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重生第五十六天
重生第五十六天
然而,這麽近,這麽十拿九穩的一招,竟然被包大人擋住了。包大人只輕描淡寫地伸出了一只右手,就擋住了胡二鋒利的匕首。
胡二吃了一驚,反射性看向包大人,卻見包大人一挑眉,沉穩的眼裏竟然露出一絲笑意。
他不是包大人!這個包大人是其他人易容假扮的!胡二閃電般恍然大悟,然後後悔莫及,他竟然再次犯了同樣的錯誤。
“包大人”左手一掌,把胡二往後拍飛了十尺,還在空中嘴裏就吐了一口血。胡二落地後,後悔得幾乎咬碎了牙,這個“包大人”好厲害的內力,他這次栽了。
胡二想得沒錯,得到他的信號之後,萬寶堂的殺手同時殺出,想要将把“包大人”徹底解決,然而這個“包大人”厲害得不可思議,不但随手解決了胡二,幾個殺手也沒逃得了好,被“包大人”砍瓜切菜一樣地解決了。
直到胡二和幾個殺手吐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沈知府還保持着雙嘴大張的表情,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他的雙手還是捧着茶杯的模樣。他懵逼成漿糊的腦子裏,只剩下了一個想法:“包大人”好厲害。
外面的胡二等人對“包大人”動手以後,萬寶堂裏面也爆發了武力沖突,然而有展護衛在,武力沖突被毫不留情地鎮壓了。
展護衛很快将萬寶堂的主要人物全部捆綁,串成串兒押了出來,他的手上拿着幾本厚厚的賬簿,對“包大人”說:“大人,萬寶堂這幾年的帳目全部在此。”
“嗯。”“包大人”很滿意,站起來,說:“回去。”有了胡二襲擊“包大人”的鐵證,有了這些賬本,萬寶堂可以關門了。
他們一行走出萬寶堂,外面已經圍了許多百姓。百姓們見着被綁着的胡二等人,有的一臉茫然,有的指指點點,有的感覺大快人心。
“好!”忽然一個百姓叫了一聲。
這一聲就像一個開關,很多百姓頓時高聲附和起來:“幹得好!”“抓得好!”“這幫該殺千刀的,早該把他們抓起來了!”“沈大人好樣的!”“包大人真棒!”
聽到百姓們的歡呼,沈知府羞愧難當,這跟他好像沒什麽關系。
“包大人”不動如山,團團向百姓行了一禮,站在那裏,依然是面目嚴肅到僵硬的表情,然而百姓們這時候再看他,覺得這個包大人簡直太可靠了。
突然,響亮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百姓們望過去,見是衆多官兵,領頭的将軍一臉兇悍,正是經常出入萬寶堂的荊州守備王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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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見到這麽多手裏拿着兵器的兵,頓時像被掐住了嗓子,不敢再喊,腳底下像是抹了油,低着頭,很快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王賽根本不管偷偷走掉的平頭百姓,看了一眼被綁着的全身狼狽的胡二,噴了一口氣,也不下馬,高踞馬上,低頭對“包大人”說:“這位胡掌櫃是我的妹夫,不知道他犯了何罪,包大人要抓他?”他根本連看都沒看沈知府一眼,因為他知道沈知府沒有這個膽子。
展護衛臉上露出怒色。王賽是三品的荊州守備,包大人是一品大員,哪怕是平級,王賽這樣在馬上說話也太無禮了,何況包大人比他的品級高。
“包大人”擡頭,看了王賽一眼,又平淡地轉了目光,仿佛看到了又仿佛沒看到。
無視比任何話語都讓王賽生氣,他心頭一跳,怒火陡生:這個姓包的,還是這般狂妄。
他與包大人有舊怨,十年前在京城,他意氣風發,想要一鳴驚人,沒想到因為做事不夠周全,傷了一條人命。他本來使了重金,能夠逃脫罪責,哪知道被這個姓包的揪住不放,硬是讓他流放了三千裏。
他散盡了家財,才保住這條命。後來他咬着牙使勁往上爬,有了今天的地位,但他不止一次回想,若沒有姓包的那次從中作梗,他現在的地位肯定會更高。
萬萬沒想到,十年後的今天,姓包的竟然撞到他的手心裏了。
王賽拍拍手裏的馬鞭,怒極後突生了殺心,他瞄瞄包大人帶着的二十來個人,除了一個展護衛,其他的根本不足為慮,若是能在這裏把姓包的直接除掉,憑他在荊州一手遮天的本事,誰也不敢把這件事捅出去。
王賽打定了主意,低頭看着“包大人”嗤笑,慢條斯理地說:“包大人來到荊州以後,兢兢業業,事必躬親,吾等皆深感佩服。”
沈知府聽到王賽的話,幾乎想掏掏耳朵,這個王賽自從包大人來到荊州,從來沒有露過面,這時候怎麽突然說起包大人的好話了。
“今日包大人來到萬寶堂,卻遭遇了歹人,不幸身亡,吾等皆深表遺憾。”王賽猙獰一笑,馬鞭前揮,“殺!一個不留!”
此話一出,王賽身後只唯他馬首是瞻的兵将們頓時刀劍出鞘,一個個催動胯下戰馬,目露兇光地朝包大人一行撲過來。
刀寒劍冷,兵兇極危,沈知府見王賽竟然要将他們全部殺了,心裏害怕,微胖的身體抖成了篩糠。
被捆着的胡二聽見王賽的話,卻要氣瘋了:“王賽你這個狗娘養的,老子那麽多錢都喂了狗!”為了保持萬寶堂的超然地位,他不但娶了王賽醜如夜叉的妹妹做妻子,還每年給他送一大筆錢。
這次見到王賽出現,他本來喜出望外,以為王賽一定會救他,沒想到王賽這個狗東西竟然連他也要殺。瞬間他就想明白了,王賽不但要殺了包大人,還要獨占萬寶堂。
王賽坐在馬上,一動不動,任由胡二罵破了喉嚨,也不動聲色。一個馬上要死的人,讓他喊兩句無所謂。
展護衛既驚且怒,沒想到王賽竟然敢狠辣至此。他抽出佩劍,看着沖過來的兵将,嚴陣以待。
他們帶來的人看到如狼似虎的兵将,一個個也吓得不行,渾身哆嗦,連手裏的刀都要拿不住了。
唯一沒變臉色的是“包大人”,其實他不是不想變臉色,而是臉被糊得僵化了,根本變不了。
正在這時,一聲厲喝喊起:“住手!”如同黃鐘大呂,振聾發聩,竟然将所有人都震住了。
王賽眯眼擡頭,看到前方街道二樓窗戶內,站着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包大人。
荊州萬寶堂外嚴峻對峙的時候,京城的包氏正對兩個兒子講起父親的故事。
起因是這樣的,上官衛潮今天學到張載的《橫渠語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讀完之後,悠然神往,回神,便纏着娘親講講姥爺的故事。
包氏正在縫制小嬰孩的衣服,很明顯是給皇後江氏肚子裏的寶寶準備的。她聽到大兒子的要求,溫柔地笑笑,想了想,說:“我對姥爺的許多事情了解的不多,很多還是從別人那裏聽到的。”她是女兒,許多事情父親不會跟她說。
“沒事沒事,娘,你快說。”上官衛潮催促,簡直等不及要聽姥爺的故事了。
另一邊自己玩耍的上官衛惜聽見了,連忙笨拙地爬過來,他也要聽。他現在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襖,外面套着淺藍色的錦緞罩衣,白嫩嫩的圓臉,大大的黑眼睛,圓乎乎的特別可愛。
然而很不利索,是滴,天氣越來越冷了,包氏把小兒子每天都裹得厚厚實實,唯恐他凍着。這樣一來,本來已經走路很溜的上官衛惜又變得笨拙起來,走路經常摔不說,連爬都得慢慢咕甬。
上官衛惜咕甬着爬過來,見哥哥穿着紫色棉衣坐在椅子上依然挺拔,脖子上的一圈白色絨毛更是将清秀的臉襯得異常清俊,羨慕了。
“娘,坐。”他也要坐在椅子上。
“好。”包氏笑着答應。上官衛潮已經搬過來另一張椅子,墊上厚墊子,又把弟弟抱過來,放在椅子上,見他穿得太厚,東倒西歪地根本坐不牢,想了想,拿了一個靠墊放上去,讓弟弟靠着。
上官衛潮打量乖乖靠着的弟弟,厚墩墩,胖乎乎,特別像他那天在街上看到的福娃娃。
他開心地笑了笑,自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又催促娘親:“娘,說說姥爺的事吧。”
“好。”包氏溫柔地應了,想了想,說:“姥爺十八歲那年中了狀元。”
“噫?”上官衛潮驚訝了。
上官衛惜不知道哥哥在驚訝什麽,他只覺得姥爺好厲害,竟然能中狀元。那可是狀元呢,他曾經聽人說過,狀元是讀書讀得最厲害的那一個。他兩眼放光,使勁聚攏彎不過來的胳膊肘,要為姥爺鼓掌歡呼:“棒,棒。”
“姥爺當然很棒。”包氏溫柔又自豪地笑了。她又說:“潮兒,小惜,你們的祖父也很厲害,二十歲中了狀元,還有你們的大伯,二十二歲中了狀元。”而她的父親,十八歲就中了狀元。包氏一直為此而自豪。
上官衛惜不明白中狀元代表的難度,可上官衛潮知道啊。狀元,三年才有一個狀元,當之無愧的全國第一,能夠中狀元者,無一不是當世俊傑。
沒想到,他身邊竟然有這麽多人是狀元。上官衛潮驚訝了。
姥爺是狀元,祖父是狀元,大伯父也是狀元,整整三個狀元。上官衛潮恍惚之後,覺得壓力好大。
“爹呢?”上官衛潮忽然問。
“你爹十九歲那年中了探花。”包氏低頭笑了。丈夫中探花的時候,風華正貌,玉樹臨風,騎馬游街引得多少女兒夜不能寐,包括她。
“才探花啊。”上官衛潮卻失望了,沒想到親爹竟然只是得了個探花。他這種想法,如果讓那些畢生苦讀卻連省試都過不去的讀書人知道了,恐怕能氣得吐血三升,然後劃下界線,再不與他往來。
你這是炫耀呢還是炫耀呢?
上官衛惜根本不懂狀元和探花之間的區別,見親哥失望了,也跟着說:“才,才。”才探花啊。
包氏笑着搖頭:“探花也很不容易了,而且當時你爹的文章并不比狀元差,因為長得太好看,才被點了探花。”丈夫的探花郎還是舅舅親點的。舅舅說過,丈夫文筆極佳,思想新穎,頗合他意,長得又俊,點為探花,美事一樁。
上官衛潮點頭表示明白,說:“娘,你繼續說姥爺的事吧。”
“啊。”上官衛惜也使勁點頭,表示認同親哥的話。
包氏笑笑,想了想,說:“姥爺他特別能幹,同僚都特別佩服他。我記得有一次,姥爺的一位同僚,姓王,遇到了什麽難事,是姥爺幫他解決的。從那以後,他就特別服姥爺。”
“哦。”雖然包氏說得很不詳細,但這不影響上官衛潮對姥爺的向往。他遐想了一下,感嘆:“姥爺果然很厲害。”
上官衛惜更是姥爺吹,使勁拍着手:“厲,厲。”可憐他至今還只能說一個字。
包氏忽然又說:“我想起來了,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別深刻。”
“是什麽事?”上官衛潮連忙問。
“啊。”為了彰顯存在感,上官衛惜也叫了一聲。
“我記得有一個人犯了罪,出了人命,可是那家有錢,花了大價錢讓許多人都改了口,要判無罪。只有姥爺堅持那個人有罪,并且找到了确實證據,最終讓那個人判了流放。”包氏似乎想起了當時的事情,頓了一下,又說:“那個人被流放之後,被害的那個人的妻子來到公主府前使勁磕頭,說是要感謝姥爺的大恩大德,頭都磕破了。”
“哦。”上官衛潮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他的姥爺,果然剛正不阿,激濁揚清。“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的姥爺,正在這麽做。
上官衛惜也聽得入了神,覺得這個世上有姥爺這樣的人真是太好了。
包氏低頭一笑,她也為有這樣的親爹而自豪。
“還有嗎?還有嗎?”上官衛潮回神,追問。
“呃……”包氏想了想,說:“姥爺做官自然是極好的,只要和他相處過的人都會佩服他,不過我對姥爺做官方面了解得不多,說一件我親身體驗的小事吧。”
“什麽小事?”上官衛潮連忙問。
“我十歲的時候,相中了一條粉綠色的裙子,姥姥覺得那條裙子不好看,沒給我做,我就不高興。後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你們舅姥爺,舅姥爺又告訴了姥爺,姥爺就馬上讓人給我做了一條。我穿上那條裙子的時候可開心了。”包氏笑笑,那個時候她才真正明白,親爹看起來嚴肅,其實非常疼她。
上官衛潮恍然,原來親娘也有因為沒有得到一件裙子而不高興的時候,原來姥爺也會給自己的小女兒買一件她喜歡的裙子。雖然這只是小事,他卻覺得姥爺更了不起了。
上官衛惜跟上官衛潮GET到的點不一樣,他是無腦吹姥爺。他使勁拍手,嘴裏啊啊叫,實際上他在為姥爺搖旗吶喊:姥爺最厲害,姥爺特別厲害,姥爺虎軀一震,什麽妖魔鬼怪都得吓趴下。
事實跟上官衛惜喊的內容差不多,荊州城內,包大人在危急關頭突然出現,一聲正義昭昭地大喝,止住了王賽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将。
沈知府驚魂甫定,擡頭看看不遠處二樓窗戶內的包大人,再看看旁邊的“包大人”,頓時察覺出不同,樓上的包大人才是真的包大人。原因無他,包大人那種從內到外都硬得石頭的氣質很難模仿,正品一出現,仿品自然無所遁形。
易容成“包大人”的自然是上官翎風,他見岳父大人已經出現,終于放松了從始至終僵硬的身體。唉,他這才明白岳父大人也不容易,竟然一直板着身體,不累嗎?
王賽看着二樓窗戶內的包大人,再看看街上站着的包大人,哼了一聲。如果不是好久沒有和包大人見面,他絕不會認錯。
不過認錯又如何,反正真的已經出現了。他眼裏露出寒光,馬鞭前指,冷冷地下令:“殺。”
包大人站在二樓窗戶內,如臨淵歭,見王賽毫不留情,同時大喝:“來人!”話音剛落,這條街道瞬間被突然出現的兵将包圍得水洩不通,領頭的正是皇上趙安先前派過來的大內侍衛統領牛将軍。
牛将軍手持皇上金令,喝道:“荊州守備王賽,藐視皇恩,犯上作亂,罪不容誅!其手下投降者免死,反抗者就地格殺!”
王賽眼睛一縮,知道今天這事要糟糕了。
我竟然越碼字越上頭,越碼字越想碼,驚恐~
PS:在編輯大大的幫助下,已經解決了帳號問題,本章發十個評論紅包~~