此，想看遍天下又有何難，你且瞧我如何将這‘天下’為陛下帶來。”在帝王面前自稱我，可見二人情誼的深厚程度。
王衍之為人本就潇灑自如，放蕩不羁，若非為了能時常與皇帝來往，起居郎這個官他都懶得當。
如今辭官游歷，既是為了皇帝，也是因為他自己也想。
在他走後，江晏北這個太監才上場，熟練地為皇帝倒茶後，就當起了皇帝的樹洞解語花，皇帝什麽話都和他說。
而王衍之走之前，還與龔旋飾演的母親和殷書靈飾演的妻子道別。
這一段戲是這裏面少有的清水感情戲。
清水到暧昧都沒有，有的只有作為親人的溫馨。
劇情走得很快，十年時間匆匆而過，王衍之回來之後将自己途中所記錄的經歷以及風土人情編寫成冊，寫成游記。
一副《江山千裏圖》耗費了他兩年時間，終于完成。
身體日漸遲暮的帝王在看到那副畫時甚至忍不住濕了眼睛。
在他百年後，文旭行飾演的新帝本想将那副畫作為國寶流傳下去，結果卻在先帝入陵寝時，畫被盜了。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皇帝的不是他一手撫養長大的兒子，也不是惺惺相惜的摯友，而是陪了他大半輩子的太監。
他深知先帝心思，也不願先帝帶着遺憾入土，便将那副畫偷偷放入了他的棺椁裏，讓那副畫随他銷聲匿跡，直到幾百年後才被盜墓者發現，重現人間。
至此，整個古代篇才算完。
而就這些內容，就要拍好幾天。
好在大家都是專業的，沒有誰拖後腿，拍攝進程很順利。
今天收工後，節目組請所有人吃飯。
本來這頓飯應該昨天請的，不過考慮到路途勞累，加上又初來乍到拍了大半天，大家都想休息，所以把這頓飯放到了今天。
所有人都沒意見。
或許是年輕人活潑話多吧，這才短短兩天，殷書靈就和文旭行熟起來了，江晏北瞧着，似乎隐隐還有些暧昧的火花。
一路上，兩人的嘴就沒停過，一直在聊天，殷書靈從小所學的傳統知識令文旭行驚嘆不已，文旭行從小經歷的普通人的衆生百态也令殷書靈興趣頗深。
大概就是俗與雅碰撞出了火花，令兩個年輕人春心萌動。
江晏北默默圍觀着，心裏羨慕又嫉妒。
怎麽別人談個戀愛就跟吃飯一樣容易，而到他這裏就是千難萬難呢？
老天爺偏心偏得也太明顯了。
他肯定不是親生的。
做電燈泡總是要被嫌棄的，即便那兩人沒察覺到，可其他人還是自覺地遠離了他們。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變成了江晏北被迫和程寒湊到了一起。
程寒是個悶性子，不愛說話，而江晏北也不習慣和不熟的人裝熟，兩人湊一起就跟沒湊差不多，根本不聊天。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感覺出了問題，他總覺得對方的目光時不時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一瞬。
這讓他有些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麽？”他終于忍不住開口。
程寒收回視線，卻下意識回道：“沒。”
江晏北就不理他了。
程寒摸了摸後腦勺。
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是忍不住看他，總覺得江晏北有些眼熟。
可他又确定以及在此之前從未見過對方，因為像江晏北這樣的容貌，只要見過一次，就肯定不會忘。
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他也幹脆放下了，有的事就是特地去想就怎麽也想不起來，若是不去管，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靈光一現了，不值得去糾結。
在連續錄制了幾天後，江晏北收到了自己上一部劇《清平樂》即将開播的消息。他從拍完後就沒再關注那部劇了，連它什麽時候定檔的都不知道，而現在知道開播，還是因為導演給他打了電話。
而對方話裏的意思是問他最近有沒有檔期，劇組幾個主要演員要上一檔綜藝，大概要錄制一兩天。
江晏北自覺一個小透明，也沒辦法給劇組帶什麽流量，也懶得蹭劇組熱度，畢竟現在的他也不是太想紅，不對……應該說他現在不想紅，所以前期的許多宣傳他是能推就推。
不過這個綜藝算是劇組正式宣傳開播，所以導演才又問了一次。
不過江晏北注定還是要婉拒了。
“不好意思啊導演，我最近都在錄制一檔綜藝，要一周後才放假有空。”
聞言，導演也只能遺憾說算了。
他打電話其實也是為了江晏北好，想提攜一下，無論是江晏北的演技實力還是容貌，還是他作為新人不驕不躁的性格，都令導演挺有好感的。
不過他也算看出來對方的鹹魚心态了，其他人求而不得的，他卻根本不在乎。
這時，助理過來，“導演，節目組那邊來問名單确定了嗎，可以準備了。”
少了江晏北，導演就把這個名額給了劇組另一個感觀不錯的演員。
他問助理，“預告片放了嗎？”
“還沒呢，要明天才放。”助理說。
導演想了想，“這樣，你把剪輯師叫過來，我有話跟他說。”
助理雖然不解，卻還是去叫人來。
剪輯師過來後，才聽導演說了一句話就炸毛了，助理離得遠，就只聽見一句：“什麽？！我熬了那麽多的夜才剪出來的還要剪？！”
導演花費了十分鐘說服了剪輯師，對方走後，他才笑着想，曝光率高有高的宣傳方法，曝光率低也有低的宣傳方式。
江晏北覺得自己帶不了流量，那可就錯了，他就是要把他作為秘密武器，最後才放出來。
導演甚至能想象到那時候的畫面了。
他的劇要爆了。
學校宿舍裏，幾個女孩兒兩兩擠在一個被窩裏，小心躲避過宿舍管理員的查寝之後，嚴密地關上蚊帳，才悄悄拿出兩個手機，一個用來看視頻，另一個則是用來發評論吹彩虹屁，這是作為專業粉絲的職業素養。
玲玲打開軟件，連上網，一邊艱難地等待緩沖一邊抱怨：“涵涵最近真是太忙了，上次劇組宣傳活動我還看到他臉上都有黑眼圈了，辣雞劇組，就知道剝削我涵崽！”
這明顯是個任一涵的小粉絲。
身邊的室友嘆氣：“這又有什麽辦法，誰讓整個劇組就只有他的名氣最大，女主也只是二線，要是你家涵崽開天窗，扛不起宣傳，那這部劇說不定就撲了，我的《清平樂》，我的北歸大大，我的葉姐姐！我的雲哥哥啊！”
這是個忠實書粉，看她的狂熱程度，比玲玲對任一涵有過之而無不及。
瞧着室友激動瘋魔的樣子，玲玲忍不住默默和對方保持了距離。
怕被感染。
兩人說完，緩沖已經完了，兩人迫不及待地點開預告片。
只見古韻盎然的特效之後，終于進入主題，從宏大的世界觀引入劇情，帝王式微，權臣當道，皇室受迫，太子臨危受命請謀士出山。
卻受了埋伏，遇到女主。
狼狽的太子睜開沉睡許久的雙眼，茫然地看着女主問：“我是誰？”
畫面一轉，鄰國皇宮歌舞升平，觥籌交錯，一個昏暗的角落卻有幾個身穿華服的少年正欺負一個狼狽的看不清容貌的少年。
“小賤種，你也配！？”打夠後得意離開，地上的少年才睜開脆弱的雙眼，鏡頭給了那雙沉靜而淩厲的眼睛一個特寫。
随後鏡頭又轉開，畫面匆匆流轉。
手握重權卻野心勃勃的将軍：“這個天下，本就該是我的！”
把持朝政卻愛民如子的權臣：“陛下，你可以說臣對不起雲家，卻不能說臣對不起這個天下。”
自私自利卻為愛犧牲的小姐：“我就是愛他！我就是要他！誰阻止我，就是我的敵人！爹爹也不行！”
玲玲看得目不轉睛、心潮澎湃，心裏甚至忍不住想要去看原著，而室友這個原著粉早就激動得哭了。
畫面已經臨近結尾，是女主樓月心對着鏡頭雙眼發亮，驚喜地喊了聲：“葉姐姐？”
忽然鏡頭戛然翻轉，這是一個長鏡頭，粉色的桃花紛紛飄散，先入眼的一雙藍色繡鞋，接着是随風飄然的淺藍色裙角，緩緩向上，印着輕花的廣袖、纖細潔白的手指、瑩潤通透的白玉笛、朦胧的白色面紗、若隐若現的面龐、烏黑飛揚的秀發、一一展現，最後畫面定格在那雙深邃的雙眸。
熟悉的特效又來，靈動的水流緩緩勾勒出三個大字——《清平樂》。
震撼全場，寂靜無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